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誰敢言說 十九 (上)

作者 ︰ 無處可逃

身邊有一輛黑色轎車開過,帶起的陣風將頭發猛的往後一掠,杜微言只覺得頭頸一片涼意。她實在也沒胃口再吃早飯了,付了帳,起身打車回家,心不在焉下車,最後司機連聲在後邊喊︰「,!」她才恍然大悟,夢游一樣的跑回去把車錢結了。

接連折騰了兩個來回,最後坐進辦公室的時候差點遲到。新年來上班,同事們見她在這里,都不免驚詫說︰「小杜,你不是出差去了麼?」

杜微言沒多解釋,心里早就分不清是什麼感覺了。

或許是尷尬,她此刻還無法坦然的告訴同事原因,可其實瞞不了幾天了,雜志一發行,不僅是她,就連整個研究所承受的壓力,恐怕都不會小。

到時候,她該怎樣回應那些質疑?

她沒有做虧心事,她沒有編造這樣一門語言,可是她也拿不出證據。

早上易子容打電話來的時候,他的聲音仿佛近在耳側,她一恍惚的時候,差點就像是回到了以前︰「莫顏,我要學你的語言,好不好?」

這一次,她若是開口了,他會答應麼?

他是會答應的吧……只要她願意開口,願意求他……可她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易子容冷如碎玉的眼神,從他微抿的薄唇里,會說出什麼樣的話?

杜微言苦笑起來,有些煩亂的將頭發往後撥了撥,她沒有繼續往下想這種可能性。回應質疑很重要,可是重要不過她咬牙要堅持的東西。她既然斬釘截鐵的告訴了他,瓦彌景書,莫顏,月湖邊的一切都是她計劃以外的,那麼就不會改口……哪怕局面會弄到無法收拾。

或許她應該再回一次紅玉?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別的書面文字?心底驀然多了幾分勇氣出來,她想,一定還是有辦法的。

然而真的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杜微言並不知道會是這樣一個局面。

在天尹市的教學研究機構收到雜志之前,研究所的電話就已經是此起彼伏了;至於郵件,不論是單位還是私人的,躲得叫人眼花。

這實在是一項太熱的研究項目,多少雙眼楮盯著這里,就像是當初闐族語的一鳴驚人一樣,此刻它的真實性問題同樣吸引著學術界的目光。

同事們看著杜微言的目光,多少也開始帶著疑惑。而所長再一次把她叫到辦公室談話的時候,語氣已經嚴肅了很多。

「小杜,上次讓你準備材料寫一篇回應的文章,現在怎麼樣了?」

杜微言不吭聲,半晌,才說︰「我還沒準備好。」

所長站起來了︰「還沒準備好?」他皺眉,重重的喘了口氣,「社科院的學部已經來通知了,學術規範委員會會來審查這件事。」

有一瞬間,杜微言不知道該怎麼呼吸了。

「你老實和我說,你造假沒有?」

「沒有。」

「那你的原始文字從哪里來的?」

杜微言咬了咬唇,聲音有些苦澀︰「是從闐族的一本古書上來的。」

所長沉吟了片刻,終于語重心長的說︰「小杜,這件事的負面影響已經很大。我們所最近好幾個課題組的期刊投稿都遭到了拒絕,甚至已經印刷廠排版的論文都被退回來了。前幾天剛上線的幾個國家項目的資助也被暫時凍結了。還有,如果我記得沒錯,這篇論文還是你的碩士畢業論文吧?一旦調查屬實了,你的導師也要負責任,大概要停招碩博。」

「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不你拿出證據來澄清;要不就負全責,道歉聲明,至于這里的工作……」

所長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杜微言知道潛台詞,主動辭職都算是給了自己面子,最常規的做法叫做「開除」。

從所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杜微言渾渾噩噩的,臉色慘白。連一點點緩沖的余地都沒有給自己,所有的惡果在倏然間就爆發了。一個接一個的打擊,讓她覺得猝不及防。

她理了理東西就往外賺其實也不用顧忌什麼下班時間了,因為所長說得很清楚,她的工作暫停。等待上邊的結果,當然這段時間也讓她自己用來申辯。

最後回到家,扔了包在沙發上,杜微言撥電話給爸爸,還沒開口,就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杜如斐嚇了一跳,連聲問︰「怎麼啦微言?失戀啦?」

她抽抽噎噎的將事情大致經過說了,杜如斐沉默下來,半晌才說︰「微言,那些文字是怎麼弄到的,你當時也沒和我說。」

杜微言抹了抹眼淚,斷斷續續的說︰「我不能說。而且現在,我弄不到了——爸爸,可是我真的沒有造假。」

杜如斐給女兒哭得心都亂了,只說︰「爸爸馬上回來,別哭了。」

「不用……爸爸,你別回來,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賺就去兩三天……我沒事的。」她慢慢的把話說完,「你別擔心我。」

杜如斐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他了解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自己工作忙,而她媽媽去世得又早,她從小就很獨立。今天這樣失態的大哭,大概算是少見了。哭完之後,大概心情會好一些……她既然要出去散心,就讓她去吧。

「去哪里?」

「不知道……」杜微言抽了抽鼻子,「爸爸,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

杜微言掛了電話,一個人在房間坐了很久,眼看天色晚了下來,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竟然也沒有餓的感覺。她動了動身體,打算下樓去買吃的。

黑暗之中,手機上一個名字一閃一閃的亮了起來。

她想不理,可那人似乎在和她比試耐心。

「喂?」

「杜微言?下來。帶你去看個好玩的東西。」江律文的聲音听起來很愉快,「我知道你在家里。」

杜微言忽然煩躁起來,她捺下性子,盡量平靜的說︰「江律文,今天我不想出門。」

他微笑︰「你忍心拒絕一個剛出院的病人?

「是你父親的攝影作品,這里有一家藝術有興趣辦一個專門的展覽,你願意出來看看麼?」

杜微言沉默了許久。

「你不必這麼做的。」

他堅持︰「這是我的事。」

「你等等。」她終于還是妥協下來,辦攝影展是杜如斐的心願,可是杜如斐有著老學者的風骨,從來不願主動去聯系這些事,于是也只是偶爾提起罷了。如今有這個機會,她無法替父親回絕。

的確,江律文知道她的死。

看到江律文清瘦俊朗的側顏,杜微言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他知道自己的事麼?特意來安慰她的?

人在困境之中,就是會這樣子,像是一只刺蝟,下意識的會縮起身子,將刺毛對著外邊的世界,倔強的不需要同情和安慰。

幸好江律文看起來並不知曉她的事,微笑著招呼她上車。

杜微言低頭扣安全帶,一邊把手機接起來。

那個聲音很輕,雖然是通過電波傳來的,可杜微言心底一顫,她想她知道什麼叫做飽含怒意。

「你給我下車。」

杜微言下意識的往外邊看去,可外邊並沒有看見什麼人影。

「杜微言,下車。」

命令式的語氣,沒有絲毫商榷的余地,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扣安全帶的手指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又變得熱辣辣起來,杜微言拼命眨了眨眼楮︰「什麼事?」

「我不想再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杜微言,你最好真的听我一次話,下車。」

聲音越來越輕,可是威脅的意味……杜微言不會听不出來。可愈是這樣,她心底越發生出了一根毒刺,硌得她嘴唇微顫,竟然說不出話來。

 噠一聲,安全帶扣上了。

她終于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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