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郡主?這麼大的雨你站在這里做什麼?」那巡邏的小兵尷尬的沒話找話,他們不安的看著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女子,半步都不敢向前。d——m
房間的燈火依舊忽明忽暗的起伏著,男子依舊低沉的申吟,而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听見什麼,聲音更大了,仿佛故意要讓門外的人們知道一般,瞬間當場的人臉紅了一片。
「桀,快點,快點!」那多啦嬌嘀嘀的急促而迫切的聲音不斷的在耳邊縈繞。成年人都明白這是怎麼了,而她的雙腿就像是被什麼東西伴住了一樣,不能動彈,雖然隔著牆,可她仿佛能清楚的看到這香艷的一幕就在眼前。
「你怎麼在這里?」火麒麟聞聲而來,一把拽了她就要離開。
頭昏目眩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她想她是感冒了,這麼大的雨,為什麼感覺腦子就這麼不清醒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悅蘭軒的,一路跌跌撞撞,火麒麟始終都攙扶著她,仿佛走了很遠,在一個亭子里停了下來。
「郡主,不要這樣,回去吧。」他心痛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很難受。」她猛的靠在火麒麟的肩上,突然就這麼大哭了起來,讓他驚慌失措。認識她這些年來,他還真的沒有見她如此嚎啕大哭過,他一直以為她早已被錘煉得如同有顆鋼鐵一般的心了,原來她還有眼淚,她也會哭得這麼的肝腸寸斷,骨子里還是和別的女子一樣在意和委屈。
「別哭!」他僵硬的手掌舉在半空中,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淚水染濕了他的衣裳,透過了他的肌膚,他只能這樣直挺挺的站著,陪著她。
「主上被人下了蠱。」
「是最歹毒的蕩蠱,若不這樣,他會死。」男人輕輕的對她說,這樣的時候,或許告訴她真相比什麼安慰都好。
「大夫說了,要解此蠱,除非用盡他心中所愛之人的鮮血骨肉,他不願意,更舍不得!」男子一直壓抑著自己,而如今見他們彼此這般難受他再也無法壓抑,他必須告訴她。
「多啦從小就被蠱藥養大,身體里有一種能化解萬千蠱蟲的能力,主上不要你死,就只能犧牲多啦。」懷里的女子突然安靜了,但身體依舊還在發抖,這殘忍的意外無疑不讓她震驚。他中了蠱?什麼蠱?為什麼這麼久以來她都不知道?她天天和他在一起,她居然沒有發現他的不妥?她怎麼可以這般大意?
他真傻,為了不傷害自己?就去找多啦當替身嗎?如若這個事情傳了出去,他知道不知道這對整個北朝,對他好不容易鞏固起來的政權是多麼致命的打擊,真是個呆子。
「主上一直不準我們將這個事情告訴你,就這麼自己抗著,你在南都出事,他心急如焚,這樣又加快了身體里蠱毒的發作。」火麒麟見她情緒逐漸平靜,此事也已成定局,既然改變不了了,也就娓娓對她道來。
「你說什麼?去南都的時候他就中了蠱?」女子越來越吃驚,究竟這背後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準確的說是在去南都前。」
「何人所為?」
「目前還沒有查出來。」火麒麟想模張手絹之類的東西給她擦擦掛在眼角的淚水,但模遍全身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這麼久了都沒有眉目?」女子驚詫的表情替代了所有的悲傷,她眸子中突然有一點異彩閃現。
「每次一有點線索,馬上就會被人毀滅掉,初步估計這人應該就在主上身邊,至于是誰,還不好說。」
「那多啦這個事情是誰給主上建議的?」
「主上舍不得用你的血給他治病,所以一拖再拖?但終究身子不是鐵打的,蠱毒越來越凶猛,無意間有人在政王殿下家里听見幾個商人閑談,才知道了多啦郡主的身體特殊,百蠱不侵。當然開始的時候主上是堅決反對的,怕你不高興,他寧願死也不願意用這樣下作的方法。但後來政王殿下勸了很久,他才勉強同意。」男子說完這一切,突然心中多了一份釋懷。
「你說什麼,這事是從政王殿下那里知道的?也是政王勸服主上的?」女子大驚臉色大變,她慌張的往四周掃視一圈,發現這花園中平日里來回巡視的侍衛們似乎今天都沒了蹤影。
「怎麼?」火麒麟懷著滿月復的疑竇,不解的看著她。
「糟了,要出事。」女子心思一緊,急急的吐出一句。就轉身向悅蘭軒方向跑去。
「怎麼了,郡主!」
「火大哥,你快快出城,帶著兵符,守住大營,沒有嘯桀本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調動大軍!我回頭與你再詳說!」呢喃邊跑邊說,突如其來的變故撼動著她原本的悲涼,她朦朧的眸子突然就變得凌厲了起來,龍則文,我不允許你傷害他,更不允許你傷害這里的每一個人。
房間里的燭火依舊通明,只是男子的聲音不再如開始一般低沉急促,才片刻功夫而已,悅蘭軒的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反觀剛才那房內欲火焚情的女子,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然失聲。
呢喃用最快的速度一直跑到大殿的門口,她不顧侍衛的阻擋,想也沒有想,「 」的一聲就踹開了那房門,一雙無比精絕的眸子直直的就往那床上看了過去。
床上的男子眸露殷紅,嘴角抽動,額上青筋暴起,眼神發直,那一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墜滿了紅色的小點,密密麻麻像什麼蟲子在皮膚下產的卵蛋一般密集,讓人一看就毛骨悚然。而他赤luo的身下,那名嬌小的女子早就口吐白沫沒有了生氣。
「桀,不要。」女子心痛的大叫,一躍上前,顧不得臉色的陡變,一巴掌扇在他失魂的臉上,接著一腳將他從女子身上踹開,強行拖出了他身下的女子。用手試了試鼻息,馬上給她做了人工呼吸和心髒起勃術,然而,依舊回天無力。
「多啦,多啦你醒醒。」女子顧不得別的,幾耳光打在那直挺挺的女子臉上,依舊喚不回她的半點矯情。
幾個小兵與宮人嚇得手足無措,今天可是主上的大婚,這新娘剛剛都還好好的,轉眼怎麼就死在這床上了。他們慌忙的跟著呢喃將那女子從床上拖下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啊!」男子痛苦的在殿內大聲的咆哮著,似乎身體里面的蠱蟲隨時都要爆發出來一般,他痛苦的卷縮在角落里,不讓任何人靠近。
「你們听著,今天晚上這個房間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透露半個字,否則我也保不住你們!」女子憔悴的面容隱匿在發梢之後,她飛快的掃視了一圈房間里的人,語氣卻無比的強硬,眼光所到之處全是肅殺的寒意。怎麼辦?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多啦怎麼會死?不是說她能救他嗎?她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情,巨大的陰謀正在撒開,但還來不急容她細想,殿外就已經傳來大隊人馬由遠及近的陣陣靴聲。
「把悅蘭軒給我圍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出來。」政王龍則文急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剛才心里的假想由此變為了現實,女子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
「你們听著,我們的主上如今身中奇毒,被妖人所惑,將多啦側妃瀉欲至死,為了保全桑奇和北朝百姓的安全,維護皇城的穩定,從現在開始全城戒備,特別是墨城過來的任何人,都不能隨便出城,否則惹出兵禍,你們都是北朝的罪人!明白嗎!」龍則文站在殿前的台階之上,對著周遭的士兵大聲的宣布著,一切似乎都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怎麼會知道多啦死了?他根本就還沒有進來,他就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宣布她死了?呵呵,這不是陰謀是什麼?難道他要兵變?還是篡位?
「政王殿下!你還沒有進殿,就在這里胡說什麼!」女子的聲音幽幽的從男子身後傳來,冷淡得入地獄的羅剎,門前的男子臉色陡變,似乎並沒有算到這時她會在這悅蘭軒之內。
在場的所有的人都愣了,大家都看著她,看著這個被他們視為天神一樣的女子,她曾是大家心目中最為中意的皇妃人選,如今卻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可現在,為什麼她會從那大紅的喜房里出來?
「呢喃姐姐?你怎麼在這里?」
「難道不是你派人引我過來?」女子不屑的看著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子,心里想著剛才哪個黑衣人難道不是他刻意安排的?
「我引你過來?呵,姐姐還真會說笑!」龍則文當即一愣就要進殿。
女子無比的鄙視他,里面的人好歹也是他的親生哥哥,他居然如此陰毒,耍出這樣的手段?
「這樣也好,既然呢喃郡主也親自見證了這場荒謬的慘劇,那等天一亮,就請呢喃姐姐與我一起去同卡薩部落族長交代吧。畢竟人家千里迢迢把女兒嫁到我桑奇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是要給他一個說法的。」龍則文揮了揮手,不遠的密林中又走出一列甲冑森嚴,長刀出鞘的精兵,從他們的服裝一眼就能看出,是他政王俯的親信。
「送郡主回她的旎香殿去,然後好好保護她。」他臉色並不好看,她出現在這里當然不是他事先安排,這樣對他的計劃完全沒有好處,可是究竟是誰將她引了過來?
女子的眸子瞬間布滿了血色,她腦袋飛快的運轉著,串聯著從開始到現在的一點一滴,龍嘯桀莫名其妙的被人下蠱,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娶了多啦?龍則文不早不晚的出現?這樣的時候他站出來發布這樣的消息無疑是要了龍嘯桀的命,先不談他身上的蠱毒,光是這墨城的部落族長們必定會大怒,而那些懵懂的百姓哪里又分得清楚個中的是非真假?「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身為記者的她太清楚不過這個道理了,龍則文如此居心根本就是在動搖整個北朝的朝政。
怎麼辦?怎麼辦?女子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即便這真是一場巨大的陰謀,她要如何才能把對龍嘯桀的傷害降到最低?
那些政王府的侍衛們正欲上前,女子卻飛快的抽出了身邊侍衛的配刀,在眾人還沒有反映過來的瞬間,就轉身又折回了那殿內。
龍則文大驚,臉上冷汗涔涔而下,這個女人要做什麼?難道想帶龍嘯桀離開?以她的身手,要帶著中蠱的他殺出去,幾乎就是天方夜潭,自尋死路。他來不急細想,緊跟著追了進去,卻見她並沒有去看一邊的龍嘯桀,而是飛快的躍到多啦的身邊,一刀就捅在了地上那具女尸之上。
好聰明的女人,房間內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只有龍則文,他瞬間意識到她在做什麼。
「呢喃郡主因愛生恨,夜襲悅蘭軒,將多啦小郡主刺殺于龍塌之上。」女子一邊大聲的說一邊丟下手上的刀,冷笑著看著龍則文。
龍則文如受雷震,良久良久,他才彎腰撿起那刀,他望向那個女子,心中居然對她充滿起一絲敬畏來。大哥究竟什麼好?值得她用命去換取他的尊嚴?
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女子,只要她願意,加上她的聰明才智,這一生想必要榮華富貴那都是唾手可得。但為了保全一個男人的名聲,她居然命都不要了,就這樣自願跳出來頂罪?他吃驚的看著她,眼神里散去了剛才眩目的殺機,難怪,他那麼的愛她,愛到連皇位都可以不要。他突然有點羨慕起他來,從小到大,他樣樣都比自己優秀,連選的女人都比自己要有眼光。事到如今,就算他剛剛還躺在床上和別的女人纏綿,床下都還有這樣一個女人願意誓死捍衛他的尊嚴。
「看什麼看?還不將呢喃郡主拿下!先關進天牢。」龍則文皺了皺眉頭,望了一眼那門前門外一干人等,再看了看她,目光陰沉,瞪著她的眼神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生吞活剝都還不夠似的。
「賤貨,想壞我的大計?你還不夠資格!」
「啪」響亮的一聲,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臉色,動作之快,讓人措手不及,女人還沒反映過來,已經一個鋃鐺跌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了血跡,但她神色十分倨傲,一點沒有退卻。
「他中的蠱根本就沒有解藥,就算你幫不幫他頂這下作無恥的惡名,你們都已經山窮水盡!抓起來!」男子陰狠的吐出一句。
「他終究是你哥哥,如果你還有點良知,就不要害他!」呢喃微微哼了一聲,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在場的人一眼,她要記住這些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關系著他的生死存亡。
「政王,探子來報,火將軍剛才出了宮,回軍營去了!」親信小聲的告訴他。
「什麼?」龍則文臉色難看得如白紙一般。
「是你讓他出宮的?」他望著一臉蒼白的女子,懊悔萬分。千算萬算終究是自己一念之仁將她忽視了,否則,怎會讓火麒麟出了宮。
「呵,有火將軍在,你還能拿到兵符?」女子不屑的唾棄。
「但是他應該還不知道這里的事情。」探子又低聲的說。
「馬上封鎖消息,對外就先按她說的做,她既然想背這個名,那麼我就成全她。」龍則文微眯著雙眼,怨恨的看著她,仿佛全世界都負了他一般。就算她背了這個黑鍋又怎樣?他已經出手,那麼就再也收不回去。
------題外話------
求鮮花、鑽石、月票、長評!還有幾章就要進入全書的一個大高潮了,希望喜歡的親們繼續支持四月!支持你們心目中的男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