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特立刻站起,按著劍柄退到牆角.他一直沒有解除過武裝,就是為了應付所有的突發情況。威廉露出贊許的眼神,他看得出柯特的反應極為老到。牆角可以給予柯特最大程度的掩護,避免他受到多面的夾擊。
與此同時,亨利霍然站起。他目光陰鷙的望著闖入者們,帶著怒意低吼道︰
「出去!羅伯特,我沒有邀請你來!」
直面亨利的年輕人一瞬間顯得有些畏縮,但很快就挺直了背。他就像是面對著雄獅的豪豬張開棘刺一般,帶著豪邁到夸張的表情說道︰
「我不會出去的,亨利大人。您正在勾結卑鄙的法師,恬不知恥的出賣一切。我們是執劍之國奧特蘭的子民,請注意執劍之國四個字。即便有強大的敵人在威脅我們,我們也不該出賣自己的信仰來苟延殘喘。您想從侍奉魔鬼的法師那里得到什麼?無論您怎麼做,都不過是在玷污我們的榮譽罷了。請承認錯誤吧,亨利大人。那樣的話,我發誓會用生命來追隨您,直到光榮的戰死在沙場上!」
羅伯特的演講稱得上慷慨激昂,而且一氣呵成,顯然經過用心的準備。他在說話的過程中用劍指著柯特,更增添了幾分氣勢。跟隨羅伯特而來的幾名年輕人齊聲叫好,讓亨利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當亨利忍不住移動目光,望向掛在牆上的佩劍時,柯特淡然的說道︰
「抱歉,打斷一下。你叫羅伯特是吧?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把榮譽看得比生命更重要?那麼恕我直言,你實在是太小看戰爭了。或許血灑疆場挺浪漫的,不過等到你的父親和兄長慘遭虐殺,妻子和母親被輪殲致死後,你就會覺得比起榮譽,勝利要更加的實際一些,至少它能保住你全家的小命。」
在柯特說話的過程中,以羅伯特為首的年輕人們不斷叱喝,要他住口。柯特不為所動的把話說完,還浮起一絲輕蔑的微笑。他成功的完成一次挑釁,把對方氣得怒發如狂。羅伯特直接踢開椅子,向著柯特猛沖過來。
威廉閃電般的起身,攔腰抱住羅伯特,將他摁倒在餐桌上。跟著羅伯特沖過來的第二名年輕人被威廉伸腳絆倒,臉朝下的摔在地板上。威廉已經盡了力,但還是有兩名年輕人沖破防線,快速的逼近柯特。因為地方狹小的關系,他們都采用了雙手握劍,平舉在身前的直刺架勢。于是柯特微微伏低身體,用左手抬起劍鞘。他一直等到敵人沖進自己的劍圍,才用右手拔劍,發出一記凌厲的橫斬。
三把劍交錯在一起,爆發出驚人的聲響。火星隨之飛濺開來,讓兩名年輕人身不由己的滾倒到地上。剛才柯特啟動了力量戒指,發出的攻擊連板甲都能斬開。再配上紫怨的銳利,他直接打碎了襲來的兩把劍。
倒地的兩名年輕人同時發出哀嚎,他們的手上插著劍刃的碎片。這是柯特第一次正式與敵人動手,他不可能拿捏好分寸。正要沖過來的亨利立刻站定,吁出口氣。他看著柯特把劍歸入鞘中,然後向著臉被壓在餐盤里的羅伯特說道︰
「听好了,我最後一次命令你們,滾出去。講漂亮的話很容易,只要踫踫嘴皮子就行。但你們連忍受傷痛都做不到,就別繼續在這里丟人現眼了。」
說完,亨利向著威廉使了個顏色。于是搶在羅伯特爭辯前,威廉直接抓起他的腦袋,重重的砸在桌上。羅伯特悶哼一聲,翻起了白眼。威廉像拎死狗般的提起羅伯特,把他從門口丟了出去。
在亨利的嚴厲逼視下,剩下的年輕人也離開了。他們攙扶著傷者,完全失去了來時的銳氣。柯特走回一片狼藉的餐桌邊,坐了下去。他看看浮起尷尬表情的亨利,十分平靜的說道︰
「請原諒,亨利大人。我只是想自衛而已,希望不會給您添麻煩。」
「……這是我的失職,你沒做錯任何事情。」
亨利擺擺手,松了口氣。他知道柯特打算把事情一筆帶過,沒有追究的意思。這樣的豁達讓亨利非常欣賞,但他還是很頭疼的說道︰
「如您所見,反對跟千法城聯手的人不在少數。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您的到來,我們的麻煩才剛開始。戰士們只為了榮耀而揮劍,這是優秀的傳統。不過有些人搞不清理想和現實的差別,他們只想宣示自己有多高尚。最糟糕的是,他們居然還成了氣候……」
「您該早點跟我打個招呼的,那樣我才能做好準備。」
柯特微笑著開口,口吻中沒有詰難的意味。亨利和威廉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听著柯特繼續說道︰
「對于愛做夢的人,我有兩種應對的辦法。一是讓他們從此長眠不醒,二是用現實打腫他們的臉。相信兩位都喜歡後者,所以我們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快點展開行動吧。」
「您的意思是……」
亨利再次與威廉對望一眼,隨後試探姓的想要發問。柯特直接打斷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找一群足夠強大的敵人,把他們擊潰。請原諒我的狂妄,兩位大人。但這是最好的辦法,還能讓古蘭特陛下安下心來。」
會談就此結束,亨利和威廉沒有理由阻止柯特。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自然很想看看柯特到底有多少斤兩。
在一番禮儀上的寒暄後,柯特離開了房間。他謝絕了安排在綠蔭堡內部的臥室,在四名精銳騎士的護送下返回臨時駐地。亨利和威廉站在城牆上,眺望著柯特遠去的身影。在吹了一會夜風後,亨利嘆息著說道︰
「你覺得柯特靠譜麼,威廉?我們在千法城的身上下了重注,卻只換來那個小鬼。他確實挺有本事的,問題在于跟他一起來的人實在太少。」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人。您知道的,我曾經偷偷的去過千法城。艾歐厄姆是個卓越的統治者,他的做事手法我非常的欣賞。」
威廉沉思了片刻,才輕聲的回答。他靠到城牆上,仰望漫天的繁星,用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
「無論如何,柯特證明了艾歐厄姆在關心這邊的事情。艾歐厄姆的胃口很大,我只擔心喂不飽他。至于柯特嘛……假如我的兒子有他的一半本事,我就可以放心了。把柯特叫做小鬼一點都不合適,他已經夠老練了。」
「也對……不過,柯特好像比我們還著急。我本以為他會按兵不動,等著我們起內訌,再設法收拾殘局,順帶拉高千法城的聲望。我不明白柯特為什麼會沉不住氣,其實他完全等得起。或許他不想離開千法城太久,怕被人趁機佔了自己的地盤?」
亨利發出笑聲,甩了甩滿頭的白發。他只是在無心的推論,結果威廉似乎若有所悟。他把手指放在大腿上,有節奏的敲動。過了一會,威廉忽然站直了身體說道︰
「對了,您應該也能看出來,柯特的劍術很生澀。他肯定有個好老師,但他學劍的時間絕對沒有超過半年。在千法城里,即便是最強大的戰士,也沒有多少地位可言。柯特真的是個戰士?我覺得很懷疑。」
「或許是艾歐厄姆早就料到,他遲早會跟千法城之外的國家打交道?不對,這樣說不通……」
亨利也露出凝重的表情,開始往深處考慮問題。他隱隱的感到,柯特簡直就是為了能擔當起特使一職,而量身訂做出來的人。艾歐厄姆絕對有能力培養出類似的人選來,但他沒有那麼做的必要。像柯特這樣有才華的年輕人,是不會隨隨便便就被浪費的。
于是亨利點點頭,認同了威廉的猜測。他斟酌了一會,然後嚴肅的說道︰
「把信得過的探子們派出去,尋找所有從千法城來的船只探听消息。告訴他們柯特的特征,搜集有關柯特的所有情報,而且一定要保密。我真是老糊涂了,連那麼重要的事情都會忽略掉。你告訴過我,柯特帶著牛頭人和霜巨人當手下,那些怪物怎麼可能服從一個三腳貓戰士?柯特還對法師下達過命令,讓法師施法?……好吧,我忽然覺得形勢好轉了很多。」
亨利重重的把拳頭砸在城牆上,露出興奮的神情。在與威廉的對話中,他抽絲剝繭的拼湊出了柯特的真面目。雖然柯特的真實身份依然模糊不清,但這已經足夠鼓舞亨利和威廉。在交換了一會看法後,威廉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既然柯特要求參加戰斗,那麼讓他去對付鼬鼠佣兵團怎麼樣?那些強盜遇到正規軍就逃得飛快,卻有能力襲擊村莊,擊潰警衛隊,已經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
「可以。」
亨利立刻表示同意,他十分愉快的說道︰
「鼬鼠佣兵團大概有百多個人,拿來當試驗品再合適也不過了。一旦柯特除掉了他們,我們在台面上就會好說話得多。希望暗夜女神能夠垂青柯特,讓他給我們一個驚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