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宮 鴻雁于飛他人婦

作者 ︰ 瞬間傾城

這場瓢潑大雨直下到夜半時分方才停歇,長樂入內添置燈火時李世民已悄然離去,空蕩蕩的窗口由外推上,似有縫隙向內鼓著刺骨寒風。長樂望向青布床帳里升平面無表情的倚在那兒,始終不言不語,貌似心事沉重。

長樂走近喚了兩聲太子妃娘娘,升平才幽幽醒過神來,她嘆了聲坐起身︰「時辰不早了,動身回宮吧!」

長樂連忙領命︰「是。」

長樂再想詢問方才似乎听見有男人說話聲音,可見升平已起身將紗帽戴好,根本不給她機會開口。

禮官一行人一炷香後匆匆從孤山寺啟程,約是二更才回到內宮各自復命,唯留若干宮人隨升平回轉東宮。

冰冷東宮遠遠矗立黑壓壓的烏雲盡頭,升平每靠近一步,心頭都會再重上幾分。一行人轉過玉階邁入大殿,空曠宮殿里自然沒人會等候她的歸來。

升平任由宮人為自己換下孝裝,煮了一杯濃茶端坐于桌前,整個人平靜氣息許久,面色才勉強恢復先前嫣然。升平周身還在被李世民的氣息包圍著,那一句傾盡天下仍讓她動容神色,她似乎望向哪里都是那個男人的身影,他似乎無所不在。

如今升平與李世民的謀劃已經拉開宮殺序幕,不管最終是為了他的皇位,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她都必須為這場即將到來的翻天覆地做些什麼。

首要之事,便是為李世民提親。

長孫氏待字閨中,擅掌管府邸事宜。因幼年時父母早亡,兄長長孫無忌又常年在疆場上征戰,一干府內事宜皆有她來打點料理。用家規,掌刑罰,結余日常開銷進度一概把握在胸。近來還常听內婦說起坊間有言,不知何年何月有擅于相面老嫗曾為長孫氏相看過,接連幾人都說長孫氏來日必然母儀天下,坐得六宮之首的寶座。

消息傳至拓跋家,拓跋麗容氣不過未婚夫如此被他人肖想,也曾幾次上門尋釁,但都被長孫氏幾句話輕飄飄送了出來,毫無無把柄落于他人。

如此看來,這個長孫氏本人未必如李世民想的那般簡單,那麼容易被人擺布。升平如今才能體味到獨孤皇後曾說過的那句話,越是懂得隱忍的人,言行越是謹慎,可越是謹慎的人,他日勃發之時必然駭人。

升平用冰冷手指撫過自己沒有血色的臉頰,望向銅鏡里的自己。縱使今日顏色如故,她眼底的滄桑卻是瞞不了人的。女子青春原本便是稍縱即逝,更何況她身陷如此勞心勞神的後宮囹圄?

幾番掙扎沉浮除了平添幾許悵惘,一縷白發,還能給她留下什麼?

也許,是時候該學會爭取了,她要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在年華老去時留得性命,保享尊榮。

李淵對升平為李世民提親一事不置可否。他既不願就此得罪拓跋家,廢黜兩家長久以來牢不可破的姻親關系,又不想因此放棄這個拉攏新興寒門氏族的好機會。

所以他全權交付升平處理此事,

北族人亦尊重正妻,因北族男子常年在外廝殺游獵,正妻便負責料理家中大小事宜,因此升平身為太子妃,所處身份位置遠比李淵後宮四妃要來的正統些,由她來登門游說拓跋氏放棄姻親,再提親長孫氏自然朝堂內外無可厚非。

只是升平心中另有主意,先召德令將軍拓跋齊入東宮覲見,而並自己非親自登門游說。

李建成與升平在東宮接見拓跋齊,拓跋齊除了身居武將要職之外,還是已故太子良人拓跋麗華和李世民未婚妻拓跋麗容的親兄長。

覲見時辰即到,李建成臨時與朝臣商議太湖決口之事不能前來,只剩下升平自己孤零零端坐在大殿上,首次與北族外臣交鋒。

升平當然知曉太子李建成以處理公事為借口躲避與拓跋齊相見,他不過是想升平就此感受難堪罷了,哪里是重要到抽不出一點時間。不過此時退已是無路可退,升平只能選擇迎難而上。

遠遠拓跋齊來至殿中,見到寶座上只有升平一人不跪不拜,他直直抱拳于胸︰「臣拓跋齊拜見太子妃。」

升平回首吩咐長樂賜座,拓跋齊對此也不客謙,掀開甲袍跪坐其上。

兩人對面靜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沉悶的大殿上,連宮人不耐挪動腳步之聲亦能听聞清楚。

升平先打破僵局欠欠身︰「拓跋將軍,本宮久仰拓跋家族威名,今日得見實為有幸。」

「末將不敢當此稱贊,末將知道太子妃入宮第一日便駁斥皇上後宮的拓跋貴妃,又訓太子東宮的三位拓跋良人良人,想來我們拓跋氏便是再有些功績,也難以令出身楊氏皇族的太子妃娘娘真心折服,臣愧然不敢當太子妃娘娘的任何謬贊。」拓跋齊心中帶怒句句寒氣逼人,震耳聲音在大殿里回蕩,嗡嗡撞得人心肺難受。

升平皺眉隨即舒展,她身子略傾了傾面容帶笑︰「拓跋貴妃一事是本宮失禮,本宮當時應事先告知拓跋貴妃本宮知曉北語,尤其擅寫讀,如此一來,她也不必為以北語嘲諷本宮被本宮揭穿而感到愧疚。至于太子東宮三位良人良人,呵,拓拔將軍,敢問是否連身為東宮之首的本宮也管不得她們姐妹三人,訓不了她們姐妹三人?」

拓跋齊臉色一變,隨即又冷哼一笑︰「末將長妹入宮三年,侍奉皇上太子無一紕漏,也未見如太子妃娘娘般囂張跋扈。」

拓跋齊仰仗氏族門楣對世間人輕蔑慣了,對升平此刻的身份也不以為意。可升平怎能忍下這般嘲諷,當即話里含針反諷回去︰「華良娣生前兢兢恪守自然是世間女子效仿楷模,奈何本宮與她所出位份不同,想良人與太子妃又怎能同一氣度呢,拓拔將軍想必是在說笑了。」

拓跋齊仍是不肯罷休︰「早听說太子妃娘娘最擅長狡辯,那日大殿之上太子妃與大隋舊臣敘談時末將就已領教過太子妃娘娘殺人不見血的功夫,今日太子妃娘娘召見末將是何事,也不必拐彎抹角,但說無妨。」

升平起身走到拓跋齊面前翩翩施禮︰「拓拔將軍,今日本宮受命來與將軍商討令妹婚事。」

「太子妃娘娘親自召見末將,莫非是秦王他想悔婚嗎?」拓跋齊冷冷一笑。

升平蹩眉,隨即坦然微笑︰「自然不是。不過本宮此舉是想替令妹著想。」

拓跋齊聞言哈哈大笑︰「逼死末將長妹的是太子妃娘娘,廢黜末將ど妹的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究竟是哪里在為末將妹子們著想?」

「先華良娣之死與本宮無關,拓拔將軍不必將此帳算在本宮頭上。拓跋麗容當日掌摑本宮,本宮也不想同她一般見識計較。本宮如今只想問將軍一句,將軍是近太子殿下,還是近秦王殿下?」

拓跋齊面色一沉,立即為表忠心抱拳在胸︰「末將自然是近太子殿下。」

升平坦然頜首,撫掌道︰「本宮猜拓跋將軍也是忠心太子殿下。如今太子殿下與秦王內里爭斗已是滿朝皆知,拓拔將軍以為此事孰對孰錯?」

「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太子殿下得民心所向,秦王敢挑釁太子殿下嫡長子地位實屬有違倫理綱常。」拓跋齊似乎已經察覺升平設下圈套,但又說不出究竟自己是在哪里上的當。

「既然太子殿下民心所向,來日勝者自然是太子殿下無疑,他日秦王兵敗前途自然堪憂。拓拔將軍,你說是嗎?」

幾個字使得拓跋齊霍然抬頭,眉頭緊皺,沒有先前回答說話那般爽快。

升平與他眼前徘徊兩步,身後逶迤百褶鳳裙帶動拓跋齊的視犀有些混亂頭暈。

「來日太子殿下若有幸能繼承皇上大統,令妹與太子殿下昔日敵人為伴,結果……本宮尚且記得《史記》里講漢朝太後呂雉為輔佐親子登基,遍殺其他皇子及親眷。向來,屆時拓跋家也未必能獨善其身阿。」

升平言語停歇,只見拓跋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心中驟緊,未必是真心以為拓跋麗容會遭此橫禍,而是升平所指的來日場景卻有些駭人。

來日李建成登基坐穩天下勢必會功成殺臣,他拓跋家雖世代與李家交好,奈何此時正守鍵時分,他所代表的拓跋家是否強求與秦王婚配即代表拓跋家在此次嫡子奪位中的立場和態度。

不是投靠秦王,就是投靠太子,二者只能選擇其一。

毫無疑問,當然是選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眼下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李世民雖然立有赫赫戰功,奈何在京中沒有朝臣支持,根本無法掀起大風大浪。若想最終得到皇帝寶座,腳下征程何止相差千里萬里。

拓跋齊眼楮滴溜溜轉過,臉上仍是沒有絲毫放松表情,他故作感嘆道︰「可舍妹始終是對秦王情深一片,末將也不好深勸。況且末將長妹過世已是家族盡哀,如今ど妹又與皇族無緣,末將也無法對列祖列宗多做交代。」

升平嘴角噙笑,見拓跋齊話鋒已轉立即胸有成竹道︰「本宮若是許你另一樁親事呢?」

拓跋齊心中雀躍,只是神態還算沉穩自若︰「太子妃娘娘的意思……」

「秦王究竟沒有太子殿份正統,不如將麗容姑娘納入東宮,本宮許她個良人如何?來日若太子殿下能指點江山,本宮也需要左膀右臂輔助,她必是德妃無疑。」

拓跋齊終于難掩笑意,立即躬身施禮︰「末將替舍妹叩謝太子妃娘娘寬宏大量不計前嫌。」

「不必謝了,那令妹心事只能有拓拔將軍去說服了。「升平睨了拓跋齊一眼,轉過身回到鳳榻上。

「那是自然,末將定力勸舍妹入宮輔佐太子妃娘娘。」拓跋齊點頭稱是。

拓跋齊與升平又寒暄了幾句轉身告退。

他離去後,長樂從升平身後走出,端八寶參碗送在她面前不解道︰「為什麼要招拓跋麗容來?招那個姑女乃女乃入宮,以後東宮可有熱鬧看了。」

升平嘴角露出冷笑︰「即便她真想入東宮,也得有那個機會才行,怕只怕拓跋氏撐不了許久了。」

長樂愣住,隨即躬身退下。

輕松解決難纏的拓跋家,只剩去長孫家提親。原以為有李世民事先做了鋪應提親應該不會太難,豈料升平召見長孫氏竟被婉言回絕。

論國體,太子妃召見內眷,內眷必定惶恐難安,慢說是婉拒,連半刻也耽誤不得,恨不能自己身插雙翅連夜奉詔進宮侍奉才對。

論輩分,升平為長嫂,長孫氏即將入宮隨侍半年學習宮規,也萬沒有道理在此時駁了皇兄長嫂的面子才是。

升平放下手中紫毫,抬頭看了看長樂,並無不悅神色︰「長孫氏她怎麼說?」

「長孫氏說自己身體有恙,唯恐染穢娘娘鳳體。」長樂小心翼翼回道。在升平身邊待的時間久了,她大約也知道太子妃越是面無表情,越是爆發前的征兆。

「有病了?」升平將筆端蘸墨,將最後一筆畫完,在紫玉筆洗里洗好筆,掛好,回首挑眉︰「那你遣個太醫院的御醫去診視一下。」

長樂神色有些為難︰「長孫氏稱病原本就是不想來東宮的托詞,太子妃娘娘遣御醫去珍視,怕是會使之難堪吧?」

升平將畫帛端至自己面前,輕輕搖干墨汁,微微一笑道︰「要的就是使她難堪,不然她還不知道自己應有的身份。」

長樂頓了頓,立即躬身領命︰「是,奴婢這就去遣御醫診視。」

沒走幾步,升平低低喚她︰「長樂。」

長樂回身不解的望著升平,升平怔了片刻道︰「你再遣人給秦王送信,就說長孫氏沒他想的那麼乖順,問他句話,這親事到底是結還是不結。」

毫無疑問,一旦有李世民知曉長孫氏不配合一事,不出一個時辰長孫氏必然會被兄長押上車輦送到東宮來。升平送信給李世民未必是真與長孫氏治氣,不過長孫氏是她與李世民謀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不認命,就只能逼她認命。

用所有人的前程來威脅長孫氏再好不過,但願她如傳聞中那般識實務,懂得內中厲害

或許只有讓她臣服,才能獲得永久的忠誠。

果不出所料,長孫氏申時乘車輦匆匆入內宮,身邊尾隨並非是一干丫鬟僕婦,而是數十名侍衛,將人送交東宮宮人內侍後,車輦再直奔東宮覲見。

升平坐在寶座上方看著緩緩入內的長孫氏,大局盡握,她笑意深濃。

夕陽余暉盡展煌煌宮闕為背景,給消瘦的長孫氏平添些許尊貴榮耀,眉眼間也多了端儀天威。她一身衣裝,素淡顏色,款式簡易,這身打扮別說是行走皇家宮闕,單是在長孫府邸穿著也算是簡單家常。

「長孫無垢拜見太子妃娘娘。」長孫無垢俯身跪倒,俯下的身體似乎並不情願。

「賜座,本宮听聞你身體有些抱恙,小心點,千萬不要再受了風寒。」升平抬頭笑笑,不以為然的點明長孫無垢先前的謊言。

長孫無垢對此倒是坦率︰「奴婢沒有生病,只是不願奉詔入內宮。」

「為什麼?」訝異長孫無垢的直白,升平不禁皺眉。

「太子妃娘娘此次詔奴婢入內,奴婢已然先猜到了緣由。媒妁之事但有兄長做主,太子妃娘娘不與奴婢兄長商榷反詔奴婢入內,實違綱常宮規。」長孫無垢堅毅面容在夕陽光暈下顯得聖潔不可侵犯。

升平眯起眼盯著長孫無垢半晌,忽而笑了。

果然是統領一家之主的主婦風範,只是為人刻板死性了些。為求規矩正統,不惜與皇威對抗,升平真不知自己對她該笑還是該氣。

「此事令兄已經答應了。本宮詔你入宮無非是說些貼己話,莫不是如此也要遵例規守綱常嗎?」

「既然是這個意思,倒也不必如此刻板。」長孫無垢一時噎住,清瘦的面容上有些難言尷尬。

升平別有深意的望著長孫無垢︰「本宮依你言語看來,似乎對和秦王的婚事有諸多不滿?」

「奴婢不敢。奴婢唯兄長命為己任。」長孫無垢怨憤的望了升平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

升平向長樂使個眼色,長樂立即帶宮人和內侍走出大殿,隨手將殿門掩實,升平走至長孫無垢面前望著她,聲音平緩︰「秦王軍功赫赫,來日必然能成大業,你不願嫁給他嗎?」

長孫無垢仰起頭,視線直入升平心底,目光犀利得幾乎讓升平錯以為自己看見了昔日的獨孤皇後。不,長孫無垢比獨孤皇後更多了幾分理性和柔順,但她不屈的視線逼得升平幾乎再說不下去。

長孫無垢突然質問道︰「奴婢只想知道,為什麼選中的是我!」

此問不是質問,而是絕望後的悲嘆。

未等成親,李世民已然向世人宣告封她為良人,並非秦王妃或良人,還未等趟入這攤渾水使命已經重壓在肩,她必須與李世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豆蔻少女無不期盼姻緣美滿,偏,此刻置放她面前的是無回棋局。長孫無垢無辜被攜入這場賭局付出了太多代價,來日更是未必有回報,一旦來日奪位時有了變故,被首個割舍的人也必然是她。

活該她出身寒門就該被犧牲嗎?

升平望著長孫無垢喟然一嘆︰「你我還有其他選擇的機會嗎?從你兄長協助秦王征戰開始,命中注定你必須與秦王同起同伏,就如同本宮從宮傾一刻開始,終生難離動蕩沉浮。」

長孫無垢冷笑一聲咬緊下唇︰「宮內宮外盡人皆知秦王與太子妃的關系非同尋常,怕是迎娶奴婢為良人不過是個欺騙天下的幌子罷了。」

升平與李世民的隱蔽私情被長孫無垢翻了出來,她呈現出罕有的難堪神色,升平抓緊手指狠狠摳住掌心,「你說什麼?」

「既然眼前已經無路可賺那奴婢只能助秦王成就大業,但奴婢不願做你們二人的傀儡。」長孫無垢此時也站起身,無所顧忌的望著升平,素衣華裳,兩人心中已將彼此在眼中打量個夠。

也在此時,升平心中突然升起不妙預感,若有一日李世民果真登基做了皇帝,長孫無垢一定不會輕易放手即將到手的後位,更不會與自己和平同處權利之巔。

升平皺眉,眼前殿門突然被人由外推開,長孫無垢惱恨面容還未淡去,來人已經哈哈大笑︰「你們兩人躲起來密謀什麼國家大事呢?」

升平愕然,連忙搶上前躬身下拜,為長孫無垢暗中提醒眼前來人是誰︰「臣妾叩見太子殿下。」

李建成面色異樣,向升平身後看去,只見長孫無垢淡然從容,他冷笑回答︰「雖然二弟尚未迎娶,但叫聲弟媳也並不為過,太子妃與弟媳在講什麼趣事需要關上門來,是不是與二弟有關呢?」

升平臉色大變,只見長孫無垢在升平身後不慌不忙下拜︰「奴婢叩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正在教導奴婢宮中規矩。」

「規矩?來日多的是時間學,未來半年弟媳都要入宮隨侍學習規矩,太子妃也不要太勞她了。」李建成笑笑,也不再追究事情原委,他在長榻上坐下,升平和長孫無垢兩人則緘默佇立在一旁揣摩李建成話中意思。

最終還是升平領長孫無垢向李建成告辭︰「時候也不早了,大約長孫常尉也該著急了,不若讓長孫氏先回去吧。」

李建成淡淡笑道︰「弟媳暫且回去,日後東宮有你來的時候。」

升平聞言心驚,與長孫無垢對視一眼,兩人立即察覺對方目光所含意思。

李建成果然已察覺到李世民與長孫家聯姻別有目的。雖是他一手促成,但他已經開始有所戒防。長孫無垢再次告辭,升平送她至殿門口,親眼看見她登上車輦離去。

升平望著長孫無垢的背影心中忐忑,猛回身人已跌入李建成懷中。

李建成用力擒住升平手腕,冷冷笑道︰「沒想到太子妃才入東宮幾日居然已經學會布局了?只是不知道這場宮殺太子妃準備何時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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