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王妃 第一百零四章 此情可待 下

作者 ︰ 瀟湘四月

女子將那個茶杯緊緊的握在手里,柔弱的身體繃得很緊,眼神陰沉的向著諸葛世樂的方向,緩緩但卻堅定的說道「離開?你知道衛羽坤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麼?」

「他若為大樹我便是枝葉,他若是軀干,我就是骨血。我們雖然錯過了很多年,但正因為他的不離不棄才成就如今的我還能活著坐在這里與你閑話過往,叫我離開他?我怎能離開?我窮途末路,朝顛國覆之境是他帶我出火海;我萬劫不復、身心俱損之時是他拉我回人間;我名譽盡掃、貞潔不負之間是他給了我一個嶄新的人生。不論我遭遇多大的磨難和痛苦他衛羽坤都會第一時間站在我的身後為我撐起一片藍天。那份塌實和安定是天下間任何男人都不能給予我的,即便我將天捅破,他也會義無返顧的幫我收場,我為什麼要離開?」

院子里漸漸安靜了下來,日光印著斑斕的樹影是大片慘白和暗淡相交的地面,兩個人再次靜靜的對峙著。

「做人不能夠忘本,他衛羽坤的情誼我梅朵今生都無法償還,得他所愛是我人生中最為幸運的事,所以我永生都不會放棄他,更不會離開!」女子將茶盞放在台上,目視前方,聲音平淡無波,听不出半點波動但卻堅定非凡,她微微眯起眼楮,眉頭輕輕皺起,望向身邊的男子,他的臉上此刻卻布滿了悲涼的神情,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她叫自己梅朵,不是宓可?果然連她自己也默認了她是他唯一的梅朵,那個願意用天下來交換的梅朵。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滑稽,他想起那年含漳他擁她在懷,而衛羽坤不過只是一個街角的路人,連多說一句話的資格和身份都沒有。而如今他遠在千里,自己就在她的身邊,那個沒有資格和身份的人卻變成了自己。他倆彼此的情感那般的濃烈和執著,驚天動地,如何還能分得開?那個男子何其幸運,能得她如此傾心。

「你果然還是那個剛烈直率的女子,不做作也不掩飾,連騙人都不會?看來你一定很愛他。」諸葛世樂突然緩緩開口,嘴角微揚垂下眼簾,一副黯然神傷的挫敗感,惹得滿園都是酸酸的醋味。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所有的假設和僥幸都是不可能再發生的,他們是真真正正的錯過了,早就結束得干干淨淨了。

「我愛他不及他愛我的十分之一,和他比起來我很渺小。所以無論前面是什麼樣子,我必須和他一起走下去,否則我憑什麼配擁有這個世間最美好的男子?」宓可突然笑了起來,一想到那個如今被自己氣得頭大的男子她就想笑,他們才成婚了半個月啊,敢情他現在是很想把自己抓回去毒打一頓吧。

「美好?估計也只有你會認為他衛羽坤美好?他手上的人命何止是我的千百萬倍?他的大名多少人聞風喪膽,在邊關能止小兒夜哭,美好?這天下之大恐怕他也只為你一人美好!」諸葛世樂自嘲的邊說邊道,四國誰人不知南朝瑞王身性冷漠,是個嗜血殘暴的殺神?自己的那些刑訊問供的手段和伎倆與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她居然用「美好」二字來形容他?

「皇室子弟沒那麼多選擇,他若不殘忍那就是別人對他殘忍。我曾經立志要做個倡導和平的有志之士,但生活告訴我這樣的亂世根本就容不下和平,誰都不是聖人,連我這一雙手都沾滿了人命,更不要說他身為保家為國的將領?什麼嗜血殺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未想過利用我,傷害我,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這就夠了!世樂,這些年究竟是我世故了?還是你天真了?這天下是怎麼樣,這帝王家是如何歷來你都是比我更清楚,何需我來闡述?」女子皺了皺眉頭,立馬就將諸葛世樂的話反駁了回來,她是見不得有人說她老公的不是的,即便那個人是諸葛世樂,也不行。

「曾經你可是連只螞蟻都不忍心傷害的。」男子喃喃自語。

「愛會讓你變得強大和勇敢!」女子從新坐到了白玉台前,繼續擺弄著一桌的茶具,若是他繼續在這里和她討論關于衛羽坤的小話,她才不再與他多費唇舌。

哼一聲,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寒,由遠而近,緩緩說道︰「兩位可真是好興致,這麼熱的天就在這園子里曬著?」

諸葛世樂瞬間大驚,急忙伏地磕頭道︰「不知皇上駕到,微臣該死!」

「你本就該死,這東岳上下敢與朕打架的只有你,敢在朝堂之上公開反駁朕旨意的也只有你,敢在這行宮後院私會宓可還是只有你。」

「皇上,你誤會了!」諸葛世樂慌忙解釋。

簫如然眯著眼楮看著他,面色冷靜的沉聲說道︰「誤會?」

「若是她今日真的跟你離開,你諸葛全族全都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午後的陽光越發的刺眼,從合歡樹的縫隙懶散的射了進來,花香味道清新,女子坐在白玉台前的小矮凳上,神色不改,一雙眼楮微微眯起。他果然來了很久了,想必一直就在探听他們在說什麼。女子漸漸放寬心情,從他的語氣听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壞事,如此這般不如安靜等待,看看他到底想說些什麼?最近每日她除了讓白小三去探听一些軍隊的動向,最大的樂趣就是到這園中散散步、喝喝茶,如今還真是被這兩位給打擾了。

「皇上有話就直說,何必轉彎抹角,累不累?」女子見諸葛世樂不出聲,便幫腔道。

簫如然也不生氣,隨即竟牽起嘴角輕笑了起來,說道︰「我若不來還真不知道瑞王妃對瑞王殿下一片赤誠,可朝日月!」

此話一出,連隨行的侍衛們都小心的看了女子一眼,心想這女子好不知趣,能得皇上萬般寵愛,卻一心想著別的男人?而自己的皇上還真是如傳說中的一般,對她是百般無奈。

見女子沒有接話只是喝茶,簫如然欲言又止的站在樹下,故作深沉的半閉著眼楮。本是興高采烈的過來的,卻無意听到他們的對話,未免有些悻悻。終究她的心思里還是只有他,要想將他從她的心里驅逐出去可能嗎?自己能辦到嗎?巨大的無力感讓他頓時覺得說話的勇氣全無,可是若真的放棄,自己又那麼的不舍得!「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男子微嘆一聲,納悶的垂下頭來,揮了揮手。

大批的宮人隨之涌了進來,個個嚴正以待,似乎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諸葛世樂也是愣了一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簫如然卻突然帶著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在這里候吧。也當是個鑒證!」

各色目光頓時齊齊聚攏,宓可並未對簫如然行禮,只是垂首繼續擺弄自己手里的玩意,嘴上卻謙虛的問︰「不知皇上帶這麼多人過來做什麼?難道都和小侯爺一樣想討杯茶喝?」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女宓可秀美端莊,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性行溫良。施妙計創東岳商盟之奇跡,探水源除陳倉干旱之窘迫,巧籌款解國庫虛耗之燃眉,種惠稻填天下貧困之饑腸,輔君王提鑿運河之宏篇,解東岳百萬黎生之生計,旺國運昌隆之祥瑞,其功高可比日月,利國為民,曠世難尋。朕以欽承寶冊,紹纘鴻圖,霈綸綍之恩,誕敷慶賜。感蒼天恩德,念皇家之威儀,及尊其為鎮國永壽女侯,位列一品,許殿上議政,準長住宮中以享皇妃同等尊榮。」

听完宦官的宣告,女子這才舒了一口氣下來,看簫如然這陣勢,那封官犒爵的聖旨一彈開,她差點沒被嚇死。還以為會封她個妃子才人什麼的,還好還好他還不至于腦子如此發熱,只是個侯爵的官位而已,不過女子封候在這樣的時代實在是個標新立異的壯舉,還真是前無古人,雖然讓宓可思維有點瞬間混亂,但還不至于離譜到不能接受。

「你笑什麼?」簫如然吃驚的望著面前的女子,她不但沒有謝恩,也沒有詫異,只是一個勁的坐在那里埋頭痴痴的笑了起來。

「沒什麼,我只是笑自己想得太多!」女子擺了擺手,真是不知道自己腦子里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簫如然怎麼會封自己為妃呢?還真是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謝謝皇上美意,雖然我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冊封我,不過這女侯的封號還真是不大好听。干脆直接叫我潑猴得了,還讓我覺得親切一點。」女子邊說邊笑,提裙起身,對著簫如然做了個跪安的動作。

「潑猴?」

宓可笑道︰「你沒看過西游記自然不明白,不過現在我要回去午睡了,就不打擾皇上與小侯爺討論國家大事了。」

簫如然微微一愣,心想也不知道她是在為冊封而高興還是別的什麼?怎麼會笑得這般詭異而甜蜜?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子的身影已經走的遠了,遠遠看去,竟像是一朵飄然遠去的白雲,蕩漾在崎嶇的園林路徑之中,沉沉浮浮,兜兜轉轉,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皇上意寓為何?女子封候?難道真的打算帶她回宮?」諸葛世樂這才出聲問道。話語稍歇,似乎又覺得自己問得太過唐突,只得假意低下頭,等待簫如然發話。他眼角的余光不露痕跡地觀察著這個君臨天下的帝王,只見他望著女子的背影微微有些發怔,低聲念道︰「若是當年她未失足落海,你說如今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了?或許能讓她笑得那般燦爛的不是瑞王而是我?」

諸葛世樂知道自己已經猜中他心事,看來這個老謀深算、手段狠辣的帝王是真的是早就動了情思。

不知為何,諸葛世樂一時之間竟有些發慌,他強作鎮定的說道︰「姻緣天定,皇上何必強求,如今天下才是首要大事,可兒已為人婦恐怕不適合回宮吧?」

「是嗎?」簫如然鄙視的望了諸葛世樂一眼,譏笑道︰「那麼我的好妹婿又怎麼會想著舍棄我的愛妹帶著可兒私奔呢?呵呵!難道你真的以為她會傻到不要瑞王而選你?蚍蜉撼大樹,可笑自不量!我看你是活膩了!」簫如然冷哼一聲,旁邊伺候的宮人、宦官們嚇得面無人色,齊齊跪伏在地,瑟瑟發抖,口中齊呼︰「皇上息怒!」

簫如然冷哼一聲,眼前這個男人縱然有一身絕世武功,也是他東岳的國家棟梁,但他從未將他看成過自己的對手。從他第一眼看到他們在一起,他就對自己充滿了必勝的信心,宓可這樣的女子或許不會和自己在一起,但也必定不會屈就在諸葛世樂的懷抱之中。他如今反道是希望在宓可心里的人是他,若是這樣或許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自己就能將她的人與心統統都拿捏在手。

「下去吧,明日出發,去白澤,你隨行,等謠言平息之後,我與她再轉道回天策。你給我記好了,她是朕親封的鎮國永壽候,爵位和官級都在你之上,下一次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的場景!」男子心下微怒,但還是壓制了自己的不爽,一切塵埃皆已落定,可是為什麼,他的心頭卻有一絲沉重緩緩的壓了下去。

傍晚十分,白小三回來了,一進行宮就去了女子閨房,看上去就是一臉的躁動不安。

「王妃!現在街上都傳遍了,東岳皇親封你為女侯,你還不快想辦法月兌身,若是這消息傳到殿下耳朵里,他一定會誤會你的。」白小三心里是七上八下的,這一晃也是兩月有余了,他們連四殿下的毛都沒有看到一根,別說宓可不急,他都急了。

「有什麼好誤會的,這些名號不過都是身外物,我本就是北朝的郡主,又成了南朝的王妃,現在加個東岳的女侯也不錯啊。你以為若是沒有這些個特權你能這樣自由的游走在這東岳的大街之上?他們怎麼封我貶我都無所謂,只要能助我接回羽凌他封我當廁所的所長我都欣然接受。」女子認真地觀察著手里的地圖,那是沿途一路到白澤城的地形,開始有宮人來傳報明日起程回天策,但要先借道去白澤城?于是她讓人拿來了地圖研究了一翻,很是奇怪。

「你說簫如然為什麼突然要去這個白澤城呢?而不是直接回天策?」女子嘆了口氣,這話既是說給白小三听的,只怕也是說給她自己听的!很多事情她想不通。難道是因為他久征在外天策有變?還是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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