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彩光瞬時消失,一切重歸黑暗之中。
二人凌立當空,軒嘯手端木劍抵在那雷鐸胸口,笑道︰「前輩,你敗了!」
雷鐸苦笑一聲,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還是老了!」
軒嘯笑意狡黠,凝視雷鐸一眼,言道︰「前輩承讓而已!」簡單幾字說得極有深意。
雷鐸稍稍一愣,旋地大笑,言道︰「小子快滾吧,別再回來了!」
五人飛凌半空大叫,「長老」
雷鐸擺手,喝道︰「住口,休要多言!」
軒嘯心中一驚,頓時明白,這雷鐸哪是來與他切磋,分明是想要了他的命,只是不知此刻為何要改變主意。
憑那念力感應,雷鐸身後五人實力強悍,放在這乾坤之中亦不多見,若六人同時出手,極有可能將軒嘯斬殺于此。
當下再無多言,抱手旋手,一頭鑽進那密林之中。
雷鐸飄然落地,身後一人言道︰「長老為何要放過他?」
雷鐸笑道︰「這小子實力超凡,乃世間不可多得的人才,先前我破綻如此之大,他也全當是切磋,毫無殺意,可見他並未將今夜之事放在心上。若此時對他下殺手,豈不落人話柄,何況那林中還有幾道強大的意念,緊鎖于我,別說是殺了他,就算傷他一根毫毛,亦會遭到他們瘋狂的反撲。這小子羽翼已豐,只待一飛沖天的時機而已。」
「哥是家主大人她」一人話說一半,便被雷鐸打斷,言道︰「家主她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卻不一定都是對的,你們放心,我自會對她有個交待,現下召集人手。即刻出發,我也該避避風頭了,不拿出點東西,怎能功過相抵?」
五人終是沉默不語
軒嘯沒入林中。直至感覺身後沒人追來,方才停下。千絲萬緒涌上心頭,今夜之事看似簡單,雷家判逆為奪家主之位,于是趁夜偷襲雷昕,這樣便可在明日比試較量之中一舉奪魁。軒嘯不過是幫人背了黑鍋而已。但實際上又沒那般簡單,雷鐸顯然早就回到雷君城,為何先前于家主府中不出手,非要等到這荒山野嶺之地才露面。明是要殺他,最終卻又放他一馬。
軒嘯心中像抓到些什麼。一時之間又難以捋清,心亂如麻。
「三弟,你不是該在那漫柔鄉之中嗎?怎的如此失魂落魄地在這荒效野外?莫不是三弟你突然開竅,佔了那雷家大小姐莫大的便宜,被人給轟出來了吧?」人聲突來。調侃味十足,軒嘯瞬時便听出那聲音來。
煩心之事一掃而光,軒嘯喜上心頭,巨型黑影猛然掠下,將那四周林木砸得粉碎,那獸頭抵著軒嘯的身軀便是一陣瘋狂亂蹭,對軒嘯親昵無比。此獸正是那分別多日的貅螭。
數道身影隨後而來,落在軒嘯身旁,後者叫道︰「大哥、嫂子、二哥、朝堂兄、柳師佷,你們都來了?」
楊稀伯笑意連連,叫道︰「再不帶著這畜牲來尋你,風家便被它吃垮了。」
眾人聞言大笑。衛南華將軒嘯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問道︰「三弟,你又怎會跟雷家之人交上的手的?」
軒嘯嘆道︰「這次我們兄弟的可做了回虧本買賣」三言兩語便將今夜發生之事道出。
木風兩家此次來了眾多高手,連木宛晶的兩位哥哥也親自出馬,前來馳援。可謂是給足軒嘯面子。
風朝堂言道︰「此次家父交待,凡事但憑軒嘯做主,若軒兄不想再管雷霆郡這般破事,我們便離開,回我風邪郡過些逍遙的日子有何不可?」
軒嘯苦笑一聲,心道,若當真能消遙度日便好了,天元此刻尚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將雷家拉起一起,如何能以最快的速度將水家那群狗東西給宰了。若冒然帶人返回天元,不但會被扯著後腿,木風兩家亦有覆滅的危險。
楊稀伯見軒嘯面色難看,沉吟不語,顯是不願放棄雷家這盟友,當下言道︰「三弟,你不覺得今夜之事很奇怪嗎?」
軒嘯一愣,方才他覺得無助,便是需要旁人幫他理順那心中的思緒,楊稀伯顯然是此事的旁觀者,笑道︰「雷家主城已宵禁,為防不測,高手盡數回收,試問那行凶之人是如何進到家主府的?」
軒嘯全身一震瞬時明白,若是雷昕受傷,最大的受益者當是雷家那群逆賊,眾人定會將目光齊聚在叛逆身上。
反觀之,雷霆郡的另一位家主,必然不會如此魯莽,若想贏,只需在明日比試之上,光明正大的贏便可,何需使用這下作之策。
軒嘯心中莫明的傷感,此番竟然落入他人算計之中,當真可悲。
當下嘆道︰「時間不早,若是動作快一些,說不明定能趕上一出好戲。」
衛南華言道︰「三弟,難道你還不放棄嗎?若此時再回去,你必然成為眾矢之的,雷家族人必是欲將你除之而後快。」
楊稀伯仍是一張笑臉,打斷言來,「二弟,你便由著他去吧,現在他心中只怕有太多話想對某人說。大隊人馬已帶入雷霆郡中,豈能空手而回,哪怕是沿路打家劫舍一番也好!」
眾人?大笑,氣氛瞬時變得晴朗許多
黎明時分,軒嘯等人重新潛入雷君城中,選了一家離家主府邸最近的地方藏匿起來。
貅螭早被軒嘯收入月復中,兩人伏在房頂,九竅皆閉,若非有人刻意查探,否則極難發現他們的蹤影。
今日城中,各家房門緊閉,生意暫停,百姓足不出戶,觀來冷清無比。
朝陽露頭,為這蕭瑟的雷君城添了幾分光彩。人影掠來,順勢倒在軒嘯身旁,傳音言道︰「三弟,另一位雷家主入城了。」
此人正是先前盯著西城城門的衛南華。
軒嘯低聲叫「好」。言道︰「今日便讓我們三兄弟好好湊回熱鬧!」
三人無分先後,齊向那城主府中御空飛去。
府邸正中,有方圓數十丈的較場,平日為護衛練功之地。此時已有眾人把守。密不透風。
軒嘯久居府中,對府中的一花一草均是熟悉無比,領著二人于東面樓台之上候著,這樓台之上可清晰看著那下方較場之中,實為窺視最佳場所。
日上三竿,一行數十人終是行入府中,直達較場。
雷家長老護衛齊聚,場邊瞬時坐滿了人。
雷昕在敏兒攙扶之下,于主位落坐,鐵連生緊隨身旁。
只見雷昕一身粉衣勁裝。臉色雖是蒼白,卻難掩其英姿颯爽的氣質。
來人之中多是橫眉怒眼,要麼便是一臉嘲弄之意。
此時,只听一人放聲言道︰「雷昕,你好大架子。讓老夫好等,你還真把自己當家主了嗎?」
大罵四起,嘈雜無比。
「雷鍛狂,閉上你的狗嘴」
「雷老賊,你昨夜做那般見不得人之事,還敢來此」
「關門,將這老賊給宰了」
雷鍛狂。雷霆郡的另一位主人,雖然名不正,言不順,卻卻得到雷家一族半數長老的支持。數年來,養精蓄銳,那半數城池在他手中可謂是斂盡錢財。富得流油。而百姓非安居樂業,盡數淪為其賺錢的工具。
雷鍛狂聞這如潮般的謾罵,絲毫不氣,反是哈哈大笑,吼道︰「雷昕。這便是你雷君城的待客之道嗎?現在家主之位未決,我二人平起平坐,他們有何資格道我不是?莫非我奸yin了他們的妻女,殺了他們全家?」
一語激起千層浪,已有人按捺不住,準備將這雷鍛狂大卸八塊。
眼見局面正要失控,雷昕言道︰「都住嘴!」音含氣勁,不怒而威,眾人齊齊收聲。
雷昕瞥了一眼那雷鍛狂,嬌聲言道︰「雷鍛狂,你不就是想要家主大位嗎?今日若你勝了,這雷霆郡之中再無二主,僅你雷鍛狂一位家主,你意下如何?」
雷鍛狂微微失神,忖道,臭丫頭,敢跟我玩這般大?你當昨夜受的傷是假的嗎?你越是這般,便越是有詐,虛張聲勢。當下大喝一聲,言道︰「你當老夫怕你嗎?」
雷家主位之爭已有多年,卻一直是不歡而散,每每決戰之時,均未能分出勝負,這才使得一郡分兩家,對峙數年,興許今日便能打破僵局。
雷昕身旁那一眾老者齊齊跪地,哭喊言道︰「家主,不可啊,你這樣不是等于將這半壁江山拱手讓于他嗎?」
一句話道出眾人心聲,亦有人指著雷鍛狂大罵,「雷老賊,你偷襲家主在前,此番又想趁家主受傷之際,贏得這比試,好不知羞恥,就算你能勝得這場比試,亦難服眾。」
雷鍛狂對昨夜之事了若執掌,忖道,不知道是何人幫了老夫這般大一個忙,最終卻讓軒嘯那小子背了黑鍋,當真是天助我也。
此時雷昕立身而起,叫道︰「諸位,雷霆郡久經風雨,分離太久了,雷昕不想因為一己之私而讓好好的一個家支離破碎,今日一戰便能將這雷霆郡整合,就算我敗了,亦算是為雷家做了件好事。各位長老听令,若我今日敗了,這世間便只有一位雷鍛狂家主,我雷昕再非什麼家主,今後只是個平凡的婦道人家。」
眾人不允,雷昕面色瞬變,厲聲言道︰「你們若不應允,我現在便死在你們面前!」
眾人終是緩緩點頭。雷鍛狂得意至極,忖道,你這丫頭現在不自裁,待會也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