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九娘對鶯兒安慰的淺淺一笑,然後收回被鶯兒握在手中的縴手,文璃連忙從一旁的櫃子里拿出一個銀制的精巧的盒子,對鶯兒道︰「鶯兒,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姑娘上藥。」走到床邊把瓷瓶塞到鶯兒手中,然後對九娘道︰「姑娘,還是奴婢來吧,您的手先讓鶯兒姑娘給您上了藥。」
「恩,」九娘對文璃點點頭,看著王嫂托盤里還剩下的三個湯婆子,淺淺的對王嫂道︰「四個湯婆子不夠,勞煩王嫂等會兒再去多裝幾個來。」
王嫂見九娘為了自家王爺手燙傷了半句怨言也沒有,還不忘關心王爺,之前還覺得九娘不過一個妓子得了王爺青睞,如今看來倒是自己錯了,王爺的眼光定然是錯不了的,王嫂看著九娘的目光多了些溫度,笑著應道︰「姑娘放心,這四個只是奴婢先拿過來的,還有的劉嫂等下就送過來。」王嫂的變化九娘自然看在眼里,淺笑著點點頭然後扶著鶯兒的手起身,走到八仙桌前坐下,鶯兒看著九娘手上的紅腫,眼眶紅了一圈,心里不禁埋怨著,自打遇見了王爺,小姐就沒好過,隔三差五的不是受傷就是病了,還得受那些皇子王爺的冷嘲熱諷,以前小姐哪受過這些氣?
「別不高興了,我當真沒事。」九娘見鶯兒垮著一張小臉,知道她還在為自己手上的傷難過,輕言出口安慰著。
鶯兒見九娘臉上淺淺的笑意,嘆了口氣道︰「小姐,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說著打開盒子,用食指蘸了些乳白色的藥膏,輕輕地抹在九娘的手心,一邊抹一邊嘟著粉女敕的小嘴吹著氣,杏眼時不時抬起來關注這九娘的表情,若是九娘稍稍露出不適,只怕鶯兒都會立刻停下抹藥的動作。
「好了,小姐平時可得小心些才是。」鶯兒總算是給九娘抹好了藥,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剛才因為緊張,和現在屋子里添了兩個炭爐子的緣故出的細汗。
「好。」九娘輕聲應道,然後看向床邊,文璃也在九娘上藥的時候替代了九娘剛才的位置,把湯婆子給歐陽宸暖上,王嫂也將先前蓋著湯婆子的布料收在空托盤里,然後對九娘福了個禮悄悄退了出去。文璃又給歐陽宸整理好被子,蓋嚴實了,這才轉身對九娘道︰「姑娘,這里就暫時由您看著了,奴婢去廚房看看文晴把王爺的藥煎好了沒有。」然後把目光落在鶯兒身上,笑盈盈的道︰「鶯兒姑娘也隨我去廚房瞧瞧午膳可是做好了,姑娘身子今兒也剛好,早膳也只用了些清淡的粥,剛才又勞累一番,午膳還是準時用的好。」
鶯兒原本听著文璃又要把自己叫走,心里還不樂意,可是听著文璃後面的話,心里又掙扎起來,她不想自家小姐一個人待在這里,可想著自己家小姐早晨也就吃了那麼一點,又從水墨閣走了大半個王府到了初漪閣,接著又是一陣子伺候王爺,想必也是餓了,可是……
「去吧,我也正好餓了。」九娘哪能不了解鶯兒的想法,輕輕開口對鶯兒道。
一听九娘說她餓了,鶯兒立馬開口︰「那奴婢去廚房瞧瞧午膳可是做好了。」然後看著還站在門口等著自己的文璃,抿抿唇道︰「文璃姑娘,走吧。」
九娘听見外間門開合的聲音,這才緩緩起身走到床邊坐下,看著歐陽宸雖然臉色還青紫著,嘴唇卻不在哆嗦了,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還是冰寒得嚇人,柳眉微顰,伸手探進被子里模出一個湯婆子,臉色難得凝重起來,這湯婆子放進去的時間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冰涼了下來,這歐陽宸的寒毒是有多厲害。
「吱……」只听得門開合的聲音,九娘側過頭去,只見劉嫂端著托盤進來,對九娘福了個禮,低聲道︰「見過姑娘。」
「恩,劉嫂你來得正好,之前送來的湯婆子正好需要換了。」九娘唇角一彎,淺淺的開口,「只怕還會勞煩劉嫂多跑幾趟。」
「姑娘說哪的話,伺候王爺本來就是我們這些當下人分內的事,听說姑娘手受傷了,就由奴婢把湯婆子給王爺換上吧。」劉嫂帶著笑意,關切的對九娘道,九娘點點頭起身給劉嫂讓開位置。
皇宮,鳳梧殿。
「母後深夜召兒子進宮,不知有何吩咐。」歐陽景快步走進鳳梧殿,他正忙著明日一早出發前往北疆的事,父皇只給他安排了兩千精兵,和一百個暗衛,只怕是連一路上的追殺都躲不過,能不能活著到達北疆都是一個問題,也不知父皇是什麼心思,他正安排著一路上的行程,萍兒到景王府上來說皇後召他入宮,想來定是有什麼囑咐自己,畢竟皇後和父皇夫妻多年,總歸是了解父皇的,想到這歐陽景毫不猶豫的跟著萍兒進宮。
皇後一身大紅宮裝端坐在雕花紅木椅子上,頭上也只簪了一根純金打造的玫瑰簪子,比起平日來少了高高在上的疏離,正端著精致的茶盞輕輕品了一口,听見歐陽景的聲音放下茶盞,臉上揚起慈愛的笑意,看著健步而來的歐陽景,一身紫色長袍雍容尊貴,像極了當年的德妃,特別是那雙眼楮,皇後略微恍惚了一下,然後平復下心緒,笑著說︰「母後能有什麼吩咐的?你明日就要出發去北疆,母後听說北疆苦寒,特意讓尚司局給你趕制了一件大氅,到了北疆也顧惜這自個兒的身子,別像你十一弟一樣胡鬧折騰病了。」皇後伸出手拉著歐陽景在自己身邊坐著,歐陽景的目光落在皇後身邊的托盤里,紫色蜀錦繡著大朵大朵盛開的曼陀羅花花紋的大氅,做工精細華貴,想來是費了一番心思。
「勞母後費心了,這幾日兒子忙著北疆的事,也未能來向母後請安,是兒子的不是,今兒十一弟病了兒子也未能抽出時間去看望看望,說來慚愧萬分。」歐陽景溫潤有禮的開口,談起歐陽宸的時候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皇後拍著歐陽景的手安慰性的道︰「北疆的事是你父皇交代你的,你忙著沒時間去探望也不是你的過錯,且不說你們兄弟兩的感情,單說十一那孩子性子好,也不會與你計較,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母後說的是。」歐陽景從善如流的應和著皇後的話。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明日你也要早早出發,母後也就不耽擱你了,你早些回王府休息休息吧,明日也精神些。」皇後說著將一旁的大氅拿過來交到歐陽景手上,看這歐陽景說︰「你父皇讓你去北疆,自然是為你好的,得了,瞧你母後我又嘮叨起來了,到底是老了,這大氅你拿回去試看合不合身,好了,母後也累了,先去休息了。」說完就起身,一旁的桂嬤嬤起身扶著皇後向寢宮走去。
「兒子恭送母後。」歐陽景起身行了個禮,然後把目光落在紫色的繡著曼陀羅花的大氅上,神色明晦不一。
景王府,景德閣,歐陽景的臥房。
歐陽景坐在床邊細細的看著鋪在床上的紫色大氅,除了做工精細,別出心裁,實在看不出還有其他暗示,可是皇後最後一句話實在是令人深思,耐人尋味,宮里皇後妃子,皇子,甚至天元帝的身量尺寸尚司局都是有的,況且只是做一件大氅,只要長短合適就成,那句合不合身?歐陽景想到這里,拿起床上的大氅披在身上,這是夏桀推門進來,看見歐陽景身上披著一件紫色的大氅,妖嬈的有些過分,疑惑的開口問道︰「王爺,您這是……」
歐陽景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身尊貴的紫色大氅,整個人更顯華貴,听了夏桀開口問,歐陽景回答道︰「這是母後讓本王帶回來的,還特意囑咐本王要試試看,可是本王實在看不出母後的用意,你且看著這身大氅如何?」
夏桀劍眉一挑,似乎有些難以開口,在歐陽景的注視下,夏桀緩緩開口︰「王爺,這紫色的蜀錦的確適合您,這身大氅繡著這些曼陀羅花的確是好看,可是咱們此行是前往北疆安撫軍心,這身大氅太過。妖……華美了些,不太合適的。」「妖嬈」一次差點月兌口月兌口而出,最後還是深深忍住了,然而哪個「妖」字還是讓歐陽景听了清楚,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麼,快的讓人抓不住,連聲道︰「你剛才說太過什麼?」
夏桀一頓,道︰「屬下說‘太過華美’。」
「不是這個,你說太過妖什麼?」歐陽景感覺自己就快抓住一閃而過的思緒,夏桀見歐陽景神色嚴肅,沉聲道︰「屬下想說這大氅感覺太過妖嬈,其實倒也不是大氅妖嬈,而是上面繡的曼陀羅花感覺太過妖嬈。」下屆把自己的真實感覺說了出來,歐陽景閉上眼楮腦海里飛快的思索︰妖嬈,曼陀羅,妖嬈……毒妖!歐陽景猛然睜開眼楮,唇角一勾︰「原來如此。」毒妖,暗衛首領暗主,原來父皇只拍了兩千精兵,一百個暗衛給我,原來一百個暗衛里還有暗主毒妖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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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就把小景北疆之行的事忘了,菜菜太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