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滿臉滿身是血的大哥,我父親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鐘,才開口讓秦閻帶著哇哇大哭的我離開,然後,悄無聲息地處理了這件事情,並對外宣稱,我的母親是因為突發腦溢血死亡。
而我,也被嚴肅警告,不允許將這件事情透露出去。作為相應的懲罰,父親讓大哥,在那棵老槐樹前,又跪了一天一夜。」
梁心語默默听著,幾乎可以想象那是怎麼樣的情景。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蕭玦不僅遭到所有人排斥,更甚至,親眼目睹自己最貼心的僕人一個個慘死在自己眼前。
而那一年,他僅僅只有十四歲。
那絕對是一種難以治愈的創傷。
梁心語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問對面的人,「他殺了你母親,你不恨他嗎?」
蕭梓桐苦澀一笑,「我以為我會恨,可是,當我一點點長大,開始不再那麼刻意回避那些血淋淋的情景、開始放下恐懼時,我發現,我居然是不恨我大哥的。反而,我覺得,我的母親,是罪有應得。」
蕭梓桐頓了頓,望著雪白的天花板,輕聲喃尼道︰「我想,如我換做是我,我是當時的他,我也會那麼做的。」
梁心語悵然,許久,才繼續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這段豪門秘辛,尤其是葉晚清的死,應該至今,無多少人知曉。
蕭梓桐再度看向梁心語,目光恢復了清澈安靜,「因為,你是這麼多年來,除了那次事件以外,唯一一個,可以觸動我大哥逆鱗的人。」
你是他的逆鱗,是能讓他痛的存在。
「十三年前,他因為恨,毫不猶豫地收割了我母親的性命,罰跪在花園大槐樹下;而十三年後的今天,他卻因為愛,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替你接受懲罰,依然,罰跪在花園的大槐樹下。」
梁心語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心底為那個愛字,而狠狠一揪。
蕭梓桐道︰「我和大哥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格脾氣,我多少了解一些。我不清楚你是因為什麼得罪了我父親,但是當我看到他為了你在我父親面前跪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是真的愛上你了。」
蕭梓桐說完,從沙發里站起,她走到落地窗前,懶懶靠在門框上,看著樓下跪著的蕭玦,緩聲道︰「看看吧,這就是我哥,即便是能讓常人痛暈過去的塞巴斯安,也無法讓他皺一絲半點眉頭,同樣的,當年十八歲,當他坐上G。R總裁位置時,也沒能讓他露出半點笑容。可是,他卻為了你,大驚失色,為了你,放下了他從不失守的尊嚴」
蕭梓桐痴痴望著樓下的人,聲音越來越輕,「我和你說這麼多,就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大哥……真的挺不容易的。雖然你們倆要在一起,必然還會有很多阻撓,但是我大哥既然認定了你,就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善待他。他的童年過得狼狽糟糕,也從未得到過親情的溫暖,我希望,你可以讓他那顆灰敗的心,多少能溫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