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柯特有種做了虧心事被抓住的錯覺.不過他馬上就醒悟到,歐文不可能偷听到自己與艾歐厄姆的傳訊交流。在柯特的注視下,歐文緩緩的移動右手。他看起來很想拔劍,把柯特當場砍翻。
「歐文王子,是古蘭特陛下讓您來的嗎?」
柯特無意與歐文沖突,所以直接就把古蘭特國王給抬了出來。歐文的右手頓時僵在半空,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叫我歐文第一王子,千法城的渣滓!沒有你,我們的榮譽就不會受損。像你這樣的狡獪小人,根本不可能懂得騎士的榮譽有多重要!就算我們贏了,勝利也一錢不值!」
「至少值你的小命,歐文第一王子殿下。」
柯特聳聳肩,明白到歐文是羅伯特的同類。他們是死硬到底派,把與千法城合作一事視作奇恥大辱。考慮到古蘭特的態度,柯特覺得‘第一王子’這個頭餃估計快要跟歐文告別了。他樂于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對于打著榮譽的名號,自私自利,不管親人死活的家伙,柯特一向缺乏同情心。
出乎柯特意料的是,歐文沒有被激怒。他反而連連冷笑,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我的命?你果然什麼都不懂!騎士之間的戰爭是優雅的,我們從不把可敬的對手置于死地!就算這次失敗了也好,只要把芙蘭處以火刑,再交上一筆贖金,執劍之國奧特蘭照樣可以維護自己的榮譽!跟千法城聯手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現在你明白了嗎?!」
在說話的過程中,歐文的語速越來越快。到了最後,簡直就是聲嚴色厲。雖然他只有三十來歲,缺少年齡帶來的氣度。但光論說話的威勢,留著短胡子的歐文倒是已經有一些了。畢竟他貴為一國的王子,憑借多年的御下,總有點過人之處。
柯特沒有說話,他只是漠然的睨視歐文。直到歐文耍夠了威風,柯特才冷冰冰的說道︰
「恕我愚鈍,歐文第一王子殿下。芙蘭應該是你的親妹妹,沒錯吧?你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的親妹妹處以火刑,來換取你的狗命?」
「你……!!!」
面對擺明了挑釁的柯特,歐文差點拔出劍來。他大口的喘氣,好不容易才忍住。柯特用左手握住劍鞘,從容的抬高。他面若冰霜,听歐文大吼大叫著說道︰
「親妹妹?天知道她是哪里冒出來的野種!一國之王,騎士中的騎士竟然有個會法術的女兒?真是滑天下的大稽!」
「你太大聲了。」
考慮到芙蘭的房間就在邊上,柯特決定不再跟歐文廢話。他快速的伸出左手,用劍柄向前,連鞘一起的方式把劍推了出去。歐文有些驚慌的拔劍,他沒料到柯特真的敢動手。倉促間,歐文只把劍抽出一半。柯特直接前行,用劍柄和護手的交界處卡住歐文的劍刃。接著他啟動力量戒指,開始硬生生的把歐文逼得踉蹌倒退。
數步之內,柯特就把歐文按到了牆上。歐文拼命的發力掙扎,但柯特的左手就像是鐵鑄般的紋絲不動。沒過多久,歐文的臉就憋得通紅。柯特在極近距離盯住歐文的眼楮,他的左手還在加大力量。紫怨的劍柄已經變成了凶器,正把歐文的胸甲壓得凹陷下去。
從柯特的眼中,歐文看到了具象化的殺意。他陡然明白到,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自己真的會死。于是歐文陷入了慌亂,他甚至不管不顧的亂蹬雙腿。可是柯特的力量堪比食人魔,他硬是吃住歐文的體重,把對方動彈不得的摁死在牆壁上。
最後,直到歐文逐漸的瞪圓眼楮,吐出舌頭,柯特才猛地把手一揮。歐文像死狗般的橫飛出去,落地後連打了十幾個滾。稍後他觸電般的爬起,發瘋似的拉扯胸甲。變形的胸甲依然在折磨歐文,讓他吸不進空氣。
交錯的寒光閃過,切斷了歐文身側的固定用繩索。胸甲隨之彈開,讓歐文能夠跪倒在地,一邊發瘋似的咳嗽,一邊拼命的呼吸。
出手的人是雷恩王子,他正面帶微笑,將一把細長的騎士劍收回鞘中。柯特微微點頭,知道雷恩的劍術至少比歐文高明十倍。剛才柯特沒有眨眼,但他的目光還是跟不上雷恩的劍。光以劍術而論,在柯特見過的人中,恐怕只有阿迪奧斯和蘿拉才能勝過雷恩。
雷恩彎下腰,隨手替歐文捶背。歐文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緩過來,他指著柯特,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殺了他,雷恩!他竟敢攻擊王族,我要殺他的全家!」
「你能活下來就夠走運了。而且在這件事上,是你沒道理。」
雷恩漫不經心的回答,沒把歐文的要求放在眼里。他又重重的替歐文捶了幾下,然後站直身體,望著柯特說道︰
「柯特大人,我遵照父王的命令,來帶你熟悉詠夜堡。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務必隨時發問。反正我兼任詠夜堡的警衛隊長,這幾年來工作得還算認真。」
「那我就不客氣了……咱們先去看看城牆吧,有勞您帶路,雷恩殿下。」
「叫我雷恩就好,殿下什麼的,听起來太刺耳了。」
雷恩聳聳肩,就邁出了腳步。從走路的方式來看,他有些吊兒郎當。雖然雷恩穿著很不錯的胸甲,但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擦拭過,所以看起來有些邋遢。假如戈登年輕個十歲,大概就跟雷恩差不多。他是不修邊幅的類型,連胡子都懶得刮。跟精心修理過胡須的歐文相比,雷恩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個王子。
柯特快步的跟上去,與雷恩並肩行走。他看到雷恩悄悄的舉起手,豎起一根大拇指。等到離歐文足夠遠之後,雷恩笑嘻嘻的說道︰
「第一王子殿下的脾氣不太好,你還是別招惹他了。他是真正的騎士,不徇兒女私情。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不如來找我這樣的怕死鬼會比較有效率。」
「歐文是個廢物,我對他沒興趣。」
柯特直白的做出定論,不打算繞圈子。他看得出來,在古蘭特國王的三個孩子中,最有潛力的是芙蘭,做事最靠譜的則是雷恩。听到柯特的話後,雷恩吹了聲口哨。他攤攤手,有些無奈的說道︰
「請給點面子,柯特,至少別當著我的面說。無論如何,歐文也是奧特蘭王族的長子,和唯一的嫡子。他早晚會成為國王陛下,如果你希望千法城能跟奧特蘭長期合作,那麼你最好能討歐文的歡心。」
「現在正是變革的時機,不是嗎?」
柯特直視前方,淡然的開口。他背起雙手,向著在一瞬間收細眼楮的雷恩說道︰
「放棄傳統,與千法城聯手,這還不夠嗎?該顛覆的都已經顛覆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即便這次我們能夠贏得勝利,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里,奧特蘭照樣要承受來自各方的巨大壓力。古蘭特陛下會允許一個廢物當他的**人?我覺得他應該是個賢明開通的國王。」
「……希望我能再有個弟弟。」
雷恩默然片刻,最後還是巧妙的帶過了話題。他知道,柯特是在暗示千法城會支持自己繼位。不過對太過輕易得到的好處,雷恩始終會保持懷疑。為了避免柯特老話重提,雷恩開始說明詠夜堡內的各處設施。他嘮嘮叨叨個沒完,連裝飾用的騎士雕像都逐一向柯特介紹了一遍來歷。
柯特不再說話,只是面帶微笑的連連點頭。經過半天的時間,他已經對奧特蘭王族的內部情況有了點了解。在柯特看來,今後有必要盡量減少與歐文打交道。雷恩則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他工作在第一線,既有經驗,又有實力,而且做事小心謹慎,非常的靠譜。
當雷恩帶著柯特走上城牆時,柯特才主動開口。他詢問了城牆的高度、厚度、寬度、以及制造材料。雷恩全都據實回答,順帶讓柯特參觀了一下固定式投石器,以及其它各種守城用的器材。通過長時間的交流,柯特發現,雷恩具有相當豐富的實戰經驗。在柯特提問題時,雷恩總能詳實的做出回答,還不忘帶上一兩個實例做補充。
最後在柯特的要求下,他跟雷恩一起來到了城門外。雷恩好奇的看著柯特,柯特則專心致志的用腳踢踩地面。他花了好幾十分鐘,繞著城門的正前方走了個弧形。直到雷恩無聊的開始打呵欠,柯特才抬起頭,非常堅定的說道︰
「等到開戰的時候,我們就在這里迎擊敵人。」
「啊?!」
雷恩瞪大眼楮,還以為柯特吃錯藥了。他不明白在人數處于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為什麼要跑到城外來跟敵人硬踫硬。借助城牆的保護,雷恩有信心把戰斗拖延上好幾個月。假如千法城能派來更多的援軍,那麼雷恩才會考慮從正面去打敗敵人。
「我的部下們可以發動一波……最多兩波攻擊。」
柯特認真的推算,衡量著手上掌握的武力。他看看捂住臉的雷恩,繼續毫不動搖的說道︰
「那兩波攻擊,一定可以讓敵人陷入混亂。在那之後,我會需要騎兵隊一鼓作氣的消滅敵人。我不開玩笑,雷恩,這是唯一的機會。你可以跟威廉男爵談談,再決定要不要照我說的辦。反正千法城是不會再派人過來了,就這麼回事。」
于是雷恩放下了用來捂臉的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