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比試開始
今日，聖人學院的大廣場內人滿為患，連日來京師三公子比試的事，早已傳遍了京師的各個角落，並引發了極大熱議，所以今日前來看熱鬧的人特別多，里三層外三層的足將聖人學院大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若是聖人學院有心趁機收點入場費，那麼其未來一年的教學經費就不用愁了。
由于李清風、齊江月、秦懷玉在比試前都表示，要讓全天下的人為其做見證，所以聖人學院並沒有阻止外人進入學院。由是，京師之中不少好事的市井小民才有幸觀賞這場曠世的比試，並將比試的情況迅速傳遍了大周的各個地區。
多年以後，天橋下仍有說書先生津津樂道的說著比試的盛況，講述著清風公子李清風的風采。並加上點評︰我在當日便看出清風公子乃是人中龍鳳，柱國之梁。
「哦，中了，中了紅心。」
大廣場上李清風英姿勃發，五十步開外四箭連射，皆中紅心，精湛的射技，引發了周圍人群山崩般的喝彩。這四箭正是使得射藝五射之中的井儀。
齊江月和秦懷玉見此，臉上均露出不削的神色，二人各自張弓搭箭射出，四箭連射，也都是全中靶心，使得也是井儀。頓時人群又爆發出山崩般的呼喊。
「竟然都中了，真不愧是讀書人中的翹楚啊。」大廣場看台上一角，聚集著青樓中的清倌人們，其中一女嬌嘆道。
「這下清風公子可危險了。」一清倌人坐在帷帳下蹙眉搖頭嘆道，顯得對李清風十分關切。此女乃是京師中最大青樓紫煙閣的當家頭牌，藝名念奴嬌。十年前在她成名之前，曾與李清風有過不少交集，說起來她的藝名還是李清風取得。李清風回來之後，她到李府登門拜訪過，可惜當日李清風帶著葉明月他們出門游玩去了，她並沒有見到李清風。
大廣場上，李清風、齊江月、秦懷玉三人正在進行的是射藝比試。讀書人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射藝排第三，可見先賢從不認為讀書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而是應該有強健的體魄。射藝之中，還有一射稱為白矢，射箭之人必須做到箭矢傳靶而出，露出箭頭，就是要求射箭準確而有力。
比試並沒有按正常順序進行，射藝雖然排名第三卻被排在了第四場，此前三人已經比過了較為簡單的禮藝、書藝、數藝。三場下來，李清風總成績排名墊底，三人在數藝上打了個平手，禮藝比試齊江月略微佔優。而到了書藝時，李清風一卷飄逸的隸書，竟被某個評委打了極低的分數，直接墊底。
沒辦法，品評書法乃是個人的主觀意念，有時候就會有失偏頗。
突然起風了，一掃七月驕陽火熱的氣浪，觀看比試的人群頓覺一陣舒爽，他們早在這人山人海中汗流滿面了。
但是，風吹的疏狂，在勁風之中，箭矢是很難有準頭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是神箭手，其他人恐怕還不能自負到能夠一箭穿靶。三人下一箭正是要比拼白矢。
果然，齊江月收回了搭在弓上的箭，秦懷玉放下了正要取箭的手，李清風也沒有著急射，三人都靜靜地站在場中，等待勁風的過去。
但是上天像是有意刁難，風一個勁刮著，竟沒有停下的趨勢。
「清風，射箭不是死藝，十分講究應變，戰場上敵人是不會站著不動讓你射的。」李清風腦中突地響起了甘涼關大元帥朱牧蒼老而威嚴的聲音。
六年前，李清風在甘涼關大營時，與朱牧老將軍曾一起在軍中的較場上射過箭。當時，他也如今天一般，張弓滿月四箭連射，皆中靶心，完美的射出了井儀。對此，老將軍只是略微的點頭表示了贊賞，說他學校的課學的很好。
隨後老將軍問他能射活靶否，李清風一愣還在詫異之時，朱牧已經叫人站在五十步開外，往空中甩草靶讓他射。李清風從未有過這種射箭經歷，當下也是躍躍欲試，可惜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射中草靶，最好的成績也不過是箭矢擦著草靶飛過。
正當他心生挫敗感之上，卻見朱牧在百步外，突發一箭，不僅射下了草靶，而且正中紅心。當時十九歲的李清風心里被震驚到無以復加，這才發現自己引以為豪的射技，在朱牧眼中不過是小兒科的玩意。他盯著草靶失神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到朱牧老將軍親自走過來從草靶上摘箭才將他驚醒。
朱牧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清風，射箭不是死藝，十分講究應變，戰場上敵人是不會站著不動讓你射的。」
地形、風雨、視線、速度均會影響到射箭的準度，射箭猶如做人，不同情況射箭的講究就不同，就像不同場合總要展現不同的面貌才行，這並不是人性多變，而是達到做事的目的，去應變、去適應。但人不能失了做人的底線，就像不能失了箭道，「我為什麼能射中靶心，因為箭就在我的心中，射箭之時我的眼中只有箭矢和靶心」。朱牧隨後對李清風講出了他對箭道的感悟。
朱牧的話讓李清風再一次震驚了，心中默然想著，歷代以來，才華過人的人何其之多，但能名留青史的人卻少之又少，這是為什麼？他想起了自己先人筆記中關于高戰元帥的記錄，其就經常對彰顯皇帝歌功頌德，甚至年輕的時候還拍過丞相大人的馬屁，這是為何？
想著想著，李清風就想明白了，隨即十分恭敬的對朱牧行了一個大禮。
李清風在甘涼關呆了半年有余，除了跟隨朱牧學習軍事一道的許多知識外，最大的收獲便是朱牧對他說的這番話。後來，他也經常練習射活靶，但不知是天分有限，還是練得還不夠，直到離開甘涼關，他都沒能在五十步開外射中草靶，更別說靶心了。
回過神來，李清風的眼神突地變得堅毅，他靜靜的從箭簍中抽出了一支箭，默然轉身又向後走了二十步，離箭靶達到了七十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