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她是因為蟠桃所以長的有些遲緩,可鳳十四為什麼也跟她一樣一點也沒長大?就算天賦再高,也不可能在初學階段就達到這個境界才是。
赫術像往常一樣教她們法術,兩人正專心的練習,他突然道︰「對了,過幾天就是天後的蟠桃宴了,按以往的規矩,我和幾位師兄應該會跟隨師父去天界幾天,到時候我不在山上,就放你們幾天假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明明是對著自己說的,白憐一頭霧水。
等赫術一走,十四突然有些興奮起來,「啊,我怎麼都忘了,過幾天就是天後的蟠桃宴了!」
「你連這個也知道?」白憐有些吃驚,雖然十四這個江湖百曉生堪稱天下間所有事情無所不知,沒想到連天界的事情都知道,不由更加好奇起來,「你家到底是干什麼的?」
「這個嘛……」鳳十四干笑兩聲,「對了,我還是給你說說有關蟠桃宴的事吧。」
鳳十四這才慢慢道來,原來天後因為過生辰,每年皆會舉行一次壽宴,可因為蟠桃本就珍貴,比起壽辰,蟠桃宴則是百年才舉行一次。而今年又剛好百年,天後便把壽宴和蟠桃宴辦到了一起,廣邀群仙。
說到這里,鳳十四突然頓了一下,似是有什麼隱瞞。
白憐曾听師傅說起過虞行的神職,比起一般的眾仙,他自是有資格參加的。
蟠桃宴啊……
她在心里想象,肯定有很多神仙參加的。那師傅會不會去啊?想到這里便跑去問師傅。
「哦,你說蟠桃宴,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吃吃桃子罷了,而且,那桃子為師早就吃膩了!」白升閑見她一副身心向往的模樣,有些猶豫,「怎麼?你很想去啊?」
「當然了!」白憐本能的使勁點頭,「我很早就听人說蟠桃蟠桃的,一直很好奇天上的桃子和凡間的桃子到底有什麼不同?而且,那可是仙宴啊!你想想,肯定有很多的神仙!說不定還能看到嫦娥呢!」
「嫦娥有什麼好看的?有為師這張臉天天給你看,你還不滿足啊?」
「不一樣嘛!」白憐雙眼冒金星,似乎正在想象蟠桃宴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子,不知不覺口水都流下來了。
白升閑搖頭。
卻听白憐突然一聲大叫,「哎呀!要是所有人都走了,那干駱誰來管啊?」
後來白憐才知道自己是瞎擔心了,因為山中離不開人,左形闊便只得繼續留下來。
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白憐越發的期待起來,簡直像自己也是被邀請的眾仙般。
近來,十四卻剛好相反,有些欲言又止。
直到天宴的頭一晚,白升閑想了良久,對著白憐道︰「乖徒兒,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去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跟著為師……」
白憐高興的跳了起來,「真的可以嗎?我一個凡人也能參加嗎?」
「你跟著為師當然能參加了!」
「啊,師傅萬歲!」白憐興奮的抱著師傅大人的胳膊搖啊搖,搖到一半又想師傅本來就已經幾萬歲了吧!
「你準備一下,明天出發。」
白憐正在奇怪師傅要她準備什麼,就看見他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件粉色的衣裳。
白憐滿頭汗水,師傅怎麼老是喜歡自己穿粉色啊?因為她自從見過師傅穿粉色,便覺得這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將這個顏色穿的那般婀娜多姿。
她感嘆,真是可惜師傅是男的,又一想,或者正是因為這樣男女混淆的視覺才使得他身上有一種迷人的魅力。
「可是,要是我一個凡人去了,眾神仙會不會有意見啊?」
「我看誰敢!」白升閑不以為意。
當七彩的祥雲在空中升起,當白憐與十四面對面盯著對方良久,她們仍是有些不敢自信。
原本只能至少在赫術這個品階的才能去參加的仙宴,沒想到這本都不該出現的兩人竟然都出現了!
鳳十四腳踩一朵祥雲,硬是好久沒反應過來。
而白憐則是和師傅同踩一朵雲,因為師傅說御劍而行這種粗魯的姿勢,委實與他國色傾城的仙姿不搭,硬拉著白憐一起。
鳳十四先是看著白憐呆愣許久,後又在看見白升閑時又是一愣,看著兩人的相處模式時更是大愣!
一路人,除了赫術比較話多外,好心的告訴白憐十四其實並不是像她所認為的那樣是個凡人,而是上古神族里鳳族一族的小帝姬,鳳族帝君的孫女,也是當今天後娘娘的佷孫女,高貴的鳳凰一族時,白憐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而白憐的身份,除了本來就知道的白升閑和虞行,到左形闊,再到後來的瞿晨,便沒人知曉,听見這個事實,不止十四,就連赫術都震驚了!
一想到平日里沒少欺負過的白憐,又听聞天君這個空有一副美貌,其實性子古怪又極為護短的傳聞,他就忍不住一個哆嗦。
在天界眾仙眼中,哪怕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兩尊尊神的傳聞里,所說的尊神便是司法上神虞行,和白虎天君白升閑,這兩人,一個是執法起來連天帝天後的親兒子都敢送上誅仙台,一個是從不按常理出牌想干嘛就干嘛的六界第一美人。
至于這兩尊神是怎樣走到一起的,眾仙也不知曉,只知道從他們知道的那刻起,這兩人就是這樣的關系了。
不過,由于白憐和鳳十四早就覺得對方身份不一般時,醒悟過來,倒也覺得沒什麼了,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除了乘祥雲的白憐師徒,就是同樣乘祥雲的虞行。瞿晨和赫術則是御劍而飛,說是御劍,兩人只是穩穩的站在劍上,身子筆直,倒像是站在平地上一樣自然。
而一行人中,唯獨十四,因為本就可以飛翔,加上身份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干脆變回原身,翱翔起來。
彩色的羽毛在天空乘風劃過,低低的細鳴清脆好听,一條長長的尾巴光滑油亮!整個身子似乎還散發著金色的光暈,不愧是天空中的霸主,萬鳥之王!
白憐看著十四變回的原身,感嘆的不停點頭,又有些疑惑,十四竟然生來就是神族,為何又會跑到干駱來修煉呢?難怪每次和法術有關的課業,她總是輕輕松松就能學會。
群仙雲集
哪怕做好了無數的心里準備,覺得不管看到任何人任何事都理智對待,可是當他們飛了大約兩個時辰,離天界越來越近時,白憐仍是有些吃驚。
從剛剛開始,十四已經從鳥身化作人形,和白憐同踏一朵祥雲,因為除了他們,還不時有人從面前經過,當看見他們時,不時的有人過來行禮,這也是白憐為何不敢再與師傅同踩一朵雲的原因。
直到和他們打招呼的仙人越來越多,白憐漸漸開始有些緊張起來,那些仙人中有之前來過香山一次的,也有從來沒見過的,可不管誰,總是會在虞行和師傅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再悠然離去,更令她詫異的,原本以為神仙都是像藍仙翁或者白仙翁那般老態龍鐘,頭發胡子皆白,手持一柄拂塵,永遠那麼仙風道骨的。
可真正一見才明白,原來神仙也並非都是那些個模樣,或者說,他們除了會在天上飛,模樣竟也和凡人一樣,長的千奇百怪!
頭發胡子皆白手持拂塵的有,貌美如花像百花仙子一樣漂亮的也有,臉上刀疤一副凶神惡煞活像下一刻就要砍人的竟然也有!更可笑的是,她還看見兩個頭上長角的!
因為覺得太過奇怪,硬是盯著那人許久,眼楮都快瞪的銅鑼那麼大,要知道白憐自醒來後,見到的除了人就是神,再夸張點,就是像玄鷹小玉那樣動物修煉而成的小仙,于是當她看見那人頭頂一對怪異的像是某種動物的角時,還是忍不住驚訝。
本來還以為是什麼動物修煉而成的仙,後來才听十四說,那是上古神族里的龍族,龍族是很高貴的種族,因為這樣,他們即便化作人形也不會把頭頂的龍角隱去,像十四說的,這純碎是為了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是的!
一路上,十四給她講了很多關于天界的事,雖然師傅曾經講過一些,十四講起來,卻更為詳細,而且,每當路過一個神仙,十四總是會 里啪啦的把那人的身份背景以及祖宗十八代全說給白憐听。
白憐一方面感嘆神仙原來也和凡人差不多,一方面驚訝十四竟然知道那麼多!
因為礙于身份,加上不時遇見的仙神,到了後來,幾人一行的隊伍變成了虞行和白升閑在最前,瞿晨和赫術在中,而白憐和十四則在最後面。
幾人中,只有十四不停的在說話,白憐偶爾輕輕應一聲,從她這個角度看去,虞行和師傅的背影竟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婉如天人,或者說他們本就是天人,如果不是自己運氣好,被師傅機緣巧合撿回去,怕是這樣的兩人,自己連面都沒有機會見到。
而瞿晨和赫術也比平日多了一份嚴肅,就連一向懶散哈欠連天的赫術也難得站的筆直,高貴優雅的像是王公貴族。
任何人,對于還是凡人的她,都是那麼遙不可及。
也不知到底行了多久,只听十四一聲大叫。
不遠處的建築巍峨莊嚴,南天門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兩旁是高高的白玉柱,一眼望去,就像宮殿的大門,莊嚴肅穆。
白憐看得有些呆了,不敢自信的盯著那處瞧了又瞧。
「看見那里沒有,我們到了!」十四拉著她,歡快的跳了起來。
他們的速度極快,就在十四的話語聲中,已經行了過去,門前,兩個士兵模樣的天兵手里各拿一柄奇怪的兵器,見有人靠近,不愧是看守南天門的,兩人眼神一驚,已經恭敬的朝他們行禮。
虞行和白升閑手里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請帖模樣的東西,那兩個天兵像接詔書般接過看了眼,又還給兩人,然後徑直在門的兩邊站好,動作熟練迅速,一看就是演練無數次。
白憐越發的緊張,一只胳膊被十四拽著,經過那兩個天兵面前時,不由多看了兩眼,而對方卻像沒有看到她一般,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像是老僧入定。
從南天門進來,就算是已經到了天界了,白憐好奇的眼楮東瞟西瞟,四周除了一根根白雲柱就是怎麼走也走不完的白石地板。
相對于之前的不時踫到的神仙,自從進來後倒是沒有踫到什麼人,眾人都很安靜,就連十四動作都開始有些扭捏。
走了一段,十四忽然停了下來,像是思考了良久道︰「那個,師尊,請容弟子先行告退。」
白憐有些奇怪,疑惑的看著十四。
就听虞行緩緩道︰「也好。」
十四朝著她吐吐舌頭,分別向白升閑,瞿晨赫術都告了辭才一溜煙不見了。
白憐抓抓頭發,她這是要去哪里?
走了一陣,忽覺得一股熟悉的香氣飄來,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邊的桃林,粉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的貼在枝頭,明明沒有風,卻不時有花瓣飄落,美的不可勝收。
而在那兩排桃花林中,是一條同樣望不到頭的白石路,上面落著粉色的桃花瓣,一眼看去,就像鋪了一層用桃花點綴的毯子,讓人覺得連踩一下都有些不忍。
白憐腦中一下就想到香山的那些蟠桃樹,這些該不會都是蟠桃吧?
正想著,忽然感覺手心一暖,她疑惑的抬起來,就看見師傅忽然對著她神秘的一笑,一只手也毫無顧忌的牽著她的。
同樣粉色的衣袍,一大一小站在那里竟是那樣的和諧!
「師傅。」白憐疑惑的看著他。
「別怕,不是有為師在嗎!」白升閑一只眼楮眨了一下。
白憐有些錯愕,任他牽著,其實師傅說的不錯,剛剛因為還有十四在,自己是撞著膽子的,可十四不知怎麼走了,她一個人跟在幾人後面別提多緊張了!連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感覺從師傅手心里傳來的溫度,竟然是那麼的讓人感覺安心,心里不由一暖。
下意識去看虞行,他神情仍是那麼淡淡的,一身白衣超塵月兌俗,上面有著雲朵一般的花紋,一頭青絲一半束著,一半直垂而下,直到腳踝。
像是感覺到白憐的目光,對著她輕輕點了點頭,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深意。
白憐身子輕輕一顫,心里某個地方一暖,虞行雖沒有說話,那個動作卻像是給了自己莫大的鼓勵。
當視線轉向瞿晨時,他臉上的表情永遠那麼溫柔,就像冬日的陽光,照得人渾身暖意融融。
赫術倒是沒什麼變化,視線左右觀察周圍的桃花樹,一身火紅長袍在眾人中顯得極其突兀。
由于白憐被師傅拉著,從之前的最後面,變成了和虞行一排,不過因為師傅在中間,兩人的距離卻是不近不遠。
看來果然像十四說的,師叔身上天生就具有一種讓所有人臣服的高不可攀的姿態,所以哪怕自己已經和他見過幾次面,仍是不敢有任何造次。
想來,他們的每次見面都有些糟糕,白憐有些氣餒,自己什麼時候見著他,才能像每次見著師傅時的那樣自然。
天界都傳聞虞行的總總行跡,別說凡人,就連神仙也怕他,撇開他那高冷的性子,那次自己和師傅把虛化殿弄成那樣都不見他生氣,就連師傅把雪球砸在他身上他仍是波瀾不驚。
不過,似乎自己每次見他,他總是喜歡手上拿著一本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書,明明從沒見他翻閱過。
幾人走在桃林深處,鼻息間滿是淡淡的桃花香,白憐偷偷看了一眼師傅,小聲道︰「師傅,這些都是蟠桃樹嗎?」
白升閑淡淡一笑,道︰「不是,天下哪有那麼多蟠桃樹,這些不過就是普通的桃樹罷了。」
「啊?」白憐奇怪,「可是,為什麼現在明明是冬天,這里的桃樹如果只是一般普通的桃樹,怎麼現在還開著花?」
「這個有什麼奇怪的,天界嘛,想讓桃花常開不敗還不簡單,這些不過是小法術罷了。」
白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殊不知在白升閑口中的小法術,對于她來說,卻是怎麼也學不會的高難度法術。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白憐忍不住繼續問道︰「師傅,到底還有多久才到啊?這天界也太大了點吧!」他們從南天門那邊一路走來,少說也有半個時辰吧,周圍的一切都長的差不多,實在很難分辨。
「快了。」白升閑隨口道。
他的話剛完,白憐就感覺眼前豁然開朗!
不遠處,同樣是一片桃花盛開的地方,只是和他們所處的地方略有不同,隔的太遠,只能依稀瞟到那里桃花更盛,場地也更為開闊!
定楮一看,在樹下,一排排的白石桌椅筆直向前,遠的都快看不到邊,而在那些桌旁,無數的身影或坐或立,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像一個盛大的宴會,好不熱鬧!
白憐一時有些瞠目結舌,只听不知道是誰高聲唱了一句︰
「司法上神到……」
「白虎天君到……」
那些原本或坐或立,笑著談論的眾仙立刻停了下來,皆是齊齊望向這里。
萬籟俱靜,只余下桃花緩緩飄落的聲音。
白憐被師傅牽著,見所有人都看向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掙月兌師傅的手,卻被抓得更緊了,只能咬咬牙,硬著頭皮隨著眾人的步子緩緩前行。
當路過眾仙時,不時有人行禮,兩人連眼楮也沒有眨一下,緩緩行至那些白石桌椅的前方。
眾仙皆不由在心底里松了口氣,下意識模了模額頭的冷汗。
可是剛抬頭,當瞟見白升閑身邊那個小小的身影時,不由都有些詫異,能參加天宴的眾仙神,自然皆是五品以上的仙官,憑他們的道行當然不難看出那個十二三的小女娃明明是個凡人。
都在疑惑之際忽然又想到,听說近來天君收了一個凡人徒弟,這樣震撼人心的消息早就在天界傳的沸沸揚揚,本以為這只是謠傳,或者就算要收徒,也該是頗具仙資的弟子,沒想到竟還真是一個凡人。
這是凡人也就罷了,要說天君那個以貌取人的性子,就算收個凡人也該是國色天姿傾國傾城,今日一見,竟讓人大跌眼鏡!
眾仙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娃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天君如此對待的,不由皆是疑惑的搖搖頭。難道天君近來轉性了?
不過,天君素來性子古怪,想了良久眾仙也就習以為常了。
直到走到一個高台前,幾人停了下來,白憐見虞行往左邊的白石桌走去,而師傅則拉著她在右邊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白憐努力想使自己鎮定,可是她又怎麼會沒感覺到那些探究的目光呢?腦門不由冷汗直冒,雖然自己一介凡人出席這樣的天宴確實有些奇怪,可也不用都盯著自己瞧吧?
她很有自知之名的當然知道並不是因為自己長的有多傾國傾城,他們會這樣看著自己,怕是因為師傅的關系吧?
饒是平日里臉皮再厚,被這麼多人直勾勾的盯著猛瞧,白憐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她偷偷瞟了瞟師傅,見他只是一派悠閑的整了整自己的袍子,動作隨意,對于眾人的目光,竟是欣然接受,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她下意識的就去拉白升閑的袖子,求救一般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不停眨啊眨,白升閑似是終于明白過來。
他貌似動作隨意的往下方瞟了一眼,那些原本還探究的目光立刻轉開,同時身子一抖,裝作和旁邊的仙友閑聊。
白憐松了一口氣,卻又有吟唱響起︰
「鳳太子。太子妃到……」
那些低著頭的眾仙立刻又提起精神,皆是望著之前他們來的那方,白憐正想著是不是該和眾仙一樣站起來行禮,視線看過去,卻是霎時的愣神,不遠處,一男一女正緩步而來。
那是一種仿若萬物臣服的威嚴,姿態莊嚴,步步生蓮。女子眉目如畫,面目驚如天人,高貴的姿態讓人忍不住想膜拜,頭上梳著一個復雜的發髻,隨著步子的移動發上的銀簪發出悅耳的踫撞聲。
而她身邊的男子,劍眉微揚,濃黑深沉,一雙眼楮更是讓人不敢直視,青絲梳得一絲不苟,全部被一頂發冠籠罩。
明明只有二十出頭的模樣,卻是周身籠罩著莊嚴的氣勢!
這樣的場景,讓白憐忍不住想到人間的王侯貴族!
只見兩人也朝著高台這邊走來,恍惚中,白憐終于知道剛剛那一點點奇怪的疑惑了,這兩人的容貌,分明和十四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里,視線不由在兩人身後尋找起來,可是只見著婢女一般的女子,並沒有看到十四的身影。
疑惑之際,不遠處又是一聲高聲吟唱︰「天帝天後到……」
霎時所以人不由又往白石桌椅的盡頭方向看去。
白憐見師傅和師叔已經站了起來,不由也迅速站到師傅一旁。
「恭迎天帝天後!」眾仙突然不約而同的參拜。說是參拜,卻只是拱著雙手微微低頭。
這樣眾仙雲集,眾仙參拜的畫面,自是讓白憐驚訝不已,心里一個勁的激動!
而相對于眾仙的行禮,那行在半路的鳳帝鳳後也停了下來,只是望著那處,並未同眾仙一般行此大禮。
白憐發現,除了他們,師傅和師叔也只是靜靜站著。
她曾經听過師傅講過,天帝和天後雖是眾仙之首,可也只是對于一般的仙來說。
上古神族歷劫,余下的龍族、鳳族、白虎族,自是高貴無比,龍族掌管眾仙,而鳳族則是掌管九州八荒,因為互不干涉,到也沒有誰低于誰一說。
而除了其中的三大種族,虞行的身份就顯得極為特殊,因他是天地間浩然正氣所生,不屬于任何種族,卻又比一般的仙地位要高。
傳聞之所以虞行會誕生,是為了維護神族的和平,因為天地初開時,世界一片混亂,沒有任何法紀,到處生靈涂炭。天地為了結束這樣的戰亂,才衍生出了虞行,于是從此後六界才開始有了法紀,互不相犯。
看著兩人緩緩近了,同樣高貴神聖不可侵犯的姿態,沒來由的白憐忽然覺得心里深處一痛,莫名的有些熟悉。
「乖徒兒,你怎麼哭了?」回過神來,卻是師傅一臉不敢自信的看著自己。
白憐疑惑的伸手抹了一把臉,果然早已是淚流滿面,她錯愕的盯著手背上的濕意。
白升閑取出一方白巾替她擦拭,笑道︰「就算這天帝天後真是眾仙之首,你也不用嚇的真哭出來吧。」
「我才沒有!」白憐瞪他一眼,狠狠搶過白巾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不明白這莫名其妙的舉動究竟是為何,更不明白心中的奇怪感覺是為何。
再次望去,卻只見天帝天後已經走到了鳳太子和太子妃旁,而此刻,鳳太子妃正親切的拉著天後的手,兩人的動作親昵不已。
白憐似乎听見了鳳太子妃叫了天後一聲姑姑,驚的差點跌倒!
看著明明不過凡間女子二十幾歲模樣的天後,再看看同樣年紀的鳳太子妃,很難想象她們竟然是姑佷,又猛然想到十四,她之前知道十四是天後的佷孫女時,腦中想象的明明是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慈祥的老女乃女乃。
不由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
幸好由于有了師傅這樣的先例,她很快恢復過來。
再次望去,卻見天後後方一個穿著華麗,頭頂也是金銀閃耀的大約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子正在使勁對自己笑。
白憐正在詫異,原本溫和的鳳太子妃忽然也是眼神一凌,「十四?」
隨著她呼出聲,白憐也是一愣,那個鵝黃色的小孩不正就是鳳十四!
本來偷偷躲到天後身後的鳳十四知道自己被發現,一張臉都皺成了面團,心里不甘的上前幾步,扭扭捏捏喊道︰「爹、娘……」
雖然猜到是一回事,可真正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鳳太子妃那二十出頭的容顏,如果在凡間,說十四和她娘是姐妹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你這孩子,最近跑哪里去了?爹娘擔心死了。」鳳太子妃話語責備,听在耳中,卻更多的是關切。
白憐鼻子一酸,以前倒不覺得有什麼,看著十四抱著鳳太子妃的胳膊一副撒嬌的模樣,忽然有些羨慕,如果她也有娘親,是不是也可以像十四那樣,不管闖了任何禍,做了任何錯事,她都會在自己身邊說︰別怕,有娘在。
鳳太子妃看著十四嘆了口氣,天後適時的開口說情。而鳳太子則是一副嚴父模樣,冷冷道︰「回去再跟你算賬!」
天後又勸慰了幾句,幾人一道往高台走去。
白憐愣愣看著那方,視線卻在天後身上怎麼也移不開,直到感覺頭頂一沉,回過神來,竟是師傅一只手放在自己頭頂,臉上是那超月兌萬物的笑,一頭銀絲耀眼無比。
「乖徒兒,雖然這天後是鳳族數一數二的美人,可跟師傅比起來嘛,還是略差那麼一點,你盯著她看,會讓師傅很受打擊的!」白升閑一副醋了的模樣,擺出委屈的姿態。
白憐一頭汗水。
不過,剛剛的陰霾已經無聲的消散。
轉頭對著白升閑,「是是是,師傅是六界第一美人,天下間無人可比。」
白升閑這才得意的一笑,卻是萬物青睞。而這一笑,竟引得眾仙一陣驚詫,心跳頓時漏掉幾拍。
即便知道白升閑是男子,即便修仙百年千年,依然沒有人不為他的一娉一笑震撼!
于是當白憐再次看向天帝天後時,發現他們也正看著這里,一旁的鳳十四正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的給自己使眼色。
天後已經緩緩而至,視線卻不是對著師傅,而是對著自己,白憐忙的低下頭去。
卻听一個威嚴的又不失溫柔的聲音輕聲問道︰「想來,這就是天君近日收的徒弟吧?」
白升閑動作隨意,把一縷銀絲順到耳後,懶懶的應了一聲。
白憐有些緊張,卻發現眾仙只是習以為常,似乎對于他的舉動並未覺得不妥,天後柔聲笑道︰「叫什麼名兒?」這次卻是對著白憐說的。
「我,我叫白憐。」白憐就好似中了魔咒一般,喃喃出口。
末了又覺得有些不對,看那些眾仙果然都盯著自己,才明白過來,在凡間凡人見了帝王帝後皆是要行禮的,而天帝天後是萬物的主宰,莫說自己是凡人,就是眾仙見了也是要行禮的。
正準備拜下去,天後白皙修長的手輕輕一揚,「無妨。」少了剛剛的嚴肅,竟是那般的溫柔,那般讓人無法自拔。
白憐想張嘴,天後再次對著她笑了笑,然後隨著天帝一起在高台那方落座。
「今兒個雖是天宴,卻也是本後的壽宴,諸位愛卿不必太過拘束,隨意就好。」直到天帝天後坐了下去,跟著鳳太子和太子妃也坐了下去,眾仙才皆敢坐下。說是隨意,可眾仙心里明白,畢竟是在天界,再怎樣自由也不比在自己的寢殿。
白憐坐到師傅旁邊,卻是眼楮都瞪大了,此刻的師傅不但沒有像眾仙那般規規矩矩坐著,反倒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一個軟榻,他的一半身子半躺著,動作悠閑自在。
「師傅,你這是在干嗎?」白憐拉了拉他,小聲道。
雖然天後嘴上說讓大家隨意,可師傅也不用隨便成這樣吧!師傅這樣的容貌本就是一大焦點,如今這個姿勢,越發顯得慵懶艷麗。
「這個石凳坐著我不舒服。」白升閑懶懶道,「乖徒兒,你要不要也來一個?」
白憐慌忙搖頭。
「哎,為師果然不喜歡這樣的宴會。」
白憐正要說,竟然不喜歡,干什麼還要來?忽然腦子里什麼東西一閃,師傅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才來的吧?
偷偷瞄了一眼對面的虞行,天後正跟著他說什麼,大致是說他為天界培養天兵天將勞苦功高,稱贊了幾句。
至始至終,虞行都是那麼淡淡的,話很少,除了回答了天後幾個字,視線卻是始終端詳著手上的酒盞。
天後說完,就吩咐一旁的仙俾,有人高聲吟唱了一句,「開席……」
便有一個個高舉托盤的仙俾緩緩而來,在每個石桌上都放上一盤盤的仙果。
白憐盯著自己桌旁的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的果子,還有旁邊一壺不知道是茶還是酒的銀質單耳壺。
眾仙顯然有些興奮,大聲的道謝。
白憐听師傅道︰「這些可都是好東西,你多吃點!」
白憐哦了一聲,想天界的東西,肯定都是好東西,盯著一顆櫻桃模樣的紅色果子,正準備用手去撿,就看見一雙銀質的筷子已經先她一步,想把那果子夾起來。
白憐望著筷子的主人,只見白升閑用筷子夾了一陣卻始終夾不起那顆果子,氣惱的又從手中變出一個小勺子,姿態優雅的舀起那顆鮮紅的果子。
末了,奇怪的看著她,「乖徒兒,你吃啊,看著為師做什麼?」
白憐嘴角抽搐,額頭一排黑線。
天宴因為是天後的壽宴,加上逢了百年一次的蟠桃宴,天帝天後大喜,下旨共舉行三天,與眾仙同樂。
因像這樣的大宴本就不多,眾仙興奮不已,加上平時本就很少進入天界,難得來一回,又是三天,眾仙友自是對彼此都熟絡起來。
原本還有些拘謹的眾仙,在酒過三巡後不由都放大了膽子,走來走去同其他仙友敬酒。
天界的酒皆是用仙果釀造,珍貴無比,這一桌也不過一壺。
白憐起初還以為是果汁,覺得很是好喝,就多喝了兩杯,直到師傅從一個變成兩個,再變成三個,她覺得腦子有些暈了。
白升閑本來只是覺得這仙果釀成的果酒對于凡人之軀的她來說自是上品,哪知她竟如此不濟,才喝了那麼一點,就開始搖搖晃晃了,竟還大庭廣眾的對自己動手動腳。
他這才明白她該不會是喝醉了。
白憐看著師傅的腦袋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晃悠,覺得很是眼花,于是伸手想幫他扶正,嘴里還喃喃道︰「師傅,你別一直動啊,晃得我眼楮都花了!」
殊不知哪里是白升閑在動,明明是她自己有些醉了。
坐在鳳太子妃身旁正無精打采的鳳十四,同樣喝的有些暈乎乎了,抬眼竟然看見白憐就坐在不遠處,一時腦袋有些反應不過來,似乎忘了自己是在哪里,藤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鳳太子妃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本就性子活躍,加上今日難得如此開心,見她搖搖晃晃往下方走,只是叮囑了她小心別摔著,並未阻止。
而白憐被白升閑像哄小孩子一般強制安放在自己的軟榻上,想讓她休息一下,哪知平日就不听他這個師傅話的白憐,此刻喝了酒更是糟糕,雖然動作沒有抗拒,竟然趁著自己把她按到軟榻上時,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
模完了又開始胡說八道︰「姐姐,你好漂亮啊?而且,皮膚好好啊。比我的還好!姐姐你叫什麼名字?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這種蹩腳的搭訕借口,此刻听在白升閑耳中,又好笑又好氣,半天才明白過來自己竟被自己的徒兒調戲了!這普天之下,她還是第一個說了這些話,甚至模了自己的臉,自己不但不能發火,還得安撫的人。
不過,心里卻是跟吃了蜜一般的甜。
萬萬年的獨自生活,從沒想過自己身邊會突然多了一個人,還是一介凡人。要是以前的自己,怕是自己也不會信吧!
可是自己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相反的還喜歡的緊,似乎明白了一點凡人那不甘寂寞的執念為何。
白憐被按在軟榻上,雙眼有些迷離,終于還是認出了眼前的美人原來已經是自己的師傅了。
又覺得這種躺著的感覺有些熟悉,想了一會兒,忽然苦著一張臉道︰「師傅,師傅你怎麼才來啊?徒兒被狗咬了!嗚嗚,好大的一只狗!」
白升閑一愣,被她東拉西扯不著邊際的話弄得暈頭轉向,又明白她說的是那次被哮天犬咬的事,一時覺得好笑。這孩子要是在平時,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會告訴他吧,就連被那個什麼束蓮嬌的刺傷,差點死掉也沒向自己哭訴半句。
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還騙自己說什麼跟十四那丫頭請教法術,她還真當他這個師傅只是擺設嗎?
所以那次听說藍仙翁去西天梵境听講經需要有人代課時,一向不喜歡這些麻煩事的他才會特意走那麼一遭,這個笨丫頭,她還真當自己吃飽了沒事干,跑去跟那些凡人授課。
而那個什麼束蓮嬌的,他還特意小小教訓了下,可又不能做的太過明顯,畢竟只是一個凡人,還不值得他怎麼動手。
果酒雖喝起來好喝,後勁則極大,就算神仙喝多了也是會醉的,還不說白憐只是一介凡人。
躺著一會兒,越發覺得腦袋迷糊了,像一團漿糊般。白憐眼楮半睜半眯,忽覺得周圍被什麼籠罩了起來。
「咦?小憐,你怎麼在這里?」鳳十四臉紅的像猴子**,正一臉茫然的盯著軟榻上的人。
听見熟悉的聲音,白憐張開眼楮,認出是鳳十四,便從軟榻上爬了起來,也是茫然的看著十四,「十四,你怎麼也在這?呵呵,真是好巧啊!」
「嗯,確實好巧啊!我是來參加祖母的蟠桃宴的,你呢?你是來干什麼的?」
「額,我也是來參加蟠桃宴的。呵呵,果然巧啊!」
兩人邊說著,竟然下一刻就抱做一團。
听著兩人的對話,白升閑無奈的伸出一根手指,在眉心按了按。說來,早就听徒兒說過她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了,沒想到竟是鳳族的小帝姬,不過,這兩人喝醉之後還真是志同道合。
「咦?天君也在啊!」鳳十四這才發現白升閑般,驚訝的瞪大嘴巴,半響又自言自語,「對了,我怎麼忘了天君是小憐的師傅,呵呵,看我這記性!」
白升閑看著兩人抱做一團,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跌倒,怕她們摔在地上,雙手不自覺停在兩人後方。
白憐盯著鳳十四頭上的金銀飾品半響,喃喃道︰「十四,你怎麼穿成這樣?不過,這個簪子哪里買的,樣式倒是挺好看。」
鳳十四一听,伸手抓下簪子,看了幾眼,「這個嗎?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
白憐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就見十四果真把那根簪子往她頭上一插,末了點點頭,「其實我覺得你帶著也挺好看的!比束蓮嬌還好看!對了,束蓮嬌是誰啊?哦,我想起來了!」鳳十四突然一臉氣憤,「那個臭女人,她在哪里?我非得教訓教訓她不可!」
說完又想起這是祖母的天宴,像束蓮嬌那樣的凡人當然是沒資格參加的,不由又高興起來。
白憐看鳳十四笑得很是開心,也跟著笑起來,簡直傻到有夠離譜。
白升閑看著她頭頂那只鳳十四插的歪歪斜斜的簪子,听著兩人的談話,再也忍不住的掩嘴笑起來。
「對了,小憐,你難得來天界一趟,我帶你到處逛逛吧!天界可大了!」鳳十四突然道。
「哦……」白憐揉揉眼楮,視線頓時清晰了些,轉頭看著師傅。
白升閑簡直是如釋重負,覺得她去其他地方醒醒酒也好,忙揮了揮手,「去吧去吧,玩得開心啊。」
白憐開心的朝著師傅拜了一拜,同鳳十四兩人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走到一半回過頭來,白升閑疑惑,卻只是見她迷茫的望了一眼虞行的方向,竟是一個機靈,和十四逃也似的繼續走。
因為酒過三巡,眾仙都顧著巴結比自己更高階品的仙友,自然沒注意到剛剛白憐和鳳十四的舉動。
也沒有人注意到,那個萬年寒冰的司法上神看似不經意卻是已經望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許久。
白憐和鳳十四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走了多久,不過,因為呼吸了新鮮空氣,果然感覺腦子清醒不少,只是步子還有些搖搖晃晃。
「十四,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啊?」
鳳十四本來只是酒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腦子一清醒,還真不知道該帶白憐去哪里看。不過,這天界這麼大,凡間沒有的奇花異草,亭台樓閣多的是,便拉著她往高處走。
一路上沒有見過的樹木果子到處都是,白憐看得眼花繚亂,雖然有時會有人出現阻止她們前行,可一听鳳十四說話,立馬恭敬的站到一邊,于是一路下來,兩人暢通無阻。
「看見沒有,那個就是月宮,嫦娥就住在那里!」鳳十四指著遠處的一座宮殿道。因為那里有一顆碩大的月桂樹,白憐倒是一下就望見了。
「吳剛伐樹的故事你听過吧?」十四道,「看見那個坐在樹下喝酒的男子沒有,那個就是吳剛,他因為喜歡嫦娥,而嫦娥心里至始至終只有後羿。于是吳剛從那以後就開始酗酒,到後來心情一不好就砍那顆月桂樹,卻不知月桂不似普通的樹,閥了還能再長。」
「那後羿呢?」白憐忍不住問道。
竟然嫦娥那麼愛後羿,當初又為什麼羽化飛升。而且,就算真的飛升了,她也可以去找後羿啊?
「听說是早死了。」鳳十四道,像是看出了白憐的疑惑繼續說,「听說還是為了嫦娥而死的,他用自己的灰飛煙滅換來了嫦娥的飛升成仙。」
「啊?」白憐疑惑起來,因為凡間嫦娥奔月的故事版本有些不一,至于到底是怎樣,卻不為人知。
鳳十四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抓起白憐,「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白憐任十四拉著,只是走的越遠,遇到的仙俾似乎就越少,現在更是到處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們這是要去哪?」白憐忍不住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鳳十四神秘的一笑。
她們走了約一炷香,直到眼前一根高聳入雲的柱子赫然出現在眼前。
鳳十四道︰「到了!」
白憐本來還以為十四會帶著她去什麼好地方呢,沒想到竟是一個寬闊的白石鋪成的大場地。奇怪的是那處沒有任何的樹木,只是在場中央,兩尊看起來模樣有些奇怪,像動物又不知道像什麼動物的用金子雕成的雕塑正一左一右立著。
而那根望不到頭,有些不和諧的柱子,近了才發現是那般的粗壯,上面還刻著某些不知名的花紋,花紋交錯復雜,一直隨著柱子蔓延而上。
白憐身子猛的一抖,腿竟然有些發抖。
鳳十四解釋起來,「看見沒有,這里就是誅仙台。還有那根柱子,那個就是誅仙柱!听說只要犯了天歸,哪怕是神仙,也是要接受懲罰的!」
「誅仙台……」不知是不是因為酒勁又上來,白憐覺得腦子又開始有些暈了。
「嘻嘻,我告訴你個秘密!」十四突然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上一個被送上誅仙台的是誰嗎?」
白憐疑惑的看著她。
鳳十四已經自顧自的說起來,「是天帝天後的親兒子!……也是我的表叔叔。天後祖母雖然和天帝祖父感情頗深,可這麼萬萬年來卻只生了一個兒子,取名逸皇,人稱逸皇太子。」
說到這,鳳十四頓了一下,去看白憐,見她坐在地上,知道她是酒勁又上來了,也坐到她旁邊,繼續道︰「天帝天後因為有了這個兒子,所以從小疼愛有加,眾仙都不難猜測未來的天帝之位,必是要傳給這個太子的……咦?小憐,你怎麼了?」
白憐努力搖搖頭,甩開那種不適的感覺,只道︰「你繼續說。」
鳳十四點點頭,又開口,「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時卻發生了意外。沒想到逸皇叔叔竟然突然與魔界公主相戀。
……自古正邪不兩立,莫說眾仙了,就是天帝祖父和天後祖母也是大力發對。可是別看逸皇叔叔從小很听祖父祖母的話,這回卻是鐵了心般,哪怕所有人都反對,毅然帶著魔界公主私奔了……
可天下之大,祖父祖母怎麼會找不到,後來逸皇叔叔已死相逼,祖母從小極喜愛這個兒子,別說讓他去死,就是受點傷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最後沒辦法,只能將逸皇叔叔趕出天界,永世不得踏入天界一步!
不過,雖然是這樣,也總算堵住了眾仙的悠悠之口,畢竟逸皇被取消神級,便不再是天界之人,眾仙也不好再說什麼。
可是,兩百年後,不知道又因為什麼,逸皇叔叔和那個魔界公主又被抓回了天界,還被綁在了誅仙台上,吶,就是那根柱子……」
鳳十四轉頭去看白憐,發現她已經是臉色煞白,頓時朦朧的酒意也被嚇醒了,「小憐,你怎麼了?」
白憐半蹲著身子,頭痛欲裂的申吟出聲,「我頭痛……」頭就像有千百只螞蟻在啃咬,痛的她連思考都覺得困難。
而腦中,似乎有一個聲音,正在不停對著她說什麼,明明是那般清晰,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鳳十四以為她是被誅仙台的戾氣所傷,想她畢竟還是個凡人,慌亂扶著她往外走,「我還是帶你回去吧。」
兩人慢慢走出誅仙台,白憐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鳳十四見她果然好了一些,終于松了口氣,「也難怪你會這樣,其實我第一次來這里也是難受的不得了,這里雖是天界,因為曾誅殺過許多的仙神,後來變成了戾氣最重的地方。」
「不過你別怕。’說著十四又指了指那兩尊金雕像,」看見沒有,他們就是鎮壓這里的神獸,據說可厲害了!「
直到疼痛漸漸消退,酒意也醒了大半,白憐看了看鳳十四所指的誅仙台,十四說的這個故事,似乎和師傅曾經說的天界秘聞有些關系。
不過,她卻不是很喜歡這個故事,明明知道結局是悲劇,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
鳳十四嘆了口氣,結局不言而喻。
從誅仙台回來,白憐和鳳十四又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
白升閑見她回來,躺在軟榻上的姿勢換了換,」醒了?「」啊?「白憐一時不明白什麼意思?忽的腦中畫面一閃,頓時窘迫不已。一些奇怪的記憶清晰的浮現出來。」沒想到你喝醉是這個樣子。「白升閑似在思索,」乖徒兒,雖然為師是不介意的,不過,你說起胡話來還真是可愛!為師……「
白憐忙跑去捂他的嘴,真是流年不利。也明白過來剛剛自己喝的哪里是什麼果汁,明明是酒,怪不得會覺得那麼奇怪,可是雖然醉了,醉後做過的事卻是清清楚楚。心里一陣驚呼,天啦,她不要活了!
視線對過去,剛好對面是虞行幾人,她又是腦袋一懵,慌忙收回手。
桃花樹下,虞行手握一盞銀質酒杯,面色平靜,一頭烏黑的長發因為坐著,竟隨意披散在地上,絲滑的像一匹匹綢緞!
這樣的他,與這樣的天宴顯得那麼不搭調,其他眾仙不停的走來走去,大家有說有笑,卻沒有一個人敢去向虞行敬酒,一眼望去,是那麼的清冷與孤獨。
孤獨?
白憐想到這個詞自己也有些奇怪,虞行本就清冷,每天除了閉關還是閉關,同人說話就更少了。就連他的弟子,如果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必須向他稟報,怕是連見他一面都難。
天界的神仙似乎也並不是每個人都習慣孤獨,每個人或多或少府中都會有弟子僕人。虞行的干駱之所以會那麼多人,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所以等到幾個弟子都學有所成後,才安心的退居于後。
收回目光時視線不小心對上瞿晨,看見他對自己溫柔一笑,白憐臉色更囧了。
對于師叔,她還可以安慰自己,或許他只顧著沉默,根本沒有看見剛剛自己的舉動,可是瞿晨,當接觸到他關切的目光時,她想裝傻也難了!
完了,自己的一世英明。
有些氣餒的低著頭,看著桌上的仙果已經被消滅了大半,然後多了一些之前沒有的,忽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才猛然想到,這里是天宴,眾仙神就算不吃飯也沒問題,可自己凡胎**的,難道三天都要吃這些果子?喝這些果酒?
她覺得自己更加無語了,一頭栽在石桌上,動也不想動。
視線瞟到高台那方,十四正像一個小媳婦般被鳳太子說著什麼,鳳太子妃在一旁像是勸解,十四眼珠子東轉西轉,顯然兩人的談話根本沒有听進去。
又猛然想到什麼,她藤的一下抬起腦袋,手在頭上一抓,一個簪子模樣的飾物出現在掌心,像是銀質的,上面刻著某種鳥的花紋,還瓖嵌著紅色的寶石。
白憐頓時頭頂一排冷汗,一個沒忍住,又是一頭栽了下去!
天宴一共要舉行三天,因為眾仙神本就與凡人不同,就算不吃不喝,甚至不睡覺也是不會有什麼的,所以這三天里,幾乎是白天黑夜,竟沒有一個仙離開。
當然,除了白憐,正因為她不是仙,就算不時的離開,也鮮少有人會注意。
于是大多時候,除了偶爾出現一次,皆是和十四跑的沒影。
也不知道十四跟天後說了什麼,天後本來想吩咐仙婢特意為白憐做些菜肴的,可白憐才不敢那麼特殊,只是像天後借了廚房,同十四一道又遁了。
白憐曾听十四說起過,天界的人雖然不用像凡人那般吃五谷雜糧,大概是因為活的日子過于漫長,又太無聊,加上有一陣子天後迷上了做菜,于是才特意命人建了這個廚房。
說是廚房,白憐還是第一次見過幾乎有兩間屋子那麼大的廚房!
十四听說白憐要自己做,頓時兩眼冒金星!白憐的廚藝她可是知道的,差點沒口水滿地。
說來,因為師傅和師叔的關系,白憐一直都以為神仙是不殺生的,皆是吃素的,十四才告訴她,並不是所有神仙都是吃素的,只是因為修了仙身,仙家又倡導眾生平等,所以大多的仙神都不願殺生,本著普渡眾生。
可明顯十四不是那種喜歡普度眾生的主,她本生來就是神族,不用清心寡欲的修行,要她不吃肉,簡直要了她的命!于是跟那些投做畜生的眾生相比,自然是自己的命來的重要!
而且,那些投做畜生的眾生,本就是犯了極大的過錯,生來就是給人吃的,十四一吃,反倒幫了他們!
鳳十四說的理所應當。這讓白憐一陣惡寒!如果說天下的畜生前世皆是凡人投胎,那麼不管他們的形態如何,這骨子里不都還是人嗎?吃任何動物,不都等同于是在吃人?
想到這里,胃里一陣翻騰!
十四听她一說,也是一陣顫抖,感情她們雖吃的是畜生,實質上還是在吃人?
于是當接觸了這個令人惡寒的事實後,原本很喜歡吃肉的兩人,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是看見肉就覺得罪惡!
吃了飯,接下來就是睡,好在天界的人雖不用睡覺,臥房還是有的。
白憐被鳳十四熟門熟路的到處帶,她驚訝這麼大的地竟然沒有迷路。
十四得意的告訴白憐,她小時候因為性子比較活躍,總是會闖出或多或少的禍,她爹又是一個很嚴肅呆板的人,動不動就喜歡拿鞭子抽她,于是從此後,只要闖了禍她就往天界跑,因為有天後祖母撐腰,她爹自然再生氣也不會在天界公然罰她,然後她再等她爹氣消了再回去。
白憐豎起大拇指,頗有些贊揚,鳳十四以為她是在夸自己聰明,卻听她道︰」你把這里記得那麼熟,可想而知你究竟犯了多少錯。「
鳳十四差點沒一頭栽倒!
晚上,兩人擠在一個被窩里,白憐想到十四白天講的那個故事,忍不住問道︰」誒,十四,你不是說你天後祖母已經同意了你叔叔和那個魔界公主在一起了嗎?怎麼後來又不同意了?「
十四本有些睡意朦朧,听見白憐難得主動問她,一時也來了興趣,往她身邊蹭了蹭,神秘兮兮道︰」這個問題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不過,我也知道的不是很詳細,听說是因為司命卜出,天界將迎來一場大禍,而剛好是跟逸皇叔叔他們有關,因為司命本就是天界卜算劫數的仙,他的卜算從來沒有一次失算過。
于是從他說出這些後,自然……「」可是,就算真卜算出了什麼?那也是還未發生的事,因為未發生的事而怪罪他們,不覺得有些不合理嗎?「
十四搖搖頭,」你不懂,所謂天命,就是無論如何也會發生的事,天界為了難得的和平,自然想防範于未然。「」可是……「白憐覺得十四的話有些矛盾,」天界竟然這麼相信天命,那如果是不管如何都會發生的事,那他們在事情發生之前就開始阻止,不會是多此一舉嗎?「
鳳十四覺得她說的話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道理,只是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那後來呢?你叔叔和那個魔界公主,真的是死在誅仙台的嗎?「」差不多。「鳳十四想了想,」雖然叔叔和那個魔界公主被押到了誅仙台,卻不是被誅殺的,只是听說其中發生了一些事,後來叔叔就和那個魔界公主跳下了誅仙台。「
鳳十四頓時頓,繼續道︰」雖然不是被誅殺的,不過畢竟也是死了。哪怕是神仙,從那里跳下去,也是會被下面的地獄火燒的魂飛魄散的!哎,你都不知道,我祖母因為叔叔的死,整整哭了一年,差點把眼楮都哭瞎了,後來幸虧有太上老君的仙丹。咦,小憐你怎麼了?怎麼渾身這麼冰?「」我沒事,只是覺得有些冷。「白憐打了個寒顫。」哦,那你再靠過來些。「鳳十四替她掖了掖被子,忽然道,」你知道為什麼眾多的神仙都很怕師尊嗎?「
這個白憐听師傅說過,于是點點頭。
鳳十四迷迷糊糊道︰」听說,把逸皇叔叔和那個魔界公主送上誅仙台的,就是師尊。「
那晚,白憐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全是血,還感覺自己的身子不停得往下掉,像是落入了一個無底洞,怎麼也沒盡頭,而這個洞的周圍就像圍繞著地獄的烈火,
感覺下一刻就要被燒成灰燼。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仿佛親身經歷!
十四只道,或許是因為誅仙台的戾氣太重了,也是她忘了,白憐只是一個凡人,難怪做那樣的夢,應該是受了戾氣所擾。
天後的壽宴白天黑夜的持續了三天,三天後他們回到了干駱山。
令白憐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這一去,或許對于他們來說只是短短的三天,可是對于干駱來說,卻是已過三年。
于是,當看見一副英姿颯爽的別紹時,兩人幾乎是同時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白憐不明白別紹為何會在三天後長那麼一大截,而別紹不能理解,白憐為什麼在消失了三年以後,依然還是那麼一丁點大!
鳳十四得意的解釋她們是跟著師尊一起去參加天後的蟠桃宴了。
別紹一臉疑惑,雖然曾听束蓮嬌說過白憐曾經不知道為什麼竟住在了虛化殿,他本還不信,可是直到她和鳳十四隨著三師叔與四師叔一同消失,隱隱猜到些什麼,竟然都是真的。
白憐覺得她簡直有撞豆腐的沖動!忽然記起藍仙翁去西天梵境听講經那次,不也是說的一個時辰還是半個時辰來著,結果卻是一個月。
而因為這三年的差距,別紹長得不止身高,听說已經到了視听境界,左形闊當初破例收他,也是因為他天賦極高。
隔得太久,山中的弟子走的走,大多已經不太認識。
可是有一個人,卻依舊那般。
那是白憐從天界回來的第二天,她剛下到山下,就踫到了束蓮嬌,說是踫到,倒不如說是束蓮嬌故意等在那里。
從白憐進山開始,束蓮嬌那時就已經十四歲,她在山中待了差不多一年,加上消失的這三年,算下來,束蓮嬌已經十八歲了。
高挑的身姿,傾國傾城的容貌,嫣然已經長成一個花季少女!
因為太過震驚,白憐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誰,之所有又認出,是因為即便三年過去了,束蓮嬌的容貌倒是沒有怎麼變,只是成熟了,也越發嬌艷了,像是一朵正怒放的玫瑰,驚艷絕世。
神仙樣貌美的她也見過,只是束蓮嬌身為一介凡人,竟然也能美成這樣。
也因為三年的磨練,束蓮嬌的性子倒是收斂了不少,那股高傲的氣勢卻是仍在,甚至更甚。
白憐覺得來者不善,她還是不要招惹的好,繞過束蓮嬌,好在對方也沒有阻止,只是笑道︰」怎麼?多年不見,白憐小師妹連我這個師姐也不認識了?「
她的笑容天衣無縫,似乎真是面對一個多年沒見的老朋友,沒有了三年前的囂張,穩重多了。
白憐忍不住停下步子,想了想對著束蓮嬌道︰」師姐所言極是,剛剛是我眼拙了,沒有認出師姐來,還望師姐見諒。「
束蓮嬌臉上的笑意更濃,」白憐師妹這說的是哪里的話,師姐我就算再比你年長,那也只是師傅的弟子,比不得像師妹這樣竟能和師尊沾上邊,還能同師尊一起參加天宴的人。「」師姐說笑了。「」說笑?「束蓮嬌緩緩走到她身旁,打量著她許久,」果然是一點也沒變……「
忽然微微彎著身子湊到白憐耳邊,語帶諷刺,」還是那麼蠢!「
白憐不敢自信的盯著她。
短暫的挨近,束蓮嬌就離開,面上又恢復了笑意,」三年不見,看來白憐師妹需要努力了,不過,師姐還是要勸你一句,怕是以你的資質,今生都沒有機會再跟我比了。真是可惜啊,師姐本來還很期待能跟你再次一較高下呢!「
不遠處有微微的腳步聲傳來。
束蓮嬌回頭看了一眼,理了理耳邊的長發,笑著緩緩離開了。紫衣在風中飄飛,背影也有些虛幻起來。
那頭,鳳十四正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啊!我剛剛是不是見著束蓮嬌了!那個惡毒的女人,對我挑選完還不算,現在竟然還來打你的注意!怎麼樣?她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白憐好笑的看著十四,」放心好了,她總不可能在大庭廣眾將我吃了吧!「」那可很難說!「十四揮舞著拳頭,朝著束蓮嬌消失的方向狠狠就是一拳,」他女乃女乃的!才三天不見,這束蓮嬌的功力倒是見漲了!你都不知道昨天你走後,她在我面前有多囂張!可惡!「
白憐驚訝,」她也去找過你?「」可不是!「鳳十四說起來就是氣,」其實也不算是找我,好像是找你的,只是你剛好走了。那個死老太婆,真想捏死她!「鳳十四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白憐見十四如此生氣,好奇道︰」她對你做了什麼?「」她敢!「鳳十四凶狠道。」那你干嘛氣成這樣?「」你怎麼就是不懂啊?「」懂什麼?「她還是第一次听十四說粗話。而且,……那個老太婆是說束蓮嬌吧?」他女乃女乃的!別以為長的高了點,胸大了點,就了不起了!要是惹急了小爺,小爺我……「鳳十四想了良久,」要是惹急了小爺,小爺我捏死她!「
白憐被十四逗的笑得不行。
這些話覺得有些熟悉,十四那酸酸的語氣中,除了氣憤,更多的是羨慕吧!
听說神族本就與凡人不同,生長極其緩慢,別看十四才十二三歲,其實她已經好幾百歲了。
從一個幾百歲的人口中听到她說另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子是老太婆,這還真是奇怪。
白憐一直都不明白十四為什麼會來干駱,十四也一直不肯說。
她們仍然跟著赫術學習,赫術還是老樣子,懶懶散散,只是當白憐法術不精時,他再也沒有打過她的頭,相反的,態度還好了不少。
白憐對他時不時的曖昧舉動嚇的渾身雞皮疙瘩,例如當每次他手舉過自己頭頂時,白憐總是下意識的去捂頭,然後卻等不到他的爆栗,頓時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幫自己理頭發,謊稱自己頭發亂了。
又比如,老是動不動就向她打听師傅的事,白憐嚇了一跳,後來終于忍不住了,」你可不能打我師傅的主意!「」為什麼?「赫術奇怪。」我師傅可是男的!「
只見赫術一頭栽倒!
白憐以為他是心里受了打擊,思慕之情破滅,殊不知除了她,認識白升閑的,沒人敢把他當女子對待!更別說……那啥,啥叫打天君的主意了?這六界中,怕是沒人敢有這樣的想法!
赫術想不通了,她怎麼就能笨到如此的地步?
白憐不知道赫術的想法,十四卻是懂的,還特意用了兩人的關系,向赫術交換了許多秘密新聞,至于是什麼秘密嘛……
說了是秘密當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近來幾天,白憐突然發現十四有些憂郁。
她們練習劍術的時候,十四經常走神,眼神哀怨的都快讓白憐以為是不是因為自己最近法術沒有長進,所以十四也對她失去信心了。
赫術教授她們的時候,大多演示完一遍,然後自個在附近找了棵樹,躺在上面睡大覺。
白憐覺得比起十四,或者別紹和赫術更臭味相投一些,要是別紹是赫術的弟子,她想象了一下,赫然是兩個人一同躺在樹上睡大覺的模樣。
真不明白赫術都已經修得仙身了,怎麼每天還是除了睡就是睡。
在一塊空地上,白憐一遍遍的練習著之前學的火行術,所謂的火行術,就是運用法術結合身體所屬的五行,變化出相應五行的物體。
因為赫術屬火,自然是火行術最為得意,白憐瞧著他能憑空變化出一個大火球來,挺氣派的,央求著跟他學,雖然自己的五行還不知道到底屬什麼,全部都學一點,半吊子總比沒吊子強。
可是當她雙手結印,一個火球噴出時,對面的十四竟然又在發呆,都忘了閃躲。
只听白憐大叫一聲,」十四!小心!「
發呆中的鳳十四听見有人叫她,漫不經心的抬起頭,赫然身子一抖,乖乖,一個火球正急劇往自己這邊飛來!雖然有了白憐的提醒,可因為發現的太慢,火球毅然已經飛到了十四身上,頓時鳳十四胳膊立刻燃燒起來!
鳳十四慘叫一聲,袖子上的火越燒越旺,跟著連帶肩上的頭發也跟著燃燒起來!白憐慌亂的幫忙滅火,一個水行術使出,頓時天空中一汪清水潑下,幸好她的火行術本就學得不精,火一下就被滅了。
可那處的鳳十四,卻整個早已經成了落湯雞!」十四,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緊?「白憐跑了過去。
而鳳十四直到身上的火被滅,本來還有些驚嚇的表情忽然有些茫然,漸漸的雙眼竟然開始蓄滿了水珠,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白憐被這突如起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忙不迭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啊。「一邊說一邊檢查她的胳膊,」傷哪里了嗎?我看看。「
看了半天,發現她只是袖子被燒了一截,跟頭發被燒了一撮,好在自己學藝不精,她並沒有大礙。
頓時松了口氣。
卻見十四哭的更厲害了,嘴里控訴起來,」哇……小憐,就連你也欺負我!嗚嗚嗚,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哭的很是驚天動地,並不像是裝出來的,白憐有些急了,一邊不停道歉一邊安慰她,本就覺得十四最近行為有些反常,果然如此。
要放在平時,她很難想象十四會哭成這樣,就是那次被藍仙翁抽鞭子也只是痛的流了幾滴淚,她這樣肆無忌憚的哭,自己還是頭一次見。」是不是傷的很嚴重啊?我帶你去蘇青姐姐那里看看吧。「完了完了,十四哭的那樣厲害,該不是真的傷的很重吧?
可是,自己的火行術什麼時候厲害到如此地步了?以她現在的修為,頂多用來點個柴火。而且,雖然燒著了十四,滅火也是很及時的,暗理說不應該有事才是。
卻見十四一把撲進她懷里,聲音哽咽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白憐相信她才有鬼!哭的那麼厲害,怎麼會沒事。
又忽然想到,十四似乎最近的確有些反常,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乖啦,十四不哭,不哭不哭。「」嗚嗚,小憐,我是心痛啊!心痛啊!「
白憐詫異,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又想到,以十四的性子,她不欺負別人也算不錯了,要真有誰敢欺負她?怕這山中只有一人。
心中疑惑,嘴上已經問出口,」難道是束蓮嬌?「」她敢!「十四哭聲頓了一頓,似又覺得還沒有盡興,聲音不由又提高了一個調。
白憐疑惑了,」那是誰啊?「她冥思苦想也很猜出是誰,又道,」難道是別紹?「」嗚嗚……你別問了,你讓我哭一會兒,我哭完就好了,肩膀借我一下。「十四哽咽道。」哦。「白憐應了一聲,果然乖乖站著不動了,也不再問了。
哭了一會兒,鳳十四似又覺得不妥,抽空道︰」你怎麼都不關心我的?嗚嗚,我好可憐……「
白憐一臉無語,小聲道︰」不是你讓我不問的嗎?「」我讓你不問你就不問啊?嗚嗚,就算不問你也可以安慰人家的嘛,嗚嗚……「」哦,那我想想。「白憐冥思苦想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她,想了半天,覺得都有些不妥。
不過,有人哭著哭著還介意別人沒有安慰她嗎?一時更加無語了,卻听哭聲一下停了。」又怎麼了?「剛問,突然覺得鼻息間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嘴角不由一抽。
兩人拉開些距離,果然,不遠處,一個紫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看好戲一般看著她們。
唇邊是戲謔的笑,高傲的姿態不是束蓮嬌是誰?
剛回過神來,就听她語中帶笑,」我還以為是誰呢?果然是你們啊。也對,這整個干駱,有誰敢大白天摟摟抱抱的……「
她忽然模樣有些曖昧,一只袖子掩著嘴角,」不過,你們這樣……「
白憐就算再反應慢半拍,也不難听出她此刻話中的不善,明明是很好听的聲音,卻顯得格外刺耳!
饒是白憐平時再怎麼讓著她,可是侮辱自己也就算了,連十四也……咦?十四跑哪里去了?
她左右看了看,身邊哪里還有十四的身影,赫然發現十四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束蓮嬌那里去了,說時遲那時快,十四就跟瘋了般,把束蓮嬌都嚇了一跳。
眼看十四就要朝著束蓮嬌撲上去,束蓮嬌臉色頓時鐵青,大概沒有料到她會有如此的舉動,忙後退兩步,可是她的動作快,鳳十四的動作更快!
下一刻兩人已經抱作一團!
鳳十四臉上還掛著淚,聲音卻極為得意,」怎麼的?我就大白天摟摟抱抱怎麼的?不光要抱,還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試試?「
束蓮嬌早就嚇的魂不附體,哪里听見鳳十四說什麼,嫣然忘了公主的姿態,對著纏著自己的鳳十四出聲呵斥,手里一連使了幾個法術分開兩人的距離。
奈何鳳十四抱得太緊,任她怎麼怒罵也始終不肯放開!
白憐大驚,眼楮瞪的銅鑼那般。
卻見風十四突然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朝著束蓮嬌詭異的一笑,束蓮嬌驚的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還沒反應過來,鳳十四就已經張著血盆大口往束蓮嬌的臉上咬去!
束蓮嬌失聲尖叫!
遠處,別紹也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已經不再是那副永遠睡不醒的模樣。」十四!「白憐慌忙跑過去,拉開兩人。
別紹也去阻止束蓮嬌。
近距離兩人才看清,此刻束蓮嬌那張好看的面容已經一陣青一陣白,臉上赫然還有幾排牙印。
鳳十四繼續道︰」寶貝,竟然你知道小爺我喜歡女人,竟然還自己送上門來?來,給小爺我親親!「
話一出口,白憐別紹同時呆愣數秒,一時反應不過來。
束蓮嬌大喝起來,」還愣著做什麼?你們快拉開這個瘋婆子!「
兩人一听,別紹立馬繼續去拉束蓮嬌。其實,兩人的打算是這樣的,為了拉開十四和束蓮嬌,別紹拉束蓮嬌,而白憐則是去拉鳳十四。
可是事與願違,當白憐听見束蓮嬌那明明是求人卻怎麼也不肯放低姿態的話語,想到剛剛十四哭的那麼傷心,一時也有些氣憤起來,于是故意力氣放小了一點,只是輕輕踫著鳳十四。
當那邊的束蓮嬌被別紹制止時,鳳十四眼神一凌,對著被禁錮住的束蓮嬌就又是一口,這次沒有再咬對方的臉,而是對準了脖子!
顯然那口咬的很狠,只听束蓮嬌一聲哀嚎,等鳳十四再次放開,她的脖子上赫然沁出絲絲血痕。
鳳十四則是一臉得意,呸了兩口,用另一只沒有被火燒著的袖子抹了抹嘴角。
白憐驚呆了,想不到十四竟然那麼狠,再也不敢放水,忙拉開鳳十四。
兩人總算被分開。
束蓮嬌感覺脖子上疼痛難忍,伸手一模,只看見掌中血紅一片。」你這個瘋婆子,我跟你拼了!「束蓮嬌霎時雙眼通紅,瘋了一般朝著鳳十四撲過去,可是卻被別紹制止。
鳳十四嘴角上揚,臉上還留著剛剛的淚痕,心情卻一下舒暢無比!甚至比以前什麼時候都要開心!
局勢瞬間逆轉,發瘋的人從鳳十四變成了束蓮嬌,而姿態優雅的人從束蓮嬌變成了鳳十四。
鳳十四瞅到肩上被剛剛燒去的一縷斷發,切了一聲,不在意的拍了拍。」你這瘋婆子,我跟你拼了!「束蓮嬌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口中一直嚷著一句話。
白憐瞅著她脖子上不斷滲出的血珠,知道鳳十四下口有些重了,忙和別紹把兩人往狄蘇青那里送。
樹上睡的跟死豬一般的赫術卻在這個時候醒了,看見這副場景,眼楮都直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束蓮嬌還在那發瘋般的大叫。
白憐和別紹同時翻了個白眼。
一行幾人,慌忙跑到狄蘇青那里。
那時,竟然瞿晨也在,似乎正在給狄蘇青講著什麼。看見有人進來,兩人抬頭的剎那皆是一震。
只見一行幾人皆是神色怪異,而鳳十四不但袖子少了一只,頭發更是亂糟糟的像剛睡醒。
束蓮嬌則更糟,臉上布滿牙印,脖子處還在滴血,神智渙散。」怎麼回事?「就連一向沉穩的瞿晨臉上都有些僵住。」這個……「白憐支支吾吾,眼楮看看別紹,又看看赫術,當視線停在鳳十四身上時。
鳳十四卻是仰著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顧不得其他,狄蘇青忙查看束蓮嬌的傷勢,在她脖子處看了兩眼,掌心紫色的氣不斷飄出,束蓮嬌脖子上的傷立刻止住,不再流血。
狄蘇青又看了看鳳十四,發現她竟沒有一處傷痕。
等束蓮嬌的情緒漸漸安靜下來,待看清眼前的男子時,忽然鼻子一酸,委屈的一把撲入瞿晨的懷中,大哭起來,」晨哥哥……「
瞿晨並沒有閃躲,只是很溫柔的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後又抬頭看著眾人,淡淡問,」怎麼回事?「
赫術抓抓頭,攤開雙手示意他也不知道。
別紹打著哈欠,裝作要睡著的撇開頭。
鳳十四則仍是高昂著頭。
白憐欲哭無淚,這才娓娓道來。
听完她的話,就連狄蘇青萬年寒冰的臉上都不由得嘴角抽搐。
瞿晨揉揉眉心,頓時哭笑不得。」晨哥哥……「束蓮嬌越發委屈起來,身子在瞿晨懷中顫抖不已。
瞿晨思索良久,嘆了口氣,」幸好兩人都無大礙,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白憐松了口氣,想來以瞿晨的性子,怕是連責備兩人都不會,果然。
懷中的束蓮嬌听見瞿晨這麼說,即便心中不滿,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假惺惺!「鳳十四冷哼一聲。
白憐扯了扯十四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畢竟束蓮嬌雖然出口不遜,十四做的也有些過了。
正在這時,左形闊不知從哪里听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鳳十四慌忙低著頭不再說話。
左形闊問了情況,臉上溫和的表情有些嚴肅,鳳十四雖不是他的弟子,可自己畢竟是干駱的代理掌門,看見束蓮嬌脖子上的傷,一時情急就說了鳳十四幾句。
鳳十四一臉委屈,眼楮開始朦朧起來,」束蓮嬌也有錯,你為什麼不說她,只知道說我!我知道了,因為她是你的弟子,所以,所以你就不忍心了……我……我……「
說著說著,一滴滴水珠從眼中滾落下來。
左形闊有些吃驚,知道自己剛剛話太重了些,想解釋,鳳十四已經甩袖子跑了出去。」這……「
赫術出來打圓場,」二師兄別見怪,十四並沒有惡意,竟然是兩個孩子鬧著玩,這打也打了,說也說了,我看還是算了吧。「」是我說話太重了。「左形闊嘆了口氣。」那個……我去看看十四。「白憐向眾人尷尬的一笑,也跟著跑了出去。
白憐找了許久,終于在宿舍找到鳳十四,卻見她一邊委屈的哭,一邊在房里翻東找西,一下明白她是在收拾東西。」十四。「白憐叫了一聲,忙阻止她。」這個鬼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個男人嘛……我們八荒九州多的是!只要我十四殿下一聲命下,喜歡我的人多的是!我才不……「」十四……「白憐驚訝的發現,十四竟然又哭了,听著她嘴里不著邊際的話,忽然有些明白什麼了。」哦,是小憐啊,我要走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你要去哪里?「」回家。「
白憐一直不知道十四為什麼會來這里,這下總算清楚些眉目了。」是左老師對不對?「
鳳十四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心里越發疼起來,臉上的水珠也越滾越多。」你是因為左老師才來的這里對不對?難道你……「
她的話說到一半,鳳十四哭的更厲害了,一把扔掉手中的包袱,趴在白憐肩頭哭起來。
看來是猜對了,白憐嘆了口氣。
難怪一直以來明明誰的課十四都不放在眼里,唯獨左形闊的課,她除了異常的乖巧,更是特別的用功。
其實她早該猜出來的,以十四的性子,哪怕束蓮嬌再怎麼欺負她,她只會想著怎麼欺負回去,哪里會哭。」嗚嗚,小憐,我是不是很惹人厭啊?「」怎麼會?「白憐道,」我們十四那麼可愛,別人喜歡還來不及,怎麼會討厭呢?「」那為什麼他不喜歡我?「
白憐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明明他對束蓮嬌那麼溫柔,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為什麼他從不多看我一眼?就因為束蓮嬌是他的弟子,就因為束蓮嬌比我漂亮?「」……「」其實我也很想長大的,可是我有什麼辦法?誰叫我是鳳族的帝姬……「」……「」我真的很喜歡他,為了他我可以放棄一切,哪怕是神族的身份……「」你知道嗎?其實有時候我是羨慕逸皇叔叔的,就算所有人阻止他都依然愛著魔界公主……「
鳳十四說著說著,眼神也開始迷離起來。」可是我有什麼辦法,他不喜歡我,盡管我再怎麼努力他還是不喜歡我……「
白憐輕輕拍著她的背,發現十四已經睡著了。
說起來,她還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當初來干駱就是為了修得仙身,然後就可以一直陪著師傅。
看來情這個東西果然是很傷人的,連一向堅強的十四都失去理智了。
努力甩甩頭,把十四放好,讓她平躺著,又替她蓋好被子。
遠處的樹蔭下,一個藍色的身影赫然而立,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幾日下來,十四明顯心情很不好,白憐很擔心,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勸她,畢竟感情這東西,她也沒經歷過。
而自從發生了那事,她們也沒再見過束蓮嬌,以往哪怕吃飯的時候或多或少也是能見到的,束蓮嬌就像故意在躲著她們,或者說在躲著十四。
周遭一下安靜下來,白憐覺得挺好,見不到束蓮嬌更好,一想到平時那麼囂張的束蓮嬌,被十四咬了好幾口後竟然那般鬼吼鬼叫。
可是一般在發生了這些事後,要是以前的十四肯定高興的不得了,可最近十四憂郁了,不但不笑,連話都少了,就連最喜歡的八卦也不感興趣了。
白憐想到以前十四不是最喜歡吃她做的菜嗎,只是自己一直因為上課太忙,很少親自動手,現在她們不用每天早早起來去教室,赫術的教學其實挺自由的,誰叫他比誰都懶呢。
于是一大早,白憐就開始在廚房忙活,好不容易做了一大桌子菜,她想了想,順便還叫上了赫術。
三人坐在一起,白憐覺得氣氛有些怪,十四和赫術皆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如果說十四是因為有心事,那赫術就是懶,怪白憐大清早把他叫醒。
可是飯桌上,任白憐如何的說話,如何的講一些笑話,十四皆是一個哦字回應,赫術則是只顧埋頭吃飯,跟八輩子沒吃過似的,氣得她暗地里踩了赫術好幾腳。
說來,那些導師中,只有每次面對赫術是最自由也最輕松的,因為跟他在一起沒有其他老師的嚴厲,他也總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讓白憐怎麼也害怕不起來。
因為十四心情不好,赫術就放了兩人幾天假,雖然跟其他弟子比起來,她和十四落後的課業已經太多。」小白,你來後殿一下。「忽然,耳邊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
白憐左顧右盼,一下明白這是師叔的密語傳音,以前似乎也用過,只是時間太久,有些太驚訝,反應過來後,立馬站直身子,回了聲」是「。
赫術和十四奇怪的看著她。」師叔好像有事找我,我去去就來。「她說完,一溜煙跑了。
剩下的十四和赫術正歪著腦袋想她口中的師叔是誰。
一路飛奔回虛化殿,又去了後院。
虞行一身白衣,單薄的身子讓人越發覺得孤寂了。
白憐忙行了個禮,」師叔,你找我。「她左右瞟了瞟,並沒有師傅的身影。
虞行緩緩轉過身,輕聲道︰」小白,你來干駱也已經一年了吧。「」是的師叔。「撇開那去天界的三天不說,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虞行點點頭,問道︰」你的課業學得怎麼樣了?「」額……「白憐迅速低下頭,」回,回師叔,弟子資質愚鈍,迄今還是沒有長進……「
虞行看了她許久,而後竟然嘆了口氣,道︰」這事也不能怪你,你無需自責。「
白憐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這次叫你來,是有事想和你說。「虞行頓了一下,」近來凡間出現了一些怪異現象,傳聞跟魔界有關,怕是魔界又有什麼大動作了。「
白憐眼楮轉了一圈,有些驚恐。」干駱之所以破例開授修仙之地,也不過是希望能在必要時候保護蒼生,五百年前仙魔大戰禍及太多眾生……這次魔界的反常舉動,怕是又是人間的一場浩劫,你明日便同赫術他們一同下山,你可願意?「」師叔……「」關于修煉的事你也無需太過介懷,一切自有定數。「」師叔……「」你不想去嗎?「」不是的!「白憐忙的搖頭,」謹遵師叔旨意。「
虞行想了想,手里忽然憑空出現一枚玉一樣的東西,遞到白憐面前,」這個你拿著,這里面有我的一點仙力,緊急時刻或許對你有用。「
白憐高舉雙手,像托著什麼重要的寶貝,才看清是一枚通體雪白的勾玉,忙道︰」謝謝師叔。「
虞行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白憐退著走了數步,忽又听他道︰」一路小心。「
白憐有些錯愕,重重點了點頭,」嗯!「
看著已經跑出去的身影,虞行久久的沒有移動,只是眼中,多了一抹深意。
當晚,白憐正在收拾東西,就見師傅急匆匆的跑來。」乖徒兒,虞行說你明日就要下山了是真的嗎?這個榆木疙瘩,簡直太可惡了!明知最近凡間不太平,還派你去……「他一邊說,一邊氣沖沖的進來。」師傅,你怎麼來了?「她還在想他跑哪里去了呢,一整天都沒見到他。」你給為師說實話,那個榆木疙瘩是不是派了你去凡間?「
白憐正在收拾要帶的衣物,被白升閑一把按住。
白憐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了?「」怎麼了?你知不知道最近凡間妖魔忽然開始蠢蠢欲動。不行,這太危險了,我得跟虞行說說,絕對不能讓你去。「
白憐看他剛進來又忙著出去,拉住他,」師傅你干嘛?你別怪師叔,是我自己想去的。「」什麼?「白升閑不敢自信,柔聲道,」乖徒兒,你知不知道人間現在有多危險,要是你有個萬一,為師我就……「說著竟然裝作一副要哭的模樣。」師傅!我只是去外面走一走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而且,我已經來了這里一年多了,雖然學藝不精,可如果能為天下蒼生做點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行不行,這樣太危險了,你如果真要去,那為師跟著你一塊去……「」師傅!「白憐可不敢讓他跟著,因為听說,除了赫術,同行的還有山中的其他弟子。」為師不是擔心你嘛。「白升閑一臉委屈。
白憐想了想,從脖子上取下那枚虞行白天給她的勾玉,得意道︰」師傅你看,師叔有給我法寶哦,說是在關鍵時刻可以幫到我。「
白升閑拿著那枚勾玉細看了下,果然有虞行的法力在里面,而且還不弱,總算安心了些。」放心好了師傅,弟子會小心的。「說著,她又從腰間的荷包里取出一個小小的東西,哈哈笑起來,」師傅你看,我另外還有法寶呢!「
那個東西,正是師傅以前給她的芭蕉扇。說來,就算她法力弱了點,有了這些法寶,總不至于太吃虧,芭蕉扇的威力,她可是見識過的,哈哈。」可是……「」好了師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徒兒只是去凡間查看一下,又不是真的去送死,你瞎擔心什麼,大不了遇到什麼危險,我跑就是了!「
白升閑終于被說動了,果然是關心則亂,單憑虞行那一枚勾玉,一般的妖魔也是傷不了她的,況且還是自己給她的扇子,思索良久,」那好,我讓玄鷹跟著你一起去。「」……「」不許反對!要不然為師就不讓你去了!「
白憐無奈翻了一個白眼,沒有辦法只得同意。說來,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玄鷹了,自從上次他救了自己,還沒跟他道謝呢。
第二天一早,眾人就在山中集合。
白憐才知道,除了她和赫術,還有十四、別紹,以及十幾個法術不錯的弟子。更沒想到的是,還有那個已經好久不見的束蓮嬌。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臉紅,十四和束蓮嬌一看見對方,簡直恨不得把對方給吃了,白憐一頭冷汗,生怕十四又一個沖動撲上去咬束蓮嬌,一只手拽著她不敢放開。
而束蓮嬌,似是沒想到白憐和十四也會去,在一旁恨的牙癢癢,後來還是赫術出面解決。
束蓮嬌即便平時再在小弟子們面前擺架子,可赫術畢竟是她的師叔,是她的長輩,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十四在一旁呲牙咧嘴,似是在說,」別以為就你有師傅,我也有!這回可是跟我師傅一起!「
直到幾人出發,白憐仍沒有看到玄鷹,後來一想,大概是他怕給自己添麻煩,在暗中保護了。
嘆了口氣,覺得還是玄鷹懂事,要不然她出門還帶那麼大一只鳥,別人問起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一行十幾人皆是御劍而飛,因為其中白憐御劍術最差,加上又莫名其妙的相隔的三年,一路上,總是她落在最後。
好在也不需要怎麼趕時間,赫術讓大家速度放慢了些。
束蓮嬌笑著道︰」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樣,讓大家來配合你,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你再說一次試試!「鳳十四瞪著她。
束蓮嬌果然再也不敢說了,一甩袖子飛了老遠,」瘋狗!我才懶得跟你說。「
鳳十四也不生氣,反而得意洋洋,」跟我斗,你還不配!「說完,朝著束蓮嬌的方向做了個鄙視的手勢。
白憐哭笑不得,拉拉十四的袖子,」算了。「
不過,自從出山後,十四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天黑之前,他們在一個小鎮住下,因為眾人中,除了赫術,大家都是凡人之軀,吃飯睡覺還是要的。
可是,他們到了鎮上時,卻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天還沒有完全黑,小鎮上的人家就大多已經關門。
唯獨一兩間客棧,房門半開半關,而他們到時,也已經有小二準備在關門。看見有人來,急匆匆的叫他們進門,然後快速把房門關上,還在門口撒了些什麼。
白憐看清那些東西,赫然是一些避妖魔的香灰。
眾人對視一樣,皆是疑惑。
別看赫術平日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出來後總算有一些靠譜的樣子,他上前問那個小二道︰」敢問小哥,這天還沒有黑,這小鎮上怎麼大家都早早的就關了房門?「
小二一听,猜出他們是外地來的,緊張兮兮的道︰」客官有所不知,最近鎮上發生了一些怪事,都死了幾十個人了,因為那些人死狀怪異,官府也查不出來是怎麼回事,百姓們紛紛在傳,是有妖魔作祟!「
小二說到這里,竟然硬生生打了個寒顫,」所以晚上大家都不敢出門了!就怕遇見那東西。「說完,似又覺得不妥,小二又抓了好幾把香灰,直到把門口撲了厚厚一層灰才松了口氣。」對了,眾位客官是從外地來的吧,是要住店吧?「
赫術點點頭。」那各位是來對地方了。「小二已經沒了之前的害怕,換做一臉恭敬的笑,」眾位客官別怕,雖然出了那樣的事,可本店安全措施齊全,那些東西想進也進不來。「
白憐看了看門口厚厚的一層灰,呼吸都有些困難,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該不是感冒了吧?「十四關切道。說完,她也打了好幾個噴嚏,忽然有些明白什麼了。
不過,小二的辦法雖然有些不妥,倒也實在,只是不知他是哪里知道這個辦法的。
小二帶他們上樓,大概是因為出了那樣的事,客棧的房間大多都是空的,只有一兩間住了人的,听見動靜,緊張兮兮開了一條門縫看是怎麼回事。
被別人這樣打量,白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一陣雞皮疙瘩。
十四也是顫抖著身子,」小憐,我可不可以跟你住一塊?「
其實白憐也是害怕的,畢竟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那東西,人天生又對未知的東西有著一種恐懼,于是听十四這樣說,立馬就答應了。
見她一副比自己還緊張的模樣,白憐郁悶了,十四好歹也是神族,那種東西應該見過吧?
赫術把大家分成兩人一組,這樣一來也好有個照應,如果真發生什麼事,兩人總比一人要好。
束蓮嬌在一旁皺著眉頭,嫌惡的看著周圍,本來讓她住這里她已經夠不滿了,還要兩人擠一間房,當下道︰」你們膽小那是你們的事,我才不要兩個人住!「
因為在凡間行走,怕多有不便,于是眾人大多變換了模樣,裝作一般的江湖中人,所以就算小二面對束蓮嬌,也看不出她本來的樣貌。
赫術沒有辦法,只能讓束蓮嬌一個人住。」果然是千金小姐,嬌生慣養!「十四話中有話。
束蓮嬌臉色有些微變,冷哼一聲進了一間上房,砰的一聲重重關上門。
白憐嘴角有些抽搐。
赫術揉揉眉心,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們也走。「十四拉著白憐進了另一間房,距離和束蓮嬌那里隔的有些遠。
剩下的弟子也各自組合好了隊伍,回房去了。
直到小二再次來叫眾人吃飯,並吩咐現在這樣的局勢,即便晚上听見再大的動靜,也最好不要出門。
因為隊伍里的人都是凡人,所以這次下山,大家沒有不習慣反而異常的興奮,因為平常在山中拘束久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加上可以和赫術這樣的導師一同歷練,眾人根本沒把那什麼妖魔放在眼里。
光是飯桌上,就有小弟子不停的跟赫術搭訕,這可是一個好機會,難得能跟導師一起,說不定自己表現好,導師就一個破例收自己為徒了。
這樣想著,大家斗志昂揚,恨不得那些妖魔早點出現,好讓自己好好表現一番。
束蓮嬌拿著筷子在菜里翻來翻去,最後干脆一把扔掉筷子,站了起來,」我不吃了!「
眾人不由都看著她,小二還以為是他們的菜哪里不合大家的胃口,可是看其他人似乎吃的挺好的啊。
眼看束蓮嬌就要推門出去,赫術制止她,」你要去哪?「」我另外找地方吃飯去。「反正現在是在凡間,她一個公主竟然住在這樣的破客棧里就算了,還要和那麼多人一同吃一桌子菜。
在干駱是因為不得以所以才忍著,可是現在出了山,別說一個小鎮了,就是整個天下都是他們束蓮家的,她已經忍無可忍了,竟然是小鎮,那肯定有府衙,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害怕當地官員不好吃好喝的招待。
赫術皺了皺眉,饒是他這樣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的踫上了束蓮嬌這樣的,也是無能為力,只道︰」你不能出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束蓮嬌被擋在那里,一時臉色鐵青。
十四夾著一片菜葉,懶洋洋道︰」師傅,她要出去你就讓她出去得了,反正人家是公主,自然不屑和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一起。「
束蓮嬌的臉色更青了。
小二尷尬的上前,」這位姑娘,他們說的對,這麼晚了還是不要出去的好,以免……「」滾開!「束蓮嬌朝著他大喝一聲。如果說其他人她有所顧忌,可這個店小二憑什麼也來說三道四。
小二被她一吼,釀愴的退了幾步,嚇的身子一抖,好厲害的姑娘!
白憐笑的有些尷尬,忙道︰」小二哥別見怪,我師姐她就是這個性子,其實沒有惡意。「
小二不愧是見多識廣,忙笑嘻嘻的說沒事。在客棧待了這麼些年,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更凶的他也領教過,早就練就了一副死皮賴臉。」回去坐好。「赫術表情難得的嚴肅,」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樣的身份,現在跟著我,那麼就得听我的,我必須對你們的安全負責。「
束蓮嬌哪里受過這樣的氣,一時面子有些掛不住,眼看兩只眼楮已經微微發紅。
店小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這樣吧,如果這位姑娘不喜歡這些菜,小的讓廚房給姑娘另外做一些,待會兒送到姑娘房里,這樣可好?「
有小弟子去勸束蓮嬌,束蓮嬌冷哼一聲,蹬蹬蹬上樓去了。
赫術松了口氣,女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
十四得意洋洋的咬著那片葉子,頓時胃口大好!
其他弟子也坐下來繼續吃。
白憐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一路不會太無聊。
晚上,也不知是因為不習慣還是想著小二說的那些話,白憐翻來覆去睡不著,饒是十四這樣睡的跟死豬一樣都受她影響睡著又被她吵醒。
因為不太習慣油燈,白憐把師傅給她的夜明珠拿出來放在房里,一方面節約資源,另一方面要是真有什麼事,也不至于太害怕。
黑夜中,夜明珠發出淡淡的光,整個屋子都顯得亮堂堂的。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她的腦子越發的清醒,直到數到第一千一百三十九只羊時,腦袋終于有些昏沉的睡意,眼皮也慢慢磕了下來。
卻突然听見外面啊了一聲大叫!
靈台頓時清明一片!幾乎是本能的就翻了起來。
顯然這啊的一聲氣勢十足,就連十四都被嚇醒了,兩人迅速穿好衣服,跑了出來。手里握著隨身的佩劍。
等趕到發出聲音的地方時,兩人都愣了。
那處,束蓮嬌正一臉驚恐的抱著別紹,兩人幾乎是整個身子都貼在了一起。」怎麼回事?「白憐拉著旁邊一個小弟子問。
小弟子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
待眾人看清,才發現束蓮嬌除了抱著別紹,兩只手更是驚恐的掐著別紹的脖子,別紹原本一臉茫然,差點沒背過氣去。
待眾人拉開兩人,十四差點沒跳起來,」別紹師兄,你,你竟然……你太讓我失望了!「
白憐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十四生的什麼氣,在看見別紹衣衫不整時,忽然眼楮睜的大大的,」別紹師兄,你該不是……「
這時,赫術也趕來了,本來想問發生了什麼事,看見眾人對著別紹指指點點,一時也愣了。
這樣的場景,在大多人看來,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別紹半夜偷遛進束蓮嬌房里,然後不幸被束蓮嬌發現,並且大叫出聲,加上束蓮嬌不是一般的女子,待反應過來,便掐著別紹的脖子,最後才有了接下來的事。
于是當眾人一臉鄙視以及夾雜佩服的目光看向別紹時,別紹不由渾身一個寒顫,茫然道︰」你們看著我做什麼?「
就在鳳十四第九次對著別紹做出鄙視的模樣後,別紹似乎終于懂了,忙解釋說︰」你們誤會了,不關我的事!「」證據確鑿,哼!「鳳十四冷哼一聲,」不是我說你,你就算再怎麼的,也得挑好一點的對象才是,我鳳十四鄙視你!對了,以後別說認識我。「
別紹一臉無辜,」真不關我的事,不信你們問師妹,我是听見她大叫才趕過來的,剛一來就被她一把抱住,我還搞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冤枉啊,他簡直比竇娥還冤啊!
看來,被女人主動投懷送抱這種事,也不盡然都是好事。
赫術咳嗽兩聲,問束蓮嬌,」怎麼回事。「
束蓮嬌神色終于緩和了些,似乎也被圍來的人驚到,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有,有老鼠……「
眾人絕倒!
听見聲音的店小二也趕了過來,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嚇的一只鞋子都忘了穿。」裝模作樣!「十四嗤之以鼻。」你沒事吧?「白憐去查看別紹的脖子,發現束蓮嬌那下掐的厲害,別紹脖子上甚至勒出了指痕。」活該!誰讓你跑那麼快的,你就那麼在意她?「十四繼續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