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剛要開口說什麼,女子卻率先握上了他的手︰「若是放心不下就回去看看吧。舒愨鵡一個是你父親,一個是你大哥,難道你真相信他有這個膽子敢對你父皇下手嗎?能幫一把就留他一命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知道你一心掛念著你的父皇與兄弟,趁現在大錯還未釀成,不如…」
女子還未說完,衛羽坤的手指已經放到了她的唇邊,「我說過,寧負天下,絕不負你。若是父皇想要我回去,那麼南朝上下也必須一並接受你,否則,羽坤此生都不會再涉足南都。」
「坤,你真傻,別人認不認可我又有什麼重要的?我不是一直都在你的心里嗎?你給我的愛那麼多,我的心這麼小,哪里還顧得上別人的感受,朵兒的余生有你那就足夠了,其他的我不在乎。」女子感動得淚光盈盈!
「我在乎!」衛羽坤的聲音很清淡,卻透著一絲強硬與肯定,他緩緩伸出手去,輕輕將女子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沉聲說道︰「我曾在龍嘯桀的墳前立過誓言,這一生愛你重你珍你寵你,絕不委屈你半分。愛一個人不該是這樣嗎?曾經你對我講過的那些電影不也是這樣?我雖然沒有去過你的家鄉,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同你家鄉的人們一樣去表達自己的情感,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孤獨、落寞,不會有比較,不會覺得無處為家!我能給你的很多,但你要的卻惟獨只是一個家。那個所謂的家看似簡單,要真正建立卻那麼難,可是,不管多難,我定會給你一個家,一個真正的家!」
有一些一直阻隔在心里的屏障,似乎在無聲中就被徹底的瓦解裂了。女子心頭突然涌過一絲柔軟,她撩起眼瞼,直直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他寬袍緩帶的坐在自己面前,對面還處著自己的下屬,卻絲毫沒有扭捏,就那麼春風細雨一般輕聲的對自己說,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了,你有家,還有家人,你不再是闖入這個世界的路人,在這里,你真真正正擁有一個家。
原來最懂自己的,還是他。
十天之後,衛老將軍從南都出發,率領五萬神衛營精銳騎兵帶著衛正軒親筆諭旨前來眉蘇萬家樂門前,此旨一出,如同平地驚雷,震撼天下。
「天地乾坤、內治乃人倫之本。教型家國、儀實王化之基。資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商女梅朵,性秉溫莊。蘭心慧黠、柔嘉表範、雍肅持身、現親冊為三子瑞王羽坤為妃。即日起程,于四月在南都皇城完婚,欽哉。」
宣旨當日早上,眉蘇的百姓將整個大街都圍了個水泄不通,禮部與樂部的侍從將樂器懸于萬家樂超市之外長奏不絕,街道兩側掛滿了紅花彩帶,一眼望去十里連綿,簡直比過上元都要熱鬧。衛老將軍親率眉蘇各州縣大大小小全體官員一百五十三人全數陪同宣旨,場面好不氣勢。禮部官員將王妃的金冊、金寶及冊文、分置在王妃鸞轎之內,全數候在超市門前等待女子接金冊。
「姑娘?」茱萸不安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此時,宓可正被一大群禮部的宮女拉到鏡子前,將一件粉紅色的宮裝禮服套在身上,腰間是一抹金黃的腰帶,後面還有一大截裙擺。腳上穿著一雙繡有牡丹圖案的繡鞋。
換好衣服後,宓可又像一個玩偶一樣被拉到梳妝台前,任由她們將她柔順烏黑的長發完成一個牡丹髻,高高的束在頭上,再將一朵看起來很重的芙蓉花開純金鸞鳳釵插到她的頭上,她真懷疑她那縴細的脖子會不會斷?接著她們再將什麼胭脂,水粉,抹在她臉上,其實她的臉本已夠白女敕光滑了,被她們這樣一抹,反倒變得有些生硬起來。
一切就緒以後,女子站在一面大銅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就接個聖旨與金冊嗎?想不到還要如此正式,若是等到婚禮當天,指不準她真會被折騰死!鏡子里的人兒穿著粉色宮裝,經過衛羽坤和孫先生的監督與調理,這些日子她是明顯胖了,原本贏弱的身材還真是多了那麼一點肉,更加突顯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圓翹的臀部,不盈一握的腰肢,高聳的渾圓,看得令人噴血。嬌俏的小臉更加嫵媚,在春日暖陽的映襯之下,顯得格外動人。
「你們下去!」男子烏黑的頭發束起來戴著頂嵌玉小銀冠,銀冠上的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發的黑亮順滑,如同綢緞。一身雪白的錦緞暗雲長袍,銀色的長袍領口袖口都瓖繡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他身形欣長,腰間系著銀絲軟帶,上面用淺色繡線繡滿了竹枝。腰上綴著一枚白玉青龍佩。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依舊如前世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看你,臉紅得還真像只猴子!」男子拉過女子,伸手拂去那臉上多余的胭脂,一臉壞笑。
「你為什麼一點
也不吃驚?」宓可一改往日的精明,居然變得躊躇了起來。
「有什麼好吃驚?你以為我佔了你便宜,會不給你名份?真是傻丫頭,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我要給你的自然是這世上最好的,你不光是我衛羽坤的妻子,還必須是父皇、衛家、全南朝,全天下都認可瑞王妃,誰人敢否你疑你那就等于是在質疑我衛羽坤。」男子溫和的將女子的衣衿理了又理,緩緩的吐出這句話,宓可心里為之一緊,她這才明白原來他一直在等,等的就是南朝親自給她送上這個名分,他是要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衛羽坤最最疼愛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同他一起名字會寫進史冊的妻子。
女子震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他和別人都不一樣,他從來都沒有直接的對自己說過他要娶她,但今天他卻讓全天下都知道她會是他的王妃,明媒正娶,三書六聘,皇帝親冊的王妃。她和他于此刻真正被訂了下來,注定之後的余生會永世交纏。
「怎麼?接個金冊都怕了?為夫不介意與你一起出去!」男子微微的笑著,將女子的手抓得很緊。女子快速側過身子去,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淚水,曾經那麼多人說過要娶她,可終究慘淡收場。只有他,只有眼前這個男人,他一直默默的用行動履行著這個她自己都不敢去奢望的誓言,她愛他,好愛好愛,不容否認,也不需要否認,為了他即便前途是刀山火海她也會義無返顧,只是這一刻她還是好感動,感動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怎麼了?不願意嗎?」衛羽坤迷茫的看著女子的側影,似乎察覺出什麼不妥。
「沒。」女子淚眼帶笑的抹了一把眼淚。
男子不安的將女子攬入懷里,想起她一路遭受的種種,他不想逼迫她去唯心的接受,若是她放不下那些過往,他可以等「朵兒,沒關系,若是現在不願意真的沒關系,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不要強迫自己,用你最真實的內心來決定,衛羽坤不會被拒絕打敗,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等到你願意為止。」
「我願意,我願意!」女子轉身撲進男子的懷里,有夫如此,此生無撼,若是這樣的時候她還不願意,那才真叫腦子有問題。
「那好,我最最尊貴的王妃殿下,小的這就背你出去接旨去!」衛羽坤快速蹲來,將女子置于他的背上,兩人毫無章法禮節,一邊嬉笑著打情罵俏,一邊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南都,賢王府
賢王府位于南都官邸稀少的西大街,朱漆大門莊嚴肅穆,尊貴大氣。在街道上,就隱隱望見里面的雕欄飛檐,林木藤蔓;府內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相互交應;假山嶙峋,曲折回廊,彼此映襯;此時正值早春,主院內松柏蒼翠欲滴,在百花欲放的初春時節顯得格外錚錚鐵骨。
一間外表看上去樸實無華,內部卻機關眾多的屋舍內,一身玄黃服飾的俊朗男子正在揮毫潑墨,筆尖在淨白的宣紙上游走,眨眼間四個漆黑蒼勁的大字就躍然紙上。
「天下唯我!好字!王爺的書法如今是更為精進了,屬下嘆服!」立在一旁一副書生裝扮的老者此時一邊灑然的捋著胡須,一邊笑容滿面的由衷贊嘆。
「淳于軍師你又說笑了,本王的字在四個兄弟中始終都不算拔尖,連比起你來,也還差的遠。」衛羽熙淡笑一聲,小心將宣紙收好。雖然他在書法上一向頗為得意,但是比起眼前這位淳于先生還是有差距的,這點自知之明他衛羽熙還是心中有數的。
「王爺,老朽的書法偏狂放,而王爺的書法偏內斂,春花秋菊,各有千秋,王爺又何必如此謙虛呢。」淳于清淡然呵呵一笑,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道︰「王爺,您準備如何處置太子呢?」
原本笑意悠悠的衛羽熙听到這話後,神色間立即冷了不少,搖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他?如今我的心思還真是沒放在他的身上!」
「皇上也真是老謀深算,削了瑞王的爵位,讓他去眉蘇避世,卻又封了那北朝妖女為瑞王妃?沒有瑞王何來瑞王妃?這次讓那女子回朝成親無疑就是借機還政于這個他一直看重的三兒子吧!」皺紋滿面的老者細小的眼中浮現幾縷精光。
「老三不除始終比太子更能威脅到我,我現在想來,當初去父皇身邊告他一狀竟然如此成功,還將他順利的趕出了南都,這無疑都可能是一場早就編排好的戲!那老家伙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棄他!」說到衛羽坤,衛羽熙就一陣慍怒。
「可惜啊,皇上終究看不到王爺的努力,三殿下和四殿下十幾歲就兵權在手,連大殿下這樣的蠢貨都能被推上
太子之位,而皇上卻獨獨看不到二殿下你。」作為賢王手下第一幕僚,淳于清然很少這般遺憾的與他說話。
「我早該想到,父皇怎麼可能將兵馬大權交給那種毫無主見的庸人?就算我順利扳倒了太子,但始終那兵權他都會留給老三!如今果然被那老東西擺了一道,借我的手幫老三除去太子,現在又將他招回南都來,出爾反爾!廢物,你們當初就該在眉蘇殺了他,否則他武功一恢復,你們今生都沒有機會再殺他!」衛羽熙听到淳于清的話瞬間就被點爆了,他猛地一甩手,便將面前長跪在地的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甩到了一邊。而那原本就青紅不暇的額頭正巧踫上了擺放著筆墨紙硯的桌角,只听見‘咚’的一聲鈍響,殷紅的鮮血便順著額頭蜿蜒而下。
「蠢貨,別說本王不給你們機會,若是老三順利回到南都,你們都得死!」
「殿下,瑞王身邊的眾武將無疑都是當世翹楚,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近身!還有那北朝那女人,她的家丁所用之武器威力無比。根本容不得我們半點停歇,出動再多的人也都是白白送死!」那倒霉的刺客頭目一手蒙著鮮血直流的額頭,一邊委屈的陳述。
「那你就去死吧!」衛羽熙听他說完,眼楮都沒有眨一下,抓起桌上的硯台,猛的就拍上那人的天靈蓋。鮮血橫飛,瞬間便染紅了他剛才寫完的紙張。「我賢王府,從來就不需要無能之人。」他黯沈的眸子如秋靄滿天,卻透著一股難掩的肅殺和不屑,他望著面前的尸體,對著不遠的淳于清嘴角扯出一道殘冷的諷笑。
「把這個無能的東西拖出去喂狗!另外,就有勞軍師再派死士出去,我是真的不希望在南都的大街上再看見老三的,還有那北朝的女人!」陰冷的聲音中餃著一絲憤恨,仿佛在命人殺雞殺魚一般的輕巧。淳于清令了命乖乖的退了下去。
「老三,不要怪二哥狠心,怪只怪你走了就不該回來。」
寬闊的官道之上,一行十余騎黑色的駿馬整齊肅穆的一字排開,身著黑黃相間色鏢局服裝的魁梧大漢們整齊劃一的坐立于馬背之上,面容肅穆剛毅,眼神犀利逼人,並且隱隱透著懾人的殺氣。
在這黑色的隊伍之前,是一騎渾身白色的高頭駿馬,白馬神態高傲倔強,立于最前方,隱隱睥睨著四周的同類,可見其主人的身份不凡。
「公子,按照時間計算,衛老將軍應該會早我們兩日到達此地了。怎麼遲遲不見身影?」喬虎困惑的問道。
「路上果然是出問題了,我們暫且等等。晚上就住客棧,不要去官驛。」白馬之上的青衫儒袍男子神色不變,只是那雙深邃的瞳孔中偶然間折射出的微芒還是透漏出了他此刻並沒有面上的那般平靜。
話音剛剛落下,就見一騎褐色的駿馬正遠遠的向此地奔來,並且眨眼間就到了眼前。
一個店小兒打扮的年輕男子利落的從馬上跳下,趕到那男子跟前,湊上去小聲道︰「公子,接連三天衛老將軍的軍隊都被一股來歷不明的死士突襲,死傷上千人,連冒充你與姑娘的替身都身受重傷!衛老將軍說為了以策萬全他會連夜拔營,直接回南都,先把那些人引開,讓我們不必再與他們匯合。」
「小三,辛苦你了。看來我這二哥果然是迫不及待了。」
「既然那賢王這麼喜歡玩暗殺,不如讓我與喬虎先去會會他!」白小三不屑的請命。
「不用了,我們現在可是押鏢的師傅,這隨隨便便的怎麼能亂動殺念呢?而且我馬上要和朵兒大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讓飛虎的將士們好生戒備就是。」
「看來只有這樣了。按照行程,五日之後我們才能到南都,至于衛老將軍那邊,可就沒有那麼輕松了。不過還是公子算得準確,讓我們喬裝成鏢車與大軍分開走,一切就等姑娘與公子大婚之後,咱們再老帳新帳與他一起算!」白小三語氣中有些凜然,衛羽坤向來都是有仇必報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家姑娘身上來,這次那衛羽熙若真是攪和了這場他期待了多年的婚禮,想必注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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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兒終于可以好好和坤兒在一起了,大家一起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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