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言*情**』」黎曦在宮中積威深重,兼之素來驕縱跋扈,縱使有人覺得她的要求並不合理,也絕不會在這種時候不開眼地與之頂撞。因此,齊齊應下之後,一眾宮人便在頃刻之間悄然散去,無聲無息而又秩序井然。
冷眼看著這個女人自作主張的一系列舉動,錦寰俊顏微沉,卻依然是耐著性子開了口︰「不知珍妃娘娘究竟要和本王說些什麼,居然嚴重到要摒退宮人的地步?」他可不記得自己和她還有什麼舊情,竟需要這麼鄭重其事地來對待。
「王爺難道非得要這般地拒人于千里之外麼?」一雙美眸隱隱流露出哀怨的意味,黎曦走近幾步,竟是直接伸手就要去夠錦寰的衣袍︰「怎麼說我們昔年也算是有過同窗之誼,許久未見,王爺卻是連和曦兒多說幾句話都不願意麼?」
她不過是為了家族利益才無奈入宮的,而當今聖上亦是為了平衡各方勢力才把她擱置在如今的這個高位之上。是以,她雖貴為四妃之一,卻也並沒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受寵。深宮寂寥,度日如年,紅妝猶在,朱顏易老。對她而言,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打從豆蔻之年便埋藏在心底的一個綺夢,是她所有的希冀和向往,即便如今看似再無可能,她也要拼盡全力一試。畢竟,往昔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並不是可以被輕易擦去的塵埃,她不相信自己在錦寰的心中會連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同窗之誼?獨自垂立于一旁充當著隱形人的即墨無心听到這一句,當即便是心下了然了。難怪黎曦不顧現在的身份也要硬扯著錦寰不放,卻原來還有這麼一段青梅竹馬的過去啊。
裂金皇室為了籠絡人心,同時也是為了給一眾皇子和公主培植自己的勢力,早在建國之初就設立了國學館,專門供皇室以及權貴世家的子女學習之用。不用說,錦寰和黎曦,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相識並產生糾葛的了。不過,她倒著實是好奇得很,為什麼面前這兩個人的反應竟會是這般的截然不同?一個好像是私定終身了似的熱情如火,另一個則像是萍水相逢一般的淡漠疏離,莫非這其中,竟還有著什麼隱情不成?
「都是些小時候的事情了,本王不覺得還有什麼提起的必要。」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錦寰終于認真看向這個近在咫尺的女人,卻是略帶嫌惡地避開了她的觸踫︰「珍妃娘娘今非昔比,還請自重。本王雖不想喊你母妃,卻也不代表本王不認可你如今的身份。」
他就弄不明白了,不就是小時候她落水,自己救過她一回而已麼?為什麼偏偏要搞得彼此之間似是有私情的模樣?他幾乎已經能夠察覺到身邊投來的那似有若無的探詢目光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雲無心誤會了。
「你……」再一次被他毫不留情的話語頂得啞口無言,珍妃一張俏臉漲得通紅,竟是氣結到了極點的模樣。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以挽回局面,卻冷不防一眼就瞥到了那被忽略已久的即墨無心,當下眉眼微動,硬是將面容之上的那份委屈給生生地壓了下去,轉而表現出了滿臉的憤懣和怒氣,看起來居然是張揚明艷到驚人的地步︰「王爺口口聲聲要本宮注意身份,那好,本宮今日就反過來問問王爺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您堂堂一位親王,又是因何要與這個賤婢拉拉扯扯?!這般模樣成何體統?您的自重自持,又都拋到哪里去了?!」
知道以他的身份之尊貴,身邊定是不缺女人的。然而二王爺冷面冷心的名聲在外,兼之坊間皆傳他與那個什麼素玉公子不清不白,大約是有龍陽之好,所以她才從不計較他和其他女子曖昧不清。可是今天,他待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特殊至此,甚至在她面前一再地拂了自己的面子,這著實是令得黎曦嫉恨不已。如斯其貌不揚的一個小丫頭罷了,她就不信錦寰會為了她而得罪自己。
敢情這個女人是到現在才想起還有自己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啊。即墨無心無奈地暗自低嘆了一聲,如果不是錦寰拉著她的胳膊,自己應該早就和那一群宮人一樣悄無聲息地就退下了,哪里還用得著杵在這兒礙眼啊?所以說,她其實也根本就不想這麼不矜持地和別人拉拉扯扯,但是膽敢罵她是賤婢……
這個黎曦,真以為成了四妃之一就可以這般的目中無人了麼?
「珍妃娘娘!」驟然提高了嗓音,錦寰星目含煞,眸色深沉到恍若于頃刻之間結上了一層寒冰︰「禍從口出,有時候,還是慎言為妙!」
被他身上四散而出的陰冷氣息激地渾身一顫,黎曦不自由在地打了個哆嗦,卻還是硬著頭皮回道︰「怎麼了?你們有膽子做還不允許別人說了不成?本宮就是罵了,她區區一個賤婢……」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將她尚還沒有罵完的話給盡數堵在了口中。即墨無心雲淡風輕地放下手,然後神態自若地看著黎曦吹彈可破的臉頰上緩緩浮現出通紅的五條手指印,仿佛她剛才真的只是拂了拂袖口那樣的輕松寫意。
她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大善人,當著她的面如此羞辱于她,不給點教訓怎麼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