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老範接了話︰「他後來逃出了國——也因此,世人一直都不知道當年那個所謂的情夫到底是誰。」
「不對啊,陳遠晴和羅永輝不是知道的嘛?」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岳秋娥妥協的原因了!」于子霆開口道︰「情人出事的第一時間,岳秋娥沒有哭,也沒有馬上去見他。因為聰明的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羅永輝他們的陰謀,所以她直接上前就問他條件了。」
「條件?不就是要六太太給他做姨太太嘛!有必要兜這麼大圈子做出這麼些齷齪的事嗎?!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道德的約束在哪里?人性的自制又在哪里?」白沐卿說著不禁義憤填膺地拍案而起,是出于對岳秋娥的同情,更是對當時女性卑微地位的憤慨。她一下子,恨不得想沖到羅府找陳遠晴理論。
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同樣來之不易,誰又能笑得長久!
「哎呀,你哪懂得當一個男人要得到一個女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王法和道德可言!」老範老生常談般大氣一嘆,不屑道。
「可惡!」白沐卿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憤憤地捶了幾下桌子才肯罷休道︰「那然後呢!」
「你先消消氣行嗎?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一個人在這里生氣有什麼用!」于子霆彈了一下白沐卿氣得粉潤的腦門,繼續說︰「就是你剛才說的,羅永輝要岳秋娥做他的姨太太。但是精明的她早就料到是這個答案,于是她先提出了條件。」
「條件?」
「嗯,你猜猜是什麼條件?」于子霆饒有興趣地賣起了關子。
白沐卿沒好氣地瞪了眼吊自己胃口的于子霆,有點排斥。卻努力思慮著若自己是岳秋娥的話,面對為了救戀人必須要成為姨太太的現實,什麼樣的條件才能力挽狂瀾,將對向自己的利益發揮到最大化呢?
思索一番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莫非,六太太要求羅永輝他們作證人,為戀人洗月兌罪名。然後以防萬一將他送出國?」
「bingo!」于子霆一記響指,不由贊嘆︰「果然聰明的女人想法都是一樣的!但是,有一點你漏掉了!」
「什麼?」
「當時羅永輝要岳秋娥做他的三姨太,為什麼現在她卻是六太太呢?」老範在一旁和于子霆一唱一和提醒道。
白沐卿停頓幾秒,一臉豁朗開朗地大腿一拍道︰「哦哦~~~難道是六太太自己要求的?」她興奮道︰「對,一定是這樣的!六太太明知這一切都是羅永輝干的好事,但是在這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卻是陳遠晴!這一切都是拜她的一己之私所賜!所以六太太要報復她!對于陳遠晴來說,最看重的就是名和利,六太太就是看透了這一點,于是向羅永輝提出自己不要做三姨太。人人都知道羅永輝養了很多小老婆,只是沒弄進門罷了。于是六太太就做個順水人情,讓羅永輝將她們一並娶進來。一來在羅永輝眼里自己落了個賢惠懂事的口碑,也好讓自己以後在羅府的地位有個保障;二來也算賣了人情給三姨太她們。至于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向羅永輝討‘六太太’的稱謂吧!」
「哈哈!!小白果然聰明得很啊!」老範笑著回答說︰「這才是六太太的厲害之處啊!當年她才二十歲,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如此巨大的羞辱,她竟然能如此冷靜地將事情想得這般穩妥漂亮。可見她的深思縝密啊!」
「但是這又不能怪她,還不都是被逼的!」白沐卿不滿老範的言辭,連忙反駁道︰「這樣想來,六太太性情多變,唯我獨尊,事事針對陳遠晴,處處不讓人清閑也是有原因的啊!」
「可不是!」于子霆難得也聊起了八卦︰「陳遠晴在最美的年華時將她推入了人生的最深淵處,是個人都會恨得牙癢癢的,更何況圓滑世故的岳秋娥呢!」
「那你這是原諒她嘍!」
白沐卿「賊」得很,一見于子霆不經意的松開,忙為岳秋娥說話,卻被于子霆大大地翻了一記白眼︰「什麼原諒不原諒!」他不悅道︰「再可憐的身世,只要她犯了罪,我都一視同仁,嚴懲不貸!」
「我就知道!」白沐卿懶懶地也回了他一個大白眼︰「沒有同情心的家伙!」
「好了,你們倆說著說著總會杠起來!」
「哪有!」白沐卿狡辯地朝老範撒嬌,一旁的于子霆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癥結。自從岳秋娥進了羅府後,羅永輝最寵的就是她。大小宴會各種拋頭露面的場合都帶的都是岳秋娥,而陳遠晴從此就沒有再在公眾面前露過什麼面了。以她當年的手段來講,不肯就此沉寂任由岳秋娥一個人風光滿面的啊!」
被于子霆這麼一提醒,白沐卿突然想起了在羅府的一些細節來,遂,慢慢地陷入了沉思。一旁的老範察覺到她的遲鈍,捅了捅她的肩關心道︰「誒?小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來?」
「嗯,的確好像有什麼出處。」白沐卿抬頭說道︰「我剛想起一些事情來,也正是想要與你們說的事。」
接著,白沐卿將在羅府的大大小小細節都與于子霆他們講了一遍,而得出的結論就是,岳秋娥可能又將面臨一場新的變故!
「陳遠晴之所以在六太太進了羅府後一直甘願忍受她的各種無禮與傲慢。她明知道六太太是針對她的,非但沒反擊,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我想最大的原因只有可能是陳遠晴的野心又進了一步!如果說之前她只是想要因為羅永輝的花心而保住女主人的地位的話,那麼現在可能就是想要做羅家的主人了!」
「照你這麼說來,那麼這幾年陳遠晴豈不是都是在韜光養晦?一方面讓六太太放松警惕,另一方面讓自己養兵蓄銳。這樣說來,六太太這次的行為可能正中她下懷呢!」
「這個老狐狸!她等的就是讓六太太自己按耐不住先犯錯誤!她明知道六太太的心思是報復他們!棋差一招啊,六太太!」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啊!」
「好了,你們兩個人在感嘆別人家什麼事!老範,你不是還有話要說的嗎?!」于子霆受不了白沐卿和老範津津有味的你一言我一語的憤慨和惋惜感嘆聲,中途插了進來翻著白眼打斷道。
「哦,對了,我差點給忘了!」老範猛地拍了拍額頭說︰「忘了這次來的目的了!」
白沐卿也募地忙轉話題問︰「羅府的大秘密?」
「對啊,這事我剛知道還真覺得懸了呢!」
「到底什麼啊,別賣關子了!」白沐卿都懶得催促,直接動起了手來,推搡著老範。但是慢性子的老範就是這一點才一直討不到老婆的——無論別人再怎麼著急,他只要自己不覺得很急的話,就會一直慢吞吞慢吞吞,讓你在一旁瞎著急!
「哎呀,你快說啊!」白沐卿被氣急了,又叮著他叫嚷了幾聲。
老範可好,喝光了最後一滴酒,將瓶子放穩之後,這才不緊不慢張開欲說不說地又停頓了幾秒,才出聲︰「這事啊,應該還是和六太太的事連在一起說為好。」
「好了,別再吊著憋人了!」于子霆極少見地也因入戲求劇透的折磨,忍不住地抗議道。
老範憨憨笑了笑,然後露出稍顯嚴肅的神情說了起來︰「其實在六太太進門之前,二姨太才是最受寵的妻妾。但是她身體本來就羸弱,別說生孩子了,三天兩頭生病地也怪折騰人的。後來終于懷上了,可是就在臨盆的時候出現了意外,差點母子雙亡啊!」
「母子?」白沐卿詫異地默默念叨著︰「那豈不是長子?!」
「對,是這樣沒錯。」老範點點頭繼續說︰「羅永輝也十分傷心。于是就特地給未能出世的兒子舉行了為期七天的超度,後將孩子的尸骸火化置于離這不遠的留塵寺中。這樣算來這可是羅家的第一個男丁。可是羅永輝終究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不出半年,將身邊的一個丫鬟的肚子搞大,這就是後來的三姨太了。再往後就是四姨太,五姨太。二姨太一方面還在傷心喪子之痛,另一方面被羅永輝的這些行為寒透了心。于是就決定寄心于佛禮,將住處改名為留塵軒,深居于此,從此過起了吃齋誦佛的日子。她說這是在為羅府減少罪孽,也是在為她沒能平安出世的孩子誦念安詳。」說到這,老範頗感同情地搖了搖頭,又大氣一嘆︰「真是可憐了啊。」
「罪孽?」白沐卿疑惑不解︰「這和六太太為什麼這麼痛恨二姨太有什麼關系?六太太進羅府前二姨太不是已經深居留塵軒了嗎?照你這樣說,六太太根本沒有理由這樣做啊!?」
「這不,我的話還沒說完呢!」老範擦擦額頭冒出的細小的汗珠繼續說︰「這個還要從六太太進入羅府說起。六太太自從進了羅府後就懷孕了,不過第一胎小產流掉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奇怪的是,第二年,第三年,六太太都莫名其妙地不是三四個月,胎兒莫名其妙沒了心跳胎死月復中,就是臨盆時生出個死嬰來。別說有多懸了!」老範臉閃驚恐道︰「羅府上下都說這是二姨太的詛咒!自此之後,六太太就再也沒懷上過孩子了。二姨太從此也成為了羅府上下的禁忌。連羅永輝自己也覺得懸得要命,還特地叫了法師做過法,之後這事也就這麼了了而之了。但從此二姨太就像是從羅府消失了般,再無人敢提起。」
「這麼懸?」
于子霆听得也有點毛骨悚然,不覺模了模下巴,但白沐卿卻不以為然地遲疑道︰「這就是你要說的秘密?」
「嗯啊!」老範有點恍惚地點點頭道。
「與其說是秘密,不如說」
「你想到什麼了嗎?」見白沐卿一臉異樣,于子霆忙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白沐卿回答︰「照理說,六太太如此厭恨羅永輝,不可能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更談不上因為孩子的事而記恨從未蒙面的二姨太啊!?」
「我也這麼認為!」話音剛落,于子霆就舉手贊同道︰「听的過程中,我也總覺得哪里很別扭!」
「誒誒!!你們這話什麼意思啊?是在懷疑我老範的辦事能力嗎?!」
「你先別急,我們這是在說真的!」于子霆敷衍地拍拍老範的背安撫地對著白沐卿說︰「你應該是懷疑六太太討厭二姨太的真正原因吧!」
「嗯!」白沐卿點點頭︰「我還大膽地猜想,也許六太太這麼多次的意外都是她自己故意所致的也不一定。」
此話一出,白沐卿自己都被這個可怕的想法嚇一跳。有點後怕地看了一眼詫異恐懼的老範他們。
可是這個想法不知為何,在經過懷疑掙扎之後,竟一直盤踞在她的心里,好像,它本該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