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茹目光游離,沒有焦點地掃過人群,正好看見不遠處的墨霧沖自己微微頷首,只眼神中多了點東西,但礙于眾人在場不好明說。舒愨鵡
蘇心茹心下了然,恐怕自己的猜測真對了,只可惜如今自己還不知道背後黑手是誰,便無法順藤模瓜。
轉而看向這棵大樹,覺得再沒有什麼線索可以言說,看了京兆令一眼,聲音柔和卻帶著疏離地道︰「京兆令大人,這里發生的命案還請嚴查,我蘇府上下必竭力配合。」
此刻若是自己藏著掖著,說不定就有好事者懷疑上自己,可此刻自己說得敞開,更是全力配合之下,相信在眾人的心里也能留下一個好的映像,日後真能查出什麼來時,定也有個交代。
不想,京兆令準備著應下,日後再來好好探查一番時,刑部尚書千金李玉沁驚疑了一聲,故意擴大聲音說道︰「我記得這里離心茹表妹的茹雪閣很近啊,莫不是……」
李玉沁沒有言說後面的話,卻留下眾人無限的遐想。
這里距離蘇縣君的居所很近,眾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但李家與蘇家乃是姻親,如今這位李小姐說出來,眾人也可以覺得是她一時想起。
蘇心茹微微一笑,心道這廝早發現這點了吧,如今才找到關鍵時刻說了出來,結合自己剛才所說,莫不是讓人覺得自己真藏了什麼,卻偏偏在此表現得大公無私?
上一次遇見韓公子這般,這一次依舊這般,這話說的倒是巧妙。
離蘇心茹最近的司馬漠北狠狠地瞪了李玉沁一眼,對于這廝莫名其妙的話沒來由得生厭。
蘇心茹察覺到了後者的動作,伸手捏了捏對方的小手,輕笑道︰「李小姐果然觀察入微,想我在蘇家生活十四年,竟不如李小姐對我蘇府熟悉。呵呵……當真是慚愧。」
這一番話是暗指李小姐越俎代庖,更有可能對蘇相府懷有不良心思,果不其然蘇成拏聞言頓時看向李玉沁,如鷹般銳利的目光完全沒有早先的弱懦,直看得後者小腿發顫方才轉移目光。
李玉沁拍拍心口,依舊迎上蘇心茹的目光,冷哼一聲道︰「這是自然,我與仙姐姐的關系關系可比你這下堂婦所生的女兒好多了!也就你這德性才能居住在這等偏僻的地方。」
李玉沁被蘇成拏看得驚慌,此刻腦子頗有些混亂,哪管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只要是能讓後者丟臉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可是,相府內院之事豈容他人說道,更別說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道。蘇心茹還未有所表態,蘇成拏已然怒哼一聲,逼近李玉沁搖晃的身子︰「賢佷女似乎對于我蘇家頗有說辭啊,這番話我倒是要請教李大人一番了。哼……」
其後的那位李大人自然在這里,此刻卻不敢為女兒出頭,面色更是難看起來,心中暗惱自家女兒沒腦子,這些話是能夠亂說的麼?
蘇成拏心中不由得覺得李家這些年發展過快,恐怕已經忘了自己這個扶持者,竟然凡事想壓自己一頭了。蘇心茹再不好,也是相府的女兒,豈容外人說道。
再看看四周,也覺得此處確實偏僻,想著日後尋個機會換個好點的居所,也算是做父親的一點心意。更何況這個女兒確實了得,若能安心做自己的女兒,將來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籌碼。
至于蘇心茹倒是對這人的話語沒什麼反應,亦或者這樣的貶損已經不甚在意了。
前世冷宮十八載都過過來了,如今這些話算什麼?
可惜的是,李玉沁不但沒有被蘇成拏嚇傻,反倒是覺得蘇心茹的沉默成了怯弱,更加興奮地喊道︰「蘇心茹你莫不是心虛了吧,你敢說你茹雪閣里什麼都沒有麼?哼哼……不敢吧,不敢就說明……」
「既然諸位有興趣參觀在下閨閣,小女子豈有不從的道理,只不過畢竟的小女兒的居所,還望諸位多多包涵。諸位請!」不待李玉沁說完,便撇開她直接向眾人說著,目光清明沒有半點閃躲,且語氣誠懇,完全沒有李玉沁莫名的囂張。
一時間兩人高下立見分曉,前者還在叫嚷著後者有意隱藏,卻不料蘇心茹後發制人,先行邀請眾人進入茹雪閣。
更何況蘇心茹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就算官府辦案也不該是這麼直接進入,如今眾人更是沒有任何理由指責對方。可是,此刻這人竟然大大方方地邀請眾人,如此心性,如此膽識
,倒是讓人眼前一量,心中對于蘇心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至于那莫名死亡的丫鬟恐怕真和這位小姐沒有任何關系。
蘇心茹正是打的這般算盤,反其道而行之,利用人們對于弱者的同情,以及對于正義的維護心理,及時將不利于自己的情形轉變過來。
雖說自己不懼,但總被人這麼懷疑著,日後恐怕也有不妥。
眾人相互推搡了半天,最終推薦了幾位德高望重的夫人作為代表,別說蘇心茹乃是聖上親封的縣君,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沒有直接闖進人家閨閣的規矩。
推薦幾人進入看看,也算是讓眾人安心,也可消減其中的懷疑。男子自然不可以隨便進入,未出閣的小姐大多不懂事,也就這些有名望的夫人們還堪大任。
蘇心茹淡淡一笑,沒有計較這些,微微躬身算是請這些人先行。
蘇成拏眼看著這些人真這麼準備強闖,面色更加難看了,略帶一絲厭惡地看向李玉沁父女,只覺得這些人完全沒有將自己這個丞相放在眼里,來到主人家做客卻完全沒有客人的模樣,實在可惡至極。
看樣子一會得敲打敲打李氏,別總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看著就讓人生厭!
行至墨霧身邊,蘇心茹悄然問道︰「有何事?」
墨霧左右看了看,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對了一個口型,隨即好似平常一般離開,沒準備再說些什麼。
蘇心茹愕然,仔細分辨之後,方才了然,意思是︰「處理得當!」
什麼事處理得當?什麼事不可言說?是擔心有人听去,還是擔心背後黑手還在這里?
蘇心茹的心里冒出無數個疑問,卻沒人可以給自己一個答案,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江玉奕看著這些位夫人們真準備進入茹雪閣,看樣子不找點什麼誓不罷休的樣子,心中便有些不悅。蘇心茹可是自己的女人,焉有自己的女人被人侮辱,而自己卻無動于衷的道理。
此刻見佳人眉頭微皺,以為蘇心茹到底是不喜,便走上前去語氣盡可能溫和地道︰「若是不願大可以說出來,這些人還沒有資格擅闖,你如此大方無非是想擺月兌嫌疑,可是你本沒有嫌疑,讓這些人隨意進入,豈不是壞了閨名?」
蘇心茹略有些詫異,沒想到這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說話的竟是這個結盟者,而且听其話中意思卻是在為自己考慮,如此不禁讓蘇心茹多看了對方一眼。
這邊的動靜到底還是驚動了眾位夫人,眾人腳步停滯,不知到底該不該救這麼進去。加上如今禹王有意管上這件事,自己這些人若是因此得罪了皇室,也是吃力不討好啊!
這般思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人再帶頭先行。
蘇心茹見狀微微一笑道︰「諸位長輩無妨,既然諸位對小女的閨閣部署有興趣,大可以觀之,多給些意見也是好的。」
如此說話便將眾人貿然進入探查可疑物件的初衷,變成了指點閨閣部署,如此說來多添了幾份女兒家的情趣。
眾人笑著點點頭,繼續往里走,走時還不忘看看蘇心茹身邊的禹王,想要知道這位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這走進去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蘇心茹那管這些人還有什麼心思,看向江玉奕淡淡一笑,輕聲道︰「多謝了!」
不管這廝初衷是什麼,總歸是無形中給了眾夫人一個壓力,想來她們也不敢亂來,日後也不怕傳出些什麼。
至于遠處的江玉晟慢慢縮回了伸出去的腳,不由得一陣暗恨,心道自己怎麼就是慢了半拍?因為想要避開江玉奕,所以一直走在外圍,這時候竟然讓這廝搶了先機,真真可惡至極。
蘇心茹跟在眾人後面,步履輕緩地走著,沒有焦急沒有擔憂,只當是尋常事般,看在眾人眼里更是覺得此人定與這樁命案無關。
入內,蘇心茹沒怎麼吩咐,只讓該倒茶的倒茶,該干活的繼續干活,至于這些位夫人是想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還是睜大了眼楮滿屋子地瞅,就不關蘇心茹的事了。
既然墨霧已經告訴自己處理得當,那便不會讓這些人再找出什麼來,更何況墨領十八燕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自己可不相信這些人會干看著瞪眼。
不多
時,嘮嗑的覺得沒啥可嘮了,喝茶的也喝得差不多了,逛園子的也走累著了。于是乎,又是一陣喧鬧,眾人紛紛贊嘆著蘇縣君閨閣雅致,風景優美。
對于這些,蘇心茹淡淡一笑,卻沒再同眾人再去前廳,眾人也沒有要求,如今該查的都查了,還想說什麼?
李玉沁不甘不願地閉了嘴,跟著眾人回到了宴席上,失了主人但三位皇子還在。喝吧,總得給自個壓壓驚啊!天知道一會這蘇相府還能整出什麼事來?
此刻,蘇心茹靜靜地坐于房間里,墨領十八燕全員在此,眾人皆是默不作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還讓茹雪閣蒙羞,更是差點害了這位小姐。還涅槃第一支隊,還天下高手,真正連個丫頭都不如。
眾人不知蘇心茹如何察覺出不妥,更不知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只覺得如今自己實在是愧對于主子的交托,愧對于蘇小姐的信任。
若不是蘇心茹一直沒發話,這些人恐怕真直接來個集體自盡。
蘇心茹更是覺得好笑,真是可笑啊!
瞧瞧,這都是些什麼?
是木偶人啊,是貼著字,繡著花,扎著針的木偶人啊!呵!我當是什麼陰險詭計呢,合著就是幾十個木偶人呢!
真不容易,這麼些木偶人埋藏在自家茹雪閣里頭,廢了不少心思吧?
一個不夠,生怕不被人發現,埋了這麼些,也不怕被鬼附身了!
蘇心茹冷冷地笑著,听完墨雪的匯報後,便知道了個大概。而為防止這些東西被那些位夫人找到,直接讓墨雨帶著躲了出去,這麼會一大包袱的小人盡數展現眼底。
看著蘇心茹一會一個冷笑,墨雪壯著膽子試探著問道︰「小姐,這些東西看著挺滲人的,要不奴婢把它們都扔出去吧。」
說著扔卻沒敢動,如今蘇心茹不發話,恐怕這些人沒一個敢活。
听到人聲,蘇心茹緩緩嘆了一口氣,前世今生的記憶仿佛要將自己吞沒,自己並非責怪這些人沒保護好自己。
蘇心茹心知這些人乃是殺手,怎會知曉這些個彎彎繞繞的事情,這些東西恐怕就是當著他們的面埋起來,若是那埋的人告訴他們是為死去的亡者送祝福的,或許他們還真有可能相信。
而且那家伙的命令是讓他們保護自己,自然這些人始終圍繞在自己身邊,深怕有人暗殺了去,卻忽視了最關鍵的暗招。
防不慎防,卻又不得不防!
深深吸了一口氣,蘇心茹盡可能地心平氣和地問︰「知道這些是什麼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了搖頭,小聲地回道︰「是木偶人。」
「那你們說說,這是用來做什麼的呢?」蘇心茹無奈地看著這些人,也是讓一流殺手做這些事,確實難為他們了,自己也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吃一塹長一智,往後多留個心眼。
眾人又是一齊噤聲,卻听得一道僵硬的聲音道︰「詛咒!」
蘇心茹看去正是墨霧,心道這次還真是派對了人,若是讓墨雪處理這件事,恐怕連這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蘇心茹點了點頭,語氣幽然地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靈不靈,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是這東西讓別人查出來,你家小姐就得被送上斷頭台。」
聞言,眾人面色一變,齊齊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恨不得直接將腦袋埋進地底下。
蘇心茹微微一笑道︰「其實也不怪你,總歸往後若是瞧見不尋常的事,多留個心眼,及時告訴我就是了。好了,都散了吧。」
眾人默默點頭,只留有墨雨墨雪墨霧三人,依舊侍立在側,听候吩咐。
話說墨雪墨霧在此就夠了,墨雨這廝留在這想作甚?
蘇心茹好笑地望著他,墨雨被蘇心茹看得臉色微紅,卻依舊嬉笑道︰「小姐,那個這次是我們不對,嗯……能不能……」
「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蘇心茹哪有不知這廝的心思,想到那個人不由得面色柔和起來,想著梳妝台里還藏著他給的玉佩和飛刀,幾不可聞的痴笑了一聲。
墨雨看著蘇心茹應了,哪管為什麼,腳底抹
油了似的,飛奔出去,得趕緊地讓這些家伙們都閉口,若是讓主子知道蘇小姐在自家眼皮子地下犯險,非全殺了這些人不可。
「小姐可知道是什麼人要害你麼?」墨雪輕聲問著,順手挑起一個木偶人在手中把玩,心道這東西真有那麼可怕?看起來也沒什麼嘛。
蘇心茹搖了搖頭,看向墨霧問道︰「除了這些可看到什麼可疑人了麼?」這些東西要埋在這里,總不會是自己進來的,只要找出是什麼人就好。
聞言,墨雪搶先說道︰「小姐,有件事奴婢還沒有匯報,咱院子的惠柳昨日告了假,說是她母親病重暫且先回去看看。奴婢想著這點小事也沒什麼,就直接準了。小姐,你別生氣,我錯了,我以後一定再也不擅自決定了。小姐,您別生氣,墨雪害怕!」
看著蘇心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墨雪都快哭過去了,怎麼在這麼個節骨點發生了這些事呢?自己真不是故意的,誰家沒有些事情呢,小姐一向善待下人,自己也當小姐不會過問嘛。
「現在知道害怕了?放走人的時候怎麼不見得你害怕,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讓墨領十八燕能動的都給我出去找人!生要見人,死……死要見尸!不過,給點教訓就好,別把人真給我弄死了,她可是咱們的突破口呢。」能在自家院子里人不知鬼不覺地埋藏幾十個木偶人,這人還真就不那麼簡單呢!
「是是是!小姐,墨雪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墨雪也不哭不鬧了,心知這是要緊的大事,趕緊領了命出去。
墨霧依舊不動聲色地靜靜侍立在側,蘇心茹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墨霧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地道︰「奴婢的師傅告訴我,這種詛咒雖不能咒死要死的人,卻能咒死懷有這東西的人。」
墨霧說的拗口,蘇心茹卻懂,每個木偶人上都拙劣地繡著元德兩個字,這便是元德帝的號,刻在木偶人上便是要元德帝死,弒君的罪名多大,縱使有什麼功勞都可以直接抹消掉。
至于一里外的丫鬟,更是這件事的引子,沒有出點事怎麼能讓人懷疑上茹雪閣,更不能讓人直接進來搜。到時候一旦搜出這東西,便坐實了自己的罪名,到時候這丫鬟的死也便賴在自己身上,說不定還能說是那人不幸看見了,被自己殺人滅口,偽裝成自殺的樣子。
可又為什麼一定要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呢?若是當時自己沒有多事地分析,權當是一場無聊的自殺事件,那人的後手到底在哪里?
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想到的?
蘇心茹想得頭疼也沒想出個由來,只得吩咐墨霧將這些東西扔出去。
自己當然想過借用這東西嫁禍給蘇若仙等人,可若是那般豈不是還可自己有關?
自己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是他們搗鬼,可是同在蘇府,她確實可以吩咐惠柳埋這些東西,可是這罪名可是弒君,雖未遂也是貨真價實的弒君之罪,于整個蘇家都是一場災難,這連坐的罪責也不輕啊!
蘇若仙怕死,定不會這麼做,更何況以她的能耐,別說這些個木偶人了,就是那吊在樹上的人,也斷不會想得這般深遠。
何況這東西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宮中,前世自己也有所涉及,多了一份了解。
至于這宮中自己到底得罪了誰,還真不清楚。
若說有些交集的便是那位王靜妃,可是以她與蔣一剎、柳逍遙的關系,斷沒有暗害自己的理由啊!
至于其他人,自己今生連面都沒能見到,又如何說有仇怨,還是這麼大的生死之仇?
……
幕天席地,燈燭熒煌;酒筵羅列,肴膳交陳。無數果核散落,殘渣堆疊。酒瓶兒潑灑,讓得酒香向著遠處飄飛。
相府里的客人們此刻倒是吃的開懷,從正午直吃到日落時分,有丫鬟們紛紛掌燈,小廝們前來趕緊收拾干淨,重又擺上鮮美的珍肴。
三位皇子眼見著晚了,相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形,難得地在一起喝了頓好酒,想著同樣醉的不淺的蘇成拏微微拱手,就勢扶著身邊的侍衛們離去。
大臣們喝著喝著,突然發覺少了些人,互相笑了笑也便結伴離去。
蘇成拏已經醉得不醒人事,也沒有多做挽留,也沒能起身送客,依舊一口一個「喝……來…
…不醉不歸!」
滿廳的客人們沒一個清醒的,連著一些小姐夫人們也都吃了個酒足飯飽,莫名地覺得這蘇府可真是塊風水寶地,多少年沒吃得這般暢快了。
當然,此地也是個多事之地!
一時間,客人們紛紛離席而去,蘇成拏也在習炳的攙扶下回了屋子。
偌大的慶宴在沒有主角的情況下,就這麼狼藉地收場。
蘇心茹听著香芋的匯報,眼楮都沒有眨一下,只淡淡地點頭應了。
此刻的她正等著一個消息,一個決定自己將來路怎麼走的消息,一個能解開自己都無法知曉的迷的消息,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
終于,寂靜了一天的茹雪閣發出了些許動靜,蘇心茹仿若受驚的兔子一般蹦跳著跑了出去。
入眼看到的正是墨領十八燕,當然還多了一個,只是此人正被人用麻袋蒙著頭,看不清到底是誰,蘇心茹張了張嘴悄聲問道︰「是麼?」
墨雪興奮地點點頭,天知道自己接了這任務有多緊張,要是連這事也沒能辦好,不知道主子會不會直接革了這些人的職。
還好還好,總算是找著了。
蘇心茹左右看了看,吩咐道︰「把她帶進來,你們守著外頭就好,墨雪墨霧你們進來。」
說完,轉身離去,動作瀟灑,但急迫的腳步還是透露出她此刻的緊張。若是這人與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該怎麼辦?若是背後那人威脅她,她打死也不說又該如何?
蘇心茹完全沒有底,只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畢竟這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掀開蒙著頭的麻袋,惠柳臉上有著一道血痕,蘇心茹頓作關切地問道︰「呀!這是怎麼了?墨雪愣著干嘛,還不趕緊拿上好的創傷藥來,這女孩兒家的就怕落了傷,這往後啊可不好嫁人了。」
蘇心茹決定還是先禮後兵,凡是總得慢慢來。聞言,墨雪癟癟嘴,心道這好人怎麼總是小姐,倒是自己這麼好的人總成了惡人!
「小姐!嗚嗚……奴婢到底犯了什麼錯,奴婢的母親患病,奴婢回去看看而已。不是已經向小姐告了假麼?」惠柳無辜地說著,眼里閃著真誠,只不過話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蘇心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只不過你只向墨雪說了,卻沒有親口對我說,我這不是想你的緊麼?只得讓人去把你帶回來,若是受了什麼驚嚇,你多擔待點。墨雪小丫頭片子的不懂事,你就原諒她吧。」
聞言,正給惠柳擦著創傷藥的墨雪差點把鼻子給氣歪了,心道︰我的小姐啊,您老說話能不能有點良心!良心呢?都被狗吃了?
當然,蘇心茹听不到墨雪的這般月復誹,依舊帶著憐惜的目光看向惠柳,笑道︰「都怪我,吩咐他們把你帶回來,怎麼傷成這樣?」
惠柳閃躲著蘇心茹的觸踫,帶著一絲怯弱地回道︰「都是奴婢的錯,只要小姐不怪罪就好」
蘇心茹微微一笑,道︰「你有什麼錯。」心中卻是在想莫不是這人變相的承認這些是她做的了?要不要現在趕緊問出來?不行,她還沒直言說出口,便說明她還有所顧忌,慢慢來,不能急。
蘇心茹依舊笑得溫柔,沒有絲毫算計的眼神看行面前跪坐在地的惠柳,笑道︰「對了,你是院子里燒水砍柴的吧。小小年紀做這些粗活難為你了。這樣吧,日後你到我屋子來,也不用做很重的活計,幫我包管些東西就好。」
說著,蘇心茹拿起自己的梳妝盒,擺弄著幾套皇上賞賜下來的首飾,狀似無意地在來人頭上比劃著什麼。
若是一個好財的,這樣誘惑肯定會有所動容,更何況誰又喜歡做那些男人干的粗活?
卻听得惠柳非但沒有謝恩,反倒是跪行了兩步,更靠近蘇心茹才道︰「小姐,奴婢恐怕無緣伺候小姐了,家母病重,家父已經變賣了全部的財產。若是還治不好的話,奴婢也不願繼續在京城待著了,總讓人物是人非。」惠柳抹著淚說道。
听在蘇心茹的耳里卻知曉這人恐怕真想跑,先不說她母親是否重病,是否散盡家財,可就這些緣由,再扯上一個物是人非,恐怕還不能夠讓其不顧蘇相府的月銀,直接離去吧,更何況如今自己更是許了好處,卻依舊要離開,恐怕其中定有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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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這般想著蘇心茹也不願繼續打著啞謎,淡淡一笑,伸手捋了捋發絲,問道︰「听墨雪說,你干活挺勤快的,咱茹雪閣的柴火都是你管著,是吧?」
「是,小姐,奴婢命賤,生來手腳力氣大。」說完,好似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似的,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小心地看了蘇心茹一眼,卻發現對方依舊神色淡淡,沒有絲毫起疑的樣子,略微放下心來。
蘇心茹何等精明,自然將這人的舉動看得清楚,手腳力氣大啊!
這般想著,卻依舊不點破,雖說自己如今已經可以百分百肯定定是此人。但對方卻依舊可以賴賬,要想對方親口認罪,必須搜集足夠的證據,得到一定時候一擊必殺,直接攻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哎呀,那你瞧著窗簾又散開了,這幾個丫鬟真真笨死了,連個結都系不好,一群飯桶。」蘇心茹指著自家窗簾怒哼哼地說道。
身旁呆若木雞的幾個飯桶無限鄙視著自家小姐,靠,撒謊也不像你這樣的吧!明明是你剛剛拉開的!
當然,這話眾人沒說,蘇心茹依舊擺著一副氣哼哼的樣子,看向惠柳道︰「你會系結麼?系牢點,別總散開了!」
惠柳不疑有他,點點頭站起身子,徑自走到窗簾處,因為系神偏高,惠柳人又比較矮。遂壯著膽子直接順著窗台爬了上去,蘇心茹仔細觀察著她每一步的距離,習慣性地先上哪只腳,默默地記在心里。
終于,小小的人兒終于爬了上來,站在窗沿邊小心地系這結扣,蘇心茹眼楮微眯,心道都這會了,你還能裝蒜麼?每個人攀爬的習慣不同,系結的手法亦有所差別,可惜啊,功虧一簣,你若是直接說你不會,或許自己還得再廢一番功夫呢!
想著,待惠柳終于再度爬了下來,微微一笑,看著對方,只笑容漸冷,隱隱有著寒氣散發出來。
惠柳不明所以,自己按照小姐的要求去系結,到底有哪里做錯了,回頭看向自己剛才的位置,淺淺的腳印還留在亂黃色的牆壁上。
頓時面色蒼白,怎麼會忘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小姐是故意試探自己的。
抬眼看向蘇心茹,驚慌更甚,一個步子不穩,跌坐在地,聲音顫抖地道︰「小姐,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小姐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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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到了,奴家在想要不要把文文里的父親們都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