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
突如其來的變化沒有留給屋內的三人一絲的反應時間,甚至他們連驚慌失措的表情也沒來得及表現在臉上,一秒之後就被坍塌的石塊白塵給壓了下去。
轟——
巨響後,是短暫的沉寂。
風,吹過被剔去大半層的房屋廢墟,朝著彼端激揚起一波又一波的石塵浪花。
整棟房屋幾乎都被毀了,屋頂連同著兩樓的飾物都隨著四面崩壞的牆壁倒了下去,如野獸撕咬過的幾面碎牆不斷的剝落著,籍著微微的月光,能夠看清楚屋內地面上的狼藉以及矗立在一旁、那個如死神般高大的黑影。然而在這片廢墟中,卻不見那元昊三人的身影,也不知是被方才坍塌的石塊給掩埋在了哪,眼下生死不明。
閃爍著慘淡月光的巨斧在下一刻動了動,那立于廢墟外的黑影身體往前微微前傾了一下,給人的感覺像是發出了一道無聲的指令……然後,下一秒,從遠處一眼望去不能辨別數量的僵尸從它的背後慢慢的涌現了出來,搖晃著身軀一步一步的開始朝著廢墟里走了過去。
昏暗的房屋廢墟,街道上沒有亮著的街燈,黑影手中閃爍著銀光的巨斧與泛耀著粼粼波光的破碎玻璃一上一下的彼此渲染著,蠕動著朝廢墟中走去的大批僵尸凝結了空氣。也就是在這一個令人窒息的時刻,地面上的石屑瓦礫中,某個地方微微動了動,接著,是一只被搓破了大片皮膚的手伸出。
胡離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到底是如何,而她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整棟屋子倒塌的那一剎那,她只來得及雙手抱頭原地蹲下去。然而,可能是上天的眷顧,足足有幾人重的石塊並未直接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在她下蹲的地方幸運的矗立成了一個三角支架,充當起了掩體保全了她的性命。只是雖然是這樣,她依舊在這場災難中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傷勢,整個人感覺到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呼嘯而來的冷風吹襲著她受傷的手臂,不多時,她灰頭土臉的從廢墟中爬了出來。這項工作似乎對于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女生顯得過為沉重,令得她跪在廢墟之上喘了幾口氣。
然而,她僅僅才喘了一口,第二口氣剛剛吸進鼻里還未來得及深吐出來,她就被四周圍的景象嚇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腦海空白的愣在了原地,甚至連身體上的疼痛感也感覺不到了。
「元昊!」
短暫的一秒遲鈍過後,她不顧手臂的傷勢,一把抓起身邊能一手抓住的一塊帶有鋒利稜角的石塊,竭力的克制著心里的恐懼迅速起身,咬著牙猛的朝面前較為靠近她的一只僵尸的頭上掄了過去。
「葉平哥!」
拼盡全身氣力的叫聲沖破夜晚的威尼斯。叫喊聲中,那只被石塊尖角掄到頭部的僵尸硬生倒地。但是,這僅僅是數量眾多中的一只,她無助的看著四周逐漸朝她靠來的僵尸以及那只在幾米外靜靜站立在那凝視著她的高大身影,握著石塊的手微微抖了抖……
「元昊!葉平!」
她試探性的又叫了一聲,期待著在這片廢墟之下的兩人能夠听見,然而,除了那些依舊朝她靠攏的僵尸外,四周再無半點動靜,包括那個拿著巨斧的變異僵尸,仿佛它根本就不是它們中的一員,而是一座不會動彈的雕塑。
她身體抖了抖,仍舊期待著兩人回應的她又一次吶吶的呼喊了一聲︰「元昊……葉平……」只是這次,聲音比起前兩次弱了許多。
白色的石塵在刺骨的風中肆意亂舞,在那巨斧慘白的光芒照射下,她心里感覺到了,可能不會再有回答了……此般的結論在心頭浮現的那一剎那,她茫然看了看四周,臉上似笑非笑。
只是,握著石塊的手連帶著瘦弱的身體依舊在顫抖。
……
……
在這棟房屋被砍坍的一幕發生時,單修和章凌憶那邊已經響起了那沉重的腳步聲。
看著神定自若的單修用著極為輕松的口氣說出「實驗品來了」準備拿著槍出去的時候,章凌憶本想起身阻止他,但一下子從左手、肩膀以及胸口處竄上腦的劇烈疼痛卻是讓他沒能說出做出任何阻止的動作和言語,眼睜睜的看著單修走了出去。
神經因為疼痛變得更加的清晰,做了片刻的調整,章凌憶側頭看了眼牆角仍未有任何舉動的黑大個,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起身跟了出去。
「單修。」
漆黑一片的走廊,他朝著盡頭呼喊了一句,但沒有回應,想來前者可能已經走出了這棟建築。他順著走廊往前走著,空間里越來越濃重的黑暗仿佛有一種致命的窒息感,仿佛越深入就會越近地獄一步。
只是,這地獄到底在哪?
他搖頭反問著心里浮現的想法,有著兩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他在有了這種經歷過後,反而能更加淡然的直視這件事。或許是因為他經歷過了,才能懂這其中難以言喻的感覺,也因此他怕救了他一命單修會出什麼意外,更何況……在他看來,他有可能已經被約克他們放棄了,那麼他也就不必再去為那麼多人去著想,以後的事,管好自己和他大概也就夠了。
走到盡頭,才發現這是兩樓,于是他又下了樓。
雖然這地方是單修帶他來的,但生怕有什麼意外,小心點總沒錯,于是他又一路慢行的模索著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待到得大廳的時候,他才發現這棟建築是個教堂,而單修正在穿過玻璃門的月光下,隨意依靠在門邊的牆壁上看著外面。
「不是要找實驗品麼?怎麼在這里裝帥?」他朝著單修走過去,嘴里隨意的打趣著。
「有很帥麼?」單修側過頭微微一笑,隨即又轉過頭,用手里拿著槍的槍口點了點門外,「看,那里有倆變、態在內斗呢。」
「啊?」
他愣了愣,走到單修身側,順著槍口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門外,清涼如絲的月光下,一個上午遇到的手拿巨斧的變異僵尸正與今日下午他所遇到的‘大怪胎’在門外的街道上對峙著。
「這是怎麼回事?」
「鬼知道,我到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單修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又似是想起什麼,嘲弄著搖頭笑了笑,「大概這玩意也真的如你所說,有著它們的等級制度,而現在,大概是正在分高下吧。」
「……」
「我不信。」他無語的搖了搖頭。
「呵。」
「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