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之中,支持雷昕一方的人,無不垂頭喪氣,而另一面之人無不興高采烈。多年的等待,只為這一天。
隨雷昕行下台去,每走一步,均叫眾人心中便緊上一分。敏兒已經泣不成聲,無論鐵連生如何安撫,都沒用。
高樓之上,軒嘯冷冷看著這一切,聞身側楊稀伯問道︰「這雷昕的傷難不成是裝出來的?」
軒嘯搖頭言道︰「不可能,她受傷之事非虛,我親自驗證的又怎會有錯,只是昨夜她體內經脈被震碎,按說現下應該臥床才是,此刻能下地行走,也是個奇跡。」
衛南華言道︰「二弟,這算不得什麼奇跡,若是我與你大哥受了這般重的傷,你興許僅用一兩個時辰,便可叫我二人復原。既然你能做到,這世間必定有人還可以做到。」
思索之間,僅聞雷鍛狂一聲大喝,「雷昕,我要將我失去的東西通通拿回來!」一掌擊出,閃電突至,劈在那雷昕下一步即將落腳之處。
「轟!」地一聲,若驚雷炸響,只見雷昕旋身飛舞,縴手之中已多一黑色短棍。
此棍看似平實無華,一棍揮至,閃電成群,隨短棍一同擊向那驚魂未定的雷鍛狂。
終是叱 風雲數十年的老怪,一瞬之間便回過神來,元氣臨身,赤手與那短棍撞在一起。
萬電齊射,「轟轟」暴響不斷,場中亂作一團,頓時塵土飛揚,氣勁如浪,狂卷四周。
雷昕借力頓飛沖天,那雷鍛狂屈身一躍,直追雷昕而去,「臭丫頭,想不到失蹤多年神雷降妖杵竟然落在了你手中。今日這降妖杵我是要定了!」
眾人聞言,齊聲驚呼,那神雷降妖杵乃是雷家聖物,首位家主所使之兵器。據傳,練至地元之境,便可以此物引發天象為己所用。
雷家老祖破升之時並非將其帶離凡界,卻也未見這降妖杵的蹤跡,這般看來,它一直就在雷家,從未消失。
天邊烏雲疾速飄來,于當空成就半黑半白之景,神奇無比。
三人見得此景,搖頭嘆氣。楊稀伯言道︰「我們還是小看了這女子!」
雷昕凌立半空,冷冷看著那沖天而起的雷鍛狂,喝道︰「想要便來取吧!」
烏雲蔽日,電閃雷鳴,若暴雨來臨之前。降妖杵高舉指空,數道閃電接連劈至,于降妖杵之上凝而不發,閃電行遍雷昕周身,光芒大盛,竟非是雷靈特有橙黃之光,當中亦夾雜青綠之色。著實詭異。
雷鍛狂見狀虛眼以望,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仰頭狂喝,「臭丫頭,納命來!」
周身白芒如閃雷般狂泄而出,吼道︰「雷勢。雷神降世!」漫天閃電再來,于那雷鍛狂手中劈至,急轉成旋,成一雷靈球體,元氣白芒覆于其表。隨那雷鍛狂朝雷昕疾飛而去,聳肩發力。
光球與那降妖杵猛然相撞,電花炸散,精光交錯,轟然一聲驚雷爆鳴,連軒嘯等人亦是皺眉不已,耳中嗡嗡作響。
兩人一觸即分,前兩招均是不分上下。
雷昕旋身飛退,轉頭那瞬間,朝那北面高樓瞥了一眼,正巧被軒嘯看得盡然,在她面色之中竟然看出一絲笑意。
軒嘯心中一驚,忖道,她莫不是知道我回來了?
城主府之中已是傷痕累累,眾長老可不能讓這府邸在二人決戰之中化為灰燼,齊齊運氣,百丈靈罩瞬將府邸護個密不透風。
雷鍛狂穩住房身形,遙望雷昕,叫道︰「臭娘們兒,原來你是詐傷。」殺意瞬來,面露陰狠之色,萬電繞身,帶出長長身尾,眨眼之間便已到了雷昕身前。
二指探出,電流成束,直取雷昕肋下三寸。
雷鍛狂此招可謂是陰損至極,電芒之威不可硬接,此地不上不下,攻守皆難施展,換作別人,必會難逃一劫。
雷昕面無懼色,嬌喝一聲,降妖杵怒然擊出,烏雲之中,一道閃電迅猛劈下,與那一束電流撞成一氣。
「砰!」
二人的身軀同是一晃,抽身飛退,分立兩旁。
下方眾人吃驚不已,雷昕難不成沒有受傷?心中皆有此問。
高樓之下,楊稀伯自備的茶具擺上台面,艷紅之芒一閃,一壺冰涼的水便已煙氣騰升。
衛南華笑道︰「大哥,你這東西可真夠齊全的。」
楊稀伯嘿然道︰「那是,我二弟家的茶葉叫人一日不喝便魂不附體,二位弟弟,快快來上一杯,看戲怎能無茗相伴!」
軒嘯全無反應,死死望著那高空之中。
烏雲越堆越厚,如要將大地吞沒一般,雲中雷光閃現,「隆隆」聲不絕于耳。
雷鍛狂吹胡子瞪眼,衣衫鼓脹,皮下氣流涌動,橫生怒色,冷聲道︰「想不到你已將降妖杵使得這般自如,天象亦被你掌控。」哼了一聲,叫道︰「不過今日亦難逃一死!」
渾身白芒耀眼,元氣隨那雷靈之氣同涌而出,搓掌成刀,飛身朝雷昕殺去。
雷昕已受夠這跳梁小丑的廢話,言道︰「今日我便叫你看看,誰才是這雷家之主!」
數道閃電于九天之外,交錯纏繞,如雷靈長龍一般,呲牙咧嘴嘶吼著朝那雷鍛狂撲去。
「雷龍嘯!」眾人認出這一招來,這招乃雷家先祖自創,以神雷降妖杵引萬雷齊至,任你地元又或仙元之境亦難擋其威。
想不到雷昕區區年紀將將雷家老祖成名絕技煉到如此境界,實乃雷家千百年來第一人。
眾人皆道那雷鍛狂已經完蛋,不想這老家伙詭異一笑,不閃不避,將那全身元氣盡數收斂體中,手中已多了面銅鏡,靈光逼人。
楊稀伯一口茶水噴出,眾人?大笑,這老小子該不是想梳妝打扮一番吧?
下一刻,眾人再是笑不出來,只見那銅鏡橫擋于胸,那若長龍般的閃電瞬時反射而出,反朝雷昕擊去。
如此近距,任那雷昕反應再是迅速,亦難擋這迅猛一招,瞬被萬電纏身,秀發閃落,如那流雲飛瀑,橫飄于胸後,花容失色,嬌軀顫抖不已。
鮮血順嘴角溢下,模樣慘不忍睹。
楊稀伯嘆道︰「三弟,別再看了,她完蛋了,從今往後,這雷家便不再可能是我們的盟友,極有可能是我們的死敵。」
軒嘯不肯走,兩腳死死釘在那高樓木板之上,搖頭痴道︰「大哥,此次你看走眼了,雷家之所以讓女子繼承家業,必有其道理。」
二人同時一驚,齊齊望去,均看不出個所以然,問道︰「何以見得?」
軒嘯言道︰「二位哥哥已躋身于地元之境,對體內元力所屬必是深有體會,天地之氣除屬性之外,亦有陰陽之分。人也是這般,男為陽,女為陰。靈氣掌控需得陰陽調和方能將其威力發揮到極至。而這雷靈之氣便是陰陽同屬,雷昕手中的降杵便是她御靈之器,以抗雷靈中陽剛之氣,而陰柔之氣則被她同化,不但無傷,反而是對功力與境界的提升極有幫助。」
二人?大驚,不知軒嘯為何會懂這些。軒嘯當然不知,可他識海之內的鴻蒙卻知道。那神雷降妖杵非凡鐵所制,其材質乃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天外飛石,這石頭又名聚靈石,以此打造的兵器比之仙人所使之兵亦不遑多讓。
此刻,場中之人失聲大呼︰「烏金玄光鏡!」
電芒散去,雷昕四肢無力,飄然墜落,大罵四起。
「老賊,你竟敢借金家外物來奪家主大位!」
「好不要臉,今日我等就算拼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雷家兒郎,將這老賊千刀萬剮」
烏金玄光鏡乃金家一族又一聖物,居然落到雷鍛狂手中,這絕非巧合,若說這老賊與金家無染,何人敢信?
金水連枝,天下皆曉,雷鍛狂與他們抱成一團,看來對這家主之位勢在必得。
軒嘯心中著實糾結,眼睜睜看著雷鍛狂步步緊逼,若被鴻蒙猜得正著,雷昕必有後手。但如果猜錯的話,那雷昕的性命便有危險,到底救她不救她不救,這也成為軒嘯唯一思考的問題,面色難看得緊。
雷鍛狂哈哈大笑,叫道︰「想不到你府中還有些識貨之人,竟曉得此鏡來歷。不錯,它正是烏金玄光鏡。家主決斗,何曾規定所使兵刃須得雷家所屬?難道朋友相贈之物,老夫也不能用嗎?」
「強詞奪理!」
「你個老王八蛋,勾結金家,圖謀不軌!」
場中極是嘈雜,眾人罵得興起,卻無一人上前關心雷昕的情況。
只見她滿面痛若之色,雙目冷冷看著雷鍛狂,後者虛空一抓,便將那頸脖握在手中。
雷昕嬌哼一聲,低聲言道︰「雷鍛狂,你贏了。我只有一個問題,望你如實相告,在這之後,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雷鍛狂言道︰「你這小女娃子便有些膽色,你問吧,老夫定讓你死個痛快。」
雷昕聞言,嬌軀一顫,言道︰「當年我娘與木炬一戰,皆因水碧蓮那個賤人從中作梗,她是否受你指使?」
雷鍛狂嘿嘿一笑,「當看你還未出生,便知道這般多的事情,不容易啊。那我便實話告訴你,我雖然很高興看到你娘與木炬一戰,這事卻非我指使她做的。」
頓了頓,一臉陰笑,言道︰「這一切要怪便怪你那個好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