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們,不要再拖拖拉拉了,我可不是耐心很好的人。」衛羽坤遠遠的看著那邊的宓可,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突然就變了神色,他吩咐魚得水趕緊上前交涉。
片刻之後,魚得水折了回來,如今兩方對峙,他們明顯勢單力薄,若不是有這個西疆女皇在手,想必對方早就是發起攻擊,這樣緊迫的關頭,實在是爭分奪秒,稍有差池必定都是震驚天下改變歷史的大事。
「他們說要用十萬擔糧食和西疆女皇才能交換姑娘。」魚得水連說出來都覺得可笑之極,對方這樣的要求也未免太過荒唐,有智商的人都知道南朝永遠都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交易的,十萬擔糧食?無疑此舉是幫西疆度過了最大的難關。
「準,拿我的信鑒去找四弟,讓他把我備在北朝邊境的糧食連夜給我往大烷城這邊送!」衛羽坤幾乎是連想都沒有想,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殿下,十萬擔糧食啊?足以扭轉整個西南戰勢的局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姑娘的命就算再重要,能和國家比嗎?」魚得水當即就開口反對,殿下是瘋了吧?要是衛正軒在這里一定當場氣死。
「在我心里,她的命比整個天下都要貴重。」衛羽坤冷峻的看著魚得水一字一頓的說完這句話,似乎是在告戒他不要在質疑自己的決定。
「大公子,他真的願意,願意用十萬擔糧食來換這個女人!」報信的侍衛興高采烈的跑了回來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西疆的人們,大家居然滿心歡喜,要知道十萬擔糧食啊?可以讓多少人不用再餓死街頭,他們終于可以堅持到秋天,等到稻谷豐收,大家就不用在挨餓。
「難道你們真的相信他?」司徒隱一看局勢大變,內心極度不安起來。原本一心要殺了衛羽坤一解心頭之氣的將士們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居然高興得雀躍起來,什麼國仇家恨看來都不如填飽肚子來得現實。
「我信,衛羽坤他沒必要敷衍我們,而且他也不屑敷衍我們。」段先生看了一眼身邊的宓可,對她投去一絲敬佩的目光。要知道今天苗刖刖可是鐵了心要取她性命,而終究她還是放下仇恨,緩解了一場西疆歷史上最大的饑荒。這般危機的生死關頭她居然能想到這樣的辦法,並且暗中配合他們,無疑是他們西疆百姓的大恩人。
「可兒,走吧,他在那邊等你!」司徒宇小心的摻護起地上的女子,一身的泥濘讓她很是狼狽,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她頓時就萎靡成了這樣,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伴著雨點,讓人看不清楚她的容顏。他不了解對面的男人,但他能感覺這個世上就只有他才能守護好她,所以他願意親手將她將給他。
「你不能走,我不管你的真正身份是什麼,但是你答應過要做我夏侯家的媳婦。」夏侯卓杰沖了上去一把拽住女子的手,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遇上都會珍之重之,他夏侯卓杰當然也是識寶之人,可這一拽他卻發現她如同失去了靈魂的玩偶一般,眼神暗淡,光彩全無。
「媳婦?」
「呵呵?」
「凡是說過要娶我的男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你還想娶我?哈哈!」女子甩開他的手突然邊哭邊笑起來,那笑聲讓人心寒,還真是嚇壞了一旁的眾人。
夏侯卓杰不安的看著她,突然發現她完全變了一個人「你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你問問他,問問他們,哪個說過要娶我的男人會有好下場?如若你不想你們夏侯家的人都死光,就離我遠點!滾開!」宓可順勢就是一掌,豪不留情的打在夏侯卓杰的胸上,讓他生生的痛得窩心。
「讓她走,你留不住她的。連瑞王都拿她沒有辦法,難道你還能改變她?她就不是你能馴服的人。」段殘月示意夏侯卓杰不要繼續攪和。
「小子,回家找到你的鹿鈴鴛好好過日子吧,和我湊一塊,下場可都不會太好。哈哈哈」女子含淚轉身,卻發現手里突然多了個東西,那是剛才糾纏之間夏侯卓杰塞到她手里的,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她一直想要的解藥。
「梅朵!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娶你!」夏侯卓杰沒有在糾纏,對于她的傳聞他听過不少,能夠相識一場也算是他的幸運,這樣傳奇的人物終究不適合自己平淡的生活。
「傻小子,如若你知道你師傅是我殺的?你還會給我解藥嗎?」女子冷哼一聲,心理默念著,終究在那豆大的雨點中走向了衛羽坤。
「可兒,好好照顧自己!」司徒宇在雨中大聲的呼喊著,女子沒有回頭,命運也從來沒有給過她回頭機會。男子仰天長嘯,他曾經最愛的女人,最親的妹妹,終究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走出了他的生命,他想起他三上昆侖為她尋藥,雖然無果,卻陰差陽錯扭轉命運的巨輪,將她們帶入這個異世。千帆過盡,他們的故事真的結束了,而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加驚心動魄的未來。
馬車一路向南急馳,半天之後就遇上了南朝接應的神衛營大軍,三天之後眾人順利到達八部,此時的衛羽凌早就準備萬全,恭候多時。
「姑娘三天沒有說話了,米粒未進,不知道是被下了蠱還是怎麼的?」魚得水小心的對衛羽凌暗示。
「三哥呢?」
「在車里陪著,姑娘不吃不喝,殿下百般討好,還是沒有換來一個好臉色。」
「不怕,我有好消息,一定會讓嫂子破涕為笑。」衛羽凌一臉的憨笑,就要上前去顯寶。
「嫂子,弟弟我這次可是親手抓了龍則文,一回了祁門關,我就讓他親自給你跪在面前!」男子大大咧咧的撩起馬車的車簾,換來的卻是衛羽坤一臉的怒色。那畏縮在馬車角落的女子在听到龍則文三個字後居然瑟瑟的發起抖來。
「什麼都別說!出去!」衛羽坤喝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人在脆弱的時候,神經也是很脆弱的,雖然他不明白她是怎麼了,但是他知道那些敏感的字眼隨時都在刺激她的神經。
「讓孫先生先過來。」衛羽坤將女子打橫抱起,兩下就躍出了馬車,然後不顧眾將士的眼光,直接就將女子抱進了房內。
孫先生在房里呆了半天,想要和宓可說什麼,但終究她不願意開口,最後也只得無奈的退了出來。
「姑娘身體沒有問題,也沒有中什麼蠱毒,不過情況卻不見得好。」
「此話怎講?」
「尊者曾經給我和師弟講過幾堂心理學的課,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姑娘一直都是有心結的人,但她的意志力超強,所以這麼久以來她都在努力的排解她心中的郁結,她經歷過異于常人的傷害、打擊,但為了達到她心里的那個期許或者是目標,她一直在努力的活。雖然我不知道支撐她內心的東西是什麼,但現在看來,那東西不存在了。她如同失去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排外、神情異常、絕食、拒絕與人溝通的癥狀。說直白點是姑娘如今喪失了生存的目標。」孫先生停了停,又想了半天,這藥還真是不好開。
「這樣的情況是心理上的毛病,通常是經受巨變之後覺得生存沒有意義。嚴重的時候還會自殘,自殺。」孫先生一邊寫著默案一邊對衛羽坤輕輕道來。其實早在南都的時候他就發現此女子精神狀態有所異常,但那時還沒有這般嚴重,心想時間長了,心里的郁結也就結了,殊不知這次一見果然是病入膏肓。
「身體可以調養,心病還須心藥醫啊,這點老夫也無能為力,只能看殿下有不有耐心讓姑娘從新對生活產生希望了。」孫先生說完走出屋子,吩咐侍衛記下需要喂服的幾味藥引後無奈的離去。
「心病?」衛羽凌盯著眉眼悲傷的女子,難道這就是這些天她反常的原因?
「這是怎麼回事?」衛羽凌不明所以,只是看著衛羽坤,又看了眼床上一言不發的女子。
「我也不知道,從大烷城出來就怪怪的了,也不知道他們對她說了什麼。」衛羽坤坐在床沿,對于他們來說心理問題這個認知還比較抽象,所以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兩個男人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女子突然站起身來,從腰間模出個東西,遞到衛羽坤的手里。「這是熾蠱的解藥!」
「讓飛虎的人都去重州等我,明日就出發,我要回北朝!」女子走到窗前,瘦削的背影此刻看起來更為單薄。
「不行,北朝如今亂成一團,你若是回去也沒有辦法扭轉乾坤。」衛羽坤當即一下明白她的癥結。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對不對,我那麼相信你,你卻瞞著我?你若不是事先安排好了一切,羽凌根本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拿下龍則文的大軍。簫如然也不會貿然攻打桑奇,天下雖大,但這樣的事情難道瞞得住嗎?還是這一切都是你和簫如然的約定?他破北朝?你分西疆?從此天下兩國對立?」女子陰冷的轉過頭,兩眼眨也不眨的望著眼前的男子,怎麼會是他,她真的不希望會是他,她那麼信任他,她把他當這個世界上她唯一還可以依靠的人,卻從未想過他的心里也在謀算著北朝的天下。
「衛羽坤,你知道嗎,這輩子我最恨的就是被人騙,而且還是自己信任的人。」
深夜,月上柳梢,被雨水侵襲了幾天的空氣,聞起來特別的清新。女子轟走了所有的人,傻傻的站在窗前,看著那北方天空上的星子,淚眼朦朧。終究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就算有超越千年的智慧與認知,依舊改變不了這國破家亡的命運。宓可仿佛看到一場宿命在拐了幾個彎後,最終還是降落在了自己身上,什麼大城崛起,什麼讓北朝的百姓都吃得飽穿得暖孩子都有書?統統都成為了屁話,山河淪喪、國破家亡了還談什麼理想?
這夜宓可輾轉難眠,每次一閉上眼楮她總能看見龍嘯桀渾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質問她︰「喃兒?為什麼你要騙我?為什麼連你都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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