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得飛快。『**言*情**』臨近傍晚,在一個茶寮稍作歇息之後,一幫喬裝打扮的人便又準備再度出。因著此時已近厚土國京都土濯城,塵玦歸心似箭,在征詢了眾人的意見以後便打算趕個夜路回京,好在即墨無心等人也並非一般的女子,不然這麼長時間的舟車勞頓,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小心翼翼地扶著即墨無心上車,舞幾人剛要跟上,卻一眼瞥到那一身紅衣、邪魅至極的炎烙正朝這邊走來,于是當即便止了動作。
「主子,炎烙太子過來了,好像,是有事找您。」朝馬車里的即墨無心知會了一聲,舞很有眼力見地帶著弄墨她們退至一邊,垂而立,恭順卻不失警覺。
這赤火國太子亦正亦邪,通身的氣息都古怪得很,再加上他還曾經在大庭廣眾之下揚言要娶主子,實在是個危險人物。少谷主不在,她們多少得經心著點。
一雙鳳目含笑地掃過那馬車邊的四人,炎烙停下腳步,開口的語調卻是罕見的溫爾︰「無心,我的馬匹出了點問題,不能騎了,不知你可否行個方便,載我一程?」
沒有掀開馬車簾子,即墨無心靜坐不動,腦海中卻是不由自主地閃過了炎烙那匹稀有汗血寶馬的矯健身姿。自水嵐城出之時她曾遠遠地望過一眼,當然也就記得當時送行的冰冽對那馬是多贊不絕口,直讓她都忍不住嘲笑他沒見過世面。
這種萬里挑一的駿馬會出問題?這是在開玩笑麼?想賴上她,也似乎該找個好點的借口吧。重新將那卷醫書拿到手上,她依舊選擇自動忽略那個親昵的稱呼,轉而以一個生疏的稱謂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太子殿下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盡管上車便是。」
雖然她對炎烙著實沒有什麼好感,但不讓一國太子上車這種事情,她到底還是做不出來的。更何況,她倒的確還有事情要跟他單獨談談。
「那就多謝了。」沖她露出一個勾魂攝魄的笑,炎烙也不多過客套,徑自躍上馬車就坐在了即墨無心對面。至于舞等人,見狀也是心知肚明,沒有再去打擾,而是識趣地在馬車外默默跟隨,並不過多關注車內的情況。畢竟,在她們看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事請是自家主子對付不來的。
倒是寬大舒適的馬車之內,炎烙放下簾子,將視線投向那近在咫尺的女子︰「你的這幾個侍女還真是不錯,居然連主子的心思都模得透透的。」而且,一個個皆是武功不凡,想必也是經過特別訓練的。
「這便是過獎了。」漫不經心地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即墨無心連頭都沒有抬︰「不過,太子殿下特意跑來我這車里,應該不單單是為了夸贊我的這幾個侍女吧?」
她其實並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面對著自己不太喜歡的人之時。所以,盡管知道這樣不大好,她還是決定開門見山。
「既然心知肚明,無心又何必如此不解風情呢?」稍稍上挑的鳳目中噙著十足的笑意,炎烙連眉眼之間都俱是讓人膽戰心驚的邪肆美麗。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即墨無心的整張臉都隱在夕陽余暉的光影之間,並不非常分明,反倒是那低垂的長長眼睫,輕輕顫動,恍若一只將飛未飛的蝴蝶,只一眼便叫人心中生出無限遐想。
「不解風情?」似是有些訝異地輕笑出聲,這一回,即墨無心是徹底抬起了頭︰「從太子殿下嘴里听到這句話,還當真是讓我意外啊。」
「哦?」極感興趣地凝視著對座之人那張羊脂白玉般光潔無瑕的臉孔,炎烙現自己有史以來第一次肯花費這麼多時間在一個女人身上︰「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殿下是聰明人,又何必非要讓我將話挑明?」淺笑著搖了搖頭,即墨無心放下手中的書,素手輕抬,為炎烙倒上了一盞清茶︰「無心從來不信這世間會有一見鐘情,太子殿下與我,就算到現在為止,也就只是數面之緣,連朋友都算不上,何來風情一說?況且,」她語鋒一轉,忽而就透出了一股異樣的犀利︰「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不僅在夜宴之上當眾拒絕了你的求婚,還曾放話威脅過你,讓你在百官之前顏面盡失。光從這種角度上來講,你我或許還是敵人。素來殺伐果斷的赤火國太子又是出于什麼心思,對我這樣一個不識好歹的女子如此厚愛呢?」
「你在懷疑我對你的用心?」俊眉微蹙,炎烙顯然很不滿意她的問題。
她竟然,在懷疑他別有居心?!他炎烙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了一探究竟的心,誰想還沒明確開口就被人給否決了。莫非他,真的有看起來很混蛋?
「難道不需要懷疑麼?」端起杯盞,輕吹了吹表面的浮沫,即墨無心並不在乎他的神情如何,只一心一意地繼續著她的問話︰「還是說,太子殿下愛好獨特,就喜歡專門跟你對著干的女子?」
「你……」嘴角很明顯地抽搐了一下,炎烙的神色瞬間變得越難看了起來。
這要他怎麼回答?他如果說自己對她沒意思,那他現在這樣死纏著她的行為就是居心不良,但如果表明自己對她真的動了心思,那他豈不是就成了她嘴里的口味獨特?喜歡專門跟他對著干的女人?呸,他又不是變態,哪有人喜歡被虐的!
在這一刻,炎烙才總算是明白自己鑽進了這個丫頭一早就下好的套里面。回答是錯,不回答也是錯,進退兩難也不過如此了。總而言之,她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要自己離她遠一點,千萬不要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否則,她不介意給他添出點麻煩來。
邪魅的一張臉微微垮下,炎烙的笑里霎時就帶上了三分的苦澀︰「好吧,你贏了。」
大不了,他另尋他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