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漪閣臥房內,歐陽宸早就已經醒了,手撐著腦袋目不轉楮的看著身邊熟睡的玉人兒,玉白的手指緊緊抓住歐陽宸胸口的中衣,以極度不安穩的姿勢窩在歐陽宸購懷中。舒愨鵡
「扣扣扣……」極度輕淺的敲門聲,歐陽宸眉心一攏,知道是文璃她們送洗漱的用具進來,看著還在睡得九娘,壓低了聲音道︰「進來!」
文璃等人端著托盤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入,歐陽宸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掰開九娘握著自己中衣的小手然後躡手躡腳的掀開被子一角,以極為輕緩的動作下了床,看著九娘沒有醒,這才松了一口氣,走出里間,文璃三人見著歐陽宸出來,為了不吵醒九娘,就只福了個禮,文璃低聲道︰「王爺,昨夜下雪了,今兒蘇公公來傳旨讓王爺進宮赴宴。」
歐陽宸眉心一攏,文璃知道歐陽宸擔心九娘,換作往常即便是帶去了,也沒什麼,可如今姑娘的情況,王爺不是不知道,文璃接著開口︰「王爺,恕奴婢多嘴,宮里人多口雜,處處險惡,姑娘現在的樣子實在不適合進宮,王爺安心去,奴婢們一定照顧好姑娘。」
文晴和鶯兒也知道文璃說的句句在理,九娘如今的樣子,是再也出不得岔子了,便也齊齊開口︰「請王爺放心,奴婢等定會照顧好姑娘/小姐。」
歐陽宸點點頭,緊接著一番梳洗過後,歐陽宸遣退了三人,一身月白色長袍,腰間墜著枚紅茶花模樣的雕花玉佩,墨發用銀制頭冠豎起,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玉人兒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熟睡著,也舍不得吵醒了她,伏子在額頭印上一個淺淺的吻,唇角溫和的笑意越發的深,低聲道︰「阿九,等我回來。」
「吱……吱……」只听得兩聲外間門開合的聲音,屋內再次沉寂下來,床上原本熟睡的玉人兒眼楮睜著,看著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眨了眨眼楮,緩緩起身,光著腳丫一步一步從里間走到外間,在門口站定,縴細的素手拉開門,門口站著一抹墨色的身影,墨色滾邊燙金長袍,背後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嬌艷的紅茶花被白雪覆蓋,只是隱隱約約露出一點點紅,九娘緩緩抬頭,入眼是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一雙冷峻的鷹眸里滿滿裝著眼前的玉人兒。
「心兒……」長君低低的輕喚一聲,看著眼前的女子空靈得毫無生機的樣子,心口一陣陣抽痛,伸出手想要將九娘攬入懷中,卻不想九娘猛地白了臉色向後退,直到撞到身後的八仙桌上,然後狼狽的跌在地上。
「心兒!」長君心頭一緊,連忙進屋將摔在地上的九娘扶起來,同時寬大的袖袍一甩,一道勁風讓大開的門閉合上。
「不要踫我……」九娘推開長君,低啞的聲音響起,長君陡然一愣,看著以狼狽的姿勢連滾帶爬逃離自己的九娘,瑟縮在桌子一角,眼底滿是恐懼,長君皺著眉頭,大步上前扶起九娘,強迫著九娘看著他,激憤的開口︰「心兒,你看清楚,看清楚是我,我是長君!心兒!」他的心兒怎麼可以拒絕他的觸踫,怎麼可以不要認識他,他絕對不允許!
「也不知道姑娘醒了沒有。」文晴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
「看看就知道了。」鶯兒輕聲道。
長君臉色一沉,不甘心的看著被自己強行禁錮在懷中的九娘,眼底一番掙扎,最後還是松開九娘,從一側的窗戶離開。
九娘被長君搖晃得身體不穩,突然失去依靠身子一軟摔在地上,生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眼楮里除了絕望,還是絕望,即便是自己瘋了,傻了,他都不肯帶自己走,長君,我怕是等不到你了。
「扣扣扣,姑娘,醒了嗎?」文晴站在門口,附耳在門上細細听著屋里的動靜,沒有半分聲響,對鶯兒搖搖頭,鶯兒道︰「想來還沒醒,我們待會再來。」文晴點點頭,鶯兒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屋內,同文晴一起往初漪閣外面走去。
里屋的碳火燒的旺旺的,寒冷的冷風夾著雪粒從先前長君離開的窗戶飄進來,九娘一身單薄的中衣昏睡在地上,八仙桌旁還倒著一個凳子。
皇宮,長慶殿。
天元帝和皇後高居上位,妃嬪在皇帝的右手下方,天元帝的兒子們坐在左手下方。
「今年的初雪來得格外早,希望瑞雪昭豐年,佑我聖金。」天元帝依舊會說著吉祥的話來作為開場,目光掃視了一群兒子,今兒家宴來得齊,就連最小的一個兒子十九皇子歐陽文也來了,坐在歐陽博身邊,接著道︰「今兒是家宴,都隨性些,莫要拘謹著。」
「十一哥,
怎麼今兒十一嫂沒來?」一听到天元帝說隨性些,莫要拘謹,德昭當真便不客氣起來,連忙對坐在對面的歐陽宸喊到。
「德昭,皇後娘娘還沒說話呢,鬧騰什麼?坐下!」淑妃拉著德昭坐在自個兒身邊。
皇後溫婉的笑意掛在嘴邊,笑著道︰「德昭性子直率,淑妃也莫要責備了去,恰巧本宮也正想問十一,怎麼沒帶九娘進宮?」
皇貴妃面色頓時難看了幾分,緊張的看著歐陽宸。
歐陽宸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皇後溫和的開口︰「勞母後惦記,九娘最近染了風寒,便讓她在府里休息。」
「什麼?十一嫂病了,不行!十一哥,待會德昭得跟著你去看看才行!」德昭一听九娘病了,頓時不樂意了,若不是現在還是在宴席上,指不定就得風風火火的拉著歐陽宸往楚王府去呢。
歐陽宸看著德昭,溫和的道︰「你十一嫂染得是風寒,需要好好休息,改日好了我讓她來謝你的好意。」
「可……」
「好了德昭,你十一哥說得有禮,」天元帝見德昭不依不饒還要說話,便開口阻止。德昭雖說有時候胡鬧了些,卻也懂得察言觀色,知道自己父皇定然是不同意自己去了,也便只能嘟嘟小嘴表示自己的不滿,憤憤的坐下。
听到歐陽宸說九娘病了,皇後道︰「本宮那里有一支人參,待會你帶了回去,給九娘補補身子。」
「兒子代阿九謝過母後恩典。」歐陽宸對皇後拱拱手道。
歐陽遠一听歐陽宸說九娘染了風寒,病了,不禁勾起一抹嘲諷,常康被邱寒提著出了雪姬閣的事,或許別人不知道,可偏偏事情就有那麼巧,那天歐陽遠就正好在雪姬樓听百合姑娘彈琴,恰巧看見了那一幕,其他的事稍後一打听,也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想著那美麗的女子如今就像個木偶人一般,歐陽遠不禁生起惋惜之情,朗聲道︰「十一弟,這弟妹病,本王作為兄長的,也該去看望看望才是,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喲,八哥今兒是怎麼了?這九姑娘還沒過門八哥就一口一個弟妹的叫,怎麼和德昭一樣了?」歐陽臨笑嘻嘻的開口,平日里歐陽遠可是向來稱九娘為妓子,如今這是怎麼了?
歐陽臨不提起,歐陽君和歐陽景還不覺得,可經歐陽臨這麼一提,當真還有這麼一回事,歐陽君道︰「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八哥也被這美人關給難住了。」
歐陽遠瞥了一眼歐陽君和歐陽臨兩兄弟,狂妄的笑著道︰「為兄向來是喜歡憐惜美人的,比如昨兒雪姬樓的百合姑娘,溫情似水,當真如同養在水中的百合一般令人……」
賢妃瞧著自己兒子毫不忌諱的當著天元帝的面前談笑自己出入勾欄場所,當即柳眉一顰,溫婉的聲音略顯不悅︰「遠兒!」歐陽遠先前還狂肆的笑意收斂起來,瞧著賢妃當真是生氣了,乖乖坐好,像個听話的小學生一般。
「若真喜歡美人,就趕緊了娶個王妃,也讓母妃早日抱上孫子。」賢妃看著歐陽遠接著道。
「老八這野馬的性子,也就賢妃制得住。」天元帝笑著開口,「不過老八,你母妃這話說得不錯,年紀不小了,是該娶王妃了,說起這事,朕想起來秋圍前朕說了讓你們各自挑選心儀的女子,如何了?」
天元帝舊事從提,歐陽臨頓時垮了一張臉,德昭「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幸災樂禍的看著歐陽臨和歐陽遠兩個人,皇後和皇貴妃沒有開口,倒是向來不怎麼開口的穆貴妃笑著開口︰「這倒是好事,宮里也好久沒辦喜事了。」
「說起老八的婚事,倒讓本宮想起老三也二十有三了,」皇後听了穆貴妃的話,眼波流動,想起了遠在江南的澈王,歐陽澈,頓了頓,見天元帝似乎也想起了有這麼一個兒子時,接著道︰「老三自小離京,也有十六年了吧,說起來也還沒有娶王妃,不如今年過年把老三也叫回來,辦個賞花大會,讓各位大臣家的小姐們,聚聚,讓穆貴妃也給物色物色,早日成家也是好的。」
天元帝點點頭,似乎也覺得皇後說的甚好,說起自己幾個兒子里,當初也是最寵愛疼惜老三的,自打六歲那年病了,自己也陸續有了兒子,說起來也是虧欠這個兒子的,想著這天元帝剛剛張嘴想說什麼,就被穆貴妃打斷了話。
「臣妾代澈兒多謝皇後娘娘關懷,只是澈兒自大病過後,身子骨一直不好,再加上帝京的冬天格外冷,比不上江南溫暖,況且說如今也都冬月了,澈兒要
趕著除夕前回京,只怕是要連夜趕路了。」穆貴妃溫聲細語,柳眉微顰,臉上盡是擔憂。
「罷了,今年確實晚了,明年讓澈兒回來陪朕過生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