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艷!沈扶風為鏡子里所看到的自己驚艷到了。鏡中人嫣紅的櫻桃唇,好似透明般卻透著微粉的杏花膚色,黛黑的長眉,秋水般的丹鳳眼……
沈扶風足足愣了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鏡子里的美人可不就是自己!她慌張的伸出雙手來瞧,才發現雙手白女敕晶瑩如上等的和田白玉、潤白透水,哪里還是以往那雙因為繁瑣的活計而磨出老繭的手?
沈扶風驚呆了。
「你!你!你……」沈扶桑的臉因為震驚顯得煞白,拿手指著沈扶風,一口氣說出好幾個「你」字來,卻又都沒了下文。
沈扶風也不管她,又拿過手中的鏡子仔細看了看。
一遍、兩遍、三遍、四遍……到第九遍時,她才確信鏡子里的那個人確實是自己!說是自己卻又不準確,鏡子里的自己就跟在現代被真人「ps」了一樣,又或者說被打了激素一樣!容貌輪廓都沒有變樣,還是以往沈扶風的模樣,可是皮膚卻陡然鮮活水潤起來!
沈扶風是知道自己的。她以往的皮膚倒也不是不好,但總有些過分蒼白,安氏說都是沈氏苛待她們母女,一年到頭也不能讓沈扶風好生吃上頓肉食的緣故。沈扶風自己也覺得是營養**的緣故,她的膚色除了在大太陽底下曬了皮膚會紅潤外,其他時間都有點病態的蒼白。
「你給我老實交代!你背著我做了什麼!你說!你說!」
待沈扶桑反應過來,她將鏡子劈手從沈扶風手里奪回去,又沖沈扶風大聲嚷道,聲音像只受傷的小獸。
怎麼回事?沈扶風也不清楚,她真的只是睡了一覺而已,而且至今還未洗漱……
這,真的好像被打了激素一樣!沈扶風一面細細的梳理著近日來發生的事情,企圖找出這突變的原因,另一方面心里也在忐忑的想著別以後有什麼副作用了。
沈扶風將近日的事想了個遍,也沒想出什麼異樣來……噢,不……她在山上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傷了手指,跟她交好的庵里的小師傅拿了藥膏給她,那藥膏可真好使,涂上之後很快就止住了血,沒幾日傷口月兌了痂,沒留一點疤痕。
要不是覺得不好意思,沈扶風真想厚著臉皮向那小師傅討點藥膏回來……
沈扶桑一直緊盯著沈扶風,臉上的表情又驚又疑,見她不時的看手指,忽的就勃然大怒起來︰
「扶風,我問你話呢?你耳朵里進水了還是咋的?」
沈扶風攤了攤手,有點無奈︰「我也想知道原因啊!」
這話,沈扶桑自然是不信的,陰沉著臉,張口欲說什麼,不想才開口,說了一個「別……」未說出的話就被一陣急促的喊門聲截住了。
「扶風,扶桑,你們兩個丫頭磨磨蹭蹭做什麼呢?里正已經托人來催了……還不快點!」
沈扶風與沈扶桑同時看向門口,兩人自是都听出了這是沈乘勝的聲音。
听到沈乘勝的聲音,電光火石間沈扶桑的腦海里好像有流星一閃而過,某個念頭劃過去又劃過來……
「扶桑,你沒事吧!」有關切溫和的女聲傳來。
是沈氏的聲音。
沈扶風留意到沈扶桑身子明顯一僵,隨即嘴巴一扁。緊接著,她便看到沈扶桑如同被搶了玩具的孩子急著要找家長告狀似得哭著沖過去開了門。
沈扶桑口里喊著︰「女乃!女乃……女乃……嗚嗚……女乃……」
沈氏素來將沈扶桑當作心尖子疼著寵著,看不得沈扶風皺眉頭,當下里一听到沈扶桑的哭聲,臉色立馬就跟蒙上一層霜一般,冷著臉扭頭就去瞪沈乘勝。
沈乘勝習慣性的身子一縮,在沈氏的目光中忙低下頭去,囁嚅道:「娘……扶風今個兒就離家了……」
這是沈乘勝在暗示沈氏今個兒念在沈扶風立馬要離家的份上,好歹忍上一會兒,別再鬧出事來。
沈氏又冷冷的盯了沈乘勝兩眼,才扭回頭來,對上還正哭著的沈扶桑立馬又是一副慈眉善目,將沈扶桑一把攬回懷里,心肝肉的疼著安慰著……
沈扶桑的哭聲由大變成嚶嚶之聲。
沈扶風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究竟怎麼回事,可也不能老躲在屋里不出來。
想到安氏,沈扶風低眉順眼的走出來,又小聲的喚了一聲「爹」,一聲「女乃!」
沈乘勝忙不迭的應了,沈氏則板著個臉,並不看她。
沈乘勝輕輕踫了踫沈氏,不想沈氏身子猛然往後,甩開了他。
沈乘勝忍不住輕嘆一聲,低下頭去。
沈氏則已經在安慰起沈扶桑︰「我的心肝,這個家女乃還做的起主,你有啥委屈盡管給女乃說,女乃拼著個老命,也不能讓我心肝難受……」
沈乘勝听了忙抬起頭,聲音中帶著哀求喊了一聲︰「娘……」
沈扶風忽然有些厭倦了,什麼話也不想說。
倒是沈扶桑在听到沈乘勝的聲音後,原本的嚶嚶之聲驟然提高,轉眼哭的愈發厲害了,一面哭還一面瞪著沈乘勝︰「爹……同樣是你閨女,你的心咋就偏成這樣……更何況,她還……」
「還」字剛說出口,沈扶桑覺得身上明顯一痛。
是沈氏暗地里下狠手掐了她一把。
沈扶桑有點難以置信的望著沈氏,見沈氏微不可見的在沖她搖頭,心中一動,不再說下去,只是嚶嚶的哭……
昨個夜里,沈乘勝打了沈扶桑兩個耳光,在沈扶桑臉上留下兩個紅印子,害的沈扶桑早晨起床往臉上敷了厚厚的粉來遮蓋,這會子一哭,淚水與白。粉攪渾在一起,顯得極為狼狽不堪。
沈乘勝見沈扶桑住了嘴,暗暗松了口氣。一抬頭看到沈扶桑臉上紅紅白白的,又可氣又可笑。同時,心里也覺得沈氏讓沈扶風代替沈扶桑入宮是正確的。沈扶桑表面上性子平和近人會說話,但這些其實都是表象。真實的沈扶桑懶惰、刻薄、甚至愚蠢,而且還急功近利。
這樣的性子入宮絕對會惹事,說不得還牽累全家。
這時,沈扶風低聲說道︰「女乃、爹,若無事,我先去洗漱了……」
沈乘勝便去瞧沈氏的臉色。
沈氏沉吟了一下才抬起頭,聲音頗為平靜︰「扶風,先不急!我有幾句話想和你交代一下。」
沈扶桑猛然拿手指著沈扶風︰「女乃,她的臉!」
沈乘勝目光微閃。
沈氏看了看低頭的沈扶風一眼,說道︰「把頭抬起來!別成日低著頭,顯得小家子氣十足!」
沈扶風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事實上,她也想問問為什麼她睡了一夜就會出現這些變化。
就在剛剛,沈扶桑質問沈乘勝的話提醒了她!
那碗藥!
而在沈扶風抬起頭的瞬間,沈乘勝與沈氏都難免吃了一驚。
只是到底年歲長些,吃的鹽多走的橋多,听得見得怪事更是多了去了……
兩人都沒有尖叫。
沈乘勝只是張大了嘴巴,能夠填一個雞蛋進去!
沈氏則是身子一個趔趄。
沈扶桑勾起心事,索性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大門外則又響起了「砰砰」的催門聲。緊接著,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乘勝,你磨蹭什麼呢?里正讓我再喊你一遍,他說了若我請不動你們,待會他就親自來了……」
沈乘勝不再看沈扶風,勉力使自己合住嘴巴,穩了穩心神,又小心的張開,回了一句︰「就來!就來!王大哥,來家坐坐喝杯熱茶吧?」
外頭那人則道︰「不了,乘勝,我還有事,先過去了。你倒是麻利點,別把里正惹炸毛了……」
時間緊急起來了。
沈氏掃了沈乘勝一眼,眯了眯眼後,臉上戴上了幾分淺笑。
沈氏的聲音顯得和善慈祥。
「扶風啊,是女乃讓你受委屈了!你可要記住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沈扶桑!你也別怪我心狠,我親生的閨女難產生下扶桑,閨女走了,你哥那個樣子,我這輩子得看牢了扶桑……」沈氏說到這里,語氣頓了頓,又道,「你興是不理解,也罷,不理解也有你不理解的理。反正啊,這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幾年來,你表現的一直很乖巧,又打小長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是個木頭看久了也會有感情。更何況個大活人,更哪說,你還喊我一聲女乃。若是能有兩全法,女乃也不想讓你進宮去。可……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這丫頭投錯了胎啊!你這樣的容貌就不該生在我們這樣小門小戶的農家……女乃是大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的人,見的多了。你現在年紀還小,倒還不明顯,可是再等個幾年,你這張臉這副身子完全長開那就是個禍害啊……甭說在咱們這小地方沒有多少人敢上門提親,就是有那不怕死的不要命的娶了你,那也守不住啊……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你呀……這就是命……
想來,你三歲那年,有個外地流浪的和尚打咱門口過,瞧見了你,當時給我說,你是一等一的貴人命。我當時瞧著那和尚身上衣服都穿的走一步掉一塊,也沒有拿他的話當回事,只當他是滿嘴扯皮,想騙我吃物。如今細想,興許你就有這命,既如此,你就該進宮去,才能實現你這命,說不定還真憑著美貌搏出一個富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