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內,元封帝慢慢散步,消化一下晚膳所食的東西。
「皇上,太醫回來了。」
賀平從後面追上元封帝,輕聲的匯報著。
元封帝淡淡地應了聲說道︰「平王的病怎麼樣?」
賀平道︰「太醫說了,不礙事,只是一時氣極,堵閉了心竅。」
「嘿,這小子,火氣還挺大的啊。」元封帝輕笑一聲道︰「听說他在刑部大罵齊太師是老狐狸?」
「是的。」賀平小聲的回應。
元封帝不禁又是一笑道︰「這小子太沒規矩了,齊太師可是朕的岳丈,要不是看在他病了的份上,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他不可。」
賀平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不過他的心里卻暗道,您這語氣一點也不像是要教訓的人樣子,反而倒像在鼓勵平王再接再厲。
說實話,賀平一直不明白,他跟了元封帝那麼多年,元封帝喜歡誰不喜歡誰,他的心里很清楚,也能知道原因,可就是不明白,元封帝為什麼對平王很是喜愛,先前連龍家的事情都可以不過問,如今又沒有因為平王辱罵齊太師而責罰。
這是為什麼呢?平王一年可進不了幾次宮啊。
元封帝繼續地走著,賀平不敢多想,快步就跟著他。
「賀平啊,一會兒你再給平王送些滋補的藥材去,對了,再帶十名護衛,暫時留在平王府听用,現在平王生病了,府里的事情肯定不少,正好讓他們留下來幫助平王。」
元封帝又給賀平的心中增加了幾分疑惑,這恩寵也太大了吧?連平王的家事都要過問。
賀平一邊想著,一邊領命。
齊惟盛坐在家中,也是一臉的疑惑。
「你確定平王真的被氣病了?」
「是的,小的親自去問了那個出診的太醫,說平王連吐了三口血,面如金紙,氣息微弱,怕是沒有個十天半月是調養不好了。」
家丁說著說著不禁得意道︰「他真是活該,敢罵老爺,死了才是好呢。」
齊惟盛大怒道︰「滾,那可是堂堂平王,哪輪得到你個下賤的奴才來評論。」
「是,小的這就滾。」家丁一看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只嚇得臉色一變,連忙退了出去。
就在他正要關門的時候,齊惟盛忽然說道︰「派人把平王府嚴密監視起來,一有異動,立刻向老夫匯報。」
「是。」
家丁關上了門,齊惟盛一個人在書房思考,平王這病來的也太快了吧?雖說是被氣病的,這事確實也應該氣,只是他怎麼就氣得這麼厲害呢?
齊惟盛想不通,他發現張文遠做事,有時也像個老謀深算之人。
同樣想不通的,還有張文遠,他想不通,元封帝這是要干什麼?
「又派了十名護衛,皇上是要把本王軟禁在府中?」
張文遠斜眼看著玉靈兒,此刻他確實就如齊府家丁所說,面如金紙,氣若悠絲,不過這並不是病,而由高青原所調查的藥物所做出的假象,他要給所有人一個假象,讓人以為他就在府中養病,其實他已經前往湯家的老家屏江縣抓拿湯玉龍了。
可是現在元封帝又給他派來十名護衛,他還如何月兌身呢?
玉靈兒想了想道︰「我倒不覺得皇帝是要軟禁你,他好像是在鼓勵你。」
「鼓勵?」張文遠不解。
玉靈兒說道︰「你去把外面的護衛叫進來問問,問他們的任務是什麼。」
張文遠雖然沒有相通,但還是把十名護衛叫了進來,問道︰「你們帶本王的府中時,賀公公可曾交待過你們是什麼任務?」
一名護衛說道︰「賀公公說了,在王爺自己說病愈之前,我們一切听從王爺吩咐,任何事情,隨時隨地。」
「本王自己說病愈?」張文遠一愣,這是怎麼個說法?
玉靈兒一笑道︰「傻了啊,你還沒想到?」
張文遠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揮手讓護衛退下,他說道︰「你是說皇上已經猜到我要出京?」
玉靈兒道︰「看樣子就是這樣子,不然的話,你這麼窩囊的被氣病,而且還在刑部公然大罵齊惟盛,于情于理,皇帝都該都你不聞不理,怎麼可能還給你這麼多的賞賜呢?」
張文遠思路一開,立刻說道︰「這麼說,皇上是在默許本王和齊老狐狸斗法了?嗯,應該就是這樣,我明白他為什麼在龍家的事情上沒有打壓我了,原來他這是在給我增加法碼,讓本王有足夠的實力與齊家對抗。」
玉靈兒點頭道︰「看來你那個皇帝爺爺這是要把你當槍使了。」
張文遠搖頭一笑道︰「無所謂,反正大家的目的一致,誰是誰的槍還不一定呢,既然有了這個隱形的尚方寶劍,本王就再也沒有顧慮了,齊惟盛這個老東西,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玉靈兒道︰「不過這回你可要仔細了,下次如果再被他翻盤,倒霉的很可能就是你。」
張文遠點頭道︰「放心,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兩次。」
正在這時,趙憐兒的聲音從外面響起,「王爺,燕王前來探望您了。」
「四叔來了?快快有請。」
張文遠雖然叫請,卻疑惑地對玉靈兒說道︰「燕王怎麼來了?平時他可很少和本王來往啊。」
玉靈兒搖頭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知道。」
張文遠笑道︰「你也差不多了,連皇帝的心思都能猜中。」
玉靈兒這回倒很謙虛地說︰「這是你當局者迷,我不過是從旁邊看得清楚一下罷了。」
燕王張天殊在趙憐兒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四叔來了啊,原諒佷兒有病在身,無法給四叔見禮。」張文遠裝得就跟是快要死了一樣。
張天殊連忙走到床邊,抓著他的手說道︰「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哪還要那麼多的禮數,你說說你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什麼事情能氣成這個樣子?」
張文遠恨聲道︰「佷兒是咽不下這個氣啊,眼看著凶手就要逍遙法外,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張天殊道︰「案子有楊尚書和你七叔他們接辦,你難道還信不過他們?放心吧,天法灰灰,疏而不漏,沒有人可以逃得過律法的制裁。」
「四叔說的是,是佷兒一時糊涂了啊。」張文遠好似听了張天殊的勸,臉上不再那麼怨恨,就听他低聲說道︰「勞煩四叔還要親自來看我,剛才皇爺爺又是派人又是賜藥,簡直讓佷兒無地自容啊。」
張天殊嚴肅地道︰「二哥去世的早,你有事情,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管你管誰啊?听四叔的話,好好休養,如果心情不順,可以出去走走,到一些景色優美的地方轉一轉,換一換心情,不過有個地方卻是不要去的好。」
張文遠心中一緊,似乎話里有話啊,他慢慢問道︰「四叔說的是哪里?」
「屏江縣,四叔我最近正為了那里的事情而犯愁呢,你要是去了,只怕會更生氣。」張天殊一副很是苦惱地樣子。
張文遠卻是明白了,看來張天殊今天並不只是來看他的,他又問道︰「那里出了什麼事?居然能讓四叔你都為難。」
張天殊道︰「戶部最近接到了屏江鄰縣同和縣的舉報,說屏江縣的黃冊有假,有一大戶人家居然把自己的田稅分攤給了全縣的百姓,弄得全縣百姓負擔極大。」
「是什麼人這麼大膽?他不要命了嗎?」其實張文遠心中已經猜到是誰,他也有些明白,張天殊今天的目的是什麼了。
果然,就听張天殊道︰「那戶人家姓湯,是翰林院大學士湯誠如的親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