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靖世子相送的好意,兩姐妹上了馬車,商幼蘭去了心事,可就隨意多了,一手摟著抱枕,一手捏了快桂花糕,瞧見商幼薇看自己,不覺羞澀一笑,咽下嘴中的東西,道︰「先前的事你不用擔心,是父親說的,誰要是敢欺負咱們,直接頂回去,天大的事,有他呢。」
商幼薇一時不明商幼蘭說的是什麼,略微思索才意識到,是先前訓斥那出言不遜的不知名公子的事,她不太明白,自己小小的商戶父親有什麼底氣能說出這話,可這不能阻止商幼薇對于父親關愛的高興。
似是入了城,車廂外傳開了嘈雜的聲音,走走停停,商幼薇掀開了車簾,探頭看去,見百姓都向正門方向涌去。
**見商幼薇探頭,連忙道︰「小姐,是我軍班師回朝了。」
在里面的商幼蘭也听見了,若有所思的點頭,抬眼見商幼薇側臉上神情似欣喜,似擔憂,似迷茫,極其糾結,想起自家姐姐先前從軍……商幼蘭試探性問道︰「可是有姐姐熟人?」
商幼薇這才回過神來,撂下了簾子,望著商幼蘭,無奈的點頭。
商幼蘭以為商幼薇在擔心被認出來,于是道︰「我商家女兒定然不容旁人說三道四,姐姐大可放心。」
商幼薇搖頭,她不是怕被認出,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此時還在軍營,若是自己是男子,是不是能活的輕松些。還在軍營時,她時常和唐仲笪越天賜他們偷偷飲酒,在打個獵,燒幾只兔子,沾沾自喜以為避過了所有人的耳目,那時她常覺得,人世沒白走一遭。她行事無規章,反正有那男人給自己收拾殘局,人生就像是有了期待一般。後來沒了那男人……就在也不敢肆意妄為了,也許是不想了。現在……只怕更是在不行了。
商幼薇突然攥緊袖子,她覺得不甘,她不想和那群故作清高的人做那些所謂的風流雅韻,看兩相厭惡的人虛與委蛇。
這一切她都不喜歡。
「姐姐。」少女特有的音色傳進耳畔,商幼薇默然,她沒得選,就如同當年從軍。
到家已是晚飯的時辰,商父與商母坐在上首,幼薇幼蘭與琛瑞依次做好。
商大爺正值壯年,胡須黑黝,一雙單眼炯炯有神,一身圓領白襟藍衣,不像商人,倒像個書生。他與商母恩愛,早些年曾有過一個婢妾身亡以外,家中再是一房侍妾都沒有了。他為商幼薇布菜,說話溫和,「今日如何?」
商幼薇默默吃下了東西,然後道︰「一切順利。」
商大爺欣慰的點頭,商大女乃女乃笑著道︰「今日夫君歸家倒是早了。」
商大爺很高興,爽快的飲了杯中酒,隨意的說道︰「今日大軍回朝,官員齊聚祝賀,我這商人,自然清閑。」
商大女乃女乃給商大爺倒上酒,道︰「听說此次最大的功臣就是王元帥的孫子。」
商幼薇微不可知的皺眉,那個路痴!
琛瑞咽下嘴里的東西,不解的問道︰「我曾听人說過,王元帥的封名為天策上將,只是為何要叫元帥?」
商大爺皺眉,沉聲道︰「如今的官職都是先太後所制,王元帥曾直言先太後乃是妖後,自然不會接受稱呼,如此,武官稱呼依舊,而對先太後頗為推崇的文官按了先太後所言。這般問題,以後莫要再問。」
琛瑞立即噓聲,眼巴巴的樣子很可憐。商大女乃女乃更是心疼,不過見商大爺不悅,沒敢多言,不動生的岔開話題,道︰「王家世代單傳,如今溫泰公主進門五載卻無身孕,只怕要急壞了貴人們。」
「說是要納……」商大爺似是想起了什麼,立刻閉嘴,側頭去瞧商大女乃女乃。見後者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他眼中復雜。
這夫妻倆的舉動瞧的商幼薇心生疑惑,卻未多言。
商幼蘭見氣氛不對,連忙道︰「听說此次還有一人,十分厲害,王元帥還想推薦他成為冠將軍呢!」
商大爺面色一變,噌的起身,顧不得其他,厲聲的問道︰「你听誰說的?」
商幼蘭被商大爺的突然轉變嚇的一愣,然後迅速反應過來,道︰「今日書社,靖世子所言。」
商大爺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癱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商大女乃女乃瞧著商大爺的模樣擔憂,不解的問道︰「冠將軍怎麼了?我怎麼從未听過這封號?」
商大爺此時以恢復了平時的優雅從容,苦笑著道︰「你自然未听過,能獲得此名之人必須戰功赫赫,年齡不滿二十五歲方可,以前都是出自王家之人。」
幾人神色各異,商大爺又道︰「而成為了冠將軍就代表他是將會接替元帥衣缽,成為連王上都要敬上三分的人。」
商大女乃女乃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夫君反應這麼大。不過,這般好事王元帥為何要推出去。」
商大爺搖頭,「此事真假難辨。」
「那靖世子把這消息告訴我……」商幼蘭欲言又止。
商大爺嘆了口氣,「無非就是在彰顯自己實力,連王元帥身邊都安插了他的人。」
琛瑞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他就這麼肆無忌憚?」
眾人沉默,商幼薇模了模琛瑞的頭,心中嘆息。
——
雖是夜間,宮中依舊燈火明亮,歡聲不斷,而作為宴會的主角之一,王玨炎肅立風中,神色不愉。
瞧著王玨炎一副死爹的樣子,越天賜撇了撇嘴,道︰「王老元帥讓你趕緊回去。」
王玨炎回首,盛顏仙姿的臉上染上了駝紅,眼珠 亮,瞧著越天賜咧嘴一笑,「我一直覺得那啞巴沒做過什麼,可這寫軍功零零總總的按在我身上,倒也不少。」
越天賜拳頭蠢蠢欲動,奪了別人的功績還敢這麼大言不慚的挑釁,真是不要臉,用唐軍醫的話就是,左臉按在了右臉上,一邊不要臉,一邊二皮臉!
王玨炎似乎一點也不想住嘴,他繼續喃喃,張口啞巴閉口啞巴,越天賜听不下去,爆發道︰「你夠了沒有!」
「沒有。」王玨炎繼續罵道︰「他是個什麼東西,不要這破功績就跑了,留下爺給他擦**。」
越天賜忍無可忍,得了便宜賣乖。他上去就是一拳,王玨炎要是平時也躲得開,可偏偏今日被灌了不少酒,腦海里渾渾噩噩,就硬生生受了這一拳,頓時左眼眶鐵青。
越天賜還不解氣,可想起唐仲笪進京之前的囑咐,默默地咽下了這口氣。
如果讓唐軍醫知道,他自己百般疼愛的孩子被別人侮辱,他咽的下這口氣麼?越天賜想了想,覺得咽不下,于是把被打暈的王玨炎扔進了不遠處的荷花池里,然後大聲叫道︰「快來人啊!昭武校尉酒醉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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