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還是說你知道什麼?惠柳,你是我蘇府的家生子,生是我蘇家的人,死是我蘇家的鬼。舒愨鵡若是蘇家犯了事,死的可不只是主子們,你說是不是?」蘇心茹重新坐了下來,悠然地端過墨雪遞過來的茶杯,狀似無意地輕輕摩擦著。
聞言,惠柳慌了,心道小姐到底知道了什麼?還是說什麼都知道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般想著卻依舊固執地不做聲,準備著就這麼死磕到底。
蘇心茹瞥了墨雪一眼,大眼楮眨了眨,隨即好似什麼也沒做一般依舊低頭靜靜地摩擦著茶杯。
見狀,墨雪更加不爽了,好你個小姐啊!壞事干盡了還想當便宜好人?好,我讓你當個夠!
雖說氣歸氣,墨雪知道這時候還得好好配合自家小姐,只得陰沉著臉惡狠狠地撲上去扇了惠柳一巴掌,怒道︰「好你個下賤胚子!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莫不是以為你的所為沒人知道麼?哼……你這麼做對得起我麼?不是,對得起小姐麼?」
蘇心茹摩擦著茶杯的手一頓,心道自己什麼時候把這丫頭得罪了?听著這話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味呢?算了,恐怕是自己多想了吧。
看著一個從容鎮定的小姐,一個凶狠狠地丫鬟,邊上還站著一個仿若木雕的冷面人,惠柳冷不防地一陣哆嗦,心中無限苦澀,卻依舊咬了咬牙沒有坑出一句話來。
蘇心茹知道這時候對方沒有狡辯恐怕就是認了這事,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自己將付出什麼樣的後果,以至于不敢隨意開口,如此只有自己來說了,真真不是個省事的活計。
蘇心茹揮了揮手,將凶神惡煞的墨雪揮退,順手把茶杯放下,緩了緩語氣道︰「說吧,說出來我才能幫你。你也知道,你是蘇家的家生子,你能跑到哪里去?沒錯,恐怕那人告訴你能直接讓你帶著家人遠走高飛,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生活,是不是?」
惠柳有些呆滯的目光看向蘇心茹,僵硬的脖子緩緩點了點,哽咽道︰「小姐,奴婢也是被逼的,奴婢不想害小姐的!嗚嗚……」
「可是你還是做了,不是麼?既然做了,為何還不敢承認?是害怕蘇家的家規,還是期盼著你那莫須有的未來?」蘇心茹竟可能平靜地說著,語氣中沒有任何波動,仿若對于這一切毫不在意。
天知道蘇心茹此刻忍著多大的沖動沒有直接將這人下令杖殺,還在這廢話!要不是這人還有點用,自己用得著這麼委屈自己麼?忍得自己累死了!
惠柳臉色頓時慘白起來,使勁地搖著腦袋,淚水順著臉龐滑過,紅腫地眸子看著蘇心茹,嗚咽著道︰「小姐,奴婢沒有,奴婢只是覺得愧對小姐,奴婢對不起小姐的信任。」
听聞這話,蘇心茹倒是有些詫異,心道自己還有這魅力?讓人拋棄一切跟隨,只因為求得無愧于自己。可縱使這般,這人依舊背叛了自己,如今這麼說有是何故?
呵呵……莫不是以為一句愧對自己,便能夠將自己的所為盡數抹消掉麼?真是可笑,真當自己是未經世事的小姐呢!看樣子自己如今的形象也不怎麼樣嘛,若說前世恐怕還真沒有人膽敢在自己面前耍心思。當然,除了那個惡心的男人,哼,自己卻一直沒看穿他,真真可悲!
惠柳見蘇心茹一臉的不相信,面色更加灰敗,頓時一個勁地磕著頭,一口一句「奴婢不敢,奴婢對小姐絕無二心!」
不多時,便見了紅,那人卻依舊不知疼痛疲憊地磕著,好似只要蘇心茹不點頭便直接這麼磕下去。
蘇心茹冷冷一笑,心道這時候表忠心給誰看?弄這些髒東西惡心人麼?還是覺得你家小姐我太好欺負了?
約莫半響,待得惠柳磕得頭暈眼花,方才極不耐煩地說了句︰「行了,也不嫌累的慌……」卻依舊沒有任何寬恕對方的意思。
惠柳面色灰暗,頹然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小姐到底準備怎麼處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小姐放過自己,就這麼跪著,沒有說話,也再沒有動靜。
蘇心茹冷哼一聲,道︰「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你不是說對我絕無二心麼?說出來,我就信了!嗯?」
蘇心茹強壓著沒有立即掐死對方的沖動,帶著一絲誘惑地說著。身邊擺弄著茶壺的墨雪無奈地癟癟嘴,沒有多說什麼;至于另一位木樁子依舊沒有絲毫動靜,仿若就算天塌下來了,她也不會多做什麼反應,頂
多是看看天,點點頭。
惠柳怯弱地抬頭看了蘇心茹一眼,隨即快速低了下去,聲音極輕極細地道︰「奴婢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呵,好你個不知從何說起,好,本小姐就給你點提示。說,唐小姐的丫鬟柔兒是不是你殺的?」蘇心茹極不耐煩地說著。
「是……是……奴婢不知道她叫柔兒,只知道是一個丫鬟,那人說需要一味藥引子,所以……」惠柳低聲說著,聲音說不出的柔弱可憐,完全與那殺人凶手的形象不符。
「所以你就極其殘忍地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人,然後企圖嫁禍給你家小姐?嗯?這就是你對我的絕無二心?」好一個絕無二心,雖說自己本就知道,可如今從對方嘴中听到依舊覺得怒火中燒。
「小姐,奴婢沒想嫁禍給您!真的,奴婢沒有!」惠柳搖著頭,極力想要否認,但此刻這種否認卻沒有絲毫效果。
蘇心茹冷冷一笑道︰「這院子里的東西是你埋著的吧?嗯?挺多的嘛,也不嫌累的慌?」
「我……是……是我埋的,奴婢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當時奴婢的母親病重,有人告訴我將這東西埋在院子里,母親便能夠好起來。奴婢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惠柳極其誠懇地道,可她不知道她這種誠懇已經沒有絲毫效果。
蘇心茹心道,不知道是什麼就埋了?呵,真是好理由,是不是不知道為什麼殺人也便殺了?
蘇心茹看了對方一眼,壓抑著內心的急切問道︰「你口中的那人是誰?」這話是蘇心茹真正想知道的,到底是誰想害自己,只有知道這些才能分辨出對方的動機,也才能夠見機行事,分別化解開來。
惠柳看了看蘇心茹,極為認真地搖了搖頭,不同于先前的搖頭與閃躲,這一次惠柳看著蘇心茹道︰「這個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告訴奴婢的是一位嬤嬤,服飾上乘保養得宜。她只讓奴婢這麼做,卻沒有告訴我背後的主子是誰。而且,所有的事,都是一點一點地交給奴婢,奴婢一開始也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昨晚那人重又找到了我,將前後因果告訴了奴婢,並威脅奴婢既然奴婢已經做了這麼多,小姐定不會放過自己,倒不如閉著眼楮闖上一闖,到時候她便安排我家人一同逃亡。沒想到……」
「沒想到,逃亡的計劃還沒開始,便已經重新回到了茹雪閣了?」蘇心茹平靜地道,對于前者所說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看起神色,這番話應該沒有作假。而且如此謹慎的做法,確實不錯,這也證實了自己的推斷,至少絕不會是李氏母女所為便是。
卻不想,惠柳一口否定了蘇心茹接下去的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頓時激動起來,嗚咽著道︰「小姐,不是的。沒想到那人竟然想殺人滅口,奴婢回到家中時發現母親父親還有我那可憐的弟弟都已經死了,都死了啊!嗚嗚……奴婢好害怕,怕人發現了自己,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突然來了一大群人,奴婢以為自己定是死定了,卻不想還有活著見小姐一面的機會。嗚嗚……」
「等等!你是說對方已經有了殺人滅口的打算?你為什麼沒有死?」蘇心茹緊緊地盯著對方,心中的猶疑更甚,若是這丫頭想逃離京城時,被墨領十八燕抓住,自己不會懷疑什麼,可如今既然對方已經打算殺人滅口,為什麼卻還要把這最重要的證人留下?
想要做什麼,到底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一定有自己還沒有猜出來的,是什麼?那人如此謹慎,連自己的身份也一直都沒有告訴這丫鬟,連帶著中間聯系的人都不過是一個嬤嬤。
嬤嬤?服飾上乘,保養得宜?木偶人?宮中?
蘇心茹緊盯著依舊跪坐在地的惠柳,盡可能放輕語氣地道︰「你可還認識那位嬤嬤?若是她站在你面前,你可認得?」
「認得認得,奴婢記得那位嬤嬤的長相,從頭到腳都記得。如果小姐還相信奴婢,奴婢願意把她的畫像畫出來。」惠柳急切地說道,仿佛此刻若沒能表明忠心,蘇心茹便會立即打殺了自己。
當然,蘇心茹本來就是這般打算的,此刻听聞這丫頭好歹還認得個人,心中頓時大喜,面上依舊淡然吩咐墨雪準備紙筆。
不多時,一份畫像便展現在蘇心茹的面前,就連蘇心茹挑剔的眼光也覺得惠柳畫得不錯,上至發飾造型,妝容特征,身上穿著服飾,下至褲鞋繡點,具數觀察入微。
蘇心茹一看便知這嬤嬤定是某宮里的掌事嬤嬤,說不得還是那位
主子的親信,有此畫像相信自己定能夠找出那背後的人。
當然,蘇心茹還沒忘記沒能被滅口的惠柳,微微一笑吩咐墨霧將人帶下去,好生看管,恐怕日後還有用得著這人的地方。
至于對外依舊可以宣稱惠柳母親病重,告假回去了,至今還沒能回來。畢竟,這人可是墨領十八燕帶回來的,誰又能發現呢?
至于這人的家人,若是將來被人發現死去了,那位背後的主子都不怕,自己還怕會惹禍到自己身上麼?就算要處理也該是李掌家的李姨娘才對,與自己何干?
向外吩咐一聲墨雨,將畫再復制了一份,交由對方手里,只讓人認認這人到底何人,及時回來稟告自己,且莫驚動了太多人。
墨雨面色嚴肅地領命去了,喧鬧了一天的茹雪閣終于恢復了平靜。
蘇心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膀子,之前自己一直緊繃著神經,不自覺地便會兩臂收緊,此刻驟然放松下來,頓時覺得有些酸痛。
想著自己重生一世,到底還是無法僅靠自己的力量,什麼時候起竟然依賴起那人了?
如此想著,蘇心茹伸手探出那枚玉佩,細細地在手中撫模,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不同與白日禮節性的微笑,也不同于看向漠北小丫頭的寵溺戲虐,也不同于望向江玉晟、江玉奕的疏離,只純粹地微笑,發自內心的喜悅。
一直觀察著蘇心茹神色的墨雪見狀,笑嘻嘻地跑過來,道︰「小姐既然喜歡何不系在腰間?奴婢覺得挺好看的!」
說著,還眨了眨大大的眼楮,神色真誠,不明情況者恐怕真被這人的外表蒙騙了。
雖心知這丫頭打的什麼算盤,不就是想盡快讓自己從心底里承認她家主子麼?呵呵……傻丫頭,若不是承認了他,自己豈會將這等重要的尋人的事交給對方?
也罷,不就戴個玉佩嘛,扭捏個什麼勁,還當自己是沒見過世面的丫頭片子呢!
這般想著,蘇心茹當真順著對方的話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幫自己戴上。
墨雪差點沒激動得跳了起來,頓時覺得表里不一,蛇蠍心腸,機關算盡的小姐,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去去去,亂說什麼呢?我家小姐這叫睿智,叫聰慧,叫才高八斗學富五車!
墨雪差點把所有美好的詞匯都用在蘇心茹身上,就差沒直接眼淚汪汪地拜下去!
蘇心茹嘴角扯了扯,終究沒有多說什麼,自己自然知道這些人什麼心思,或許從一開始便是知道的吧。
終歸是知道啊,即便是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麼久了事實上自己一直依賴著他,從未遠離過他啊!
若說那一夜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可在墨霧也就是當時的掬水出聲的時候,便注定了兩人不一般的關系。
那人到底圖的什麼呢?蘇心茹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卻依舊沒能找出答案,即使是現在依舊沒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這樣未知的感覺,蘇心茹一向不喜,而這一次自己竟沒有多大的排斥,是太久沒有一個寬闊的懷抱了麼?
前世江玉晟總告誡自己要堅強,要有擔當,能幫助好他。
自己也是這般做的,如今想來,兩人間親密的時間真的很少,或許從一開始對方便在利用著自己,自己卻依舊毫無察覺。
縱使活了兩世,縱使歲月流逝,自己心中依舊渴求著這樣一個懷抱,很溫暖的感覺,能讓自己放棄所有防備的懷抱。
自己真的期待很有了,真的很久了,久到穿越了時空,依舊無法忘懷……
墨雨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一早便帶回了消息。
只是這個消息讓蘇心茹原本忐忑的心更加忐忑,明明已經將她排除在外了,以她和蔣一剎的關系,以她和柳逍遙的關系,不該這般歹毒地陷害自己,不是麼?
為什麼?自己到底看見了什麼,要讓她相隔這麼久依舊想要殺了自己?
不!不對,時間不對!
自己撞見她不過是半月之前,可這些個木偶人能是這麼短時間就埋藏好了麼?
而且根據惠柳的話,對方是
一步一步引誘她,這樣說來應該是策劃許久,不該是她!
還有什麼是自己漏掉了的?
想到這里,蘇心茹頓時看向墨霧,問道︰「那廝安排在了哪里?再將她帶出來問問吧,算了我直接去問吧。」
不知為什麼,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纏繞在心頭。感覺自己好不容易破解了對方一個陰謀,去陷入對方另一個陰謀里,而且自己還在為自己好不容易破解出的結果沾沾自喜!
墨霧率先打開了看守惠柳的房門,這是一處廢棄許久的屋子,周圍布滿了灰塵,若不是因為這次要關押惠柳,恐怕都不會再打開這扇門。
蘇心茹用帕子掩著嘴,小心地跟在墨霧身後,忽然前面的身形一頓,蘇心茹險險地避開才沒有正面撞上,不禁咳嗽兩聲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小姐,您還是回去吧!」墨霧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但蘇心茹卻從中听出了一抹難以置信。
「嗯?」蘇心茹無意識地應了一聲,越過對方直接上前,卻見昨天還好好的惠柳,此刻正雙目圓瞪著前方,張著嘴巴似乎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雙耳流出黑色的血,血跡已經干涸,想來已死去多時。
蘇心茹眼楮眯了眯,緩緩吐了口氣吩咐道︰「賞口棺材,葬了吧。」
話雖這般說,蘇心茹卻感到一陣無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人到底怎麼死的?難不成昨天磕頭磕過火了?怎麼可能?
緩緩走到里茹雪閣一里地遠的梧桐樹下,這里是昨天的案發現場,此時更成了人人心中的禁地,蘇心茹奢望地想要再尋求些什麼。
卻發現什麼也沒有,也是,昨天那麼多眼楮看著,若真有什麼也早該被發現才是。如今惠柳已死,這一處的鏈接算是徹底斷了!
斷了啊,自己還能怎麼查?
對,還有那個嬤嬤,還有王靜妃娘娘!
自己倒是不信,自己這虧就白吃了!哼……想讓我蘇心茹吃虧,除非六月飛雪,天上掉金子!
正當蘇心茹準備著原路返回,卻見墨霧面色不佳地過來,難得見到此人變色,當真是罕見!
此刻,蘇心茹卻失了調笑的心情,只淡淡地問道︰「怎麼了?」
「小姐,惠柳是中毒而死。」墨霧說完,默了一會,好似在組織語言。
蘇心茹點點頭,看那慘樣也知道定是劇毒!
「不過,惠柳中這種毒應該有兩個月了,之前一直有被另一種藥物壓制,所以如今才毒發生亡!」墨霧廢了好大的力氣,總算是把話完整的說完,輕輕踹了一口氣。
「已中毒兩個月?你確定?」兩個月啊,也就是說那人盯著自己至少兩個月了,然後再吩咐惠柳一點一點地埋藏這些東西,因為中毒現象不明顯,加上一直那人暗中給了些其他藥物壓制,惠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
也就是說,那人從一開始便沒打算讓惠柳活下來,所有的允諾都是空口白話。那麼昨天惠柳的話或許也可以信上一分了!
至于這個時差,自己倒是可以好好思量一番,兩個月!哼……兩個月前自己可還不認識什麼王靜妃娘娘。
兩個月呢!
時間慢慢倒推,蘇心茹仔細回憶重生這幾個月的生活,猛然見眼楮一亮,兩個月前正是自己與江玉奕結盟之時,或許當時自己同他走得近了些吧。
若是京中小姐們,或許還會有莫名的嫉妒,至于宮中,哼……
貴妃娘娘可沒這功夫,她一心只關心自家兒子。再加上當時自己沒有動太子,她又如何有所感知?
至于三皇子,他沒有母親,宮中自然沒有人幫他。
那麼,如此排除之下,只有一人!
呵!千算萬算,竟然會是她!真是吃飽了撐的?
難不成嫌棄自己幫他家兒子幫錯了,既然覺得自己幫錯了,直說便是,直接用上如此歹毒的計謀又是為了什麼?
之前自己只看到自己被人陷害,只知道這人想要自己的命。如今知曉背後之人,再聯想起她故意留下惠柳告知嬤嬤的樣貌,恐怕是想讓自己懷
疑上王靜妃。
那一日端午,墨雨送自己回來,用的是王靜妃的名號,如今倒是也被人給利用了呢!
只是不知道兩個月前,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一定會認識王靜妃,還是說她自認為自己的計謀定是萬無一失呢?
好精密的心思,好細致周全的策劃!
「墨雨!」心下有了計策,蘇心茹便想著趕緊和那一位通個氣,若是背後的黑手也伸向了王靜妃可就不好了。
頓時,一身黑裝的墨雨半跪在蘇心茹面前,心道小姐每次找自己準沒好事。哎……想我堂堂涅槃管事,淪落成了跑腿傳話的,悲劇啊!
蘇心茹哪管這廝想著什麼,直接吩咐道︰「你去給王靜妃傳個話,本小姐要見她,事關重要,切記切記!」
蘇心茹本想說秘密進行,但想到宮中哪有秘密,所有的一切都在聖上眼里,若來個弄巧成拙,別人還不真以為自己圖謀什麼呢!
墨雨領了命下去,蘇心茹靜靜地看著一片樹葉慢慢地落下,自語似地笑道︰「夏天,也有落葉啊!」
當日,京城中四處傳著一個流言,說是那位聖上親封的蘇縣君,才不副實,徒有虛名,更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
听說,那天宴席上,因著某個丫鬟撞破了她的好事,直接下令吊死在了樹下。而且,當時還有三位皇子在場,分明沒有把皇家放在眼里。
還听說,那位蘇縣君死活不讓人搜她的院子,也不知道到底藏著什麼。不過,就沖她這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的勁,恐怕有謀逆之嫌。
只是因為她身上有著浩明,眾人也不好強搜,只得作罷。
听說當日夜里還傳出了棍子打在肉上的悶聲,以及女子嘶聲裂肺的慘叫聲。還听說啊,第二天,這位狠毒的蘇縣君竟然還讓人買了一副棺材,想來又有誰慘死在她手中了哦!
真是慘啊,遇上這樣的主子!
話說這位蘇縣君到底藏著什麼?沒有人知道,有人說是前朝的玉璽,有人說是一支軍隊,也有人說是專行詛咒的木偶人!
總之眾說紛紜,但有一點卻是殊途同歸,那便是謀逆之嫌!
在蘇心茹毫無察覺時,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一時間這位剛剛被聖上親封的蘇縣君成了人人茶余飯後的笑談。
當日,便有快嘴的小太監急急忙忙地把這件事匯報給了謹公公,謹公公思量再三還是將這件事稟告給了元德帝。
端坐于龍陽殿中的元德帝批改奏折的手沒有停,淡淡地應了一聲吩咐道︰「區區流言不可信,宮中虛假信息太多,吩咐下去,誰敢擅自傳出不好的事情,格殺勿論!」
「嘖!」謹公公身子一抖,沉聲應了,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元德帝見謹公公走得遠了,才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似自語地道︰「謀逆?呵!那丫頭倒是當得。」
身處萬普茶館的蔣一剎和柳逍遙同樣听到了消息,面色難看地揮退了可憐的伴凌,相對無言但都從眼底看出了一絲猙獰。
真是好樣的,在自己這些人眼皮子地下,還能傳出這麼些東西!
昨天的事情,墨雨已經回來稟報過,蘇丫頭的處理也極其不錯,想來那些個京都貴族不會再說什麼,可如今這些話是怎麼傳出來的?
本來昨天听到有人要害蘇丫頭,自己這些人就很是不爽,這事還沒完又傳出這樣的謠言。
都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知道謠言可謂啊!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去,遲早得因此惹上禍端!
雖說昨天那些個官員夫人們都到場了,也可以小小的作證,可若是更多的人相信了謠言,這些個官員的話恐怕還能當作是畏懼蘇縣君的惡名。
呵!听起來倒是可笑,但這卻又是事實!
也不知道蘇丫頭到底惹了哪一號人,這麼難纏!若是讓我們發現了這人,定讓她付出慘重的代價!
柳逍遙二人在心中這般想著,面色都有些難看,無奈中也只得吩咐來人將昨日真實的情況說出去,總歸是有兩種說法,希望正直的人們多些吧!
且說那些個回到府里的官員們,咋一听到小廝們匯報消息,還當做笑話听听,如今坐在馬車小轎里,依舊可以听到流言,一個個頓時面色怪異了起來。
合著這到底怎麼個事啊?難不成自己這些人昨天都看錯了?難不成喝了一頓酒把事情都給喝顛倒了?
有無聊的好事者參與其中,繪聲繪色地描摹著蘇縣君的惡名;也有人選擇了明則保身,顯然是一個局,自己人微言輕,何必再參與其中;當然也不乏正直並欽佩蘇縣君的,吩咐小廝們將真實的事情傳揚出去。
只不過這般做法,總歸是太過微小。
兩種不同的說法,各有說辭,一時間也讓人分辨不出真假。
有人說是嫉妒蘇縣君的人污蔑蘇縣君,企圖讓蘇縣君蒙羞;也有人說,是蘇縣君欲蓋彌彰,收買了些人出來替她說話,顯然居心叵測!
消息傳回蘇相府,李姨娘繪聲繪色地學說了一番市井傳聞,本就看不管蘇心茹那個賤人,沒想到人賤有天收,果然遭報應了啊!話說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巧妙的計策呢?
自己可真得好好感謝那人,如今終于讓蘇心茹的名聲臭了。
李姨娘說著,不自覺地帶了一絲調笑與戲虐,听在蘇成拏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蘇成拏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心茹倒了你很開心是不是?我知道你們不和,但這不和也得蘇家在!你知不知道,若是這事情鬧到金鑾殿上,會有什麼後果?說輕了,是你家老爺我告老還鄉;說重了,就是抄家滅門!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虧你笑得出來!」
听著蘇成拏的話,原本還有些不屑于顧的李姨娘在听到那句抄家滅門時,臉色頓時灰敗了起來。眼眶紅紅地,抓扯著蘇成拏搖晃,嗚咽著道︰「我不要死,老爺,聖上一定不會抄家滅門的!你可是當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聖上可離不開你呢!」
「啪——」
「不要臉的東西,這種話也敢說,你是真想我蘇家死絕才開心麼?」
見著女人紅了眼眶本想安慰兩句,听得後面的話頓時又驚又怒。這種話隨便說出來可就是有謀逆之嫌,這女人是嫌市井傳言還不夠,想給自己再加上一條罪名麼?
自己當年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沒腦子的女人,蘇成拏恨恨地看了李笑婉一眼,沒再說什麼,直接繞過女人離去。
心茹那事到底怎麼了,自己可還得去問問,這心里七上八下的,明日早朝不會出什麼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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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章很費腦子,之前多想了會,時間上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