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一怔,看看九娘,再看看床頭和床尾掛著的兩個精致的香囊,走到床前伸手取下來遞給九娘,壓低了聲音道︰「小姐,怎麼了?這香囊有問題?」鶯兒整顆心都提起來,緊張的看著九娘。
九娘接過精致小巧的香囊,放到鼻前輕輕嗅了嗅,果然還有一抹淡淡茶香,先前站得遠到不覺得,現在坐的近了,自己嗅覺靈敏自然能聞到那淺淡的不易察覺的茶香,九娘把玩了兩下,將香囊遞給鶯兒,淺淺的道︰「沒事,掛起來吧。」
鶯兒見九娘說沒事,也便放心下來,歡喜的接過香囊掛在床頭和床尾,笑著說︰「小姐,這香囊當真別致。」
九娘還沒開口,就听見細碎急促的腳步聲,鶯兒繞過屏風見文晴端著托盤進來,一碗糯糯的白粥,兩碟清淡的小菜,文晴見鶯兒出來,連忙開口︰「鶯兒姑娘,你伺候姑娘用膳吧,我先去初漪閣了。」說著就將托盤遞給鶯兒,鶯兒連忙接過托盤,連聲問道︰「文晴姑娘,急匆匆的,出什麼事了?」
文晴听了,眼神瞟了一眼屏風里屋,壓低了聲音道︰「王爺舊疾犯了,吩咐了不得讓姑娘知道,好了,我先去了。」說著連忙轉身出了臥房。鶯兒呆呆的端著托盤站在外間,王爺會不會是因為昨兒照顧小姐勞累過度才導致舊疾發作的?正胡亂的想著,听見屋內一聲淺淡的嗓音︰「鶯兒……」
鶯兒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連忙端著托盤進屋,看著九娘看著自己,喚了聲︰「小姐。」然後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往一旁的衣櫃走去,邊走邊說︰「小姐昨兒晚上沒用膳,又病了,廚房送的晚膳也清淡。」說著,拿出一件翡翠撒花洋皺裙,笑盈盈的看著九娘,道︰「小姐,看這件如何?」
初漪閣,臥房。
外間站著文晴文璃兩人,繞過屏風邱寒一身冷氣站在床邊,一個小太監一身藍色太監服背著醫藥箱子躬著腰站在一旁,一個身著深藍朝服的老者跪在床邊,蒼老干枯的手打在床邊錦被下露出的一截青紫的手臂,指甲泛著紫色,床上歐陽宸俊逸的臉上泛著青紫,唇瓣慘白打著微微顫抖著,身上嚴嚴實實蓋著三床被子,約麼一刻鐘,老太醫收回手,將歐陽宸的手當回到被子里面,邱寒連忙開口︰「譚太醫,王爺怎麼樣了?」
譚太醫嚴肅了神色,山羊胡子氣得一抖一抖的,厲聲道︰「太胡鬧了,王爺簡直太不把自己身子當回事了,近來秋寒,王爺受了寒,引發寒毒,只怕也得調理大個半月。」說完,將號脈枕收起來,走到八仙桌前,對一旁的小太監招招手,小年子立馬快步走過來,將醫藥箱放在桌子上,手腳利索的打開醫藥箱,接過譚太醫手中的號脈枕放好,譚太醫接著說︰「王爺近日來不要太操勞,好好靜養著,還是就按以往的方子抓藥,切莫再受了寒。」
「是,譚太醫。」秋寒點點頭,譚太醫看了一眼邱寒,「哼哼」兩聲,轉身就走,小年子背著醫藥箱,對邱寒道了一聲︰「邱先生,告辭。」秋寒點點頭,然後隨著小年子出去,文璃和文晴連忙迎上來,開口道︰「王爺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文晴,去按以前的方子抓藥,給王爺熬上。」邱寒看著文晴,淡淡的開口,文晴見邱寒一臉冰寒,點點頭,退了出去,邱寒然後看著文璃冷冷道︰「去請九姑娘過來。」
文璃一愣,顰著眉道︰「王爺吩咐了不讓姑娘知道。」
秋寒臉色已經分外難看,森寒了聲音道︰「我請他回來是照顧王爺,而不是王爺照顧她,如今王爺很需要人照顧。」說完不理留在原地一臉為難的文璃,文璃看著快步離開的秋寒,咬著唇在原地掙扎了許久,還是轉身往水墨閣去了。
邱寒剛剛出了初漪閣,門房的祥叔進來,對邱寒拱拱手︰「邱先生,景王身邊的夏侍衛在大廳等候。」邱寒听了眸子一暗,淡淡的「嗯」了一聲,快步往大廳去。
「夏侍衛,有失遠迎。」邱寒面帶笑意對坐在椅子上,旁邊的小幾上還放著好幾個錦盒的夏桀拱拱手。
夏桀從紅木雕花椅子上站起身,對邱寒拱手道︰「想來邱先生已經知道夏某的來意,王爺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今日實在抽不開身,所以派夏某來探望,不知楚王現在如何?」一字一頓皆是客客氣氣,道明來意,開月兌歐陽景不能親自來探望的原因。
提起歐陽宸的情況,邱寒笑意收斂了幾分,帶著幾分擔憂道︰「我代王爺謝過景王關心,王爺舊疾犯了,沒什麼大礙,譚太醫說了靜養個大半月便沒事了。」邱寒原方不動的把譚太醫的話轉述給夏桀,夏桀听了,接著道︰「如此一來,楚王可得好好顧惜身子才是,王爺讓夏某來時帶著些補品過來。」邱寒自然看見了桌子上的大大小小的錦盒,對夏桀拱拱︰「邱某代王爺多謝景王好意。」
「王爺說了,他與楚王一同長大,自然比其他兄弟間親厚。」夏桀說到這然後對邱寒拱手道︰「如今夏某已經把話帶到,還願王爺早日康復,告辭。」
「承夏侍衛吉言,邱某送你。」邱寒對夏桀抬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夏桀微微頷首,率先出來大廳。
水墨閣,九娘剛剛用完膳食,就見面色不怎麼好看的文璃絞著帕子進來,進來看著自己,也不說話。
九娘拿起一旁的絹帕輕輕拭了拭唇角,緩緩開口︰「文璃姑娘可是有什麼事?」平靜的目光看著一臉為難的文璃。
鶯兒站在一旁,看見進來得人是文璃而不是文晴的時候,不知為何心底隱隱覺得是個王爺的事有關,果不其然,文璃朱唇輕啟︰「請姑娘移步初漪閣,王爺舊疾發作,請姑娘過去照顧。」一口氣平靜的說完,心底猛然送了一口氣,原來也不是那麼難開口。
九娘放下帕子的手沒有半絲停頓,撐著桌子起身,垂著眸子淡淡的開口︰「恩,我們現在就吧。」鶯兒听了,連忙到衣架上拿了一件白色輕紗衣給九娘,輕聲道︰「小姐把這個套上。」九娘點點頭,穿上紗衣,翡翠撒花洋皺裙更顯飄逸。
初漪閣的紅茶花開得美麗大方,穿梭在紅茶花中,不禁讓九娘想起昨晚上她做得那個滿山紅茶話的夢,執在身前的手緊緊捏住手上雪白的絲絹,跨進臥房,九娘繞過屏風徑直往里間走去,鶯兒也跟著就往里走,文璃見狀一把拉住鶯兒,鶯兒驚訝的回過頭,看見文璃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憂心匆匆看了看九娘一眼,被文璃拉出臥房,輕輕拉上臥房的門。
九娘走到床邊看見臉色青紫,即使蓋著三床被子還打著哆嗦的歐陽宸,還是忍不住吃驚,拿著絲絹的手捂住紅唇,眼底有什麼情愫再暈開,過了片刻,九娘回過神,扶著床沿緩緩坐下看著歐陽宸哆嗦的嘴唇雙手緊握的手松了又緊,反復掙扎了好幾次,才緩緩伸出手觸上歐陽宸青紫的臉頰,冷寒透過指尖傳遞到心上,九娘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怎麼會這樣?
九娘收回手,坐在床邊,向外面輕輕喚了一聲︰「鶯兒,文璃。」
「吱……」隨著門開合的聲音,鶯兒先文璃一步進來,看著坐在床邊完整的九娘才算松了一口氣,文璃福了個禮,輕聲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讓人搬幾個碳爐子進來,然後再多裝幾個湯婆子給王爺放在床上暖著。」九娘思索著吩咐。听了九娘的話,文璃咬著唇為難的開口︰「王爺不準。」
听了文璃的話,九娘眉梢一挑,心底涌起一股無名之火,沉了臉色道︰「你們就由著他這般胡鬧?去讓人搬了進來,有什麼事我擔著。」
「小姐!」鶯兒驚呼出聲,不可置信的看著九娘。九娘淡淡的掃了鶯兒一眼,鶯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再開口,可是手中被揉得縐縐的絹帕,卻出賣了她內心擔憂慌亂的情緒。
這是九娘第一次在楚王府沉了臉色,一直以她都是帶著略顯疏離的淺淺笑意,如今見了,文璃先是一愣,隨即眼楮一亮,一瞬間仿佛明白邱寒讓九娘來照顧王爺的用意,既然想明白,文璃連忙轉身出去吩咐嚇人。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幾個小廝抬了兩個燒的旺旺的碳爐子進來,屋子里頓時就顯得有些灼熱起來,王嫂端著托盤,上面用一層厚厚的布料蓋著,快步走進來,正欲對九娘福禮,九娘擺擺手,淺聲道︰「不必行禮,端過來。」王嫂听了不敢有半絲耽擱端著托盤走到九娘身邊,九娘掀開托盤上的布料,露出四個湯婆子,伸手拿過一個湯婆子「嘶!」
「姑娘小心……」那個「燙」字王嫂還來不及說出口,九娘縴細的手就拿起一個湯婆子,灼熱的燙感讓九娘顰起了眉頭,鶯兒急得直往前面走,文璃也擔憂的上前兩步,就在大家都以為九娘會扔掉手中的湯婆子的時候,九娘強忍著燙手掀開蓋在歐陽宸身上厚厚的三層被子,將湯婆子安放在歐陽宸身邊。
「小姐!」鶯兒幾乎帶著哭腔上前拉過九娘的一雙白皙的一手,掌心微微有些紅腫,燙起了兩個個晶亮的水泡。
------題外話------
舍命相救,那一章之前菜菜傳錯了,改了之後還沒審下來,可能會等兩天,實在不好意思,是菜菜的疏忽,給親們造成不便,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