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十二區 第十七章 夢中境

作者 ︰ 海棠罌粟

至于單修和幕嫣雪聊了些什麼,章凌憶自然是不知道的。

人們都說,‘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興許是章凌憶在睡前在注重那只奇怪的女僵尸了,以至于他連睡覺做夢的時候,都夢到了她。

夢境中仍是初見女僵尸時的那個場景,他和它隔窗對視,滿耳都是那怪異的笑聲,粗一看似乎和現實所發生的沒什麼不同。只不過正在他本人這樣認為的時候,夢境中的畫面卻和現實發生了偏差,那只隔著窗看著他的女僵尸面容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就像變了質的水果一般,頃刻間就癟縮了下去,僅僅幾秒鐘的功夫,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從一只僵尸迅速變成了一具躺在棺木中的干尸。

他心里一驚,一連退了好幾步,轉身想叫背後的單修和幕嫣雪過來看,卻發現嗓子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任他怎麼嘶吼都發不出一絲的聲音,而他的身體則像是被牢牢固定住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恐懼自心底油然而生。

掙扎中,他的眼前,那女僵尸怪異的收縮現象還在持續。失去了水分的枯朽右臂在身側垂蕩了幾下便折斷了,棕栗色的秀發開始變得如枯木枝條般僵直,不斷收縮的身體進一步干枯,以至于讓她整個人都貼到了窗戶的玻璃上。

瞳孔在下一刻猛的收縮。渾身不能動彈的他發現,那張原本該變得徹底枯竭的女子面容竟只有那雙湛藍色的眼瞳保持著相當濕潤的水分,在那張腐朽的皮膚都死死貼在頭骨的臉頰上顯現出一種異樣的、恐怖的突兀感。

這雙眼楮就隨著那張死貼在玻璃上的臉頰,炯炯有神的看著他,湛藍的眼瞳里閃爍著寒光。仿佛就像著了魔一般,讓渾身不能動彈的章凌憶無論怎麼努力,也也不能擺月兌這股視線,目光就這樣被吸引而去。

時間仿佛在夢境里的這一刻被停格,就在章凌憶自認為自己是被無形的壓力而產生了‘鬼壓床’的狀態後,強行讓夢中的自己保持著冷靜的他卻看到了,那雙此前持有著相當水分的眼珠竟然就像一個被砸碎的玻璃球一般變得支離破碎。

他敢發誓,如果這是電影的話,那這一幕絕對是他這輩子看過最恐怖的畫面。

紅白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在玻璃窗上滑落,章凌憶怔怔的,甚至可以說是木訥的站在那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完全被眼前的這一幕所嚇到的他連本能的恐懼都忘卻,腦袋在那一剎那變得空白一片……

一直到那張緊貼在玻璃窗上的臉頰下,嘴角揚起了初見時的那一抹鬼魅微笑,他才仿若驚魂,失魂落魄的叫喊了起來。

「鬼啊!」

聲音自咽喉處破口而出,四周的安靜仿佛令得他的聲音格外的大。房間里仍是暗暗的,但比起入睡前,已經有了絲絲黎明的光芒透入其中。

窗邊,單修和幕嫣雪兩人愣了一愣,帶著不一樣的表情,不約而同的回過頭看向章凌憶。後者從夢境中掙月兌,一**做起身,一副余驚未定的樣子用手撫著起伏的胸口,在看到同入睡前一樣的裝飾物後方才定下了心。

只是才剛剛定下心,章凌憶便瞬間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些幼稚的舉動什麼,臉頰微燙的沉著頭沒有抬起。

「做夢了?」單修眨了眨眼楮,笑意盎然的看著低頭不起的章凌憶,不切事宜的燦笑出聲,幽幽的調侃道︰「噩夢?」

「關,關你屁事。」視線死死的定格在地板上章凌憶低著頭,像是被前者的話惱羞成怒。

「那肯定得關我事啊。」

單修露出一副大義凌然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乍一看並不顯得結實的胸膛,對著章凌憶說道︰「誰讓我們現在是隊友呢?你是不知道啊,其實我這個人呢,是最講義氣的了,朋友有難我肯定會幫的……」

說著,他慢慢的走到章凌憶的身邊蹲下,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側頭看向他,笑著道︰「說,剛剛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擺平他。」然後,他又故作姿態的捂住了嘴巴,用著一副讓人極其討厭的嘴臉,一臉歉意的接著道︰「哎呀,欺負你的好像是鬼來著?不行不行,我這個人吧,膽小,怕鬼……」

雖然章凌憶為單修對自己的調侃感到窩火,但臉上卻還是保持著一副羞愧的模樣,低著頭白了眼身旁的單修,輕輕的又似做抵抗的說道︰「夠了啊……」

「好吧。」

單修一臉無奈的攤開了雙手,也不知道現世中他是不是一名專業演員,前一秒還嬉皮笑臉的樣子,下一秒就能變得毫無表情。只見他抬頭看了看對這一場單方面的調侃戲劇不做任何言論的幕嫣雪,回頭對著章凌憶道︰「原定的是每個人睡四個小時,不過現在你才睡了兩個小時……怎麼樣?是繼續休息還是直接出發了?」

回想了一下先前夢里的畫面,章凌憶忽然記起‘夢是可以延續的’這一個說法,身體下意識打了個冷顫,連忙站起身,整理一下面部表情,對著兩人反問道︰「我是沒什麼問題,你們呢?需要再休息一下麼?」

「喲,沒想到還是個硬骨頭。」單修獨特的燦笑再一次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的臉上,他搖了搖頭,嘆氣道︰「哎,可惜了,硬骨頭竟然會怕鬼……」

「……」

「你是不是沒完了……」章凌憶的頭再一次低了下去,臉上的黑線已經顯而易見。

「完了。」單修連忙擺手解釋,「這就完。」

「……」

此時天還未亮,整個威尼斯都還籠罩在夜幕的余垢中,但畢竟已現黎明,三人走出房屋,包括這棟房屋所處的街道在內,遠遠近近的城市中已經有了些光輝的影子。清晨的寒風在道路間無蹤跡的穿梭著,沒有鳥叫聲,沒有早起人們的交談聲,整座威尼斯仍是死氣沉沉的,就像那沉浸在夜幕與黎明交界處的街道,分不清黑暗和光明。

可能是睡在地板上,再加上睡的不好的關系,章凌憶感覺自己的後背酸酸痛痛的,出了屋門後一直在拉伸身體。但轉念一想,單修和幕嫣雪兩人不也和自己一樣只睡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麼?為什麼他們卻能表現出和昨天一樣的狀態呢?

他們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恩……

閉眼沉思了一會,他忽然醒了過來,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在心里罵了自己的一句‘你是推理推上癮了?’

相對他的不適,單修和幕嫣雪兩人則表現的和他所說那般,仿佛就像是以前經常熬夜、縮減自己的睡眠,沒有任何的異樣。默不作聲的點起一根煙,單修用力的一連抽了好幾口,然後左看看右望望,似乎是在觀察街道兩頭是否有哪些生物。

濃烈的煙味剛在空氣間蔓延便被風給驅散,身前,那單修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這下沒異議了?這里可是有風的。」

「……」章凌憶回想起昨夜的情景,無語的點了點頭,心想著他還真是一個記仇的人。

「那麼,我們現在就來討論一下……」

吐出一口煙圈,單修將煙叼在了嘴上,從上衣的口袋了模出了一張折疊過的紙頭,然後翻轉了幾下後,章凌憶才發現那是一張地圖。

「這是……威尼斯的地圖?」

「不然呢?還是鬼?」

單修白了他一眼,嘴上叼著的煙隨著說話的口型上下起伏。章凌憶一听,心里頓時來了火氣,心想,哪有人回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同一個梗的?正想著說點什麼來反擊,身旁,卻傳來了幕嫣雪掩嘴的輕笑聲。

章凌憶愕然的回頭看去,那幕嫣雪見狀,頓時收斂起了笑容。

「沒見過女人笑啊?這也要看?」

雙手張羅著地圖的單修不滿的瞥了眼兩人,「趕緊的,距離支線任務的完成時間只剩下不到六十三個小時了,我們要抓緊時間找到那三個幸存者,我才不想死在這種鬼地方。」

他看著章凌憶,用手點了點地圖上的右上角,後者看去,赫然發現,那手指所點的地方便是支線任務中所交代的三號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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