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晨三點多,我被雷驚醒。
那時候,我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我迷迷糊糊間听到外頭有人哭喊,我到窗台前看了看,雨太大了,我實在看不清樓下花園到底怎麼了。但是我認出了我母親的裙擺顏色,于是,便鬼使神差地下樓去找她。
然後,就在這間房間下方的那扇門前,我看到了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房間內彌漫著一股薄荷的味道,進入鼻腔,刺激著梁心語的腦神經。
蕭梓桐手里的眼不知不覺已經抽完,她將煙蒂和煙頭都落在茶幾的一個玻璃杯子,然後,她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繼續道︰
「那晚的雨,非常大,保鏢在大槐樹四周架起了探照燈,把大槐樹和周圍的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隔著雨簾,我先看到的,是被捆住雙手和雙腳的大哥。他整個人濕漉漉的,像是某種無腿的爬行動物,在泥濘的水潭里蠕動著要朝那棵槐樹靠近。
他的嘴皮子因為白天的暴曬而起皮,被雨沖刷後又開始發白月兌皮。疲憊、痛苦、瘋狂,各種各樣的情緒,淋灕盡致地在他臉上叫囂著,組成了一張扭曲而詭異的臉孔。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大哥。
無論是外表還是表情,他簡直不像是一個人,而是某種怪物,他的眼楮是通紅的,嘴里不斷嘶吼著無意義的音節,我當時雖年幼,卻也辨別出了里面的憤怒和痛苦。
我情不自禁順著大哥的方向望那棵老槐樹看去。
然後,我就看到了最觸目驚心的一幕。
一個已經看不出男女的人,他的身體被裝在袋子里,只露出一個腦袋。
幾個保鏢圍著他,正狠狠將拳頭、腳往他身上送。
袋子隨著保鏢的動作在空中晃動,不斷有血從那腥紅的袋子里滑落,而那個人的頭皮,已經整個裂開,他的頭顱在雨滴的沖刷下完全暴露,白骨森森,他的左側眼珠子,已經從眼眶月兌離,就這樣詭異的掛在半空,隨著袋子來回晃動。」
蕭梓桐說到這里,閉目,嘴角帶出一抹類似微笑、卻與任何愉悅情緒無關的弧度。
「你永遠無法想象那是怎麼樣的場面,而我事後才知道,那一晚,我母親當著我大哥的面,將他外祖母留給他的十二位僕人,全部用這種方式,活活打死。
大哥因為這件事情,昏迷了好幾天,他醒來後,整個人變得更加的陰鷙冷厲,不和任何人說話、不接受任何人的示好。
然後在那個雨夜過後半個月。
那一晚,我父親和我母親,還有我,在餐廳用餐。大哥就是在那個時候沖了進來,進門後,他二話不說,掄起手里的菜刀,直接往我母親脖子上砍。當時房間里,除了我父親母親,就只剩下秦叔和我,幾個人都驚呆了。我母親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我哥砍斷了喉管。
而我哥還尤覺不夠,泄憤似得舉著菜刀,不斷往我母親身上一頓亂砍,直到我父親出言阻止,他才喘著粗氣停下瘋狂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