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傍晚,三人才風風火火的趕到了眉蘇城,原本打算休息一夜次日上山,結果見那滿城貼滿的自己的畫像,宓可才深知他是真的惱了。舒愨鵡這些日子他一定是瘋了一般的找自己,在這樣的緊要關頭,自己居然還要讓他如此擔心,真的不應該,可是人生終究是這般戲劇的,永遠都不會按照他們預定的劇情去發展。
女子換了男裝,還稍微變了變容貌,畢竟在這眉蘇城住過那麼久,總會有人認得自己。
「郡主我已經查看過了,每個關口都是神衛營的人,還增加了女侍衛,要過關的男女都得搜身,看來殿下是算準了你會從這里走。」喬虎不安的回報。
「他已經比我們先到眉蘇了,你看那關卡前喬裝的侍衛分明就是王府的下人,坤很聰明,他讓他們隱藏在衛士當中,如若我一過去,王府的下人必定認出你我!」宓可暗自皺眉,她抬起頭來,朝人群的方向瞟了一眼,她的臉上畫了男妝,還貼了胡子,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楮,濃黑的眉毛,嫵媚的眼楮,頗有些不協調的驚艷之感,縱然全身都可以改變,但她獨有的瞳色也會讓她一眼就穿綁。
只一瞥,她又低下了頭,輕聲吩咐道︰「我們不能進城,要盡快模清上陳倉馬道的路況,神衛營的將士個個武藝高強、機警過人,我們縱是改頭換面,恐怕也無法蒙混過關,陳大人恐怕要牢煩你的暗線出手,制造個小小的混亂。時間緊迫,也不容我們從容設計,明日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我想跟你去東岳恐怕也是徒勞,你馬上去安排,我和喬虎在義莊等你。」
「你?」陳鋒實在是疑惑萬分,她居然會主動給自己出主意。
「你不相信我們?難道我們家郡主還會跑了不成?若是要跑當初就不會跟你出南都!」喬虎不爽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這一路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若不是關系衛家四殿下的生死,他必定好好會會他。
「喬將軍你多慮,陳某沒有不相信姑娘的意思,只是擔心姑娘的安危!」
「她的安危你不用管,先擔心擔心你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吧。」喬虎板著一張臉,拉了女子就竄進了一條小巷。
「即刻安排飛虎的人去陳倉,混進東岳的軍隊先行潛伏。另外安排一隊人馬暗中跟著我們,我覺得路上會出問題。」女子悄悄的囑咐。
陳倉城官驛
「稟告方丈,屬下已經截獲了陳大人給皇上的飛鴿傳書,這兩日陳大人就該帶著那女子進入古道。」
「好,讓我們的人準備,老衲絕對不希望她再出現在東岳的土地之上,此女不除終究是我東岳一統天下的大患,多派些人手去,務必不能讓皇上的人接到她,更不能讓皇上見到她。」白顏嘶啞粗躁的嗓音響起,在沉悶的空氣之中震蕩,若不是他的穿著和打扮,世人都絕對不會將他與出家人聯系在一起。
「方丈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于你?畢竟皇上花了那麼多的心思接那女子回來!」那報信的侍衛小聲的問。
「混帳,千秋大業在前,兒女情長又算什麼大事?皇上是天命所歸的君王,自然會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愛情不過只是生活的一味調味劑,讓天下的人們吃得飽穿得暖那才是生活的本質!生氣只是短暫,當他成為千秋大帝,你以為他還會在乎這些情情愛愛?」
他原本是想借助宓可和衛羽坤的大婚刺激一下簫如然的斗志的,事實他也成功了。一夜之間拿下整個祁門十三州,這樣驕人的戰績,不要說他未曾見過,就連整個辰星史上也是第一次。他為他驕傲自豪,這樣一個英明神武的君王,要統一天下指日可待。但現在看來,因為那個女人,一切又變了,原本就該一舉拿下達奴城的計劃被擱置了又擱置,最後他居然把自己派到了陳倉,說是要拿下眉蘇?眉蘇自古就是瑞王的封地,易守難攻,這也罷了,當他點齊兵馬準備一舉進攻的時候他又變了,讓大家暗兵不動,一切先等女子到了東岳在行打算?簡直就是把君國大事視為兒戲,幾十萬的將士們就這麼等著,等著那該死的女人?
寅時剛過,天還沒有亮,寂靜的大街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綿長的火把像長蛇一般向著眉蘇通往陳倉馬道的方向急馳而去。
女子同喬虎隱匿在街角眉梢微挑。
「左溟親自帶隊,看來你暗地聯絡飛虎的事情坤已經察覺了。這敢情就是要去山上堵我們的。」由于祁門失守,南朝近來夜里都宵禁嚴格,即便是駐軍的人,夜晚也不得私下外出。一看到為首的是左溟,女子心里頓時就有了數,從他們
來的方向和身上的裝束看,應是都是飛虎駐扎在眉蘇的人馬,而這批人除了自己的手諭,也只有衛羽坤才能調動,但不到萬不得已,衛羽坤是從來就不會用她的勢力的。看來陳鋒的這個混亂制造得不小,還真是成功的將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听說那幾人已經帶著那個疑似郡主的女子強行沖了關口!」有將士在馬上大聲詢問。
「大家等下采取地毯式搜索,務必把郡主找回來,誓死保衛郡主周全!」左溟的聲音遠遠的回蕩在長街的盡頭,女子忍不住長吁一聲,今夜不知道多少人又在為她折騰。
「等下我們跟在他們後面,進了山再想辦法走其他路。」女子抱歉的望著那隊飛虎將士的身影,心里想著對不起,這一次我只能離開你們自己去面對。
「姑娘,我們可以出發了!」陳鋒不知什麼時候已從另一條巷子竄了出來,此時居然站到了喬虎身後,換了一身戎裝軟甲,看來是做好了苦戰的準備,他劍眉豎起,輕聲說道,嚇了面前的喬虎一跳。
「陳大人輕功果然了得,都近身了,我這個貼身侍衛也還沒有察覺!」宓可玩笑的看了一眼尷尬的喬虎,好在來人是陳鋒,若是換了其他人,他們兩還真是危險了。
「事不宜遲,上山再說。」女子單手一揮,一躍而起,消失在蒼茫的長街之上。
「參見瑞王殿下!」盡管左溟曾經是北朝的將領,但對于衛羽坤那是相當的尊敬的,見了他迅翻身下馬, 的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回道︰「丑時的時候,有小隊人馬帶著一個酷似郡主的女子私闖通往陳倉的關口想上昆侖馬道,被駐軍發現後,雙方大打出手,殺死十三名守衛,重傷了九人。守關口的士兵前往追擊,沒想到竟然有人山內接應,現在莫將即刻帶人上山,搜尋郡主。」
「硬闖?還真是膽子夠大」白馬上的男子一臉陰沉,小聲默念一句,隨即沉聲問道︰「何人斷定那女子就是朵兒?」
「因為在打斗中,那女子身上掉下了這個東西。」左溟慌忙把手里的絹巾遞了過去,衛羽坤當下心頭一揪,一陣抽痛的感覺。那日在家宴請眾大臣吃早膳,女子正是用這張繡著寒梅的絹巾為他擦嘴,她的刺繡技巧相當的破腳,所以這一朵看上去歪歪斜斜的梅花還真是出自她手。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她還笑著說晚上會做三鮮餃子給他吃。天知道晚上一回府除了桌子上一盤餃子,羽園早已是人去樓空。
「不要耽擱,馬上上山?」男子面色一震,聲音微微有幾許激動與迫切。
女子混在大軍背後的人群之中,小心抬頭仰望著遠遠的男子,才幾天而已,他又憔悴了,那一身白衣屹立馬上,竟然添了那麼一份滄桑的感覺,一股不詳的預感緩緩升起。衛羽坤,你要給我好好的,等我回來,我一定將羽凌給你一並帶回來。
山行二三十里,逐漸進入了茂密的昆侖叢林,太陽已經升起,所有的陰影都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宓可示意三人暫且放慢腳步,進山搜尋的南朝將士們都以為他們在前面,于是大家都一個勁的往前方搜尋,沒有人注意跟在他們後面的三個人。
「殿下前方有打斗過的痕跡!」左溟大驚,慌忙回報。
鋒利的眼眸緩緩望了過去,前方不遠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具殘尸,中間還有一只女子落下的鞋子。「去看看!」低沉的話語緩緩吐出,讓周圍的人齊齊冰凍三尺。
「是三路人,一邊是我們的,一邊應該是東岳的暗梢,另外一方沒有明顯標記,不過應該不會是南朝人。」左溟慌忙翻查了尸體。
「看來有人並不歡迎朵兒去東岳。跟上去!」男子當即打馬上前
「殿下,不可!」左溟大驚,連忙說道︰「小心敵人使詐,前方不遠,過了雪線上的那個山頭就進入陳倉地界了。殿系全南朝的安危,就是郡主在這里也是不會讓殿下去涉險的!」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馬蹄轟然行進,神衛營和飛虎營的將士們不容質疑的集體跟上,女子遠遠的潛伏在遠處的密林下和喬虎對視一眼,雙方眼里的謹慎擔憂之色,急促的傳了出來。
太陽越來越大,轉眼眾人已經到了昆侖山脈的雪線之上,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海拔越高樹木就越來越少,能夠作為掩飾的物體更是少得可憐。女子早前就讓喬虎準備了雪白的披風,三人遠遠的匍匐在雪地里,等待著前面的大隊人馬走遠。
「有埋伏!」不知道是誰大吼了一句,只見那鋪天蓋地的白雪紛飛
而起,大片大片隱藏在白雪之下的殺手躍了出來,眨眼看去居然有四五千人之多。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凝凍了那麼一秒,與衛羽坤並駕齊驅的左溟突然歷喝一聲,飛身而起,瞬間月兌離了他的坐騎,一把撲到在衛羽坤的身上,將他從白駒之上帶了下來。
「保護殿下!」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場面瞬間混亂,有人大聲吆喝,有人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一陣密集如雨的連弩就激射而來。所有的箭頭全都指向白衣男子的方向,雖然冰凝劍劍氣逼人,但如此大規模的埋伏和突襲讓白駒都硬生生受了一箭。
「糟糕!」
女子一個側滾,翻身而起模出隨身攜帶的玲瓏連弩,對著男子的方向就沖了過去。
「喬虎還不幫忙!」女子大吼著望向陳鋒,她現在才開始懷疑簫如然的目的,他到底是真想見她,還是利用她除去衛羽坤。
「姑娘,姑娘小心前方!那些人絕對不是皇上派來的!」陳鋒瞬間就看出了女子的心思,朗聲大叫,然而話音剛落,兩只利箭同時射向他,男子立即拔劍奮起神。
「想不到連瑞王都來了,將他和那女子一同殺掉,大家回去必定封侯拜相!哈哈哈!」對方的頭領朗聲大笑,奸猾的聲音響側天際,回蕩在這高高的昆侖之上。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四五百名神衛營和飛虎營的精英就已經死傷大半,對方一看就是埋伏了多日,專程在等著他們。
「朵兒你給我趴下!」衛羽坤听著那頭領的吆喝,這才在身後的人群里發現向他奔過來的宓可,慌忙大呵!
「大家不要慌!用馬匹抵擋連弩!飛虎將士听命,上去保護殿下,不要分散!」混亂中,女子突然沖了出去,朗聲大叫。幾只勁箭霎時間像是長了眼楮一般向著她激射而來。衛羽坤瞬間一躍而起,手中長劍猶若蛟龍出海,劍氣紛飛激蕩,漫天流箭被他滅去了一大半,但卻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趴下!」男子用最快的速度沖到女子的身邊,一把將她按在雪地里。
「我是真的生你氣了!」男子一手揮舞著流箭,一手攬住女子的腰身,示意她不要亂動。
這時,只見天空中一道白光閃過,一支勁箭突然呼嘯而來,力道之大,無以倫比。
衛羽坤冷笑一聲,身軀斗轉,伸手探去,一把竟然將那箭緊緊的抓在手里。反手一丟,順著原路轟然射回,不遠的雪地中只听一聲慘叫登時響起,顯然是有人殞命。
「老公!」宓可擔心的看著緊抱自己的男子。
「知道自己闖禍了?」男子無奈的低頭皺眉,這樣的地勢他們周邊沒有任何掩護,如今已是完全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不要管瑞王的人,先殺那女人,她才是我們這次的第一目標!」有人在提醒其他的人。
「你看你,人還沒到東岳就有那麼多人想殺你,能讓我放心嗎?」男子在女子的臉頰輕吻了一口,她這次是真的把他嚇到了,還好,還沒有出南朝國界。
「我有這個!」女子從隨身的包里模出兩只改量過的硝石彈,模出火折子點了就丟了出去。
轟隆的巨響連翻想起,雪峰上的積雪在巨大的震動之下轟然跨塌一瀉而下,對方的人馬瞬間就被巨大的沖擊力沖了開來,人畢竟都是怕死的,大家瞬間開始四處逃竄。
整條古道霎時間處于一片蒼茫白霧之中,漫天的冰雪紛繁的砸了下來,好似無頭的蒼蠅,四下亂飛,打得有的人瞬間腦袋就開了花,南朝的將士們壓力大減,他們很多是受過飛虎營的特殊地形訓練的,所以對于雪崩他們自然是明白如何應對。借著這個契機大家紛紛抽出配劍,沖了過去全力反擊。
「老公,抱緊我!」趁這個空檔女子和男子已經翻身到一個岩壁的角落,大量的白雪覆了下來,將他們埋了起來。
男子鼻息暖暖得噴到了她的臉上,然後是兩片薄薄的唇,清涼而柔軟帶著倔強就那麼壓下來,她有點慌,明顯的感覺到大塊大塊的積雪跨塌到他的背上,讓他的身體和自己的身體貼得更加緊實。緊緊的閉住眼楮一點也不敢睜開,只感覺著嘴上那波蕩開的涼意。就這樣,好像很久,好像又一瞬。擁吻的兩人直到足夠,才緩緩的移開口唇,冷冽的眼角染上一抹**的色彩,男子雙手環住宓可,面色依舊微郁,揚眉道︰「方才那樣危險,
你怎麼就這樣沖過來?要是出事我絕對不會原諒我自己!」外面的轟然聲沉靜了下來,接下來依舊是兵器踫撞的尖銳聲,女子睜開眼,就見衛羽坤責怪的訓斥自己。
「跟我回去!」男子話語未落,就听見外面有異動,抱著女子猛的一個側身,一把長刀就已經隔著大雪劈了下來。
「瑞王他們在這里!」這一呼還了得,馬上又吸引了大批的殺手鋪天蓋地的沖了過來。男子抓起女子的手翻身而起,左右開工擋著來人猛烈的攻擊。
喬虎和左溟遠遠看著男子和女子被大批人追擊,顯然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道路上的積雪太深,直置大腿,讓人舉步為艱。大家都月復背受敵,好在衛羽坤處變不驚,手持冰凝,將女子完好的護在身後,他速度與劍法極快,轉瞬間就已經閃到人群之中,濃烈的血腥之氣在雪山上彌散開來。衛羽坤劍挑血喉,厲聲大叫道︰「所有人往下撤,先將王妃給我帶走!」
「姑娘,你不能走,你走了四殿下會死的!」陳鋒突然從一旁殺了過來,對于面前突如其來的這大批大批的殺手他壓根就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情。皇上處心積慮讓他來接女子自然不會再安排人伏擊,如此看來他還真是被自己人擺了一道。
「陳大人,老衲看你是糊涂了,這個禍水如若真的去了我們東岳,你可要成為咱們東岳的千古罪人!」一個蒼老而陰沉的聲音在不遠的地方響起。大批的東岳士兵瞬間站了出來,密密麻麻填充滿整個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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