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鶴仙莊,在皎白的碧月之下巍峨高聳。
如今已經是子夜過後了,山門口依然把守林立,近些天來,‘人龍妖孽’凶殘,殺死了不少壯丁,因此,不光瑞鶴仙莊,整個錦城都幾乎禁嚴,夜晚不能到處行走。
「什麼人?」
一條黑影從瑞鶴仙莊的石階下而來,門口的守衛舉起了手中的棍棒,如臨大敵般繃緊了神經,注視著來人。
「是我!」
在遠遠的地方福伯便自報家門,說道︰「我乃天下第一家總管福財,有要緊的事求見滄海禪師!」
若是別人,守衛一定不會放行,但他是天下第一家的人,這些守衛立刻放松了警惕,躬身說道︰「原來是福大總管,里邊請!」
嘎吱吱,大門被人推開了,
福伯跟著守衛走入瑞鶴仙莊的山門門洞,情匆匆即急切切的樣子,守衛感到好奇,不由問道︰「福大總管深夜到此,不知有何事?」
溘然間,福伯又收斂了心情,變得淡定,止住了腳步,若無其事地說道︰「是關于心姑娘的事,心姑娘如今暫居天下第一家,近些天來和我們家小姐非常合得來,但又不免思親情切,特命老奴來向滄海禪師問好,快帶我去!」
「真是這樣嗎?」
守衛小聲的嘀咕,大半夜的,子時都過了,代曾少主向滄海禪師問好,總覺得這理由讓人覺得怪怪的。
黑影一閃,在月影中如鬼魅,跳過高高的圍牆,更是一鶴沖天,飛上房脊,再飄然落地,一劍飄紅潛入了瑞鶴仙莊,直奔滄海的寢室。
好像過了很久,真的很久了一般,一劍飄紅在滄海禪房之外等了有半個多時辰,為什麼遲遲不見福伯來到?
「難道滄海不在蕙心閣起居?」
這是一劍飄紅心中想的,因為時間太久了,按時辰推算福伯早該來到這里。一劍飄紅不自覺的要退出蕙心小築,想去別的地方找滄海和福伯的下落。
……
如今景心不在瑞鶴仙莊,蕙心小築的守衛也撤走了,一劍飄紅顯得來去自如,跳過了回廊,正準備去尋福伯的同時,月牙小門內傳來了腳步聲,更有人在對話,「師兄,師父把自己關在禪房三天了,不吃也不喝,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一劍飄紅一個疾身,跳過了欄桿,隱身在曲橋之下,那兩個人是朝他的方向而來的,說話的這兩個人是逐風和追風。
逐風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說道︰「這次福大總管來到說不定是好事!有景心一些消息,相信師父也能寬慰!」
「又是那妖孽,那妖孽給我們瑞鶴仙莊闖了多少禍,把錦城弄得人心惶惶,師父太執迷不悟了」。
「慎言!」
追風開始憤憤不平,逐風則是責怪起來,說道︰「證據,證據,你親眼見景心傷人了嗎?在沒確鑿證據之前,你能不能體諒師父?」
「她不人不龍的樣子,滿城皆知,還要什麼證據?」
「我只知道,在李家莊被屠村的時候,景心臥病在床,還在瑞鶴仙莊!」
「又偏袒她?我和你說不來,其他書友正在看:!」
追風氣得走著路都能跺腳,追風、逐風各執心思,反正誰也左不了誰的看法,逐風不得不由嘆息了一聲。
「走,還是見師父去吧,希望福大總管的到來能解開師父的心結」。
追風則是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該死的妖孽,弄得師父寢食不安,讓我們也如此郁悶,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好了!」
逐風責怪一聲,聲音越來越遠,……。
躲在暗處的一劍飄紅大為心動,看著逐風、追風走過去的背影,手提寶劍,一個翻身,再次跳過欄桿,悄然地跟了上去。
……
蕙心小築的偏閣,禪房內燈火通明,逐風、追風停立在門口,當當當,是逐風敲門的聲音,「師父,是弟子,有沒有打擾您老人家休息?天下第一家的福大總管求見,特意捎來景心的問候,並且還有其他的事需要面談」。
沉默了好久好久,房中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逐風剛才所說,滄海把自己關在房中已經三天三夜了,其中不思飲食,這讓身為弟子的極為擔心,每每從窗口窺視,滄海總一個人在房中,手拿書卷,或背在身後,或者翻章閱讀,如此踱步來回,深思冥想著。
此時此刻,逐風再次忍不住湊到窗口,一眼望去,室內空空如也,這已經算是一反常態了。
逐風心中一驚,不得不移目四下觀瞧,在一個很背的板壁下有一條長榻,滄海盤膝坐在上面,禁閉雙目,面色慘白。
「師父!」
逐風更是心驚,溘然破門而入,畢竟,他的師父將自己關在禪房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思飲食,放在誰的身上也會揪心、掛心不已的。
逐風害怕,害怕他的師父有個閃失。
房門一開,迎面而來是濃重香氣,香到讓人入醉,香到讓人心智霍亂,「什麼妖氣?」逐風掩住了口鼻,緊接著大聲叫道︰「來人,快來人!」
門外的侍女紛紛跑進來,逐風立刻說道︰「快,快把房中所有門窗統統打開,快,師父,師父,……」。
逐風又忙不迭地跑到滄海的跟前。
「這種香?」
追風一入門口,呆立在當地,是多麼的不可思議,是多麼的熟悉,可是,一瞬間竟然想不到在哪兒嗅到過。
隨著侍女跑入房門,把門窗盡數打開,濃重的香氣也漸漸地散去,滄海頓時有了知覺,像是大病了一場一樣,懶散了下來。
「師父,師父,您還好吧?」逐風注視著滄海,不住的問道,
滄海睜開了雙目,臉色憔悴中又是如此的興奮不已,說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這種味道,就是這種味道!」
「什麼味道?」
逐風困惑不已,滄海隨手拿起了身邊的書卷,向逐風一遞,說道︰「你看這種花,就是這種東西,我嘗試著把死者身上的粉末放入香爐燃燒,果然有這種味道」。
接過書卷,這是一本《草本集錄》,紙張已經泛黃發暗,年代已經很久,很久到它是孤本也說不定。
逐風小心翼翼著,不敢用力,生怕干蝕的原因,風化碎裂中這本書毀在他的手中,滄海翻開的頁碼上有一株草本圖案,還有注解,。
食人花,生于蠻荒,睫如絲絛,葉如蒲扇,花紅如血,有及其強大的生命力,外形妖嬈,氣味霍亂人心,屬精魅邪氣也,……。
「食人花?」
逐風腦筋一閃,喃喃自語,難怪他的師父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原來一直在查詢典籍,逐風不由得問道︰「難道那些壯丁身上的黃色粉末是食人花的花粉?」
滄海微微點頭,逐風更是不解,「那凶手為什麼要在殺人的現場留下食人花粉呢?這太奇怪了!」
「一點都不奇怪,因為殺人的是一株食人花妖」。
「花妖?」
逐風更是大驚,滄海又道︰「關于花妖的事,相信追風一定也知道一些眉目」。滄海不由把目光移到追風的身上。
如今的追風,茫然若失,多麼的不可思議,在飄雲山時,食人花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突然出來害人?
可是,這些花粉,還有剛才那股濃重的香氣,的確是食人花香的味道,「師父說的一點沒錯,這是食人花的味道,可是,……」。
「可是什麼?」
滄海追問了一句,追風說道︰「在飄雲山的時候,食人花妖已經被降服,怎麼可能出來害人?」
「那你可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你只說降服,你見到它徹底毀滅了嗎?」
追風無言可對,滄海又道︰「看來我們真冤枉景心那孩子了,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我這個曾爺爺真是……」。
想到景心,滄海感到無地自處。
「那師父也不能親身嘗試這些花粉,萬一有個閃失,讓做徒兒的情何以堪?」逐風頓時責怪起來。
滄海又道︰「關于這件事,我的話,你們幾時听過?」
逐風慚愧起來,尤其是追風,二人都無言可對,
「景心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連家都待不了,是我這個曾爺爺愧對她,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把景心接回來,逐風你安排一下!」
「是!」
如今的狀況,有典籍為證,有食人花粉為證,逐風和追風也沒什麼話可說了,也沒什麼好埋怨了,尤其是逐風和滄海的心情一樣,希望景心早些歸家。
「對了師父,天下第一家的福大總管求見,說帶來景心的問候,還說有些私事要當面告訴師父」。
「嗯?」
滄海心中一怔,看向了逐風,眼神中有一絲憂慮一閃而過,隨後說道︰「明天我就要接景心回家,沒這個必要了,讓他回去吧!」
逐風一呆,
「這恐怕不好吧,福財畢竟也是老遠來的,……」。
「我說不見就不見,讓他回去吧」。
滄海的話,非常的堅定,根本不容斡旋,不只逐風和追風差異,就連窗外回廊上懸掛的一劍飄紅都心中一緊。
到底為什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