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武春秋 第四章 一吼驚神

作者 ︰ 孫瑕

劉泰一時僥幸,請來了神念附體,卻終究功力淺薄,根本駕馭不住這麼龐大的念力,就算這些念力原本是由他觀想而成也不可以。一瞬間頭腦受到遠超過負荷沖擊,完全喪失了神智,被虛無的仙道意識所取代,只是,仙人本來無求無yu、無愛無憎,根本上來講,現在驅動這具身體行動的,乃是是劉泰心底的一點執念。

「殺、殺、殺,殺了這個讓我在旁人面前屢屢受挫的混賬小子!」**luo的殺意在執念的誘發之下,竟然毫不掩飾,令圍觀的眾人都不覺一陣心寒。

撐住地面的那一條腿突然微微一曲,接著瞬間繃直,劉泰的身體仿佛安了彈簧一樣倏的彈上高空,凌空一個筋斗,仍是一腿盤起,一腿向下的姿勢。向下落去的那條腿,直直的蹬向方夔頭頂。

若是劉泰向剛才那樣游斗,方夔還覺得是個麻煩,現在對方擺明了硬拼的架勢,方夔又有何懼,揚手一拳,迎著劉泰的腳心直沖了過去。

拳腳相接,結果卻令方夔大為詫異。這個劉泰腿上的力量竟是又大了足有一倍有余,就算挾了下之力,也還是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更令人疑惑的是,硬拼了一記之後,方夔都受了反挫之力,肩膀有些酸麻,劉泰卻仍是面無表情,好似完全沒有痛感的樣子。

對拼之後,兩人身形都是一震,劉泰借了反震之力,身子竟是又升起數寸的高度,滯空之際,原本盤起的那條腿又復踹下。方夔這回跟不上對方變招的速度,只得將手臂一橫,擋在頭頂。雖然又封住了劉泰這一腿,身子卻不禁向前一傾。劉泰得勢不饒人,居然又是借力騰起,一腿砸下,腳跟直取方夔後腦。

劉泰這一番翻翻覆覆,凌空發招,有個名堂,喚作「獨仙釘」,乃是劉泰拳法中必殺的秘技,若沒有數招斃敵的信心、決心,不能用此招數。原本這路腿法已經超越了劉泰的能力之外,以劉泰的功底,平常是沒辦法拿來對敵的,今ri,卻憑借著神念附體,竟然將這套壓箱底的腿法順利的施展出來。

劉泰的這門「殘仙拳」,雖然是出自上清派,但他畢竟連個記名弟子的資格也沒有,自然學不到上清派為門人弟子築基所傳的內功心法。也虧得他苦練了二十年,將招式練得純熟無比,但拳腳上的勁力始終不足。若無請神之法輔助,他終身也不過是個三流拳師。而一旦請神附體,彌補了力量上的不足,劉泰便一躍達到江湖上二流好手的程度,一腿一腿連續蹬下,力道何止千斤。以至于一時之間,連方夔這等凶人也被壓得抬不起起頭來,落入被動挨打的境地。若不是方夔體格強悍,仗著兩條銅澆鐵鑄般的臂膀奮力遮擋,恐怕已經斃命在劉泰腿下。

在方夔感知中,半空中的劉泰已經完全變了一番模樣。方夔觀人,向來只憑直覺,卻有不循皮相,直透神髓的妙處。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家伙,危險程度已經超過山林中最危險的凶禽、猛獸。可他方夔自打十歲起,就憑著天生勇悍,可以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虎豹,心里根本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劉泰可以連出秘手,方夔又何嘗沒有足以翻盤的底牌。

「 、 、 」,方夔心髒跳動,如同擊鼓,從心房泵出的血液,驟然提速兩倍以上,血液在血管中急劇循環、摩擦,好像開水一般幾乎沸騰起來,澎湃的熱能,使得方夔的皮膚呈現出一片人的血紅s ,從里到外,如同一根灼熱的火把。

山林中的虎豹,身軀龐大,平時懶臥不動,待發現獵物時,心髒以異乎尋常的速度跳動,瞬間激發全身的能量,身形驅動如同奔雷閃電,任是多麼敏捷矯健的獵物,也難逃它們全力奔襲、撲噬。只是這種高速運動不能持久,若超過負荷,便會被高溫的血液燒毀內髒,以至xing命不保。

方夔三年來在家的時間少,在山林間與野獸為伍的時間卻久,平ri里父親教授他讀書識字,他是一丁點兒也學不進去,而野獸捕食時的種種潛行、奔騰的技巧,甚至于氣血運行的方式,他卻只是稍微模擬、揣摩,便能運用純熟,這只能用合乎天xing來解釋了。

燃血焚經,刺激潛能,透支體力甚至生命的戰斗方式,其實並不稀罕,當今武林中的各家門派大多有相應的秘法傳承,只不過這類秘法施展出來往往代價巨大,少有人肯輕易使用罷了。方夔自然不了解這些,他燃燒氣血的技法學自于山間虎豹,與人間的道、武流派相比自然是顯得粗糙無比,但應用于當下的戰斗,也足以令他將局面徹底扭轉。

劉泰借方夔反震的力道再次騰空,正待作勢再次換腿出招,方夔卻不給他變招的時間,雙腳跺地,以超過平時兩倍的速度沖天而起,一股強大的氣流擦著劉泰的身子沖過,方夔魁偉的身形,蘧然已經凌駕于劉泰之上,強橫的力量把空中滯留的劉泰震得一個趔斜。

上下之勢已然顛倒,方夔深吸一口氣,驀的張開巨口,發出一聲驚雷般的怒吼。這也是效仿猛獸的故智,先以吼聲震懾敵膽,再趁機撲噬,無有不中。哪成想,這一聲怒吼的效果竟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剛才還殺氣騰騰的劉泰受到吼聲沖擊,身子一顫,恍如迎面挨了一記重錘,竟然就那麼扎手扎腳的從半空中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震起一片塵埃。

方夔也不禁有些傻眼,自己明明只是上了道開胃菜嘛,還有大招沒使出來呢,你這個家伙剛才明明還蠻強的,怎麼這麼容易就掛掉了,不要裝模作樣好不好。

方夔卻不知道劉泰此時的感受,剛剛硬生生承受了方夔吼聲的沖擊,劉泰雖然處于神念附體的狀態,已然沒有平常時的觸感、痛感,但磅礡的巨響還是對他的耳膜造成了巨大的震蕩,如同一根楔子被硬插入腦中。更要命的是,方夔燃燒氣血所產生的灼灼熱力,也隨著吼聲沖擊而來。劉泰心神所觀想的鐵拐仙的法身一瞬間恍如墜入無間地獄,受無邊業火炙燒,須臾之間便化為了飛灰。仙靈法身被毀,神念遭受重創,這可是神打之法的大忌。劉泰心境被破,身軀雖是無損,心神卻遭受了嚴重的反噬,人還在半空之中的時候便已然昏迷了過去。

方夔自然不曉得天下間武功、道法攻守相克的道理,武者鍛煉體魄,氣血雄渾,一般鬼神不敢窺視。若是能夠明悟武道真意,逆反先天,拳意顯形,就算是道門的金丹真人御使飛劍也難以近身。要是能夠再進一步,達到虛空生相、神通無礙的武聖境界,那就真可說是萬法莫侵了。

方夔雖然沒有正經修煉過武道,但他天生異稟,體魄雄健,氣血雄渾,遠邁常人,就算比起普通的先天武者也不遑多讓。更何況剛剛超常爆發,氣血沸騰,如同烘爐之中煉真火。劉泰的神打之術說到底還是一種請托鬼神之名的淺顯道法,哪里禁受得起方夔這挾帶了熱血、陽火的一聲怒吼,頓時便被驚散了魂,強破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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