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就忘了家人,忘了父母那一關,拼死求著孟初救她入世又當如何,她最親的家人以為她死了,南戈也以為她死了。
因為她死了,所以他要娶別的姑娘了。
因為她死了,所以他可以另覓佳人在側,以這樣豪華奢靡的仗勢許佳人名份。
孟初說過若他真愛她,定會許她名份,定會讓她歡喜無憂,會以媒妁之言同她父母求親,娶她回家,會讓她光明正大與他相見,不會讓她在深夜防著下人偷溜出去與他幽會。
孟初才是最懂的那個人,枉她自負要幫她尋愛,到頭來連自己的愛都丟光了。
她怔怔的被人潮推動著,一顆心崩裂四散,疼得鑽心。
眼淚在眼眶打轉,可她不會哭。
因為她死了,她的家人在為她做主,為她討名聲,她怎能讓她們受傷害。
她抬手抹一把眼淚,撥開人群朝里走。
每走一步便離心底的人近一分,這樣的距離讓她心酸。
他一身大紅嫁衣騎馬而立,以俯視眾生的姿態看著跪在地下的女乃娘,她鑽著人群縫隙朝前行進。
她和他隔著人心各異的人群,隔著天遼地闊的千山萬水,隔著數日來的以面洗淚的思念,隔著不由分說的怨憤。
終究,她還是走到他跟前,看他命令手下奴僕仗打喂養她長大的女乃娘,看他不識她面目,漠然相對。
一瞬間,她覺得天空都塌了,人潮漸散,這世間徒留她一人,空守心中至愛,孤獨無依,寒冷刺骨。
他從街頭走來,手捏長劍,冷目低笑,冰冷劍身刺入她月復。
他的面目她已看不清了,霧光層層籠住。
她終于哭出來。
這不是她想要的相見,這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南戈,不是,絕對不是!
她低吼出聲,針刺的疼陣陣襲來。
一盆冷水狠狠潑來,她被驚醒。
驚魂未定望著屋內幾人。
她不認得這些人,不曾踫面。
方才她在街邊看著南戈冷眼命人拉走女乃娘,看著他打馬拐過街角,這期間不曾看過她一眼。
他要成親了,他娶的不是姬姓女子,不是姬采薇!
她心腔疼得厲害,蹲在街邊失神痛哭,而後後腦被人敲打,便沒有知覺了。
這屋子好像是一間婚房,滿屋的喜燭十分耀眼,隔簾一張大紅喜床,一位頭披喜帕女子端坐床邊。
她身邊幾位侍女,一位趾高氣揚,一位雙手叉腰冷冷瞧她,一位端著木盆朝她狠狠啐一口。
「你是柳黛。」
端著木盆的侍女狠命踹她一腳,傲聲道︰「呸,小賤人,我家小姐閨名也是你配叫的麼?」
「倒是聰慧。」
端坐床邊的女子開口,柔柔弱弱的調子,並不制止不停毆打她的侍女。
溫婉的女子,心地卻這般狠毒,南戈娶了個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