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多啦郡主被呢喃郡主刺殺的消息就傳遍了桑奇城的大街小巷。
這條駭人听聞的消息無疑成為了本年度傳播得最為神速的新聞,百姓們無不詫異的四處詢問,真不明白一直被大家崇敬得如女神一般的人兒,為什麼會對一個弱小的女子下如此毒手?妒恨真的能瞬間讓仙女也變成魔鬼?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當看著大隊人馬進入桑奇城,街道開始禁嚴,老百姓們不知真假的互相猜疑著,市井之中儼然一片恐慌蔓延。
呢喃乖巧的坐在天牢的地上,背靠著那青石砌成的牢壁,感慨萬分,真想不到這地方居然成了整個桑奇城最為涼爽之地了?與外面的熱浪翻天比較起來,就好似開著空調的房間,很是讓人愜意。
女子自我安慰著,北朝的天牢她不是沒有來過,但卻是第一次以犯人的身份來,原來被囚禁在天牢就是這樣的感覺?腳有一點微微的麻木,但胸中卻突然升起一絲愉悅,如果他的病能好,如果她能活著出去,她一定要給他提議把寢宮搞到這地下室來,冬暖夏涼還真是舒服。
「看不出來,你反而很愜意?」龍則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站在了門外,她還真是沒有注意到他,這個男人謹慎得連走路都不發出聲音,也怪辛苦的。
「嘯桀呢?好點了嗎?」女子並不想過多的搭理他,只是閉著眼喃喃的開口。
「太醫看過了,蠱毒發作了。」他看著她,也沒有轉彎抹角。
「我就知道,什麼多啦能百蠱不侵?呵呵,也只有你哥才會相信你這樣低級的謊言。」女子自言自語。
「每天半碗心愛之人的的鮮血,到是可以延緩他的蠱毒。」男子冷笑著從縫隙里遞進一只瓷碗,里面還有一把不長的刀子。
女子想也沒有想就抓過了碗,拿起那小刀就給自己臂上一刀,她避開大動脈,努力的擠壓著傷口,很快小半碗的鮮血就呈現在眼前。若是真能幫他,不要說這點血,就是命她也給得是義無返顧。
「說出來還真怕你不相信,知道嗎,呢喃姐姐,你是我見過的最為特別的女人。」龍則文見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先是一愣,而後露出一絲挖苦的笑。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女人?你說她蠢?她又比別人都要精明,你說她精明,她卻做著連傻子都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如皇兄一般待你,不過我知道,呢喃姐姐根本就不會正眼瞧我。」龍則文眼神幽涼,風吹過來,有塵土像沙一樣揚了起來。
「人貴自知,看來政王很清楚自己在別人心里的位置。」女子嘲笑的蔑了他一眼,將碗推到他的面前。
「等會多啦的父親多努達會進宮,你要和我一同去見他。如若你害怕,還可以按我之前的想法來對他解釋,我樂意配合。說實話,如若真是你殺了他女兒,他可會真的要了你的命。而我哥不一樣,就算他的女兒死在我哥的床上,他又能把他怎麼樣?大不了他就是反了,憑他的實力也是不足以與我們這幾十萬的大軍對抗,真不知道你干嗎那麼在意我哥的名聲,居然蠢到用自己的命去換。」眼前的男人還是一臉冷淡,但呢喃無時不在他身上聞到一股陰險的味道。
「謝謝政王殿下提醒,呢喃既然敢殺了他的女兒,就不怕面對他。在呢喃心里,北朝和主上的聲譽那是比命都要貴重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政王殿下是不是也這麼想。」女子並不進他的圈套,龍嘯桀為保自身安危將部落女子瀉欲而死?若是這樣的消息傳了出去,這各大部族的頭領不反才怪,雖然他們不是正統皇族,卻也極其看重面子,自己的兒女被當權者如此踐踏,試問哪個父母會不心寒?哪個百姓會不害怕?更不要說那些原本就有心發難,又虎視眈眈的部落頭領!若是次事傳了出去,北朝必定人心大亂,然後龍則文會找人推舉自己,順理成章的接替自己的哥哥,一步登天!
「呵,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囂張?」龍則文不顧她的嘲弄。
桑奇城外軍營
「不可能,昨夜我見她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她絕對不可能殺了多啦!」火麒麟坐在大帳之內,手里拿著龍則文十萬火急招他回宮的折子,內心全是疑惑。派出去的探子一探再探,得出來的結果幾乎都是一樣,無非就是呢喃郡主為愛成狂,在大婚之夜沖進了悅蘭軒,殺掉了正在與主上纏綿的多啦郡主,並對主上投毒,還殺掉了整個悅蘭軒的宮人滅口。
一定是出了什麼巨大的變故,否則這樣的折子也是輪不到龍則文給他發的。
主上呢?蠱毒解了嗎?為什麼沒有他的手諭和消息?郡主對主上下毒?什麼毒?郡主似乎從來就不擅長毒物,她如何下毒?既然自己已經告知她多啦能解主上的蠱,她更不可能因愛成恨去殺多啦了?一切的一切太不尋常了,怪只怪當時自己沒有多問一句。
到底要不要進宮?火麒麟躊躇了。
那夜,女子離開的時候曾經千叮囑萬囑咐沒有主上的命令讓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可他若不去看看,誰又能告訴他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前方是一穿著漆黑斗篷的男人,背對著她,用手里的緞帕小心翼翼的試擦著自己的玄木長刀上的血跡,看得出來他很珍愛這東西,面前是死傷一片的天牢侍衛。他的武功很高,高到連她還沒有來得急看清他的招式,那些人就都已經沒有了氣息。
這是地下的石室,密不透風,北朝的軍機重地,入口只有一個,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單槍匹馬的殺進來,定不是凡人。
「主人讓我來接姑娘走。」
「你是誰?」呢喃吃驚的看著他,原本她以為他是來殺她的,結果居然是幫手?
「請姑娘跟我速速離開。」那人並沒有給她解釋自己是誰,只是一刀斬斷了那粗礦的鐵鏈,好厲害的刀,這天下間除了衛羽坤的冰凝劍,她還再沒有見過如此鋒利的兵器。
「我不走!」呢喃一口就回絕了他,她走了,龍則文定會把整個事情推到龍嘯桀的身上,他如今是月復背受敵,如何還能背這樣一個臭名?
那斗篷的男人突然就抬起頭,一張帶著青黑色的猙獰的死人皮子臉譜的臉上,有一雙深遂的眼楮,使得呢喃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來人同樣心下一緊,這個女子居然和阿星有著一樣的琥珀色瞳孔?
「主人在棺材鎮等著姑娘,如若這次姑娘不走,落入那亂臣賊子之手,怕是再要救姑娘就難了。」他懇切的開口,口氣非常的卑微,似乎很是顧及自己的身份。
「你主人是誰?為何要救我?」她疑惑的看著他,想半天也想不出他是誰,這樣的眼神如同來自地獄一般陰冷,她尋遍記憶,還真是不認識這個人。
「想走!沒門」一把精鐵長劍不知道何時架在了斗篷怪人的脖子上。
朗朗傳來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將天牢里幾乎已經停止流動的靜謐空氣攪得激烈翻動了起來,呢喃放眼看去,龍則文已經逼在了門前。
眼前是一陣刀光劍影的混戰,那人出招奇快,力度狠絕,讓龍則文自愧不如,根本無法招架,三下兩下便由得他殺出了包圍。
「姑娘請務必保全自己,主人定會再來搭救姑娘!」那人見來人勢眾,也不戀戰,一躍而起,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他是誰?誰是他的主人?」龍則文拉開牢門,一把握住女子的臉頰將她拖了出來,惡狠狠的追問。
「我不知道。」女子強忍著巨痛,她的確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會連北朝的天牢都敢闖?殺了這麼多人要帶你走?」
「我警告你,別再給我玩花樣。來人,把她給我帶到大殿去,讓部落的族長們看看,這個殺人的妖女是如何蠱惑主上的心的。」
「殺了她!殺了她!」多努達還沒有等呢喃跨進殿門,就沖上前去,一個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打得她是金星之冒,頭昏目眩,連站都站不穩當。
他女乃女乃的,長這麼大,還真沒有人這樣打過她。女子緩了緩神,強忍著心里的怒火,吐了一口沫子,兩眼直直的看著眼前這個老頭。
「賤人,我多啦怎麼招你惹你了,你就如此容不下她?」老人氣得垂胸頓足,簡直恨不得把她碎尸萬段一般。滿腔蒼涼的心酸又從心底猶然而升,有父親真好,即便是死了,還有父親想著要為自己報仇血恨。
女子沒有說話,又默默的垂下頭去,任人架著雙臂,她不屑這些人會將她如何處置,她只是擔心,那個深中蠱毒的男人如今究竟好不好,城外的火麒麟究竟能不能解他出水火?
陰險的男人站在高高的王座旁邊,銀衫飄飄,一張絕美的臉龐,浮現出無比凜冽的森然之氣,那一頭邪魅的長發隨風飄飛,顯得妖艷異常。
「族長還請息怒,皇兄既然讓我把人帶來,自然是要給你一個交代的。但是咱們呢喃郡主的命可猶不得你說了算。皇兄說了,小小懲罰一番即可,呢喃姐姐的命,可是矜貴得很的,你們多啦小郡主撞在她的手上也就只能算是福薄了。」
「你說什麼?」多努達漲紅著一張臉,胡子都氣得吹噓了起來。
「福薄?既然你龍家如此看不起我卡薩部族為何還要千方百計的娶多啦過來?你們是在欺負我們無人嗎?」老頭被龍則文的三言兩語差點沒氣死,頓時就表現出異常的激動。
「我告訴你們,如若你們不一命抵一命,那麼就別怪我卡薩部族不給主上面子。以後墨城之外,就再也不是北朝的領土。」老頭大聲的咆哮,聲音回蕩在巨大的殿堂內,讓其他的臣子無不垂頭嘆氣。
「你是在威脅我們嗎?」龍則文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暴跳如雷的老頭,還真怕他不中計。
「把龍嘯桀給我叫出來,我倒要親自問問他該如何給我一個交代!」他一手叉腰,一手握著腰間的長刀,忿忿不平。
「主上身體不適,現在不會見你,不過他囑咐我給你五千兩黃金,三千匹牛馬作為補償,你就不要在這里生事了。剛才你不是也打了呢喃郡主了嗎?如此這般,大家就算兩清了。」龍則文斜眼看著他的黑臉,肅然道。
「五千黃金?三千牛馬?在你們龍家人的眼里,我們卡薩人就那麼不值錢?」多努達額頭青筋直跳,這簡直就是對他和他的部族天大羞辱!雖然他的女兒不及呢喃郡主名聲在外,討人喜歡,但怎麼也是他親手拉扯大的掌上明珠。大錯以鑄,龍家人不但不打算嚴懲凶手,居然還出言挑釁?
他惡狠狠的沖到呢喃的面前,冷哼一聲,一把掐住女子的脖子,左右的搖晃,把她提到殿前的柱子上,惡狠狠的就想把她給掐死。女子的臉瞬間通紅,她的後背貼在冰冷柱子上,那種寒冷從後背一下子就滲到了心里。
「我現在就殺了她!」多努達痛苦地咆哮。
「你敢!」一個偌大的燻香爐瞬間就從天而降,直接就砸在了老頭的手臂之上,力道之大,讓他的手骨都震裂了,頃刻他就縮回了自己的手。
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一陣眩暈,這個老頭下手之重還真是差點要了她的命。她微眯著眼楮,看見那個從高台巨帳後走出來的男人,是他,真的是他,只要她有事,他永遠都會第一時間站在她的身邊。
「喃兒!痛嗎?」龍嘯桀快步上前,攙扶起地上的女子,護在她的面前。
「給我拿下多努達!」他蒼白的臉色並不好看,甚至連攙扶她的手都在發抖,但他努力保持鎮靜,不讓人感覺出他的異樣。女子吃驚的看著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你們還愣著干嗎?沒听見主上的話將多努達拿下嗎?」龍則文看了龍嘯桀一眼,冷哼了一聲,招呼著侍衛們上前。
龍嘯桀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他死死的抓著女子的手,臉都憋得發紫了,看著女子贏弱的身體,烏黑淤痕的脖子,他要殺人一般的望向自己的親身弟弟。
所有的一切從他清醒過來他就全明白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自己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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