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明明說了那句話……還是說是我多想了，潛意識的認為她是在說話？」
淡銀色的月光輕柔的鋪灑在章凌憶的臉上，黑暗中，他咬著右手食指，喃喃的與自己對著話，不時的在與自己的常識進行著辯解。
與元昊他們分開，不見一只僵尸，莫名的笑聲。
然後，是那只會笑的女僵尸。
接著，便是大批的僵尸襲擊。
回顧著先前的遭遇，章凌憶的大腦瘋狂的運轉著，他將這些毫無根據的線索拼湊在一起，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說，那些會發出笑聲的僵尸真的還保留著作為人類時所擁有的智慧，那麼是不是就代表著，那段沒有僵尸出現的空擋時間完全是為了等自己和單修、幕嫣雪三人月兌離隊伍時所做的伏擊？
呵，那未免也太過荒謬了。
他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確實是，假如真的是這樣，那麼那些僵尸們怎麼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得到了強化變得強了？又怎麼會知道幕嫣雪一定會跟他和單修離開？要知道，那時候自己是主張幕嫣雪留下來保護約克他們的。
可是，如果他們可以彼此間傳遞信息的話呢？
章凌憶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假設那些僵尸真的保留著生前的智慧，那麼除了會笑和說話外，是不是也可以對彼此進行交談？如果是的話，那麼通過最初襲擊自己這群人的僵尸確實是可以知道……不對，他突然想起來，最初在出生點所遇到的僵尸應該是被幕嫣雪和自己全部處理掉了，即使它們知道自己這群人的行進路線，那也應該是在河道上的時候被那些僵尸看到的，換句話說，即使是僵尸擁有著智慧這一點成立，那它們也絕對不會知道自己這群人中到底那些人的實力是比較強的。
那麼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許，這一切僅僅只是一個巧合而已？或許，那些僵尸根本沒有智慧？
可是，世上真的會有那麼巧的事？踫巧自己和單修、幕嫣雪離開，踫巧遇到了一批只是會笑的僵尸，然後又踫巧遇到了大規模的襲擊？
咬著食指的牙在這一刻咬的更緊了，月光明明滅滅的照在他的臉上，掩于光景中的食指皮膚上映出了顆顆牙印。對于這種事後邏輯性的推理他本是極其拿手的，若是當中露出了一絲的端倪，多半會被他察覺到，只是這次的事故，完全就跟這片莫名奇妙的空間一般，毫無根據可言。
他媽的，到底是為什麼？
女僵尸的笑聲和那句話還猶如當時所發生的極其真實的回響、出現在他的耳畔和眼前，‘你們，全部留在第一區吧’。輕輕的反復著念叨著這句話，他將這幾個小時里所經歷過的一切如影碟機一般在腦海里進行著回放，過濾著一個又一個不可能對結果產生影響的細節，一直到……
他眼神一閃，似是發現了什麼，咬在口中的食指緩緩垂落，前一秒剛剛才變得明朗的眼眸又因為不知名的線索而眉頭緊鎖。他忽然想起來，在被女僵尸發現的時候，它們只是在笑著，並沒有去襲擊他們。
為什麼……？
為什麼它們在發現我們的時候不襲擊我們，而是讓後來的那些僵尸來進攻我們？難不成是因為生物的等級制度？就因為它們還保留著生前的智慧，地位上比起部分沒有智慧的僵尸高一等，以至于它們不屑于動手？
這也太可笑了。
床邊的地板上，單修似是醒了，側過來的身子微微動了動。
這個動作打斷了章凌憶試圖繼續思考原因的思緒，他當即收斂起心中的疑惑側頭看向窗外，試圖另自己表現的像是在認真守夜一般。對他來說，無論單修究竟醒沒醒，他都不希望讓後者發現自己有所古怪。
短短的幾個小時，這個威尼斯便給他帶來了無邊的疑惑和令他心里發毛的恐懼，他不希望在自己沒把事情搞清楚之前，就把這種疑惑和恐懼帶給隊內的其他人，更何況，他們才僅僅相識幾個小時。
且先不說幕嫣雪的實力是不是被強化了身體素質造成的，那此前跟自己接觸頗多，乍一眼看來只會抽煙喝酒、調侃人的單修也不是個簡單的貨色，要知道正常人，哪有在來到未知的空間和見到吃人的僵尸後還自始至終保持著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的？
而且，章凌憶也不是個傻子。他能感覺的到，單修和幕嫣雪一直在試圖接近他，可能是因為自己先前所展現的實力，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他都不想在人前那麼輕易的被人模透看透，所以，他要有所保留，至少在自己完全的模清兩人的底細之前，是這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
章凌憶掏出手機看了看，發現自己守夜的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九十多分鐘，感嘆著思考時時間流逝之快的同時他回頭看了看似是還在睡夢中的兩人，將先前自己所思考的事情得出了幾個假設性的結論。
1.這個威尼斯中大部分的僵尸是沒有智慧的，小部分的有，有智慧的等級高，可以驅使那些無智慧的低級物種。
2.僵尸間彼此可以傳遞著信息。
3.自己這群人的一些信息已經暴露了。
真實性能有多少，不知道，畢竟不清楚的點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或許在明天，他想在搜尋幸存者的同時試著去找找先前見到的那些會笑的僵尸……當然，前提是身後的兩個人同意。
回想起此前听到的黃嵐慘叫聲，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哎。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希望沒事吧。
時間，在威尼斯的寂靜中升騰著城市中無邊的空寂，在街道小巷中穿梭的徹骨寒風猶如一只抖擻著鬃毛的古代怪獸，無情的肆拽著搖擺于黑暗中的軀殼傀儡，星月光芒下瑟瑟泛動著幽幽粼光的水道剎那間就被幽深黑暗的鐵鉗狠狠夾住。
一切有關威尼斯本土風貌的魅力都被扼殺了，伴隨著來自諸多不確定因素的恐懼，無形間仿佛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沉重的籠罩在九人的心頭，讓他們人和心都被牢牢的困死在了城中。
這里，那里，盡是蒼涼，蒼涼中又隱含著一股令人難以言喻的心悸。
「到你了。」
單修的聲音在身後輕輕的響起，章凌憶回首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也不多言，走到前者先前睡過的地方躺了下去。
短短數秒。
此前宛如一張緊繃的琴弦的思緒剛剛松弛的瞬間，滿身襲來的倦意便猶如滔天巨浪將章凌憶給吞噬，令他剛剛躺下便睡死了過去，以至于他沒有發現，幾乎就在他酣睡聲響起的同時，幕嫣雪便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想說什麼？」
冷清的目光透過黑暗落在了單修的身上，她緩緩起身，足尖落地，不發聲的走到了前者的身邊。
「就是聊聊……」黑暗中，單修指了指地上睡著的章凌憶，看著幕嫣雪淡淡道︰「關于他口中那個擁有著智慧的僵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