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熱?!」謝少卿瞪著眼,錯愕在那里,整張臉似乎都在抽搐著。
與此同時,君天姒也抽搐了。
她趴在閔竺凡的胸口,抑制不住的抽了兩下。她想,閔竺凡這是發熱燒糊涂了呢?還是發熱燒糊涂了呢?還是發熱燒糊涂了呢!
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態,才能讓一個人將這麼難以啟齒的話,說得如此的正氣凜然!她總算是明白了她大君的開化之風是由何而來!
但君天姒沒有反抗,而是十分配合的揪著閔竺凡的衣領,乖乖的窩在他的懷里一動不動。他的身體很燙,隔著兩層單衣仍能將她的臉頰熨帖的灼熱。
她知道,在這種時候他給她蓋上披風是在保全她。畢竟,只要他不說她不鬧,旁人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在這暮色漸深的青樓小巷中和右相糾纏不休的人,會是當朝陛下。
想到這,君天姒莫名的有點小顫。此時此刻,他不顧自己的名聲,是在保全她。而他自己,還發著熱呢。
君天姒老實地趴著,感覺對面的人似乎還沉浸在震驚中,她幾乎可以想象到對方的下一句話,一定是,「閔大人,做人不可以這麼的無恥!」
然而,她錯了。
她听到對方義憤填膺,「老天長眼,閔竺凡,你也會親熱!」
那語氣……就像是大仇得報後的那句,xxx,你也有今天!
君天姒,「……」
對于對方的憤慨,閔竺凡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他只是低頭盯著懷里的人,感受著胸前她溫熱的柔軟,濃眸化開淡淡的一層霧氣。
伸出手臂將她往自己懷里又攬了攬,閔竺凡深呼一口氣,這才緩緩抬起眼,斜睨著謝少卿,語氣頗為冷淡,「不然呢?」
謝少卿,「……」
「你以為我不會?」君天姒听到閔竺凡冷笑,隨後淡淡地吐了兩個字,「愚蠢。」
「……」這怒氣也太明顯了點!
不過,君天姒一點也不同情對方。
的確很愚蠢,她悶悶的想,閔竺凡身邊什麼時候沒有過女人呢?不論是家里的那一十三位貌美如花,還是群芳樓里的沉魚落雁,問出這種問題,實在是愚蠢之極。可惡。
「額,那……那個啥,好像有人在尋我,你們繼續,繼續……哈哈……」
謝少卿何許人也,听到這里,連想都不用想,直接的立馬的十分明智的轉身,頭也不回的從巷口離開了。女乃女乃個熊,太刺激了!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
君天姒窩在閔竺凡懷里,仔細的听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小心的拱了拱背,想要抬起頭看他,卻被閔竺凡攬得更加用力了,隔了層披風,他的聲音似乎都有些發悶,暗啞深沉。
他說,「陛下,別動。」
君天姒果然不敢動了,因為她覺得身上的重量越來越重,他似乎整個人都壓了過來,讓她喘不過氣,而觸手之處也越來越燙。這讓她緊張起來,覺得閔竺凡這樣撐著不是個事。
君天姒隔著披風在里邊不安分地扭來扭曲,聲音也有些發急,音調卻軟軟的,「右相,你還好吧?」
他回答得含糊不清,「嗯。」
君天姒有點放不下心,忽然咬牙,費勁兒地支起雙臂撐著他,她低著頭在披風里拱來拱去,這才勉強從他懷里鑽了出來。
可一抬眼,她就愣住了。
因為這樣的角度,這樣的時間,正讓她對上閔竺凡的眼,她看見他正注視著自己的眸,眸色濃郁得像是化不開的墨,閃著駭人的光,有點嚇人,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頰,像是淡化開來的朱霞,瞬間籠罩了她的頰。
「朕……扶右相坐一會?」她怔了一下,低頭,終于還是試探著問。
「嗯。」出奇的好說話,他竟然沒有反駁。
想起前一刻他還在對著別人冷言冷語怒火三丈,卻不料這一刻竟然這麼安靜溫和,真是……難以捉模。
說是要坐,可這深街小巷的,沒有椅子沒有山石的,想坐下根本就找不到地,君天姒只能扶著閔竺凡干瞪眼,「……」
反倒是閔竺凡先開了口,仿佛是在替她解圍,「臣就這麼站一會就好了。」
君天姒抬了頭,有點尷尬,「站著怎麼行?要不,朕……送右相回府吧?」這句話說完,君天姒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自己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拐進右相府了呢?馬上就想補救,「右相生了病就該回府好好歇著,朕派人……」
「不嚴重。」閔竺凡已經開口打斷了她,嘴角微微上揚,他笑,「臣還要去見一個人。」
「……」見人?君天姒愣了一下,恍然就想起了那句,再怎麼樣,也斗不過我們胭脂紅……皺了眉,君天姒沒有說話。
「陛下還是快回宮吧。」閔竺凡卻已經再次開口,倒像是清明了很多,「宮門那邊,拿著我的令牌自有人接應,太後……」
「右相生病了,」君天姒卻突然出了聲,抬起頭看著閔竺凡,「還要去見那個人?」
閔竺凡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微微眯眼,點頭,回答得十分肯定,「嗯。」
「這人是誰?」君天姒覺得自己有點無聊,明知故問。
閔竺凡勾了唇角,「陛下想知道?」
君天姒瞬間覺得自己身為一個皇帝,怎麼能這麼不識情趣呢?人家明擺著是不想告訴自己啊,風月之事嘛,自己也不該管啊。
于是,自然而然的,她說,「想。」
「……」
閔竺凡似乎真的犯了愁,看著她的神情有點似笑非笑,「陛下真想听?」
這句話的語氣雖然很溫和,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可听在君天姒耳中卻是另一種意味。
陛下真想听?真的?確定?不後悔?……
抽了抽眼角,君天姒終于敗下陣來,「額,那個,要不……還是算了吧。」
閔竺凡再次勾起嘴角,風輕雲淡,「……真可惜。」
「……」閔大人,您有時候真的很欠抽您知道嗎?!
君天姒收回了手,立在一旁,語氣有點不和善,「既如此,朕先回去了!」
「陛下……」
「右相不必擔心!」
「臣……」
「朕能回去!」
閔竺凡輕輕笑起來,出奇的悅耳,他直起身,整了整淡藍色的衣衫,這才從容的走到君天姒身邊,「臣沒有擔心,只是陛下忘了樣小東西。」
「……」君天姒忍不住低頭不敢看他,狐疑,「小東西?」
眼前一花,毛乎乎軟糯糯的一小坨就塞了進來,君天姒黑了臉,看著懷里此時軟趴趴的一坨,擰眉,「這東西?朕……不要。」
「陛下不喜歡?」閔竺凡站在她身側,微微低頭,視線越過她柔美的脖頸,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它很喜歡陛下呢。」
「怎麼可能?!」想起之前小坨的頑抗精神,君天姒無語,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小坨,卻詫異得看到小坨坨噌的一下抱緊了自己的手指頭,似乎還在瑟瑟發抖……
君天姒,「……」這明顯是被剛才某人的殘暴行為嚇得啊!
想到這,君天姒臉紅了。不知怎麼的,明明一直沒往那方面想,但此時此刻,自己還是臉紅了。
閔竺凡皺了眉,聲音里似乎透著微微的不悅,「既然陛下不要,那就是個廢物。」說罷,就要伸手去抓……
「沒,沒,朕要!」君天姒嚇了一跳,將小坨往懷里一攬,有點發急,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呢,前一刻不是還說自己喜歡這小東西呢麼!想也不想,君天姒抬腳就要走。
「陛下。」閔竺凡卻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君天姒回頭,就看見閔竺凡站在自己身後,精致的五官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優雅從容,淡藍色的衣衫襯著他微顯蒼白的臉,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要不是剛剛那樣親密的接觸過,從他的舉止神態中,她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病態。
閔竺凡上前一步,朝她的臉頰伸出手,君天姒不由得僵住了,「你……」然後,那雙手就優雅地繞到她頸間,幫她系好了扣子,不經意間,指尖擦過那柔女敕,君天姒瑟縮了一下。
「忘記系扣子了。」閔竺凡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朕,朕該走了!」君天姒面上更紅,扭過頭慌不擇路。
望著君天姒有點倉亂的腳步,閔竺凡的眼神黯了黯,他微微喘了口氣,讓自己的神志再清醒一些。
沒錯,他是一直在發熱,但他還要去見一個人。為了見這個人,他花了七天的時間堵塞了他的所有巢穴,讓他無從逃竄,不得不來見自己。
當然了,他覺得就算是自己神志不清,也完全能將那個人輕松地踩在腳底下。只是,中途出了岔子,這岔子有點微妙,讓自己一直緊繃的一根弦差點就功虧一簣。
撫了撫自己的唇,似乎還帶著那份溫潤,他又覺得,其實這個岔子也沒什麼不好。
「22」
「爺,您跑哪去了!」
「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君天姒忽然覺得,有時候被人找怎麼就這麼煩人呢。
李廣已經小跑著到了君天姒身邊,「爺,回……」
「爺讓你辦的事呢?」君天姒一只手攬在懷里,另一只手一揮,直奔主題。
「這……」李廣愁苦了一張臉,顯然沒有成功。
「小兄弟,你也想進去?」幾個時辰不見,絡腮胡的熱情並沒有消退半分。
君天姒警覺的往後退了三步,有點好奇,「也?」
絡腮胡哈哈笑,「是啊,听說今兒是當朝右相包下的場子,據說是為敖將軍祝壽,來的都是達官貴人,場面非同一般,美人們……自然也非同一般!身為男人,誰不想去見識見識!」
「……」君天姒愣了一下,敖將軍?她仔細思索了一下這個敖將軍,並沒有太大的印象,莫非是閔竺凡的心月復?
「怎麼樣?」絡腮胡已經上前一步,再次大刺刺地攬了君天姒的肩,拿出一樣紅彤彤的東西往君天姒面前一晃,「小兄弟到底想不想去見識見識?」
「請帖?」君天姒抽了抽眼角,不動聲色的挪開絡腮胡的手,干笑,「進青樓還需要請帖?」真拿青樓當過壽的地啊?!
「嘖,」絡腮胡一臉的高深莫測,拿著那請帖左右端詳,「畢竟是右相啊,就是貴氣,瞧瞧這帖子的質地,不一般啊。」
「……」君天姒斜眼瞟了一下,「這樣的帖子兄台都能拿到手,身份也不一般啊。」
絡腮胡愣了一下,隨即又是哈哈哈,「小兄弟過講了,我不過是在敖將軍營中任個營長罷了!哈哈哈……」
君天姒,「……」有什麼可笑的麼!
「小兄弟要是不嫌棄,」絡腮胡拍拍胸脯,「我可以帶小兄弟一起進去!」
「當真?」君天姒挑眉,「你不過只有一張帖。」
「這沒什麼,守門的都是我的兄弟,別說你這麼瘦瘦弱弱的一個,就是四五個我也能帶進去!」絡腮胡楊了眉,粗狂中帶了點意氣風發。
「爺……」李廣一看這架勢,急的都要哭了,趕緊上前拽了拽君天姒的袖子。
君天姒一個瞪眼,「李廣,你就留在這守著吧,爺進去溜一圈就出來。」
「啊?那哪行啊?!您要留下奴才,除非奴才折了腿!」
「……,當真?」
「奴才此意已決!」
「那……回去就成全你。」
「……」
「哈哈哈,」絡腮胡湊過來,一臉仁慈,「我說小兄弟,干嘛總是嚇唬你的小跟班呢,是不是?人家也是衷心啊,這年頭,衷心的跟班不好找了。我說小跟班,你也別太死腦筋了,你們主子也是條漢子不是?哪有放著姑娘不看的漢子呢?再說,有我在他身邊,誰還敢欺負我兄弟不成?!哎呀,做人嘛,放開一點嘛,開心一點啦,你開不開心啊,不開心我……」
君天姒,「……」
李廣,「……」
君天姒清咳,打斷那人的滔滔不絕,「怎麼樣,爺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選吧。」
李廣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正要再次開口的絡腮胡,想都不想,「留下,奴才留下!」
君天姒勾了勾嘴角,將懷里老老實實的一小坨塞出去,「好好照顧著,這可是……爺剛剛從暴徒手里解救出來的小人質。」
繞了繞那顆溫順的小腦袋,君天姒憤憤地想,現在知道誰是好人了吧,小/yin/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