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你們在做什麼!」宓可再也看不下去了,那幾個大汗正要把冷翡翠拎上那木馬,一听外面有人,瞬間將她丟在地上,都聞聲沖了出來。
宓可技不如人,幾秒之間就被抓了起來,丟進密室。
「可兒?」諸葛世樂一看是她,慌忙讓人停手,上前將她扶起。
「走開,你這個騙子!」宓可一身狼狽,爬起來就沖到冷翡翠前面,張開雙手擋在她的身前。
「可兒,你怎麼來這里了?」男子一臉驚慌失措,還真沒了開始的那份狠心。
「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不是你做的?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為難她們?原來全部都是騙我的?我還內疚,內疚自己居然懷疑你?」宓可一臉痛恨的咆哮,反復的回頭看著渾身是傷的女人。
「你先過來,听我解釋好不好?」諸葛世樂看她情緒激動,只能小心安撫。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在外面看見你的眼神,還是人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可怕!我真的分不清楚到底平日里對著自己的那個溫和的男人是真是假?你不是除暴安良的神捕嗎?怎麼又變成了殺人如麻的魔鬼?你居然對一個女人用這樣的刑具?這不光是殘忍,簡直就是豬狗不如!」女子激動得小臉漲得通紅,一下打開手里的瑞士刀。
「把你的刀放下,別鬧了。」諸葛世樂看她又模出了那把該死的刀,生怕傷了她自己。
「放她走,否則我死給你看。」女子一手握刀,一手護著身後的女人,全身顫抖著,直接舉到了自己的脖子前,她知道她壓根不是諸葛世樂的對手,所以只能用自己來威脅。
「不行,她是南都的探子,絕對不能放走,如若今天她走了,所有人都會說你和她是一伙的,到時候受傷害的只能是你!」諸葛世樂揣摩著,憑他對她的了解,他想她不會真的要自殘。
「你不信是不是?我不管她是不是探子,不管她探了什麼,我只知道她幫過我,如果沒有她,我說不定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如果不是她的收留,你能找到我嗎?你不要逼我。」鋒利的刀尖已經劃破了她雪白的脖子,豆大的紅色液體從傷口上滾落下來。
「不要動!好,你別動,不要激動,乖,把刀拿開,我放,我放她走。」諸葛世樂看她真的開始傷害自己還真是有了幾許心痛,他慌忙指使手下給冷翡翠松了手鏈腳銬。
地上的女人一身血跡斑斑,有的傷口已經化膿,發出難聞的味道。她用堅韌的毅力強忍著傷痛努力站起來,感激的看著身前這個瘦弱的女子,含漳城里幾個月的相知相交,她還是真是很喜歡她的性格,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也能有這樣一個機靈的妹妹。
「準備馬、錢、吃的、還有藥,在門口等著,快,要最好的馬!」宓可腦子一轉,還真是佩服自己,這個時候還能臨危不亂想到這些東西。
「還不按她說的去做?」諸葛世樂看著她滿脖子的鮮血滑落,殺人般的咆哮,也怪自己太過大意,居然讓她跟到了這里。
她慢慢的後退,和女子一起靠在牆角。
「等一下挾持我,否則他不會真的讓你離開。」宓可小聲的對冷翡翠低語。
諸葛世樂吃驚的望著她,真是個瘋女人,居然為了防範自己讓別人來挾持她?他真的就那麼的不值得她的信任?
「乖,過來,我放她走就是。別鬧了,我們回家?你看你流了那麼多的血!」他小心的上前,想把她拖過來。
「休想。」冷翡翠下一秒反映過來,一把奪過宓可的瑞士軍刀,將她挾持在了自己面前。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諸葛世樂冷笑。
「你若是傷了她,你也活不了。」
「她和我的事就不勞侯爺你操心了,如果今日翡翠能活著離開,那救命之恩他日定當回報。如若侯爺非要給我爭個魚死網破,翡翠也絕對樂意奉陪。」
「讓她走,誰也不許攔,也不準任何人跟。」諸葛世樂手中長刀一甩,算是妥協。
宓可拿著諸葛家的令牌,一路帶著冷翡翠出了天策城門,方才下馬。
「對不起,我連累你了。」她看著她一身的傷口,心痛得要死。
「傻丫頭,就算沒有你,他一樣不會放過我。我們立場不一樣,不是朋友那就只能是敵人。你不要怪他,他是真的在乎你,否則我這樣的重犯他十個腦袋都不敢放。回頭還是想想該怎麼和你們的皇帝交代吧!」冷翡翠出奇的溫柔,居然反過來安撫她。
「你干嗎突然對我這麼好,我還真不習慣。」宓可尷尬的破涕為笑,她們的情誼或許旁人看不明白,但她們自己內心明白。
「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和你合作,咱們一起開店,一起找錢,做真真正正,平平凡凡的姐妹?好嗎?」冷翡翠突然鼻子一酸,想哭的感覺,那些吵吵鬧鬧的日子雖然是偽裝下的平靜,但也讓人回味無窮。
「好!但是你現在要快快離開,這刀,你帶在身上,可以防身。」宓可擔心的左右張望,把自己的軍刀快速的塞到她的懷里。
「救命之恩翡翠他日定當回報。妹妹自己保重。」冷翡翠抹了一把眼角的余溫,轉身打馬而去,飛一般的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諸葛世樂遠遠的跟在她們後面,並沒有上前去追,這樣的時候以她的性格如果他再去惹她討厭,估計他們再也無法和平相處。過了很久,他見她一個人依舊在曠野漫無目的的走著,似乎並不打算回城。這才騎在馬上默默追隨,很想上前,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女子似乎很累了,她挑了一棵大樹,靠著樹桿坐了下來,把頭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膝蓋里,小聲地抽泣著。孱弱的雙肩不停地抽動。很快,眼淚就把膝蓋處的裙子弄濕了一大片,她的背影被雪白的月光拉得很長,讓人無法不動容。
她想起小時候父母意外離開,一個人住進了孤兒院,小朋友們都不願意和她一起,說她是掃把星,說靠近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那些幼稚的童年記憶,如今還真讓人覺得貼切了起來。天下那麼大,難道真的沒有地方容得下她?靠近她的人仿佛都沒有什麼好運氣。
夜越來越深,諸葛世樂悄悄的走過去,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了。輕輕的抱起一身寒意的女子,在曠野慢慢的走著,他的內心非常的不安,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她從陳倉回來風波不斷,他總是有一種會失去她的感覺。
「差佬,你知道嗎?今晚你的樣子好可怕。」懷里的女子原來並沒有睡著,她小聲的說。
「我以為我真誠的對別人,也會換來別人真誠的對我?可是真的是這樣麼?」
諸葛世樂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的走著,並沒有停留,也沒有說話,依舊把她抱在懷里。
「差佬,我是真的真的把你當成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無論你相不相信?」女子有點哏咽。
「但是,我沒有想到連你也會騙我。雖然我知道這是你的工作,你的職責,可是又有什麼比家人還要重要呢?我還真沒有想過,你也會騙我!」
「或許我不該怪你,她說你終究是在乎我的。可是我真的分不清了。」
「我的頭好痛好痛,我搞不清楚那一面才是你最真實的樣子?」
「頭又痛?」諸葛世樂腦子也很亂,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表述自己的情感,但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被自己傷到了,連當初在南朝**于他時,她都沒有如此悲涼的絕望過。
「或許我真的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我無法理解你們的生活。」女子聲音越來越小,後來竟然慢慢的沉睡過去。
那一夜過後,誰也沒有再提那晚的事,但宓可卻是真的病了。春秋子說她是行程操勞又長期沒有休息好,加上急火攻心,亂七八糟開了一大堆藥。
諸葛世樂依舊又擔心又緊張,每日跑上跑下的忙著煎藥送水,把自己要大婚的事情也給忘得一干二淨。
「姐姐,喝藥了。」這些日子,無德仿佛懂事了很多,宓可空閑的時候會充當他的老師,很快,無德的見識便跳躍性的超過了一般私塾的孩子。
「小侯爺,老爺讓你馬上回去試衣服。」家丁也不通報就沖了進來,明顯是被人訓斥得慌了。
「試什麼衣服?馬上給我走。」諸葛世樂一臉怒氣,厭煩的打發他走。
「不就是你的禮服嗎?少爺難道忘了?」家丁見他不明白還強調了起來。
一旁的春秋子狐疑的打量著他,一臉的怪異。
「馬上給我下去,我知道了。」這一听,他才反映了過來,生怕那人再說錯話,于是趕緊打發他離開,跟著自己也打馬離去。
春秋子一個人在客廳里揣摩了好一會,也跟著出去了。
片刻之後的神侯府
「你還沒有告訴她?」諸葛冥有點生氣。
「你以為這樣一直拖下去她就不用知道了麼?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皇上已經知道你私下放了南朝的探子。」說到這里諸葛冥有幾許憤怒,他的兒子可是從來沒有犯過這般低級的錯誤的。
「遲遲沒有怪罪,是因為公主大婚在即。你自從認識這個女人後接連出錯惹禍,還得罪了皇上,你認為你的好運會一直眷顧你嗎?皇上只是不想與你計較,你可千萬別為了一個女人賠上諸葛家滿門的榮耀。」
「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子。」諸葛世樂央求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他從來沒有如此迫切的希望他跟自己一樣去認同過一個人。
「她好,我知道,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人家是公主,公主都能為了你不要名節了,你還想怎麼要?難道公主對你不好?如果不好,怎麼會三番四次相救?」
「我會娶公主的。可是我也絕對不能委屈了她。」諸葛世樂有些理虧。
「還有馬上就是你和公主大婚了,到時候全國乃至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現在要不要給她說清楚你自己看著辦吧。為父老了,我們諸葛家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別再讓我擔心。」諸葛冥嘆了口氣,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有道是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即便王侯將相也是煩惱不斷。
此時的北朝同樣也在關注著東岳的動向。
「主上,東岳那邊開始動了。」火麒麟看著龍嘯桀一個人傻傻的站在城樓上,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
「什麼動不動的?說清楚。」
「他們運河的工程開始動工了,老百姓爭先恐後的參與,據說參加工程的百姓每月都能領到一定的酬勞,並且運河修建好後還能分到一定數量的土地,所以工程進度相當的驚人,短短大半月,已經修了兩百來里。」
「這麼快?」男子不可置信的望著火麒麟。
「果然會籠絡人心。真不知哪年哪月我北朝的百姓才會有這般的福氣。」他佩服的暗自感慨。
「另外,五日後諸葛世樂將在天策城大婚。」火麒麟小心的說,他不知道龍嘯桀到底想不想知道這個消息。
「是嗎?那是好事,她一定很高興,能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去幫我準備一份厚禮,派人送過去。」男子平靜的內心頓時起了一陣波瀾,但很快就平靜下來,臉上流露出祝福的微笑。
「可是他要娶的人不是宓姑娘。」火麒麟打量著他,發現他的神色瞬間巨變。
「那他娶誰?」
「東岳的公主,簫如然的妹妹,簫靜。」
「駙馬爺?」
「那宓可怎麼辦?」
「這個?屬下不知道,從陳倉回來之後,最近還真沒有宓姑娘的消息…」
「給我備馬,馬上就要。傳旨給思故這幾日讓他鑒國,隨時注意邊境動向,特別是西疆。不要讓人知道我離開了,就說我去了墨城。」龍嘯桀風風火火便下了城樓,不再听他廢話。
「主上要去哪?」
「天策。」
「……」火麒麟還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同時的南朝內廷,一個身著金龍大袍的中年男人正在床前小心的守護著,很是溫情脈脈。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衛正軒心痛的看著床上的冷翡翠,一臉的自責。
「皇上日理萬機,不用常來看奴婢。」冷翡翠臉色蒼白,雖然走的時候宓可給她準備了藥品,但晝夜不停的趕路讓傷口的感染已經非常嚴重了。
「我怎麼可以不來,你為了南朝,為了我做了那麼多年的細作,如若當年我堅持要你留在我身邊,你也不至于有今天這樣的下場。都怪坤兒大意,害你暴露了身份。你放心,本皇絕對不會放過那諸葛世樂,定會為你出這口惡氣。」
「別怪三殿下,他也不是有心,從小他就沒了娘親,夾縫中求生存,帝王家的孩子,誰不渴望點人間冷暖的?能遇上自己心儀的對象也不容易。」女子兩眼含淚,這話說得是體貼入微。
「至于諸葛世樂,不過也是個為東岳辦事的人,皇上不必如此憎恨。」冷翡翠一想到宓可如此舍身救自己,怎好再去傷害她的心上人?
「傷你成這樣,讓我怎能輕易放過?」
「皇上,瑞王殿下來了,說是專門來探望冷夫人。」宮人小心提醒。
「讓他進來,他也該來看看,好好給你賠禮。」衛正軒大聲的故意說道,仿佛就是要讓衛羽坤听見。
「父皇。」白衣男子謙卑的給衛正軒行了禮,走到了床前。
「你沒事就好,我帶了孫先生過來給你瞧瞧。」衛羽坤一臉平靜,說話不急不慢,也看不出有多關切。
「殿下掛牽了,托殿下的福,翡翠撿回一條命。」女子微微點頭,即便自己這次因禍得福,終于打動了衛正軒塵封多年的心扉,馬上就要被冊封為妃,但衛羽坤永遠都是南朝的瑞王,她自然要保持恭敬。
「皇上有急報!」
「東岳傳來消息,傷了冷夫人的諸葛世樂五日後將會大婚,迎娶東岳皇的妹妹靜公主!成為東岳唯一的駙馬爺,大婚之後簫如然很可能會將兵權交到他的手上。」
「什麼!靜公主?」衛羽坤無暇理會冷翡翠,就先是一驚。听完後更是覺得讓人匪夷所思,東岳兵權在誰手里他倒是不在意,他只是在想為什麼諸葛世樂會娶靜公主?那她呢?
「不可能,他怎麼會娶她?」冷翡翠也是一臉的愕然,慌忙追問,難道她離開後出了什麼變故?
「好,娶得好,既然他大婚?咱們就送他份大禮!」衛正軒正想找個機會幫冷翡翠出氣,這不失一個好機會。
「坤兒,你馬上去地下城,選二十名暗衛去天策,大婚那天,把那靜公主給我綁了來。記住,讓人以為是西疆人做的。」衛正軒一臉籌謀,諸葛世樂傷了冷翡翠,他怎麼都要替她出了這口惡氣。
衛羽坤甚是吃驚,作為君王,父親從來都是謹言慎行,今日居然也率性了一把,擺明了是要為冷翡翠出氣。他微微皺眉的同時內心居然升騰起一陣怯喜,卻不知道喜從何來,但依舊當即領了命就要去辦。
「三殿下!」冷翡翠費力的喊他。
「若見故人有難,還請殿下施以援手,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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