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星月公主
氐澈走的時候羽沒有去送別,她只是靜靜坐在他們經常一塊玩耍的山坡上,看著遠方,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氐澈換上了一身靚藍色錦緞袍子,那是他們國家王室的服侍,在一瞬間,她忽然覺得他們是那麼的遠。
原本以為近在眼前的人,卻怎麼伸手也觸模不到,她深處自己左手輕輕勾勒著遠處他的輪廓,直到前來的一行人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際。她知道,那里,有一個叫諸犍的國家,那是澈哥哥的家。
氐澈離開之後的神仙塢更加的寂靜了,雖然這里依舊四季如春,雖然這里依舊陽光燦爛,雖然這里依舊鳥語花香。可是再柳鶯嬌、花嬌柳媚的神仙塢,卻永遠填補不了羽心中那一塊遺失的地方。羽的心,被一種不明的情緒所縈繞著,她喜歡這里的一切,享受著一個人的時光,可是心里卻總有一絲不安,在沒有人的深夜里肆意叫囂。
在氐澈離開神仙塢後的第一百天,盡管此刻羽還不知道山中一天人間幾百年,但是她卻已經感覺到了時間的漫長與生命的無味,她很難想象師父是如何熬過這令人寂寞的、令人發狂的日日夜夜。
這日,她像往常一樣準備好午飯,可是師父卻遲遲沒有出現,她坐在飯廳等了許久,仍不見師父來,便索性自己出門去找,要知道,師父一向十分守時,若不是什麼出了什麼事,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羽順著屋子一間一間的找去,雖然神仙府很大,但是這些年來她百無聊賴之際,這個大屋子無疑成為了她最好的玩具,所以,現在她是閉著眼楮都能清楚的找到路。她忽然發現師父竟正坐在書房調息,她不敢上前打擾,正當她準備離去的時候,卻看到師父睜開了眼楮,羽走上前去,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吩咐。可是師父卻久久注視著她不說話。
她疑惑的看著他,諾諾的動了動嘴唇,「師父,你怎麼了?」
九洞真君卻並不回答,他轉過頭去,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羽,你恨我嗎?」盡管很突兀,但是那張冰山臉卻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師父養育我長大,我怎麼能恨你呢?雖然我不明白師父你這麼做的用意,但是我相信師父是為了我好。」一轉眼三年過去了,十六歲的她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那不染一絲鉛華的純淨,讓人不敢褻瀆。同樣純粹的還有她的心,她的心相信眼前的男人一定不會害自己,所以盡管這些年來他對自己十分嚴厲,但是羽的內心深處,還是很尊敬和愛他的。
「羽。」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伸出手來撫模她的頭發,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卻詫異的發現師父居然受傷了,這個活了不知多少萬年近乎于神的人居然正在因受傷而滴血。
她毫不猶豫的開始默念他教給她的治愈咒,可九洞真君卻用他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柔夷,搖搖頭,示意她不要繼續。這也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感受到師父的溫暖,在她的記憶中,從小到大,師父從來都不肯接觸她,別說是抱著小小的她,哪怕只是握著她的手,都是不曾有的。
「師父……」她擔心的望著師父,這個從不曾把感情泄露出來的男人,在這一刻,居然正用一種極盡溫柔的眼神望著她,可是,她卻總說不出來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又或者是看著另外一個人。
15.星月公主
「羽,看來我還是太高估我自己了,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好你,可是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看來是時候告訴你一切了。」他帶著羽向書房內的密室走去。
「羽。」師父用從未有過溫和的語氣換著她的名字,九洞真君手中握著一幅畫卷。
此時,羽心里有了一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師父的變化,似乎是在夢中,在夢中,師父似乎就是這樣溫柔的看著自己,握著自己的手,傳遞著師父的溫暖和那淡淡草藥香氣。其實或許那不是在夢里,她卻忽然不想要這一刻師父**luo的關愛,寧願他還是像從前那樣用另類的方式關愛著她。因為她可以感覺得到,這一次,似乎一切都會改變,不管那是她想要的還是拒絕的,因為那是她無法改變的——命運。
她在他的示意下打開畫卷,她的雙眸卻在瞬間定住——那是一個怎樣的女子,純淨與妖媚、高貴與親和,一切世間美好的言語都不足以來形容,她站在一片桔梗花海中,那是她最愛的花。最重要的是,那女人背後有著一雙和她一樣潔白巨大的閃著星光的翅膀。只見瓜子型的臉上有著一雙流盼生光的眼楮,臉上薄施粉黛,細看來才知是膚如凝脂,固更顯出絕色容顏。她長發及腰,隨意的在側面挽著一個發髻,周身似乎圍繞著一層淡淡的星光,如同嫡仙般的傾國又傾城,不是天神,更勝天神,那卓越的風姿,令人迷醉的神韻,瞬間讓人失了魂魄。羽看著那女人,是那樣的讓她覺得熟悉,仿佛那眉目間就是自己。
「她,她是?」盡管在心中已經有了懷疑和答案,但是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師父的眼中充滿了傷痛,聲音似乎也有些哽咽,她甚至懷疑此刻自己是產生了幻覺,對,師父的聲音哽咽了,今日的師父太不一樣了。
「你猜得不錯,她就是你的母親,羽璇璣。」九洞真君將羽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開始緩緩講述起來一個仿佛就在昨日發生的一萬年前的故事。
「你的母親,她的名字叫羽璇璣,是天之涯歷史上最美麗善良的公主,她是被天神選中的玄族第五代王位繼承人,這是她的幸運,卻也成為了她最大的不幸……」
從盤古開天闢地開始,便有了四方守護之神,而天之涯的玄族更加是被天帝寄予厚望的寵兒,玄族王室只有屈指可數數人,男子皆姓翼,女子皆姓羽。至第四位王翼之翊與公主羽娥氏結合誕下星月公主羽璇璣,五彩神土在前四代王室的萬年滋養之下誕生了力量空前強大的星月公主。
公主和所有王室成員一樣,擁有如同天帝一般的人身和美麗的翅膀,但是公主的翅膀卻如同布滿漫天繁星一般閃耀美麗,每當夜晚公主展翅飛翔之時,所有的星星和月亮都會為之失色,紛紛偷偷躲藏起來。千古以來,能與日月爭輝的女子,公主是第一人。
隨著公主的長大,就連天神都注意到這位與眾不同的美麗公主,而世間,更是充滿了關于星月公主的傳說。人們為了一睹她的真容而不顧一切的奔向天之涯,就連一向不問世事的龍族也蜂擁而至。
公主注定是要嫁給玄族翼姓的男子,而在那時,九天玄女甚至親自為星月公主挑選了一位王夫,一個和她親梅竹馬、深深愛著她的王族男子。但是公主的美麗與善良卻為她乃是全族帶來了始料未及的災禍,各族為了搶奪美麗且力量強大的星月公主不惜紛紛開戰,就連龍族也有人私自離開領地。可是爭奪的最終結果是,星月公主擅自離開了天之涯,不知所終。
16.星月公主
天帝知道混淪大陸為了星月公主弄得戰火不斷後大為震怒,而星月公主不知所終更加是讓他怒火中燒,他決心降旨懲罰玄族,永世不得重生。
作為天之涯創始人的九天玄女無力轉換,只能去找女媧娘娘幫忙,可是卻不知會釀成更糟的後果。
世間有許多平行存在的地,但是天,卻只有一個。當時,天帝與女媧正因女媧救助異世界的人類而交惡,此時讓女媧再與天帝提出異議,無疑是火上澆油。所謂禍不單行,天帝在此時得知星月公主羽璇璣居然私自誕下孩兒,由于並沒有按照原有的儀式進行,這就意味著星月公主強大的力量全部轉移到了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嬰孩體內,天神,絕不允許有這樣一個錯誤的存在。
于是,天帝派戰爭之神貔貅毀滅了天之涯,並讓九天玄女親自鎮守南方靜思己過。一時間,生靈涂炭,曾經的天堂煙消雲散。
百年以後,天帝也覺得自己有不對的地方,畢竟天之涯的其他人並沒有過錯,他不能因為害怕他們將來犯錯而這樣的毀滅他們——這世間最純淨的靈魂。所以,他決定讓女媧重塑玄族,並決定用自己神力來彌補自己過失,讓玄族重生。
天算不如變化,女媧居然在救助人間之中力盡而亡,而五彩土,也被完全用盡。天帝在懊悔的同時,卻也已經無法挽回玄族的滅族之災,可天神們卻依舊不肯放過那個意外出生的孩子。
九洞真君握緊了握著羽的手,「你母親用她最後一絲氣力將你送到了我身邊,經過上萬年吸取天地精華,你終于出生了,轉眼間十余載已經過去了,你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
這一萬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這結界如果有一天不能再隱藏你,該怎麼辦,但是,我從沒想過這一天真的會到來。」他的眼中有著無奈,更多的是力不從心的悲傷。
她靜靜的看著這熟悉的陌生人,從沒想過,自己竟有這樣的身世,「羽,這些年來,我什麼都不教你,其實是想保護你。
我不想你成為世間那些卑劣獸類追逐的獵物,這樣只會毀滅你的美麗;我更不想你成為與天帝相抗衡的復仇者,因為那只會造成世間生靈涂炭,毀滅你的善良。可是現在,為師已經沒有能力保護你了。」
「師父!我……」
「羽,不要難過。當年我收氐澈為徒,一是確有機緣巧合,但更是為了借機收你為徒,以便更好的隱藏你保護你。不得不承認,我也曾做過最壞的打算,如果有一天,我不能保護你了,你還能有一個去處。」
「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要離開。」即使是再堅強的如同羽,此刻的生離死別卻是她所無法承受的。
「天空戰神、大地戰神、人中戰神、北極戰神和南極戰神在終南山發現了你的氣息,為了掩蓋住,我與他們大戰一場,但是恐怕紙包不住火,很快還會有更多更強的天神前來。
天帝現如今不會再為難玄族,為師作為玄族唯一的血脈,天帝不會拿我怎樣,再加上九天玄女早已經奏請天帝讓我掌管南方,所以你大可放心為師。」九洞真君知道羽是放心不下自己,所以耐心的向她解釋。
「可是你的傷……」羽的小手輕輕的附上九洞真君的血衣。
17.星月公主
「羽不用擔心師父。」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為師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以前你一直誤會,師父也不曾同你解釋,其實師父和你是一樣。」說著,一對還閃著光亮的金色翅膀便出現在九洞真君身後,那耀眼的光芒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溫煦耀眼。
「這是玄族特有標志,我們本就是按照天神的模樣被塑造出來的,所以我們本就沒有獸身。羽,這對翅膀不到關鍵時候你一定不能顯露出來,不然恐怕後患無窮。」
看著師父那金光閃閃的雙翼,羽心中忽然有了一份了然,像師父這麼出眾的人,為什麼會到如今還孤身一人,她似乎終于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也難得師父這些年來悉心照料,日日看著一個背棄自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他竟還能做到如此大度,羽的心中又不免多了幾分欽佩。
九洞真君只能盡可能的告訴羽她可能遇到的危險和如何躲避,畢竟羽從未離開過神仙塢,他也十分不放心她獨自一人離去,「你下山後即刻去尋找你的大師兄,為師在你身上設下隱,可在短時間內隱藏住你的氣息,同時,你承襲自你母親的強大力量也被封印起來了。
一方面,為師怕你無法駕馭這種力量而走火入魔;另一方面,這種神一樣巨大的力量再次現世怕是又會引起一場無止境的紛爭。你在神仙塢的十幾年修為已經堪比混淪大陸的中級修煉者,只要不是遇到強敵,你自可以全身而退。除了治愈術和瞬移術,為師今日再傳你易容之術。下山後你需盡量隱藏自己的容貌和身份,切不可輕易施展法術,更是萬不可讓任何人發現你的真是身份。
據聞混淪大陸有十神器,東皇鐘、盤古斧、乾坤袋、玲瓏塔、鳳凰琴、女媧石、神農鼎、封天印、天機鏡和軒轅劍,相聚則可扭轉世間萬物,當然包括保護你。
只可惜這些年來除了幾大王族已擁有的神器,我始終未能探知那些已經消失多年的神器在何處。我夜觀天象,竟然發現你的本命星與諸多神器均有不同程度的關聯,看來是天意如此。
現如今我的手中只有我們玄族負責掌管的東皇鐘,它是負責打開天界之門的神器,當年天之涯被毀滅的時候,先王便將神器偷偷托付給了我。為師暫且替你保管,等到你找到其他九大神器之後,為師自然會來來找你。
羽,你的母親未能有機會為你取名便去了,可我始終覺得沒有人能夠為你這樣一個吸天地精華而生的精靈來命名,所以為師便用我族族姓來喚你。在希望你放下仇恨的同時,更希望這個名字可以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你,為了你的母親,為了我們全族,堅強的活下去。」
「師父。」此時的羽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她從沒想過自己竟有這樣一個坎坷的身世,更從未想到過自己竟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這個自己心心念念想要離開的地方,或許在此刻,她的內心深處才察覺到自己有多麼的不舍。
「為師不能用法力送你去你大師兄那里,恐怕五大戰神早已經守株待兔,此行你要迂回而去,即使他們再厲害,追查到蛛絲馬跡,後有為師的故布疑陣,想必也無法捉住你。」
五大戰神乃是大戰神貔貅坐下五虎將,能力自然不容小覷,所以即使是千般不舍萬般無奈,羽卻不得不踏上她的新征途。望著煙霧環繞的神仙塢,羽念念不舍的轉過頭去,然後,下定決心,策馬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