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娘娘說了,這事還得請了皇後。舒愨鵡」小凌子說完看了皇貴妃一眼,果不其然,皇貴妃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哦?賢妃有什麼事?覺得皇上去了還解決不了?非得皇後在?」皇貴妃一雙狹長的眼楮微微半眯著靠著小凌子,目光冰冷狠厲,好不容易皇上才削了皇後那個賤人掌管六宮的權利,交給自己,這才管理了幾天?這賢妃就提起要請了皇後,有什麼事是她處理不了的?非得請出皇後那個賤人?
小凌子面不改色,接著道︰「回皇貴妃的話,娘娘說了,這是皇上的家事,皇後娘娘是皇上的正妻,所以定得皇後娘娘和皇上同時在場。」小凌子話音一落,皇貴妃臉色頓時就想調色盤一般難看,小凌子的話無非就是提醒她,皇後才是妻,諷刺她即便身為皇貴妃,卻也不過是是個妾室。
天元帝略微一沉思,他清楚賢妃是宮里最知道分寸的,再且說皇貴妃和穆貴妃掌管後宮事宜,可她卻還是開口讓皇後到場,事情怕是和皇後有關系,思索至此,天元帝沉聲道︰「德子,你去請了皇後,到儲秀宮流雲殿去。」
「奴才尊旨。」德公公行了個禮,輕輕退了出去。
小凌子接著道︰「啟稟皇上,奴才還得去請了穆貴妃,奴才告退。」
天元帝從貴妃榻上坐起身,看著不大高興的皇貴妃,即便知道她為何不高興,卻也不點破,道︰「你去吧,朕去瞧瞧賢妃到底是什麼事?如此興師動眾!」
「皇上慢些,臣妾扶著您。」皇貴妃即便心里再怎麼不滿意,卻也不能在天元帝面上表現出來,這個人不只是她的夫,她的天,還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她的,她的家族的,一切榮耀恩寵都是這個人給的,所以皇貴妃笑盈盈的扶著天元帝,往翊坤宮外走去。
流雲殿。
賢妃坐在榻上,右手手肘撐著榻上的方桌,歐陽遠坐在方桌另一側,陰戾的眸子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的王貴,一身略顯短小的太監服穿在王貴那略顯魁梧的身上,有因為剛才被歐陽遠一番折磨而衣衫不整,上嘴唇上一線濃密的胡子,歐陽遠就不明白了,扮個太監也得把胡子刮掉吧,衣服得弄一身合身的吧?
「快說!鬼鬼遂遂溜進听雨軒做什麼?本王忙著呢,沒功夫陪著你大眼瞪小眼。」歐陽遠端起茶輕輕喝了一口,上好的毛尖,當真是極好的。
王貴悶著不作聲,賢妃臉色不怎麼好看,歐陽遠接著道︰「別以為嘴硬什麼話都不說,就沒事了,刑部里的刑具讓你挨著過一遍,看你還……哦,」歐陽遠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的樣子,接著道︰「你瞧本王這記性,你應該沒活著到刑部的機會,宮里當差,慎行司,知道吧?」
王貴在听見歐陽遠說要把刑部的刑具挨著挨著給他過一遍的時候,臉色就漸漸發白,刑部大牢,王貴有性去過一次,里面的刑具他也都一一見識過,若是那些刑具,一一讓他去承受,只怕還不到一輪下來,就折了半條命。而歐陽遠口中的慎行司,更是讓他打了一個寒顫,頓時毛骨悚然起來,一想到那燒的通紅的鐵烙燙在人身上,皮肉頓時被燙熟,飄出陣陣肉香……
看著王貴那比女人打了粉還白的臉色,歐陽遠得意的笑了笑,陰沉著嗓音,似笑非笑的開口︰「看來王侍衛長還是知道得,還不準備交代了?」
「皇上駕到,皇貴妃駕到。」听得外面小凌子的通傳聲,歐陽遠看到王貴面上明顯的變化,眼中多了一抹希翼,歐陽遠不得不罵他愚蠢,很顯然,在王貴心中,能給他帶來希望的人定然不是天元帝,那麼就只有皇貴妃,他可不認為皇貴妃是會為了一個小小的侍衛,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管理六宮的大權。
歐陽遠起身扶著賢妃在屋子內站定,皇貴妃還沒有進屋子就嬌嗔著聲音道︰「賢妃是有什麼大事?如此興師動眾還非得請了……」皇貴妃扶著天元帝進了屋子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王貴,頓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時禁了聲。
「臣妾給皇上,皇貴妃請安,皇上萬安,皇貴妃金安。」
「兒子給父皇,皇貴妃請安,父皇聖安,皇貴妃金安。」
歐陽遠和賢妃紛紛行了禮。天元帝瞧著歐陽遠也在,笑著道︰「免禮,老八也在?」
「謝皇上/父皇。」歐陽遠扶著賢妃起身,天元帝由皇貴妃扶著往里邊走,頓時被五花大綁的王貴就暴露在帝王的視野之中,天元帝打量了打量王貴,自身太監服,衣衫不整,再加上先前小凌子來稟報的時候,說的極為隱晦
,天元帝心頭微微一沉,坐到方桌右邊,皇貴妃坐在左邊,天元帝沉聲道︰「怎麼回事?這人……抬起頭來,」天元帝又細細打量了王貴,可是王貴一味低著頭躲閃,天元帝不悅的開口,王貴不得不抬起頭,天元帝看清了人後,對身邊的皇貴妃開口︰「皇貴妃,這是你宮里的人?」
皇貴妃暗自罵著王貴蠢,嬌嗔道︰「皇上知道臣妾向來性子懶,翊坤宮的瑣事都是小海子管理,不過瞧著倒是眼熟。」皇貴妃三言兩語就把王貴說成是瞧著眼熟,自己不認識,完全撇開關系。
「賢妃,怎麼回事?」天元帝面對皇貴妃的說辭,並沒有做過多評價,只是看著賢妃。
歐陽遠和賢妃坐在榻對面的雕花椅子上,正對著皇貴妃和天元帝,賢妃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咬咬唇,似乎難以啟齒一般,最後溫聲道︰「回稟皇上,人是遠兒在听雨軒外面抓住的,這事還是讓遠兒來說吧。」
听雨軒?這三個字代表的可不是宮里的一個地方,代表這寧嬪,先前賞梅宴失了的那個孩子生長在宮里的,哪個沒有一顆七巧玲瓏心?
「听雨軒?」不等歐陽遠開口,就听的溫婉的聲音,帶著疑惑,徐徐走進來的一身大紅繡牡丹花宮裝的不是皇後又是何人?身後還跟著一身水藍色立領宮裝的穆貴妃。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皇後微微屈膝行禮,穆貴妃也跟著行禮,天元帝看著皇後,不過幾日不見,他總覺得陌生了不少。
「免禮!」天元帝抬抬手,皇後和穆貴妃謝恩起身,穆貴妃轉身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王貴,然後看了看賢妃,賢妃微不可察的搖搖頭,穆貴妃坐在賢妃身側的椅子上。皇後站直了身子後,把目光落在還穩穩坐著的皇貴妃身上,眼楮微微眯起,溫聲道︰「不過五六日不見皇貴妃,怎麼皇貴妃就連規矩尊卑都不知道了?」雖然皇後聲音溫和,可是還是讓人听出了冷意。
皇貴妃本來仗著現在手中管理六宮的權力,不打算給皇後讓位子,本以為皇後會忍氣吞聲,卻不想皇後絲毫不給她留半點面子,頓時皇貴妃臉色就像調色盤一般難看極了,天元帝這時也覺察出了不妥,沉聲道︰「皇貴妃!」其中明顯的提醒的意味。
皇貴妃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徹底沉到谷底,沒有天元帝的維護,她就始終矮了皇後一截,訕訕的笑了笑,緩緩起身道︰「皇後娘娘莫要見怪,這些個日子臣妾跟著皇上,都是這樣坐的,習慣了,皇後娘娘今兒來了,臣妾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還請皇後娘娘莫要見怪才是。」說著起身,話語中無一不透露出最近天元帝對她的寵愛,即使不甘卻還是不得不給皇後把位置讓出來,自己往對面穆貴妃身邊的雕花椅子上坐下,面色有些難看。
皇後紅色的宮裝裙擺一甩,雙手放置小月復前緩緩坐下,常年來身居高位留下來的尊貴氣勢展露無疑,一雙鳳眸看著皇貴妃,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即便眉眼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緩緩開口︰「習慣?皇貴妃該坐的位置二十多年了都還沒習慣?怎麼這幾日時間就習慣了?」皇後的話無一不諷刺皇貴妃不過一個妾室的身份,卻偏偏一心想要坐上皇後寶座,皇貴妃臉色再度一僵,無話可說,只能把企盼的目光投向天元帝,天元帝眉頭一皺,道︰「老八,你說說,怎麼回事?」
面對天元帝岔開話題,沒讓皇後和皇貴妃的口舌之爭再發展下去,皇貴妃臉上的僵硬化開,笑容漸漸浮現,得意的瞥了皇後一眼,皇後淡淡的垂著眼簾,端著精致的茶盞開始喝茶。動作優雅,一舉一動都是一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貴氣,這不由得又讓皇貴妃浮起的笑意一點點消退下去。
歐陽遠把剛才皇貴妃和皇後之間的針鋒相對盡收眼底,對于皇貴妃,他只能說不自量力,清了清嗓子,歐陽遠道︰「啟稟父皇,這事兒臣還得從頭說起,兒臣听說寧嬪娘娘小產過後,傷心過度,日日吵鬧不休,皇貴妃將照顧寧嬪娘娘的事交給了母妃,所以兒臣今日來給母妃請安,剛說了不過幾句話,寧嬪娘娘的貼身宮女蓮兒跑來請母妃過去,說是寧嬪娘娘要上吊自殺,母妃囑咐了兒臣在流雲殿等著,可是母妃久去未歸,兒臣擅自去了听雨軒,剛走到听雨軒外面,就發現有個太監鬼鬼遂遂的在听雨軒外面,不停往里面張望,兒臣動手欲把他拿下,卻不想這太監還會武功,等兒臣擒住太監一看……呃,有胡子,不是太監。」歐陽遠頓了頓,看著天元帝明顯沉重的呼吸,接著道︰「兒臣還認出,這個太監,是翊坤宮的侍衛長,王貴,作為翊坤宮的侍衛長,若是奉皇貴妃的命令來看望寧嬪娘娘,送補品湯藥,大可光明正大的來,不必扮成太監,避開儲秀宮的宮人,鬼鬼遂遂的去了听雨軒。」
「正如遠兒所說,寧嬪鬧得厲害,臣妾疲于應付
,今兒好不容易勸好了寧嬪,就听見遠兒在外面的聲音,臣妾讓流青出來看,卻不想是這等事,臣妾拿不定主意,便讓小凌子請了皇上皇後娘娘,皇貴妃和穆貴妃來。」賢妃說話說得恰到好處,拿捏也得當。
「就為了一個小小的侍衛私闖了後宮,賢妃就這般興師動眾的?」皇貴妃不悅的顰起柳眉,一雙狹長的眼楮眯起,這個賢妃,總是給她找麻煩,一絲狠厲在眸中閃過。
「小事?」皇後冷哼一聲,看著皇貴妃,然後又把目光落在王貴身上,接著道︰「按宮規,後宮侍衛不得踏進妃嬪寢宮半步,而這個侍衛明知故範,那麼听雨軒有什麼值得他冒著生命危險去犯這掉腦袋的宮規?還是說皇貴妃翊坤宮的侍衛經常出入翊坤宮的寢殿,所以不把這規矩當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