盲目的在南都城的大街上轉了一天,總算把這個世界的狀況是模出了一些頭緒。看不出來,這古代的城池還真是不一般的大,一天她也就只逛了三四條街道的樣子,但所見之處皆是熱鬧非凡,車水馬龍,一派繁榮景象。
辰星歷(此大陸歷法計算是按天上星辰走向和海洋的潮汐為歷)487年,此大陸版圖幅員面積遼闊,初步計算相當于兩個亞洲,天下以四國分之,分別是南朝、北朝、西疆、東岳,水土以南朝最為肥美,有點像我們的魚米江南,並且有昆侖為屏障,易守難攻。礦產以北朝最為豐富,所以通關以來,北朝用大量礦產換購其他國家的物資,大家彼此互利互惠。工業以東岳最為發達,同時東岳臨海,海上魚牧業發達。而西疆多是浩瀚森林和密谷,外人所道不多,只知那邊的大王實行閉關自守,不願與他國貿易。其次西疆臨近北朝戰鹿草原,兩國為了國土問題時不時總會兵戎相對,邊境部落也是常起紛爭。
宓可現在所在的南都城便是南朝的都城,也就是首都。南朝現在的第一把交椅也就是皇帝是有南朝第一帝之稱的衛正軒。說他是第一帝並不是說他就是這個國家的第一個皇帝,而是在他的統治之下,整個南朝的生產生活及經濟貿易水平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百姓的幸福感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準。所以,老百姓除于對他熱愛和擁護之外,還給了他這個南朝第一帝的美譽。
話說這個衛正軒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分別是太子殿下衛羽平(這個朝代依舊沿襲了封建帝制的傳統,帝位仍舊是由長子繼承。)、二殿下賢王衛羽熙、三殿下瑞王衛羽坤以及四殿下康王衛羽凌和澤榮公主衛羽芝。
而那日在溫泉行宮踫巧救了她一命的,便是這三殿下瑞王衛羽坤。
想到此,心中不免感嘆,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壞人嗎,人間還是真情在的,雖然是個官二代,但也挺不錯的。
宓可邊走邊想,肚子是餓得很了,雖然背包里還有幾根能量棒和巧克力,但是因為自己沒有錢,所以必須計劃著吃。一想到自己堂堂人民大學出來的高才生,居然淪落街頭,哎,這又能怪得了誰呢?天知道她會穿越,那她一定多帶點金銀首飾出來,說不定現在還能變賣。鈔票這東西,在關鍵時刻,果然一無是處,她手里捧著一大把美金,扇風一般的把弄著,卻沒有任何人正眼瞧上她一眼。
她原本以為自己怪異的衣著會引起這里人們的恐慌,上街一看,卻發現到處都是和她一樣奇裝異服的人們。原來南朝通關多年,對外大開貿易之門,所以民族混雜,什麼人都能進來做生意,對于那些怪異的言行和服飾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西面城牆一角,屹立一襲黑衣飄飄身影挺拔的男子,精致的古銅面具寒光閃閃,露在半邊臉上的眸子黑亮深邃,轉動時流彩逼人,凝視人時則靜若明淵,半勾的唇,似笑非笑,弧度美妙,仿佛天神之手精心描繪,像是在等誰。
「師傅,師傅,我們這次偷偷下山,尊者一定會很生氣的,而且你居然把他老人家的醉生夢死都帶走了,我看我們的好日子也是到頭了,最近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你先別吃了你,快點想想辦法吧。」一個**歲的光頭小胖墩,穿了件髒西西爛布衣,兩只手死死的拽著一個手抓油雞腿,滿臉胡渣,頭頂一個亂雞窩般的粘帽,嘴巴還在吧嗒吧嗒咀嚼,瘦得跟個牙簽一樣的六十多歲的老頭。他邊走邊啃著手上的雞腿,邋遢的外表,給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錯覺。
听了小孩嚷嚷,老頭倒也不以為然,用那又髒又破的袖子模了模嘴唇上的油,繼續自己吃自己的,由著那小胖墩眼巴巴的望著他,一個勁的吞口水。
「無德,你一天瞎操什麼心,為師都不怕,你怕個求!餓了吧?」那老頭見雞腿吃得差不多了,把剩下的一根骨頭遞給小胖墩,那骨頭上依稀還掛了那麼幾根沒有啃干淨的肉絲。
「給,少吃點,師傅也是為了你好,你看你胖成這樣。這南都城好吃的東西可數不盡啊,你再不少吃點,遇上別的好東西可就沒你的份啦。再說,現在的小妞可都喜歡身材俊逸的男子,你這樣胖下去,對你自己不好,會影響終身大事的,嘿嘿!」說畢他甩手拂袖而去,留下小胖子一人在原地狠添著雞骨頭上的肉渣回味。
黑衣男子見老者轉進弄堂,一躍而下,跟了上去。
「春秋子老前輩留步!&8226;」突如其來的從天而降,一下擋在那老頭子的前面,把他實實在在嚇了一大跳,瞬間條件反射舉起雙手,來了個要決斗般的姿勢。
「你,你,你,你誰啊?你想做什麼?」鬼醫春秋子慌張得腳都在發抖,他戰戰兢兢的問道,還忍不住打了個嗝。
「先生莫怕,在下天策諸葛世樂,這次來找先生,是有事相求。」男子抱拳行禮,很是周到。
天策,是東岳的皇城,而這諸葛世樂乃是東岳皇朝第一神捕諸葛冥的獨子,從小就精于武藝,才智過人,所以二十多歲的時候便是子承父業,接管了父親的事業,擴大了東岳神候府。他上任之後廣納天下奇人異士,設立了天涯樓(東岳情報機關,也是四國之中唯一公開買賣情報、收集情報的場所),專門幫東岳皇朝追擊要犯,收集情報。傳說只要是東岳皇想抓的人,就算是上天入地,也逃不出天涯樓的手掌心。
「咳,咳,咳,原來是諸葛神捕,是什麼風把你親自吹到南都城來的啊?老夫我可是沒有做過什麼作奸犯科之事哦?」他邊說邊小心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然後努力回憶自己這幾十遭的孽,有沒有什麼是值得諸葛家的人親自出手抓他的。還好還好,排除法就是比較穩當,他這一輩子雖然也做了不少可惡的事情,但是還不至于要勞駕東岳神候府的小候爺親自出動的,特別是近十年,跟了尊者學醫參佛以後,更是清心寡欲不問世事多年。
難道是尊者?
難道被無德那只小烏鴉說中了?他頓時一身冷汗,尊者不至于這麼狠吧,不就是偷了兩瓶醉生夢死下山嗎?雖然這醉生夢死世間萬金難求,但至于叫天下第一神捕來抓他回去嗎?要知道落在神候府的人手里,可沒有幾個能完整的出來啊。
他越想越忐忑,越忐忑就越後怕,雖然他一生醫術了得,但是對武功卻一竅不通,看著樣子要跑也是跑不掉的。
「在下未過門的妻子患了重疾,群醫無策,希望春秋子老前輩能隨在下去一趟天策城給她瞧瞧。若是能妙手回春,先生的大恩大德世樂必將永生不忘,日後鞍前馬後任憑差遣。」諸葛世樂一臉焦慮,已經沒有了那份等待時的淡定從容,他見他躊躇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不等他詢問就自己干脆直接的挑明了來意。
「呃~,原來是請老夫看病啊,早說嗎,你這小子,還真是嚇我一跳!」
「但是…」他邊說邊模著自己的小胡子,雜草一樣的花白胡須被他編成了幾條長短不一的小辮子,看上去真是又滑稽又草率。
「諸葛少爺不知道听過老夫的規矩沒有?」說實話他已經十年沒有下山給人看過病了,如今他自己都忘記自己還有什麼規矩了,但專家就是專家,好不容易登場自然是要賣弄一番的。
「救一個人的命就要還一個人命給你?」諸葛世樂開口,聲音溫醇,細細听來卻能覺出那份迫切的心急。
「不知道老先生要的人是誰?」
「誰?」春秋子當即就愣了。
說實話,他一時間還真沒有特別想要誰的命,他又不是殺人魔。自從十年前給無德的母親看了病,他父母便硬是把無德塞給他作為還命了以後,他就覺得這是個極度不科學的規矩,簡直就是自尋煩惱。
天知道他師傅聖元尊者為什麼非要給他訂這麼一個怪規矩,要是他有仇人,他還可以叫他去幫忙尋仇,可如今,他無恩無怨,無仇無恨,無欲無求。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去天策那鬼地方,雖然是一座與南都齊名的盛世皇城,但卻住著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這個嗎,老夫暫時還真的沒有想到,而且,這一路山遠水遠的,諸葛少爺還是另尋高就吧!老夫這次下山還有要事要辦,也確實不方便跟你去天策城。再說了,老夫畢竟是南朝的臣子,貿然跟著諸葛少爺去天策,想必也不大合適,如果被家師知道了,那可是要命的。」春秋子眼楮骨碌一轉,當即就想把他打發掉。
「老先生是在拒絕在下?」半響,他掀開稜角分明的薄唇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臉上表情瞬間轉換,漏出了一絲殺機。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麼?」春秋子有點膽怯,畢竟他這麼多年沒有出山,雖然此人名氣頗大,但也不知道這個人名聲和為人到底好不好,說不準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家伙,他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成了他的刀下魂。
「在下沒有那個意思。在下千里尋醫,以現在的身份出現在這南都城里已是極為不妥,望先生念在我對未來妻子一片真心的情份上,隨我走一趟天策。先生大可放心,這一路之上世樂自然會保你平平安安。至于先生要的以命換命,只要先生能提出對象來,世樂馬上就去辦,只要我不死,總是會有機會還先生這一命之恩的。」男子斬釘截鐵,絲毫不想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可是…」春秋子把頭一歪,心頭一陣厭煩卻又不好撕破了臉皮。
「在下風塵僕僕趕到南都絕對不是兒戲,還望先生不要視世樂為兒戲!」見他還在猶豫,諸葛世樂再次堅決的說道,他是要告訴他,今天既然找到他了,那麼他是醫也得醫,不醫也的醫。
「啊,哎,這叫老夫怎麼好…」
「沒什麼好不好的,世樂在先生就好。」
「老夫確實沒有這個意思啊,而且天下名醫眾多,又豈是老夫一人…」春秋子真是覺得此人無比厭煩,但又無法月兌身,最重要的是他又打不過他,想必此人也跟了他一段時間,早就模清了自己的行蹤。
「先生可以想一想,如若在下要硬綁了你去天策,想必你也把在下無可奈何,可我尊重前輩,更敬重前輩是歸元尊者的徒弟,尊者本身就是救人于水火的大善人,所謂名師出高徒,前輩的醫德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所以,還請前輩不要再拒絕在下。」
哼,尊重我,大善人,呵呵這小子還真是會拍馬屁,簡直是睜著眼楮說瞎話,這大天白亮的,也不害臊。既然你要標榜我是大善人,那你就當個大魔頭吧。老夫我武功不如你,但吃的鹽也比你小子吃的飯多吧,既然甩不掉你,春秋子腦袋一甩,想了個無比奸詐的鬼主意。
「那,看見沒,那個穿紅衣的異族女子,晚上把她帶到城東破廟來。到時候我再告訴你該怎麼做。如果這件事情辦得好,老夫就隨你去趟天策城。」春秋子大手一揮,向弄堂外指了過去。
宓可兩眼木訥,沒有目的的走著,生活畢竟不是小說,她記得讀書的時候看那些穿越小說,「女豬腳」都是穿越到有吃有喝的富貴人家,經歷一點苦難便可撥開雲霧見晴天,然後就和心愛的男人雙宿雙飛了。誰像她呢?她自問也不是個反映遲鈍的女人,她知道自己也該努力想辦法解決問題解決溫飽,但是這兩天下來,還真是沒有完全回過神來適應這里的生活,沒有錢,住不了客棧,昨夜隨便找了個風雨橋就靠了一夜,現在是渾身酸痛,又餓又累,她究竟該怎麼辦呢?
宓可這時還不知道,她的人生,在這里就要改變了,如果說地震是巧合,如果說穿越是意外,那現在就真的是命中注定。就因為這個邋遢的臭老頭指了她一下,她便真的就要開始承受命運帶給她的漫長苦難與折磨了。
「好!」諸葛世樂想也沒想,只是微微回頭打量了一眼,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無德吞著口水站在饅頭鋪的門口,雙手使勁的在包里掏啊掏的,掏了半天,感覺口袋都要被戳爛了也沒有掏出半個銅板。
他已經忘記他的師傅早就走遠了,他的師傅仿佛也不想記得他。真是個飯量很大的包袱啊,或許春秋子早就想把他丟掉了,可是這無德別的不大靈光,追蹤能力卻超強,所以他從來不擔心他會走掉。
「看什麼看,又不買,走走走,該干嗎干嗎去。」一臉橫肉的老板娘揮舞著手里的桌布,打發無德離開。她觀察他很久了,一副窮酸樣,沒準一不小心就順手牽了她家的饅頭,她還不如主動讓他走遠點的好。
「就看了,看看還不行嗎?又沒動你的。」無德有點委屈,他不明白這世上的人怎麼就那麼容不下他?不就是站在一邊看了一看嗎?為什麼要趕他走?他小聲的嘀咕,滿肚子的委屈。
「哎喲,還來勁啊,小東西?」老板娘雙手一叉,整個攤子感覺都在震動。
「蹬蹬蹬。」只見那胖女人一下從台子後竄到了無德身邊。
「這是我家的店,你要看給老娘我滾遠點,別像跟木頭一樣處在這里擋著,影響了我家生意,看我不收拾你,走開。」說罷伸手一把掐著無德胳膊上的肥肉就要把他拖開。
小孩子畢竟還小,居然也不知道躲,被掐得生痛,甩也甩不開。
「放開他!」宓可幾步上前,一把推開了老板娘的手,擋在無德的身前。
「你誰啊你,管你什麼事啊?」老板娘莫名其妙,她將宓可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她這一身裝扮也不像是個有錢的主。
「他還是個孩子知道什麼?何必這樣咄咄逼人的,你也算是長輩,有自己的兒女,哪個人沒有點難處?肚子餓不可恥,欺負小孩才會被大家恥笑!」宓可嚴肅的對老板娘說到。
她也很餓,她也很想買饅頭吃,但是她也和無德一樣四個口袋一樣重,所以她能做的只有講道理,如果她有錢,她也想丟個幾十千把萬的砸死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可惜她現在沒有,既然沒有,在氣勢上也就不能太過強硬,哎,錢這個東西,雖然害人,但少了它還真不行,難怪人們總是說人窮志短啊。如果包里的人民幣和銀行卡能用,那是多麼的美妙,她一邊不見不平一邊YY著。
老板娘白了她一眼,也不好多說,畢竟人家說得也有道理,她自然心虛。
「來,跟姐姐走。」宓可一手扶在無德幼小的肩上,對他溫和的一笑。
那一笑,讓無德驚為天人。而後的幾十年里,他常常回憶起宓可和他初見時的這傾心一笑,陽光透過發梢稀疏的打在她的臉上,她膚光勝雪,雖然有點憔悴的蒼白,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猶似一泓清水,那兩只酒窩更是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慈愛的暖氣一下溫暖了他的全身,像仙女一樣的女子,原本就不該存在于這樣的世間。
他傻呆呆的跟著她,也沒問她帶他去哪?
「吃吧,很好吃的。」宓可拉著無德坐到內城河的風雨橋里,從背包里翻出了她一直舍不得吃的巧克力,遞給無德一塊。包里的能量棒已經吃完了,巧克力還剩4塊,給無德一塊,自己再吃一塊,還有2塊,天知道還能維持多久,她一定要想辦法,快點找到一個工作才行。
「這是什麼?」無德看著塑料包裝的巧克力,完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一臉小白痴的望著她。
她憐愛的用毛巾幫他擦了擦臉上的髒東西,把自己手里的那塊小心的剝開,然後自己咬了一口,很美味的示範著。
「就這樣吃,明白嗎?」
「這是藥膏嗎?吃了會中毒嗎?」無德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誰對未知的事物都是有防範之心的。
「對,是藥膏,但是是專門治肚子餓的藥膏。吃了以後,肚子就不會餓了哦。」宓可想起這個時代可能還沒有出現可可這種植物,當然也不存在巧克力了,難怪他會怕,不過小孩子,總是很好哄的,她邊說邊笑,把不多的巧克力喂到孩子的嘴里。
這一天,是無德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辰星歷四百八十七年五月十六,無德見到了他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女人,他們的相見,改變了無德平凡的人生和理想,成為他一生的轉折。並且,也是在這一天,無德吃到了這一生中最為難忘的食物「巧克力」,直到他臨終的時候都對後輩們闡述著對這種食物念念不忘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