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晴宮回來,東方瀟然心情好了不少。
上官皓歌來了她也是笑臉相迎,只不過這個笑容的確是故意為之。
「你去見過南晴了?」上官皓歌問道。
「嗯,她是個很好的女子,你倒是很幸運。」東方瀟然自然地向他的碗里夾了一塊芙蓉酥。
上官皓歌本就被她的話怔住,卻沒想到她還做了一個這般溫馨如常的舉動,頓時心里感動不已。
「看來瀟然和南晴相處得很好。」上官皓歌的嘴角溢出笑意。
「碧兒公主也很可愛。你應該多去看看她才是。」東方瀟然的言下之意是讓上官皓歌多去看看她們母女。
「我把碧兒接過來與你住些日子?」上官皓歌提議道。
東方瀟然卻是一驚,沒想到上官皓歌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接碧兒公主過來住干嗎,讓她和自己的娘親住是最好的選擇。她的年紀還這般小,怎麼能剝奪她的母愛?我想,若是我的孩子,即便是一日,也不願和自己的娘親分開的。」
上官皓歌听出她的話意有所指,便立即轉移話題道,「雪妃和敏妃是不是也來見過你了?」
東方瀟然倒是很自然地接過上官皓歌的話題,只淡淡一笑,「自然,進宮那麼久,她們也是時候該來的。只是,我倒是沒想到,你的兩位側妃居然是那樣的性子。」
上官皓歌挑眉,「瀟然覺得她們的性子如何?」
「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只是一個過于直爽,一個卻過于沉靜,實在有些南轅北轍。不過想來不管什麼樣的女子,你都可以很好的掌控。」東方瀟然淡笑道。
「瀟然這話倒不盡然,眼前這個女子我便沒有掌控過。」上官皓歌也笑道。
「你不是相信會有這麼一日麼?」
「沒錯,我相信會有那麼一日。你會看到我把一個天下交到你的手里,我會讓你成為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他抓起她的手,堅定地承諾道。
東方瀟然低低一笑,卻沒有多少的感動,只是表面上卻要裝作很高興,「是麼,那我便等著那一天。」東方瀟然沒想到一轉眼在祥瑞國東宮待了幾個月,肚子的孩子已經七個月,她懷孕的癥狀倒是減輕了不少,日日睡得好吃得好,早已經沒有孕吐,只是雙腳變得臃腫,像出生的嬰兒一般嬰兒肥,讓她很少敢在穿繡鞋,平日在沚宛宮也是只穿著布襪。
而上官皓歌對她也越來越好,因她行動不便,還時時抱著她行走。
修寧一開始看不慣,後來也便習慣了。
東方瀟然要的,便是他的習慣。她不能讓上官皓歌感覺到她一絲的不真心。她只有積累夠上官皓歌對她滿滿的相信,才能使出那致命的一擊。
這段時日,她倒是過得還順心,隔三差五就去 晴宮看望許南晴的母女,一待就是大半日,有時候還會忘了時間。對于她和許南晴的親近,上官皓歌並沒有多說什麼。也許,他對許南晴也是很信任的。
東方瀟然好奇的卻是雪妃和如妃,她們自第一次來看望過她之後,之後便沒有登門過,即便在花園里撞見了,也不過遠遠地走開,不曾說上半句話。
東方瀟然以為會一直如此下去很長時間,但是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一件事,打破了她的幻想。
芷蘭因最近感染了風寒,上官皓歌擔心芷蘭過了病氣給她,便讓芷蘭休息幾日。上官皓歌本來打算指給她一名新的女官,但是她想著芷蘭幾日便可以回來伺候,不想太麻煩,就讓沚宛宮里的其他的一名宮女過來貼身伺候。此事不過小事一樁,她也沒有多想這其中會有什麼不妥。
只是那日,這名貼身伺候的宮女紅袖伺候她到花園散步時,特意給她拿了一個帶有獨特藥香的香囊給她系在腰間,她拿過來聞了聞,味道很不錯。而修寧又仔細地檢查過,認為這香囊的藥材對她和孩子都沒有影響,她便放心的戴在身邊。
東方瀟然來到東宮的花園,也許因東宮花園不比御花園的緣故,她看過太多次,也便興致缺缺,只不過因為太醫交代過,適量的運動對孩子有好處,所以她每日都抽一個時辰出來花園走走。
紅袖看著她興致缺缺的模樣,便開口道,「娘娘是不是看厭了這花園中的景致了?」
「也不是看厭了,只不過卻是沒什麼新奇的東西瞧了。」
「奴婢听說敏妃娘娘前幾日在花園中移植了一種新的花種,如今開得正是紅艷,娘娘要不要去瞧個新奇?」紅袖笑道。
東方瀟然笑道,「哦?敏妃麼……沒想到她喜愛擺弄花草這些煩悶的活計麼?」
紅袖一邊扶著她走去那片花圃,一邊向她解釋道,「敏妃娘娘的性子一向活躍,凡事都喜歡嘗試一番,不過事事都不會太久便是了。」
「嗯,這倒是她的性子。」東方瀟然笑道。想著,沒準兒就是這樣簡單熱鬧的性子,上官皓歌才會一直將她留在身邊,這樣的女子才純粹得可愛,沒有什麼壞的心眼,不會一心想著怎麼去害別人,不過是想怎麼樣讓自己過得舒坦罷了。
說著,三人便走到了那片像血一般紅艷動人的花圃,竟是一片紅色的花浪,美得令人心情蕩漾。
東方瀟然見過揚半雪那片名貴非常的牡丹花圃,已經覺得足夠驚艷,沒想到眼前這片單一的花卉也能營造出這麼壯闊的美感來。
「敏妃那樣性子的人,的確適合種這些花草。」
紅袖扶著她在花圃旁坐下,便吩咐了花圃里的宮女給她備上茶點。
東方瀟然喝著桂花茶,看著眼前的花海道,「紅袖可知道這花的名字?」
「回娘娘的話,听別的宮女說,好像叫‘一品紅’。」
「‘一品紅’……倒是當得起‘一品’二字……你去問問這管理花圃的宮人,能不能讓我們帶兩盆回沚宛宮?」東方瀟然看著紅袖道。
沒過一會兒,紅袖便領著幾名宮女走過來,每人手里都捧著一盆移植好的一品紅,緩緩地向她走來,紅袖對著她福了福身道,「回娘娘的話,這掌事宮女說既然是玉妃娘娘開口,自是沒有什麼問題,讓我們想抱幾盆都可以。奴婢自作主張先給娘娘抱來幾盆賞賞。」
東方瀟然對她招了招手,讓她端到她面前,她細細地品聞,香味果然是濃郁逼人,的確是觀賞的好花。
她看得正在興頭上,沒想到此時上官皓歌來找她回宮用午膳,她便邀他坐下一起賞花。
「听說這‘一品紅’是敏妃移植的新品種,殿下也來賞賞?」
上官皓歌坐下,輕輕地打量了幾眼,「我早就听說她讓宮人倒弄了這花許久,本想制止她,但想著這東宮的花園實在是景致缺乏,擔心你看厭了,便沒讓人阻止她。真沒想到,你倒是也中意這一品紅。」
東方瀟然沒看向他,只是專心地擺弄眼前的這盆一品紅,「听說敏妃的性子是三分熱度,沒準兒過幾日就讓宮人撤了。如今,我‘不問自取’向掌事宮女要了幾盆,哪日她知道了,沒準兒便氣得讓宮人都除了去。」
「你若愛看,我便讓她們留著便是。若是嫌麻煩,我讓花匠在沚宛宮再移植一處如何?」上官皓歌提議道。
東方瀟然卻是笑道,「那倒不用,我若是連這花都和敏妃爭,別人該如何看我?」
上官皓歌卻是心里一喜,起身走到她身旁,將她輕輕地攬入懷中,「言下之意,便是你願意和她們爭我麼?」
東方瀟然一愣,心里卻是竊喜,沒想到毫不在意的一句話居然能收到這樣的好效果,便故作忸怩道,「這里有人呢。」
上官皓歌卻是含笑道,「那又如何,她們哪里敢說什麼。若敢嚼什麼舌根,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宮里的人,自是都有些自知之明的。」
東方瀟然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當上官皓歌正想扶起她回沚宛宮用午膳時,東方瀟然一起身便發現自己全身麻痹,一時間動不了了,肚子還傳來隱隱痛意……
上官皓歌看到她臉色發白,驚恐地道,「瀟然,你怎麼了?」
東方瀟然的身子又突然軟下來,一手捂著肚子道,「我的肚子……好疼……」
上官皓歌往她肚子的方向看去,竟看到處溢出點點血漬,心里也頓時一驚,若是她的孩子出了事……他一把抱起虛弱的東方瀟然,抬眸對身邊的自己的專屬影衛龍修道,「龍修,封鎖花園,不準任何人出入!」
上官皓歌又暴怒地一腳踹了呆住的紅袖,「愣著做什麼,快請太醫!若是娘娘出了什麼事,你們全都陪葬!」
紅袖反應過來,立即急急地向太醫院跑去。
修寧在一旁也急紅了眼,他自然想立即上前看她的情況,只是現在上官皓歌才是能待在她身邊之人。
上官皓歌抱著她,使了輕功,飛快地趕回沚宛宮。
東方瀟然此時雙手圈住上官皓歌的脖子,顫顫地道,「皓……我會不會有事?」
上官皓歌听到她對他的稱呼卻是一時感動不已,緊緊地抱著她道,「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有事,孩子也不會有事。」
東方瀟然此時卻是沒有力氣再去追問他此事是不是他所為,只得任由他抱在懷里,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上官皓歌被太醫擋在殿門外,而皇宮里數一數二的婦科醫手已經在里面診治了近半個時辰。
上官皓歌此時倒還是冷靜地回想起剛剛在花園中發生的一切,他沒有下手,便只能說明是他那兩個爭寵的側妃所為。
上官皓歌一雙鷹眼看著近幾日貼身伺候的紅袖道,「說,娘娘為何會如此?」
紅袖被上官皓歌一嚇,立即跪倒在地,「回殿下,奴婢實在是不知道啊。今早娘娘如往常一般用了早膳便說要去花園散步,奴婢和修寧護衛便陪著娘娘去了。」
修寧此時卻對著上官皓歌面無表情地說道,「她今早給娘娘戴了一個裝有藥材的香囊。」
紅袖的臉一白,又被上官皓歌冷冷一瞪,急急地道,「奴婢冤枉啊,那香囊裝的只是安神的花草,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讓太醫查驗。」
「本殿下自會查驗,如是查出你有意為之,你便抹干淨脖子等處置吧。」
紅袖的臉又是白了白。
太醫此時終于從東方瀟然的主殿出來,一臉的疲累,對著上官皓歌行了禮道,「回殿下,娘娘暫時無礙了,孩子也沒事。只是,下官想問,是何人讓娘娘去靠近那‘一品紅’?那是對孕婦和胎兒極為不利的花卉,幸好娘娘所聞不過半個時辰,若是時間再久一些,恐怕華佗在世也救不了娘娘和月復中的胎兒。」
修寧聞言,手中的劍便直直地架在了紅袖的脖子上,「你竟誘導娘娘去觀賞那一品紅?」
上官皓歌聞言轉身看向紅袖,一腳將她踢到在地,「說,到底何人指使你?」
紅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跪著,「殿下,奴婢冤枉啊!奴婢並不知道那一品紅是對娘娘和胎兒不利的!奴婢看著娘娘看厭了花園中的花卉,便听說敏妃娘娘新移植了一種花卉,便提議娘娘去觀賞一番,奴婢並未存有害娘娘之心啊!」
此時太醫淡淡開口道,「回殿下,這宮女可能也所言非虛,這一品紅本就是一種觀賞價值很高的花卉,但是卻是極少人知道這花對孕婦不利。」
「是啊,求殿下明鑒!奴婢就是存了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害娘娘啊!」紅袖已經一臉淚水化了臉上的妝容。
修寧卻是越過眾人走進東方瀟然的寢殿,深深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她,便從她的腰間取下今早紅袖給她戴上的那只香囊。
修寧將香囊遞到太醫手中,淡淡道,「請太醫看看這香囊中的花草,是否有異處?」
太醫接過仔細地查驗了一番,「這是一種很少見的花草,只要祥瑞國最西邊才產有這種名叫‘蝶香’的花草,有安神的功效,平日里戴著對孕婦也是無妨的。不過,不知娘娘最近可有飲花茶?」
修寧的眉目一冷,死死地盯著地上的紅袖,「娘娘方才還飲了桂花茶。」
「這‘蝶香’本是一種無毒的花草,但是若是所聞之人飲了花茶,二者便回產生作用,會在孕婦體內產生毒素,輕則小產,重則一尸兩命。」太醫解釋道。
上官皓歌更是冷如冰霜地盯著紅袖,紅袖更是顫顫巍巍地說,「回殿下,那差點都是一品紅花圃里的宮女準備的,與紅袖無關啊!」
上官皓歌又冷冷地問了一句,「那花圃掌事的宮女是誰的人?」
紅袖顫顫地回答,「是……是敏妃娘娘宮里的人。」
上官皓歌冷冷地吩咐道,「將敏妃立即帶到沚宛宮!」
一對侍衛領命而去。
而跪下地上的紅袖全身微顫,好像在等待著死神的審判。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