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武春秋 第五章 一掌驚魂

作者 ︰ 孫瑕

「方夔在哪?殺人償命,叫方夔那小子出來!」

「快叫方先生出來說話,你家兒子打死了人,難道躲起來不見人就算了嗎?」

「當家的,你不在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可怎麼活啊」

方耀明剛剛給幾個蒙童放了晚課,才想給自己倒上一杯涼茶潤一潤喉嚨,離老遠就听見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聲音,竟然是朝著自己家門口聚攏了過來。心里納悶,輕手輕腳的走到大門前,順著門縫往外瞅了一眼。好家伙,足有三十幾號人氣勢洶洶的圍在門口,打頭的有幾個c o持著棍棒的壯漢,一齊簇擁著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婦人半掩著面,哭哭啼啼,仔細瞧了瞧,倒像是村東首劉泰家的媳婦。

人群中呼喝、叫嚷,亂糟糟一片,方耀明側耳听了一會兒,待理清了頭緒,禁不住心頭一緊。暗地里思忖道︰「方夔這小冤家,我早就清楚他天生有一股凶xing難馴,所以嚴令他,不許在家門口惹是生非,他往ri里也還算听話,就算是跟鄉間一般的無賴少年廝打,也還能拿捏住分寸,不會下死手把人打得重傷,只是他為人憨傻,終究讓人放心不下,難不成今ri到底還是招惹了禍端不成?」

「相公,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誰在那麼大聲打門?」一個面龐圓潤,容貌樸實的中年婦人急匆匆從廳堂了走了出來,正是方耀明的結發妻子楊氏。

「還不是因為方夔那小畜生,他現在人在哪里?」

「早上便牽著兩頭牛出村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楊氏見丈夫面s 不善,慌忙撒了個小謊。

「都到了晚飯的時間,那個吃貨能不趕著回家?謊也不會撒。」看到妻子委委屈屈,神s 緊張的往偏房瞄了一眼,方耀明不禁心頭一軟,吩咐道︰「叫方夔那小畜生藏好了不要露面,他xing子不好,跟人沖突起來反倒平添麻煩,不必擔心,一切有我。」

等到妻子回到房里,方耀明這才整了整衣冠,慢條斯理的打開了大門。

「高位高鄰,來到方某門前,究竟有何見教?」

「姓方的,別跟老子拽文,你家的小崽子方夔打死了姐夫劉泰,今天你要是敢袒護自家的兒子,不把方夔那小畜生交出來償命,我等絕不肯和你善罷甘休。」當先一人正是劉泰的妻舅,怒氣沖沖,邊說話邊上前來揪方耀明的領子。

方耀明抬手壓住了那人的腕子,不動聲s 道︰「孩子犯了錯,我這做父親的自然要負上管教不嚴之責,如果方夔真的將人打死,我是絕不會姑息的,不僅如此,在下還會親自上劉府磕頭認錯。」

眾人見方耀明說話大方利落,是個講理的人,便陸續不再胡亂吵鬧。

方耀明卻又話鋒一轉,道︰「只不過,在下的家教一向嚴厲,不斷對犬子耳提面令,不準他招惹閑事,更不許他仗著力氣欺負旁人,方夔這孩子雖然天生憨傻,但我這做父親的話,他還是能夠記在心上的,要說他隨隨便便的將人打死,我倒是不敢輕信。」

劉家德人急了眼,指著身後躺在一扇門板上,如死人一般僵直不動的劉泰,厲聲道︰「有什麼不相信的,人都已經抬到你家門口了,你賴是賴不掉的。」

「待我近前一看。」方耀明說著,分開了人群,往前走了過去,心里念叨︰「老天保佑,希望那小畜生沒下死手,這個人還能有救,不然的話,這桃溪村可就沒有我方家的立足之地啦,說不得,就得連夜跑路,舉家潛逃了。」

方耀明俯,探了探劉泰的鼻息,又在身上拿捏了幾把,終于長出了一口氣,起身道︰「各位,這人明明氣息尚存,既然沒死,償命一說又從何談起?」

劉泰的老婆抹了一把眼淚,帶著哭腔道︰「俺當家的被你家那傻兒子打傷了,被人抬回家里的時候已經是人事不省,找了幾個大夫來看,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毛病,只說肺腑沒有大礙,估計是腦子受了震蕩,能不能醒過來就全憑天意了,他要是就此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那和死了有什麼兩樣?」

方耀明皺了皺眉道︰「我倒是對醫道有些研究,只是不知確切的狀況,不好胡亂診斷,你們哪個能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方夔和劉泰究竟是為什麼發生的沖突,交手時情形如何,劉泰又是被方夔傷到了哪里?」

既然救人要緊,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周圍人群中,有人目睹了方夔與劉泰交手的經過,立即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等到听完了事情原委,方耀明不禁冷笑一聲道︰「劉泰也算是地頭上有名有姓的大拳師,竟然能拉得下臉來跟我家十三歲的傻兒子動手,最後竟然連神打這種旁門左道都用上了,還要不要這張面皮。」

劉家德人听了也是有些面皮發紅,卻仍是忿然強辯道︰「方夔弄傷了劉家的牛,劉泰教訓他也是應該,不論如何,現在的情形是,你家兒子安然無恙,劉泰卻是這樣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樣子,無論如何,今天你方家要給出一個交代。」

方耀明擺了擺手道︰「莫急、莫急,這人還有救,旁邊的人不要圍的那麼緊,且散開些,待我出手救治。」

劉家的人听方耀明說劉泰還有的救,雖然不敢輕信,言語卻緩和了下來,問道︰「村里的大夫俺家里也請過了,連方子也開不出,方先生真的有辦法?」

方耀明道︰「尋常的大夫遇著這種病癥自然是束手無策,我卻正好知曉醫治此等病癥的辦法。其實他身體並無大礙,剛才不是有人說過了嗎,方夔只是吼了劉泰一聲,劉泰便暈了過去。他這只是驚駭過度,以至于魂靈出竅罷了。他是修煉過神打之術的,必須時常拜祭鬼神,觀想神靈,年深ri久,念頭較常人更容易被鬼神虛妄之力牽引離體,這哪里是藥石之力能夠救治過來的。」

劉家的人听了更是大急,若是患病還可以醫治,魂靈出竅後,豈不就變成了孤魂野鬼,這可如何是好?

方耀明安撫道︰「大家且不要著急,對付此種狀況,我南方老家倒有一種法子,頗見成效。若有人遇著大喜大悲之事,一時失魂落魄,不省人事,可以在病人身前三尺處焚三支香,等香燒盡了,倒一碗水,把香灰撮進水碗里,給病人灌下,然後叫病人的親屬將水碗倒扣,一邊敲擊,一邊大聲呼喊病人的名字,此舉往往能有奇效。劉家大嫂不防一試。」

方耀明說的這個法子听起來荒誕不經,但劉家的人卻輕易信了。既然清楚是離魂癥,那自然就要用喊魂的法子來救治。當地的一些巫婆、神漢不也常用類似的法子來給人看病嗎?

一眾人等救人心切,事不遲疑,說做就做。方耀明從家中取了三支香出來,撮了一堆土,把香插上點燃了,之後又翻起劉泰的身子,將一碗香灰水硬灌了下去,劉泰的媳婦便開始邊敲敲打打,邊聲嘶力竭的哭嚎起來。

說也奇怪,就這麼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後,原本人事不知的劉泰竟「啊」的一聲,睜開了眼楮,身子好像受了電亟一般劇烈抖動起來。劉家的人又驚又喜,連忙聚攏過來。

方耀明暗地里擦了一把汗,心想,就算是修煉有成的道門真人,若是敢在大白天時候yin魂出竅,也只有魂飛魄散這一個下場,何況劉泰這個修為淺薄之人。所幸他只是三魂移位,自己表面上裝神弄鬼將劉家的人糊弄了一通,暗地里趁攙扶劉泰的時候用指尖將他全身痛覺敏感的穴位扎了個便,這才刺激得劉泰的三魂重新與身體建立起聯系,現在看來,效果不錯,這劉泰恢復了神智,自家也能省卻一樁麻煩。

劉泰醒轉過來,但腦子還是有點糊涂,剛才發生了什麼,竟然模模糊糊記不清了,可這又算得了什麼要緊的事,還能認得眼前的親人,能正常行走活動,已經是邀天之幸了。

方耀明囑咐劉家的人,劉泰神智剛剛恢復,暫時還需要好好將息調養,不如早些送他回家。等過幾天,劉泰的身體完全康復,自己自然會帶著兒子方夔登門道歉,順便賠償劉家的一應損失。

劉家的人氣勢洶洶而來,最後竟然是千恩萬謝的走了。方耀明反身關好家門,這才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楊氏從廳堂里迎出來,問道︰「相公,外面的人可是都散了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夔兒難道真的打死了人?」

方耀明擺了擺手道︰「虛驚一場罷了,進去說話。」

方耀明回到正廳,剛喝了口茶,緩了緩氣,就見楊氏扯著方夔的衣袖來到近前。看到方夔胸前油漬斑斑,不住的咂嘴,顯然是剛剛吃飽喝足,方耀明頓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這當爹的在外面給你擺平麻煩,收拾手尾,不知費了多大的心力,你這個罪魁禍首倒是吃得下,睡得著,渾不在意。今天你差點打死人,明天不知道又能惹出什麼禍事來,連累父母受罪,不嚴懲一番,怎麼得了。」

方耀明越說越氣,一甩手便將手中的茶杯向方夔擲了過去。楊氏驚呼一聲,連忙用身體掩護住兒子。

這一茶杯若是打到方夔身上,恐怕是一根毫毛也傷不到,楊氏一介女流卻有些禁受不起,被茶杯正砸在頭上,忍不住「哎呦」一聲痛呼。

方夔雖然缺心眼,但卻知道心疼娘,見娘為了自己受傷,禁不住紅啦眼楮,野xing勃發,哪怕眼前的人是親爹也顧不得了,照打不誤。

方夔的身形向前一撲,廳堂內仿佛炸起一道旋風,巨大的身影向方耀明壓了過來。

方夔以往就算是犯渾,也從沒敢跟老爹動手,方耀明不禁臉s 一寒,劍眉一挑,探出一掌,遙遙按向方夔頭頂。

方夔來勢雖猛,卻仍趕不上方耀明掌力吞吐的速度,離方耀明的手掌還有寸許遠,方夔便感覺到仿佛頂在一個棉花堆里,混不著力,緊接著月白s 的光華在方耀明的掌心一閃而逝,一股大力反涌過來,如同月引ch o汐,偉力天成,就連方夔的天生巨力也禁受不起,一個跟頭翻了出去,余勢不止,竟然把牆壁砸出了一個窟窿,方夔倒伏在一堆瓦礫間,人事

不省。

這世界的屏障消失了,銀s 月華化為千萬片利刃,將這片無形屏障割得支離破碎,方夔終于能夠用自己的眼楮來觀望這個世界,用自己的身體來感受這個世界,這是方夔的新生!

咦,靈台世界中還有一團微弱的靈魂之火,是那個傻孩子的靈魂嗎?

趁他虛弱之際,吞噬了他,我便可以成為這具身軀唯一的主宰!

又或者

方夔向那團閃爍不定的靈魂光影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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