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珍妃娘娘,宮中四妃之一。『**言*情**』」都已經被看到了,那特意的回避就顯得多余了。錦寰索性站在原地不動,一邊心安理得地等著那群人過來,一邊還不忘給即墨無心提點一下來人的身份。
雖說和面前這個女子的接觸還算不上太多,但經過剛才那一番意有所指的交談,錦寰潛意識里早就把即墨無心給歸入了自己的陣營之中。既然是自己人,那他自是不能讓她平白無故地就給人欺負了去。珍妃素來不是個善茬,能預先防著一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珍妃娘娘?」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幽冥鬼樓搜集的關于裂金國後妃的種種資料,即墨無心眸光微閃,卻是很小心地沒有在錦寰面前流露出半點異樣來。
自娘親被打入冷宮之後,裂金國後宮女眷的數量便是越來越多,而這所謂的四妃,則是在娘親過世之後才逐漸被拔擢起來的,恰好出自裂金的四大世家,于後位長年空懸的情況之下維持了一種極度微妙的平衡。在世人眼中,這是錦夜身為一國之君的刻骨情深,即便雲傾皇後的母族謀逆被誅,他也只心系這一人,哪怕伊人香消玉殞,他仍然不願讓任何人染指她曾經的那個位置。是以,縱然錦夜治國向來以鐵血無情著名,坊間百姓也還是樂于對他贊頌一二的。『**言*情**』
然而這一切落在即墨無心的眼中,就完完全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這個男人,從來就不是兒女情長之人。自幼生長在帝王之家,他的一顆心早就被陰謀權術給佔據,就連尋常之人最普通的一份感情,到了他這邊,也無非是爭名逐利的空暇里用來消遣的玩意兒罷了,又何曾付出過半點真心與真意?之所以空懸後位,不過是擔心四大世家的勢力會因此而變得各有側重,打破現有局面進而威脅統治。說穿了,純粹就是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打壓下四大世家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令他們動彈不得,以確保這些棋子能夠始終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而已。
至于她的娘親,那位世所欽羨和惋嘆的雲傾皇後,臨了臨了,也只是被政治家狠狠利用了一把的可憐女子。葬送了一生不說,便連死後都解月兌不了,注定生生世世都要背負著錦夜妻的身份,于青史中被塵埃掩埋,任後世評說。單就這一點,她恨錦夜的多少個理由便都有了。
而眼前的這個珍妃,若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位列四大世家之一的黎氏長房嫡女——黎曦。據傳這個女人在進宮之前曾經一度對當時還是二皇子的錦寰傾慕不已,而她這個哥哥的態度則一直是不清不楚。難道說,今天這一出竟是為了討還陳年舊債?
就在她兀自心思幾轉的當口,一身珠翠環繞的黎曦已是邁著裊娜的步伐分花拂柳而來,妖嬈的身姿配上不俗的容貌,在周遭宮人眾星捧月的簇擁之下,倒確實是顯得貴氣逼人,雍容華美。只是,那精心修飾過的眉眼之間算計的神色過于濃重,竟是于無形中稍稍透出了幾分陰鷙的味道,令得即墨無心不由地就微微蹙起了眉頭。
「見過珍妃娘娘。」嘴上淡淡地問了句安,錦寰卻是連彎一下腰的意思都沒有。雖然光論輩分的話,黎曦的確算得上是他母妃之流,但他素昔脾性如此,宮中眾多女眷,除了已故的雲傾皇後,還沒有人有那個資格讓他畢恭畢敬地請安問好。眼前之人當然也不會例外。
「呵呵,二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客套多禮。」以繡帕掩唇,黎曦嬌笑出聲,眼波流轉之間嫵媚動人,魅惑天成︰「你我之間本就不是外人,又何須如此呢?」
果然有奸情!
注意力徹底調動到听覺上,即墨無心在豎起耳朵的同時卻是學著周圍宮人的模樣,極為溫馴地將頭垂地低至胸口,只盯著自己的腳尖,連眼角余光都沒有亂瞟一下。開玩笑,這可是確認情報準確性的關鍵時刻,她自是不能特立獨行引人注目。雖說她並不擔心黎曦會對自己怎樣,但能夠避免的麻煩,她總是不會蠢到沒事找事地去招惹的。
「珍妃娘娘說笑了。」不著痕跡地退開幾步,錦寰的視線甚至都沒有在黎曦的臉上過多停留就輕輕滑了過去︰「本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娘娘賞花的興了,先行告辭。」說著,他一手拉過即墨無心,竟是打算就這樣離開了。他從來就不是太樂意和女人打交道的性子,雲無心對他而言,已經算是天大的意外,又哪里還能忍得了和其他人夾纏不清?
「你……」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般冷漠的態度對待自己,簡直就是在這麼多人跟前生生駁了她的面子!黎曦瞬間面色赤紅,差點沒被氣得跳起來︰「你給本宮站住!」真是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呢?!
「珍妃娘娘還有什麼事麼?」停下腳步,錦寰轉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卻是依舊拉著即墨無心沒有放手,大有一副讓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架勢。
「我……」一眼掃到他拉住即墨無心胳膊的手,黎曦暗咬了一口銀牙,卻是隨即沖著一旁的宮人朗聲吩咐道︰「你們都先暫時退下吧,本宮要和二王爺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