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解藥的配方,否則,那些針就會打在她的身上!」勾欄斜過眼看了眼樹上正在慢慢融化的冰針——
「你……」夏侯璟怒不可遏的將駱琬護到身後小心的檢查她的傷口。冰針極細,刺透皮膚的同時卻並沒有在駱琬的身上留下太過明顯的傷口。夜很暗,光線又不好,夏侯璟找了半天都沒有收獲。他不禁有些急了,盤著腿就往駱琬的身體里注入內力,希望能把她體內的冰針給逼出來。
「不要枉費心機了,她體內的真氣越多,她死的就越快!」勾欄冷冷的道。
「你這……」妖女兩字在勾欄轉身的瞬間卡在喉嚨,夏侯璟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的女人已經失去了耐心,她手里重新凝聚的冰針讓他感覺到恐懼。
「交出解藥的配方……」勾欄的聲音像來自冰窖的一股寒氣,直吹得夏侯璟渾身犯涼。他垂首看了眼面如死灰的駱琬,不情不願的將解藥的配方交出。
「先救她,否則,我就毀了這張藥方!」
夏侯璟一手扶著駱琬,一手緊握著藥方,一雙烏黑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勾欄,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大意,人沒救到,解藥卻落入了勾欄的手中。
「我要是不答應呢!」勾欄盯著藥方的眼神沉了幾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我說過,你要是不答應……」
夏侯璟的威脅還沒說出口,勾欄手中的冰針就已經刺入駱琬的皮膚,消失不見。
這女人……太狠了!夏侯璟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張著的嘴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枉他聰明一世,卻怎麼也沒有料到眼前的人會如此的心狠手辣,和他听說的簡直是天壤之別。
「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把藥方交出來。至于救人的順序,不要在本尊面前指手畫腳!」勾欄狠狠的甩下一句話,夏侯璟乖乖的將藥方雙手奉上。
他輸了,輸給了眼前這個變化莫測的女人。她曾經被他設計奪去半條性命,如今,他卻中她陰謀任她魚肉。這就是因果,這就是報應,只是,他不知道這報應來的這麼快,還連累了他最不想牽扯的人。
「月兒,放過她吧,你已經拿到解藥了!」
夏侯璟帶來的侍衛已經死絕,就連他自己都受勾欄的控制,夏君羽不知道勾欄為什麼還不肯收手,也不知道她手中剛凝聚的冰針到底要打在哪個的身上。他很擔心,擔心她會做一些讓她自己後悔的事情。
「閉嘴!」
一味的袒護和擔心,勾欄顯然已經受夠了。她不恨駱琬,真的。在這場糾結的感情中,駱琬並沒有什麼錯,她所做的也不過是為自己的幸福爭取。真正有錯的,是命運,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和他經歷了那麼多,到現在,他居然還在懷疑,還在擔心,擔心自己會傷害駱琬。他的不信任,讓勾欄崩潰。
「月兒!」
被冰針封住穴道的夏君羽背靠著樹干緩緩倒下,欣慰的閉上眼。他很高興,他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的。那冰針並不是因為想要殺人才出現的,而是為了,救人……雖然,他把事情搞砸了,激怒了她,但她還是手下留情了。
後悔,無比的懊悔。在夏君羽倒地的瞬間勾欄就已經後悔了,不是後悔射了他,而是所有人都倒下了,誰來搬運昏迷不醒的人?她是來救人的,不是來當苦力的……
對橖棣城的守城將士來說,今晚無疑充滿驚嚇。首先是士兵來報說是青王殿下失蹤了,然後又有消息聲稱城外密林發現了敵軍的蹤跡。聯想到之前那晚的談話,好不容易餃接上,領了將士準備出城接應的時卻迎來了風塵僕僕,火急火燎的未來駙馬爺,瀚海第一首富白楓。這還不算最糟,更糟的是他下了馬,二話不說的把為首的將領從馬上拽了下來,冷著一張臉,將一封皺巴巴的信件劈頭蓋臉的扔在那將領的臉上,並放出狠話,「如果他有事,你們全部都得陪葬!」
陪葬,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狠話一出,在場的將士就已經開始模著脖子吞咽口水消化內容了。還沒等他們消化完,開著的城門口又出現了幾道黑影。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這伏在馬背上的,不是青王又是誰!
嚇!所有的將士瞬間就覺得被人澆了桶涼水在身上,覺得再無生還的希望,正忙著在心里組織遺言的時候,突然發現黑影里還有個「活人」。
西壑的人總歸不會猖狂到這個地步吧,而且另一匹馬上的人怎麼好像穿著西壑的衣服?還沒絕望,還有希望!將士們撫著胸口把不安分的心又順回胸口,還沒得以喘口氣,面前的白楓就已經一陣風似的瞬移到那「活人」面前,充滿敵意的道,「要知道,你也曾是瀚海的人,就算瀚海沒了他,蒹葭也不可能取而代之!」
得,蒹葭的人!這就是所謂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在場的將士那叫一個手足無措,心慌意亂啊,原本盯著「活人」的感激的眼神瞬間被敵意給取代。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恨不能上去咬那人兩口。
「取而代之?如果我真想這麼做,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里和我說話嗎?或許,只要我動一動手指,就能讓你的五髒六腑都結冰!」
低沉的,略帶沙啞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語速,卻讓在場的人都被嚇住了。沒人料想的到站在那里的會是個女人,明明穿著白袍,卻和黑夜融為了一體。
只見她優雅的放開握著韁繩的手,從身上拿出一張紙,揉成一團,扔給白楓身後的將領。
「五天,五天之內研制不出解藥,就等著給你們的王爺收尸吧!」
說完,竟笑著離開了。
「這……這……」被紙團砸到的小兵看著胸前的紙團不知該作何反應。他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他才十六,剛剛懂得如何做一個男子漢,卻被眼前的女人嚇破了膽。她走過的地方,她踫過的東西,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觸手處,全是冰涼。她是故意的,故意炫耀,所以臨走之前才那樣詭異的沖著他笑。
我是男子漢,我什麼都不怕!默默的在心里重復了好幾遍,小兵才找回自己。就在他打算把紙團交出去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掌早就已經空了。城門也不再敞開,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我……」
小兵懊悔的看了看自己空著的手掌,低著頭沮喪的走開了。
一直到回到府衙,白楓才將馬背上的人全部看清。他不得不承認之前的對話或許過于魯莽了,如果蒹葭真想趁人之危,那麼,夏侯璟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真是沒想到啊,西壑的元帥竟然會出現在瀚海的營帳里,還讓人點了穴道!」白楓故意將話說的難听了點,想將人激怒之後套話,沒想成這解穴竟將他給難倒了。試了各種方法之後,白楓終于放棄,打算先听听軍醫的檢查,這時,被捆了扔在地上的人竟然自己站了起來,坐到了一旁的圓桌邊上。
「替我解開身上的繩子,否則,你別想知道事情的經過!」夏侯璟坐直了身體看著白楓,好整以暇的等著。
只可惜白楓卻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雖然他很想弄清事情的經過,但顯然,知道經過的人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他指著房間里的另一個人說道,「實在抱歉,我並不打算解開你身上的繩子,因為比起你,她似乎更情願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