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共和國之輝 第31章 見面

作者 ︰ 思念雲的雨

北塘漁村,位于天津塘沽區最北端,東臨渤海灣、南鄰天津港,清初已是聞名津京及翼東一帶的漁業重鎮,素有「澤國之鄉」之稱。由于臨近上沽口,林建只花了半盞茶的功夫,便來到北塘漁村,剛剛走到村口,便看見幾個漁民正在用早稻稈煙燻一艘漁船,好奇心驅使之下,大步走上前去,走到其中一個漁民身前,問道︰「這位兄台,他們這是做什麼?為什麼要用早稻草燻漁船呢?」

「這位公子一定是城里來的吧,難怪你不知道了,他們這是在做‘開洋’呢。」漁民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建,緩緩的說道。

「不瞞兄台,在下在外求學多年,近日才回到國內,途經天津,要在天津停留一兩天,在下對北塘漁村可是早有耳聞,今日特來此一游,遠遠便看見你們圍在這里,好奇之下,這才過來請教兄台。」林建抱了抱拳,笑著說道。

「看您的這身裝扮就知道了,我們漁村的年輕人可穿不起您這一身行頭,這年頭能混得溫飽就不錯了,得,我就給你詳細的解釋一下吧,我們這里漁船出海俗稱‘開洋’,第一次‘開洋’,要用豬頭供奉一汛結束也用豬頭等祭品謝龍王,俗稱‘謝洋’。新漁船出海必須以早稻稈煙燻一遍,以布制紅白各色三角小旗數面,每旗各書其出地附近之神名于上,分插船之首尾,冀其保佑安全。又必攜帶鹽、麥、米、字紙灰、佛馬香帛等物以為鎮壓海上遭遇怪異之用。漁船上忌家有紅、白事或未滿月之人,忌婦女上船。祝願時不可以滿載為詞,亦不可以捕大魚為句。漁船回埠,行路求乞之人,俱可取討,謂之‘討嗄飯’。萬不可用‘抽豐’、‘抽頭’等語。船上,忌雙腳懸于船舷外,以免‘水鬼拖腳’,忌頭擱膝蓋、手捧雙腳姿勢,此態象哭,不吉利。忌在船頭小便;船上吃飯,先吃魚頭,意示‘一頭順風’,盤中的魚不可翻身,亦不得先攫食魚眼,隱示‘翻船’。」通過漁民的一番解釋,林建這才明白過來,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兄台,沒想到漁民出海還有這麼多規矩,兄台今日不出海嗎?」

「哈,哈,公子沒有听說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嗎?我前日剛剛上岸,算日子,要明天才會出海,既然來了我們漁村,也算是緣分,今日就到我家去吧,想必你們城里人,吃習慣了大魚大肉,還沒有嘗過我們農家口味吧。」林建見‘開洋’儀式已經搞完,沒熱鬧可看了,對漁民抱了抱拳,道︰「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前去叨擾一二了。」

「哈,哈,哪里話,公子莫要嫌棄我農家的粗茶淡飯才是,公子請。」說話間,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領著林建進了村子。

來到漁民家中,漁民的妻子煮了幾個特色的小菜,而林建而漁民一邊喝酒一邊閑聊著,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了,林建隱晦的向漁民打听起王震家的住址,說自己回國途中,在新加坡遇到一個中華僑胞托自己給家鄉的親人捎點錢,那人只告訴自己家在天津北塘漁村,具體在哪里並沒有講,自己今日便是為了此事而來,最後,林建將僑胞的名字告訴了漁民,當然了,哪有什麼僑胞,一切都是林建自己編造的,告訴漁民的名字也是王震的名字。

說來也巧,這個漁民剛好認識王震,說起來兩人還是遠親,都是本家。林建也從王姓漁民那里得知了關于王震家里的一切。原來王震家里還有一個妹妹,王震離開家鄉之後不久,通過親戚的解釋,王震妹妹嫁到山東去了,而王震父母,因為早年的戰事,早已經辭世故去。于是,林建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到漁民手里,說道︰「這是哪個僑胞托我捎回來的錢,他家里現在已經沒有人了,你們既然是親戚,就交給你們吧,日後要是他妹妹回來,麻煩你們轉告她,她哥哥除了讓我捎錢回來之外,還托我在京師幫她找份工,讓她到京師悅來客棧去找我。」

「這怎麼可以,這是王震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我們怎麼可以收下呢,這年頭,誰也不容易,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還是放在林公子手里,林公子放心,我們要是見到那丫頭,一定會轉告她,讓她到京師找您,到時候您在給她吧。」說話間,王姓漁民將銀票又塞回林建手里。

看著手里的銀票,林建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王大哥,銀票你就收著吧,我雖然不是什麼大富人家,這點銀兩也只是我半月的零花錢罷了,我看你家里也著實困難,還讓嫂子特意多煮了幾個菜招待我,這些銀兩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王大哥莫要推辭才好,當然,若是王大哥嫌少又另當別論了。」說話間又將銀票塞了回去。

「唉,既然林公子不嫌棄我一介布衣漁民,我要是再推辭,便對不起你的一番好意了,既然公子叫我一聲大哥,那我以後就叫你兄弟了,這樣,做哥哥的就替你做一回主,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大哥這里住下吧。」王姓漁民嘆了口氣,將銀票收了起來,緊緊的握住林建的雙手,緩緩的說道。

「一切听大哥安排,不過大哥,小弟想去王震家里看看,給兩位故去的老人上柱香。」感覺到王姓漁民手上的力道,林建亦是激動的說道。

「兄弟你有心了,大哥陪你一起去,真不知道王震這小子走了什麼運,居然認識兄弟你這樣的貴人。」說話間,二人走了出來,往村東口走了去,王姓漁民邊走邊感嘆道。

听著王姓漁民的感嘆,林建不禁笑著搖了搖頭,調侃道︰「大哥說什麼呢?我現在不也是你的兄弟嗎?」

「哈,哈,是,現在我們是兄弟了,我運氣也不比那小子差。」王姓漁民開心的大笑道。

半盞茶功夫,二人便來到村東口,在一間破爛得不行的茅屋前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間破爛到不能在遮風擋雨的屋子,林建不由想起在新加坡救下王震的場景,王震家里很困難,但是林建怎麼也沒有想到,王震家里竟然會困難成這個樣子,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將門前的蛛網扒拉兩下,推開門走了進去。王姓男子亦是跟了進去,見到屋子里還有幾條破爛的凳子,忙卷起衣袖,將其中一條看上去還能坐人的凳子凳子擦了擦,示意林建坐下,然後便走到一邊。

「王大哥,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你先回家去吧,我晚點過來找你。」回頭看了一眼王姓漁民,林建低沉的說道。

「好吧,兄弟,大哥明天要出海,要回去準備一下,你自己逛逛,等一下自己回來,我讓你嫂子給你吧房間收拾好。」說完,王姓男子便走了出去。

等到王姓漁民離開之後,林建這才松了口氣,林建哪里會想到,跟王姓漁民回家吃頓飯,會搞成這樣,原本想,飯後隨便給點銀子,就打發了,誰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大哥出來。當然,對林建來說,今天發生的事只不過是小插曲罷了。

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緒,林建心下活動開來︰既然到了會和地點,算算時間,要是路上不耽擱的話,王震等人天黑之後應該就能趕到此處了,自己就在這里等他們吧,等見到王震再問問他,這個王姓漁民,和他真的是親戚?若是真的,到時候讓王震給他安排份差事,說不定哪天就會用到此人。

稍稍平復一下自己心緒,很快便靜下心來,林建分出一股精神力隨時留意著外面的動靜,輕輕合上眼楮,開始修煉起來。

很快,天黑了下來,忽然,林建精神力覆蓋範圍感應到一輛馬車正朝自己所在位置狂奔而來,眉頭皺了皺,睜開眼楮,將精神力全部釋放出來,探測過後,嘴角不禁揚起微笑的幅度,輕聲自語道︰「不錯,這麼快就趕到這里了,不過馬車上怎麼多出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武術高手,難道也是王震之前招募到的江湖人士,沒有听他提起過啊,不猜了,出去問問他去。」說話間,林建起身走出了屋子,站在門外,似笑非笑的看著奔馳而來的馬車。

「公子,您怎麼在這里?」一眨眼功夫,馬車便到了林建跟前,見到林建,王震隨手將馬鞭一扔,一步跳了下來,對林建作揖行禮道。

「本公子知道你今晚便會趕到這里,所以就先到這里來等了,你這次做得不錯,回到城里,本公子自有打賞。怎麼?還不準備將車內的人請出來,給公子我介紹介紹。」林建笑著說道。

「是,公子。」對林建恭敬行禮之後,這才轉身走到馬車跟前,掀開車簾,緩緩的說道︰「前輩,譚先生,到天津了,還請二位下車,讓我介紹我家公子給二位認識。」

隨著王震的話音,二人這才從車內走了出來,跳下馬車,王五仔細的將林建打量了一番,心里暗自驚訝道︰「小小年紀,居然連我也看不透深淺,不簡單啊。」而林建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並沒有看王五,目光全部落在譚嗣同身上,不禁點了點頭,暗自說道︰「不虧是六君子之首,在天牢飽受折磨,又馬不停蹄,一路顛簸趕到天津,居然還能如此精神,也不枉我費盡心思救你一命。」

「前輩,譚先生,這位就是我家公子,林建。公子,這位是譚嗣同譚先生,這位前輩是譚先生的恩師,江湖人稱大刀王五,這次多虧有前輩幫忙,咱們沒有任何傷亡,便將譚先生救了出來,其他的兄弟們應該也快趕到這里了。」三人走到林建跟前,王震恭敬的對林建介紹起來。

听到王震介紹後,林建不由驚訝的看了一眼王五,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接著看向譚嗣同,笑著說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除肝膽兩昆侖,在下林建,久仰譚先生大名,今日一見,譚先生果飛常人啊,先生為了天下黎民百姓,飽受牢獄之苦,先生請受我一拜。」

「林公子言重了,蒙林公子與家師相救,在下得以苟活,若非林公子與家師,在下相比已經命喪黃泉了。對了,林公子怎麼知道我在獄中寫下的這兩句詩,難道林公子是朝廷中人?」譚嗣同對林建抱拳還禮之後緩緩的說道。譚嗣同提到朝廷之人的時候,王五不禁握了握手里的刀柄,戒備的看著林建。

林建冷笑一聲,正準備說話,哪里料到,王震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指著譚嗣同大聲罵道︰「你說什麼呢?要不是我家公子,你現在早死了,什麼你在獄中寫的詩啊,告訴你,早在一個星期前,我就听我家公子說過這話了,你……」

「王震,不可無理,他說的沒錯,這詩是他寫的,還不給譚先生賠禮道歉。」林建出聲阻止王震道,隨即瞪了王震兩眼。

見林建面色不善,瞪了譚嗣同兩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對譚嗣同抱了抱拳,隨即不憤的退到林建身後。

「譚先生別介意,是我疏于管教,我並非朝廷之人,只是知道得多一點,不光知道譚先生的這兩句詩,我還知道,在上刑場的路上,譚先生早就做好英勇就義的準備,‘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是否是這樣的感覺呢?」林建緩緩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心里想什麼?」譚嗣同詫異的看了一眼林建,疑惑的說道。文字首發。

「王五前輩,譚先生,你們不用懷疑我的身份,我與朝廷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之所以救譚先生,是為整個天下而救,在下對譚先生是由衷的佩服,當今朝廷懦弱無能,外交艱難,導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在下知道譚先生立志要為天下百姓謀利,奈何時不我待,要是譚先生信得過在下,請隨在下回到天津城,休息數日,二位若有什麼疑問,在下自會一一作答。當然,在下所行之事,無一不是為了趕走諸國列強,保我華夏太平,讓老百姓都過上安穩的日子,當然,要是譚先生發現在下所行之事有違此誓,隨時可以離開,王五前輩亦然。」林建正色看著二人,嚴肅的說道。

林建說完,看著譚嗣同,並沒有催促。譚嗣同轉身對王五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點頭後,這才說道︰「那就叨擾林公子數日了。」

「呵呵,前輩,先生請,王震,先送我們回城,你在回這里來,等到我們的人都到齊了,帶他們一起回城,我另有安排。」說完間,三人先後上了馬車,林建站在馬車上,對王震招了招手,緩緩的說道。

待林建走進馬車後,王震拾起馬鞭,韁繩一拉,調轉車頭,嘴里大喝一聲「駕」,駕著馬車離開了漁村,往天津城內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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