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龍翔打了個哈欠,走到了山洞外面。抬頭一看,天色還有點昏暗,而幾朵烏雲還沒有飄散,空氣里充滿了濕潤的泥土氣息。顯然,昨晚這里下了一夜的雨。
龍翔微微一笑,昨晚小尤一夜沒有回來,小蘭也沒有回來,他不由心想道︰「嘿嘿,小尤這小子手段不賴嘛,這小情人分別被這小子搞成初夜了,嘿嘿嘿嘿……」他甚至在不斷思考著將來要是多了個小佷子會是個什麼樣子。「嗯,說不定是個小佷女,那肯定是個天仙啊。我得努力了,找到雅玲趕快生個娃子把她收了,哈哈!~」
然而,當龍翔溜達到竹林旁時,一個跪在地上的人影讓龍翔愣住了。只見這個人全身早已濕透,藍色的長發被雨水打得濕淋淋地蜷成一團,蓋住了他的臉。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多年的相處早已讓龍翔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那是小尤。
龍翔慌忙跑到小尤身邊,單膝跪下,托住了小尤的肩膀。「小尤,小尤,怎麼了?」龍翔緊緊抓著小尤,幫他撥開了散亂的頭發,便看到了一張眼神灰暗、幾乎毫無人色的臉龐。
「蘭兒,蘭兒……」低聲的呢喃從小尤的口中傳來。龍翔沒听清楚,忙湊近小尤問道︰「什麼?小尤,你說什麼?!」
「蘭兒……」這回小尤的聲音清晰了一些,龍翔也總算听明白了,他微微一愣,輕聲問道︰「小蘭怎麼了?」
听到龍翔的問話,小尤的眼楮掠過一絲深深的痛楚,甚至龍翔都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她……她走了……」那是怎樣一種情懷?是痛苦,或者是絕望!說完這句話,他仿佛被抽干了身上的所有力氣,一下子倒在了龍翔的懷里,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一滴水珠從他的眼角緩緩流下,滴落在了龍翔的手掌上。龍翔心下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騰上他的心頭。看著小尤因為整夜淋雨而憔悴的臉龐,龍翔一聲輕嘆,只得慢慢背起了他,向著萬方洞走去。
龍翔進入了洞內,剛好踫到了剛剛起床的葉兒。葉兒揉了揉還有些迷糊的眼楮,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進來的龍翔和他背上的小尤問道︰「怎麼了這是?」說著她還向他們身後瞅了幾眼,「咦?小蘭呢?」
她這句問話沒有人回答,只有小尤的身體似乎又不可察覺的一顫,龍翔則無奈地搖搖頭,對著葉兒一聲苦笑,示意她一會兒再談這個問題,徑直向自己和小尤的房間走去。葉兒看著龍翔的背影,訕訕一笑,想了想便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將小尤慢慢放到床上,龍翔幫他將濕透的衣服月兌了個干干淨淨,找了個干淨的布巾將他身上擦拭干淨,最後將小尤扔進了一個厚厚的棉被里。看到小尤那蒼白的面色稍有緩和,龍翔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正當龍翔在思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時,忽然由門口傳來了葉兒的叫門聲。打開門,龍翔不由一愣,只見葉兒一身綠衣,素面長裙,手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姜湯和一碗熱粥。
感覺到龍翔有些異樣的眼神,葉兒臉上有些發熱,顯然如此這般賢淑的形象實在讓她也頗為不好意思。「嗯,我看見他好像被淋濕了,喝這個姜湯是暖胃的,對他身體有好處。還有啊,我給你端了碗熱粥,你趕快趁熱喝了吧。」說著她慢慢來到,小尤床邊,看到小尤已然睡著了,便將東西先放下,坐到了龍翔對面。
龍翔看她的眼神更加曖昧了,心下不由嘖嘖不已,「嘿,這葉兒是不是看小爺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高大威猛,嗯特別是身體強健啊,看上我了。哎,當個小說的男豬腳不容易啊,哇哈哈……」
看到龍翔的眼神先是曖昧,後來忽然變得很是猥瑣,眼楮都快彎成月牙了,看他那樣子就差仰天長嘯了。她倒是沒想到龍翔心里想的那些彎彎繞,反倒是心里越發害羞,以為龍翔誤會什麼了,忙道︰「別誤會,人家只是關心你們。」
龍翔笑得更歡了,調笑道︰「你關心誰啊?」
葉兒急忙解釋道︰「真的,真的,人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額……」看到龍翔似笑非笑的眼神,葉兒知道自己上當了。索性她心中一橫,蠻橫地說︰「嘿,你還敢笑話你大姐我,還想不想混了?!」
龍翔連忙擺手說︰「沒,沒,我可不敢得罪您老人家。」
葉兒倒是沒有如往常一樣,揪住龍翔的耳朵數落一翻,反而嘆了口氣,心事重重地說︰「小安,你知道我和他之間的事嗎?」
龍翔看她面有愁容,知道是葉兒真有什麼事,于是他正色起來輕聲問道︰「葉兒,有什麼你和我說就是,我會為你保密的。」
葉兒眉頭低垂,進而抬起頭望著洞頂不知名處。看到葉兒微微顫抖的睫毛,龍翔知道她顯然是沉浸在什麼回憶中。
「你知道嗎?小安,從小我就和我爺爺生活在這里,這個深山老林里。」說道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稍微有點暗淡,「雖然爺爺從來沒和我說,但是我漸漸也就明白了,我並不是他的親生孫女。」看到龍翔伸過手似乎想要安慰一下她,葉兒擺擺手接著說︰「我沒事,小安。雖然我不是爺爺的親生孫女,但是他對我真的很好,其實和我親生爺爺也沒什麼區別,我們一直也過得非常快樂。」
「小時候啊,爺爺常常帶我在這青玄山中玩,到處采集藥草和奇珍,那時候啊,我就是我爺爺的小跟班,跟著他四處亂跑。」葉兒此時嘴角微微上揚,看來那段時間對她來說真的很是快樂。
「不過我也是十分頑皮,有好幾次都因為好奇一個人跑到了陌生的山谷,每次都氣的我爺爺翹胡子,呵呵……大概5歲那一年,我又一次跑到了一個美輪美奐的山谷,玩了很久,可能因為這次跑得太偏,爺爺一直到傍晚都沒有找到我。那時我又累又餓,急得甚至哭了出來,大喊著爺爺。而就在我大哭不止的時候,他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龍翔看到葉兒此時面帶紅暈,一種發自內心的快樂的笑容出現在他她臉上,「看來正主要出場了,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牛人能降服這樣的大小姐?」他心中偷偷這樣想著。
「他那個時候忽然就出現在我面前,手里拿著一個灰突突的大餅遞給我,問我吃不吃。我當時也是餓壞了,也沒多想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他就一直在我旁邊看著我吃……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當時這是他身上最後的干糧了,他就這樣給了我吃了……吃完了大餅,我就感覺嗓子干的難受,咳嗽了幾下。他見我這個樣子,傻傻地干笑了幾下,趕緊把自己的水分了我一些讓我喝了,說真的,那餅和水的味道是我這一生中最難忘的味道……」說到這里葉兒的眼中甚至閃過一絲迷離。
「他是什麼人?」龍翔忽然發問道。
葉兒此時有閃過一絲淡淡的苦澀,搖頭道︰「不知道,我那時太小,根本沒有想太多,只知道他叫離風。他穿的很樸素,當時也就八九歲的樣子,長得也很普通,但是他真的很溫柔、很溫柔。我們一起在那個山谷過了一晚上,他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我們談了很多東西,他告訴我他是一個人來這里的,他想要穿過無望森林去聖都迦樓蘭。之後我們就一直呆在一起……」
葉兒此時又看向了不知名處,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我們一起看著夕陽落下的時候,我听到了一聲很奇怪的聲音。」
「咕咕吱……」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葉兒一愣說︰「對了,就這種聲音。」她扭過頭卻看見龍翔有些尷尬地拿起了葉兒端來的粥,一點一點吃了起來,顯然剛才那聲音正是從他那里來的,這幾天他廢寢忘食地,胃可實實在在缺了不少貨。
葉兒似笑非笑地看了龍翔一眼,繼續說道︰「他那時就和你一個傻樣,我問他怎麼不吃點東西,他卻跟我說不餓。結果他的肚子又咕咕的響了起來,我就直接搶……額,取過了他的食物袋子,發現里面只剩下一些面餅的沫沫了。我當時眼楮就紅了,我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只是呆呆地看了我一眼,傻笑著說︰‘因為,我不想看見你哭。’哼,真是個呆子!」葉兒不由輕罵了一聲,但是旋即又陷入了一種龍翔從來沒有見過的痴呆狀態,嗯確實是痴呆狀態。
龍翔看她的樣子,暗嘆道︰「愛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啊,東施變西施,是母虎變小貓啊!」不過他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似乎從葉兒的回憶中找到了自己的當年,那段永生難忘的歲月。「咳……咳……咳……」龍翔連續咳了好幾聲,差點連吃進去的飯都要咳出來了,葉兒還沒有反應過來。龍翔無奈,拿手在葉兒眼前晃了晃,叫道︰「葉兒,葉兒?」
葉兒這才反應了過來,臉上一紅,拍開了龍翔的手。龍翔笑道︰「後來怎麼樣了?」葉兒又愣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後來我們一起在那個山谷過了一夜……」看到龍翔那滿臉壞笑猥瑣表情,葉兒一腳踢在了龍翔**上道︰「別亂想,我們那時才多大,只是相互依靠著坐了一夜而已……」
龍翔似是更加得意,笑得越發燦爛道︰「哎呦,只是相互依偎了一夜而已,嘿嘿。」葉兒臉色一沉,舉起右手目視龍翔腰間軟肉,很是「溫柔」地看了一眼,龍翔頓時嚇得跳了起來,嘴上告饒道︰「葉兒女俠,大人不計小人過,大人不記小人過。」葉兒這才輕哼一聲,擺正了坐姿。
不過沒過多久,葉兒似是又想到了什麼,一聲輕嘆,悵然若失道︰「第二天,他和我一起走了出去,正好遇見了找我的爺爺。那時爺爺因為找了我一夜,心中又急又怒,看到他拉著我的手,以為是他拐走了我,于是我爺爺便出手打傷了他。那時我完全嚇傻了,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蹣跚地走遠了,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而這塊玉石便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件東西……」說著她從衣服中慢慢取出了一塊古樸而小巧的玉石,帶著無限的思念和惆悵輕輕撫模著這塊玉石。
龍翔看道這塊玉石形如清風,透著一股灑然月兌俗之意,而當葉兒將這塊玉石轉過來時,龍翔還看到它的背後還有一個十分蒼勁的風字。
龍翔沉思了一會兒,正色對著葉兒說︰「葉兒,你愛他嗎?」
葉兒思索了一會兒,深深地點了點頭甚至帶了幾分哭腔說︰「是的,我愛他。這七八年時間,我對他是日思月想,其實每一次我之所以會出去那麼遠去幫爺爺找材料,也是希望能有一天,再次看見他的笑臉。」
龍翔看見葉兒這個堅強的女孩兒眼眶發紅,知道對于這個女孩兒來說,這相思之苦真的是太折磨人了。他嘆一口氣,站起來輕輕拍了拍葉兒的肩膀道︰「葉兒,別難過了……」他這一安慰,葉兒反倒忍不住了,她一下子撲到了龍翔身上,將頭埋在了龍翔的肩頭,淚水不住流淌在了龍翔的胸口。
龍翔感覺到葉兒的傷心,心中一軟,慢慢抱住了她,自己也不由帶上了一份深埋在心底的傷痛,帶著無限深情嘆道︰「哎,問世間情為何物……」葉兒听到這一句,慢慢抬起來頭,有些傻愣愣地看向了龍翔。
龍翔不知怎的,腦中靈光一閃,忽然一笑道︰「卻道是一物降一物啊!」葉兒听過一呆,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同時也從龍翔懷里月兌了開來。她錘了龍翔一拳笑罵道︰「你這個混蛋,整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明明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這回倒是龍翔愣住了,「你……你怎麼知道的。」葉兒一呆,撓了撓頭說︰「我……我也不知道……」他們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不由指著對方笑了出來。
兩人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吱呀’一聲,門打開了。龍翔和葉兒轉身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青玄道人。只見此時的青玄道人既非玩世不恭的神情也非嚴肅的仙風道骨之態,而是眼楮有些發紅,白須微顫道︰「葉兒,我……我都知道了,爺爺……爺爺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