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真心,無關風月……不是心照不宣的暗戀,也不是模稜兩可的曖昧?」皇甫鈺兮呆呆的重復著白子汐的話,似是一瞬間理清了他心中糾結了這麼多年的關系。然後坦然一笑︰「子汐兄不愧是能讓胭兒時常掛在嘴邊念叨的人,恐怕除了遲修染,你是最了解她之人了。我,還遠遠不夠。」
說罷便起身走了。
白子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帶著一份釋然的灑月兌,就連腳步都比之前的略顯輕快,不由唇角微翹。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留在她的身側。
躲在樹後的小葫蘆見皇甫鈺兮走遠,挪著腳步蹭到白子汐身前,不解的問道︰「少爺,您干嘛與他說那麼多,還將您小時候的事情告訴他。這些連玉姑娘都不知道呢。」
白子汐抿了一口茶,酸甜的滋味彌漫在整個口腔,一如他現在的心情。過了半晌,在小葫蘆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輕輕的開了口︰「皇甫鈺兮如今的能力,可見她是很用心在培養他。如果他一直心里懷著不該懷有的執念,早晚會有一日變成心魔遭到有心之人的利用。到時候,誰也承受不起。還不如,趁早斷了他的念頭,他若想開了,自然不會再有執念。若想不開,也斷然不會再留在她身邊。」
小葫蘆卻是皺著眉頭,猶豫的問道︰「那您說的那些……可全是真心話?」
白子汐放下茶杯,起身往湖邊走去︰「真話假話又有何分別?即便是假話,當它是真的,便好……」
……
玉胭兒在給金鈴銀鈴二人細致的檢查過身上所有部位的傷勢之後,唯一慶幸的就是大腿內側沒有傷處,兩人還是完璧之身。她們身上的傷口因為皇甫洪的目的只是折磨她們,並不想讓她們死,所以並沒有很深的傷口。這對于擅長治外傷的她來說,還算是個好消息。但是臉上的傷……
惜紅顏幫著玉胭兒給兩人清理好傷口,上完藥之後忐忑的問︰「主子,她們臉上的傷怎麼辦?」
玉胭兒眼底的沉色愈發的明顯,听到惜紅顏問完後,淡漠的答道︰「留下疤痕是一定的,那匕首劃的和烙鐵烙的部分,肌膚組織已經壞死了。我的藥頂多可以讓痕跡顏色變淡。等養好了,讓無邪給她們覆上一層易容。我一定會找到靈藥,讓她們恢復如初!」
惜紅顏也知道,這個辦法最好。雖然真正的臉被毀,但無邪的易容術一樣是看不出破綻的,也倒是可以讓她們不那麼自卑時刻想著被毀的臉。
這時,惜紅顏傳令而來的幾名紅顏閣的姑娘到了,听見外面的說話聲,惜紅顏轉身對玉胭兒道︰「主子,公子吩咐我尋幾個伶俐的人來照顧金鈴銀鈴,現下人已經到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紅顏閣和紫雲樓不一樣,紅顏閣只負責扮演好「耳朵」的角色,不出售消息,而是將听到的作為一根線傳達給紫雲樓。所以也可以說紅顏閣是紫雲樓情報網中的一環。
紅顏閣和正常的秦樓楚館在表面上是一樣的,只是有些品性淑良,走投無路而又精明的姑娘才會讓惜紅顏重點關注並考察,符合條件的方能成為她的下屬作為眼線傳遞消息,這些人就是魅影。而魅影近身伺候的侍婢,自然也是她的人。
但凡是魅影,不是紅顏閣的花魁,就是艷名遠播的紅牌,若是突然不見,勢必會讓人懷疑。所以這次被撥到聞馨小築來的人,都是魅影的侍婢。
玉胭兒道了一聲「好」,便與惜紅顏一同出了耳室,在廳前坐下。
來人是六個作丫鬟打扮的女子,最小的十二三歲的模樣,一雙圓圓的大眼楮閃著幾分靈動,最主要的是,玉胭兒在她身上聞到一股藥草的清香。最大的看起來近二十,一身紅衣,面容沉靜,一看便知是心思沉穩之人。六人進了屋子之後,便雙膝跪地,恭敬的齊聲道︰「見過主上,閣主!」
玉胭兒沒有出言讓她們起來,也沒有開口吩咐,就默默的看著幾人。幾人也沒有半分的不耐,恭敬的低著頭。
惜紅顏站在玉胭兒的身邊,看著這六人,眼底閃過一絲贊賞。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玉胭兒這才淡淡的道︰「不錯。心性穩重,不驕不躁。都起來吧。」
六人一听,明白了剛剛是主上的試探,心中一喜,忙起身道︰「謝主上。」
「抬起頭來。報上你們的名字。」
六人紛紛將頭抬起,在看到玉胭兒那絕美的容顏之後晃了神,沒想到主上竟生的這般傾城國色。還是那年齡最長的女子最先回神,聲音清亮的道︰「奴婢紅衣。」
其他五人也瞬間清醒,分別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玉胭兒掃了一眼那名叫紅衣的侍婢,然後沉聲開口,語氣中有這令人心驚的威勢︰「既然紅顏選了你等前來,想必也是深得她信任,希望你們不會叫我失望。進了我聞馨小築,就是我的人。而對于我的人,我向來不會虧待。你們只要記住一點︰管好自己的嘴。該說的不該說的,只要我沒允許,通通給我爛到肚子里。我丑話說在前頭,倘若誰有二心,那死亡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都听清楚了嗎?」
「是。主上!」
「這次調你們來,主要是為了照顧左右使。紅衣,你跟在我身邊。雛菊你去藥居。剩下的四人留在這里,你們的任務就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左右使,按照我的吩咐定時的給她們換藥,翻身,伺候她們的飲食起居。可有什麼疑問?」
「回主上,奴婢們清楚了!」
「在聞馨小築,你們叫我小姐就可以了。」
「是。小姐。」
玉胭兒對著門外喊了一聲︰「秦叔。」
不一會,秦管家就進來了︰「小姐,您找老奴。」
玉胭兒點點頭,嘴上有些笑意的道︰「秦叔,金鈴銀鈴受傷,這院子里的人就有些不夠用了,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就從別處調來了幾個丫鬟幫襯著您。紅衣跟著我,其他人就麻煩您多提點一下了。」
六人听玉胭兒這話,就知道眼前被稱為「秦叔」的中年人應當就是聞馨小築的管家,也就是她們六人的頂頭上司了,便紛紛弓著身子行了一禮道︰「秦管家。」
秦管家笑著點了點頭,他自是知道玉胭兒喜清靜,平日里除了金鈴銀鈴和自己,只有小廚房的人和幾個灑掃的下人,還都是在特定的範圍內活動。自己即便有很多瑣事,也從未開口讓玉胭兒多找些下人來。如今金鈴銀鈴受傷,他還真有些手足無措,現下看來,玉胭兒也想到了這一層,不由心中感激。
「老奴一定督促好這些個丫頭,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那就有勞秦叔了。您一直事必親躬的處理我院子里的事兒,原本還有秦楓能幫您一二,如今連秦楓都讓我挖走了,我還真是過意不去。以後有什麼跑腿的事兒,就吩咐這些個丫頭去做吧。左右她們也年輕,多鍛煉鍛煉也是好事。您就做個甩手掌櫃,享享福。」
「小姐哪里話,您看秦叔是老到享清福的年紀了嗎?哈哈。」
玉胭兒也掩唇一笑,然後可憐吧唧的道︰「不老,您一點都不老。秦叔,我餓了……」
秦管家一愣,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小姐這是終于有胃口吃飯了,忙到︰「哎喲,成,秦叔這就給小姐準備吃食。」然後轉身對著那六人道︰「你們留下兩個,剩下的隨我來。」
秦管家帶著四人出門,正巧遇到端著藥走過來的遲修染。秦管家忙躬身道︰「公子。」
遲修染略微頷首,視線往那四人身上一掃,然後若無其事的端著藥進了屋子。
玉胭兒見他來了,眼光所及之處,留下的兩個丫鬟便主動接過了遲修染手中的兩碗藥。玉胭兒道︰「去給左右使服下。如果她們沒辦法咽下,就尋個蘆葦桿,喂進去。」
遲修染一抹額頭的汗水,坐在玉胭兒身旁抱怨道︰「平日里有金鈴幫我我不覺得,今日才知道,取藥配藥研磨再熬藥,竟需要這麼長時間。蹲在那窯爐前面我都快熱死了!」
玉胭兒趕忙將身旁的冰鎮果汁給他倒了一杯遞過去,道︰「就知道你懶,這不,剛剛出去的那四人當中,有一個撥給了你。」
遲修染喝水的手一頓,然後笑眯眯的道︰「是那個眼楮大大很有靈氣,身上有股藥草香的小姑娘?」
玉胭兒笑啐道︰「狗鼻子啊。端著兩碗湯藥還能聞到人家姑娘身上的香味?是那丫頭,叫雛菊。我也是聞到了那藥草香,琢磨著估計是個懂點醫的,便撥給你了。你好好教一下,興許能給你當個助手。」
她在看到雛菊的時候,就注意到她身上的藥草香,那並不是普通人才醫館就能求到的藥草香包,而是用幾味對身體極其有益的藥材煮水長期沐浴,體內自然而然散發出的香氣。她在百谷山的後幾年,藥量減輕之後,就是改泡了這些藥性溫和的草藥鞏固,所以對這個氣味很是熟悉。
遲修染看向惜紅顏,惜紅顏道︰「那丫頭是我其中一個魅影瑤雪的貼身侍婢,瑤雪一直身體底子較弱,雛菊那丫頭平日里就自己鑽研些醫書,拿自己做試藥,效果好了才用在瑤雪身上。所以這一來二去的,就成了醫。一般的小病小痛的,紅顏閣的姑娘都不去醫館,直接找雛菊開副方子就藥到病除了。我想著興許有用,就讓她過來了。」
遲修染撇了撇嘴︰「小小年紀自學能到這個程度,也還算得上是有些天賦,本公子就勉為其難收了她吧。」
玉胭兒看他那表情不知道有多鄙視,明明尋了這麼一個有學醫天賦的孩子心里恐怕都樂開花了,表面上還一副我很勉為其難的樣子。不由翻了一個白眼,還是想起一件事。
「對了修染。你知道不知道,赤炎大陸現下還哪里可能有靈草?」
「那看你要尋什麼了。想尋靈草治好金鈴她們的容貌?」
玉胭兒也沒打算瞞著他,點了點頭︰「嗯。」
遲修染斜睨了一眼玉胭兒︰「你先用膳然後去休息吧。我和水落一談談,看看有什麼靈草能有這個效果,在哪兒能尋到。」
玉胭兒早就很疲憊了,如今緊繃的神經一放松才感覺到又累又餓。正好此時紅衣來請她們去主樓前廳用膳,便對遲修染點了點頭,一起往外走去。
……
西曜驛館。
玲瓏給百里陌換好藥之後,端著滿是血水盆出了門。百里陌出聲喚道︰「習凜!」
習凜快步走了進來︰「主子。」
「我要知道當日我讓你去尋皇甫鈺兮之後的所有事情。」
習凜拱了拱手,對百里陌從頭至尾敘述了一遍自玉胭兒從皇陵出來之後的事情。由于習凜是帶領鬼門和黑煞他們從皇宮的側面殺入營救,所以並沒有看到玉胭兒對戰婁邑二人的場面。
听習凜一五一十的說完,百里陌沉默了半晌,涼涼的道︰
「如此說來,這皇甫鈺兮也能調動黑影門和紫雲樓的人?」
「這一點屬下也甚是驚奇。屬下有一疑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這畢竟是自己的猜測,他不知道說與主子听,會不會對主子的判斷產生影響。
「講。」
習凜在腦中回想了一遍那些不協調,猶豫的道︰「听說皇甫鈺兮之所以能安然無恙的回宮是得左相之女所救,而原本我們查到的黑影門之主是皇甫徹這件事也有著很多不協調的地方。屬下覺得皇甫徹雖說才能上略勝其他皇子一籌,卻也不是那能掌管黑影門這種殺手組織的性子。相比較而言,屬下更願意相信皇甫鈺兮才是黑影門之主,似乎比較合理。」
百里陌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嘴角,問道︰「就你接觸皇甫鈺兮這一日來看,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習凜想起那日在暗樁,自己的劍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可那人卻絲毫不以為然的處事淡然,開口評價道︰「外表淡漠,實則城府極深,武功深不可測,殺伐果斷,有勇有謀。」
「哦?這評價可是不低。相比較主子我呢?」
習凜一驚,可還是實話實說道︰「不相上下。」的確,皇甫鈺兮無論從容貌身份,實力心智上都幾乎與自家主子不相上下。
百里陌面上笑的溫和,似乎是對習凜實話實說很是滿意。
「可是這樣的人卻甘願將皇位讓給皇甫徹,你說,這是為何呢?」
習凜本是想說,人各有志,興許皇甫鈺兮本就對那皇位不屑一顧。可是想到自家主子是太子,這話便也咽了回去︰「屬下不知。」
百里陌也沒逼問他,自顧自的說道︰「既是不喜歡皇位,自是有東西在他心中是比皇位重要的。而一定與皇位沖突,是什麼呢……」自由?若是為了自由就不必回皇宮了。女人?做了皇帝,想要什麼女人沒有呢?
智勇無雙的西曜太子殿下第一次被一個問題給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失憶的他,根本無法理解在遇到玉胭兒之前,是有一種女人,值得自己放棄所有,只為與她在一起。
可就是因為這種不解,卻讓百里陌有一種興味盎然的興奮。皇甫鈺兮,是一個絕對稱得上是對手的人,這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讓百里陌熱血沸騰。
但恍惚間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他仔細回想,忽然一抹柔弱的倩影閃現在腦海,他啟唇道︰「習凜!洪端王是不是想要娶左相長女玉胭兒為妻,卻沒有在左相府找到她,她又是如何出現在皇宮的?」
「看那日六皇子抱著她的情況,應當是與六皇子一起吧?會不會之前,黑影門的人將玉胭兒帶走了?」
「查。將發生在玉胭兒身上的事情,事無巨細都給我翻出來。還有,撤了所有在夏都的西曜暗樁。密道也毀了。」暗樁讓皇甫鈺兮知道,勢必是保不住了。倘若他沒有受傷,被關入天牢之時還有一拼之力。如今毀了多年埋下的暗樁也是情非得已。不過,皇甫鈺兮,我們的對抗才剛剛開始。
「是,屬下領命。」
習凜走出去之後,琉璃和玲瓏走了進來。琉璃取來干淨的衣裳給百里陌換下,玲瓏在一旁道︰「主子,遲修染醫治外傷的手法當真是前所未見。您的傷口之深,他似乎用了一種可以吸收的線將其縫合好。倘若不是這樣,您的傷口早就惡化了。而如今只是扯開滲了血,當真是很神奇!」
百里陌穿衣的動作一滯,挑眉道︰「那遲修染可是左相長女的人?」
玲瓏疑惑的道︰「沒錯啊,屬下沒和您說過嗎?遲修染是百谷山谷主的兒子,是下任谷主的人選。不過,玉老王爺帶玉胭兒回夏都之時,這遲修染卻是跟了來,這些年一直照顧玉胭兒的身子,從未離開過。」
百里陌終于眯起了眼道︰「看來這個玉胭兒,也並非是世人所見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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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我大西班牙被荷蘭給狂虐,77我硬生生嘔出一口老血。心力憔悴,無力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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