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說話辦事便會采用雙重標準,」許鐘根本不听她的,自顧往下說道︰「我不過說了句辦廠子的事情,見不見在你、辦不辦也在你,沒有任何必要用那種語氣態度對我——這種態度在我們這里叫什麼,叫‘舌忝肥**咬瘦球’!」「你胡說!我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呵呵,你是怎樣的人?恕我駑鈍,你的態度我根本無法理解。」「我本來不想說,這是你逼我,我真說了?」「說吧。」「我覺得你變了,變得世俗、玩世不恭,所以我很生氣、所以我就口無遮攔。」「呵呵,我市俗、我玩世不恭?憑什麼這麼說?」「你……許子衿的那件勞什子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還給她?」說著,他一把從他枕頭底下掏出許子衿留在這兒的罩罩。姜是老的辣!劍從匪夷所思的角度刺來,許鐘有點意想不到,當時便有些慌亂,他胡亂招架道︰「我早就想還給她來著……一直……一直沒機會。」「據我所知,這段時間你在縣城天天和她見面,怎麼沒機會?」「她是記者,我在縣里開巡回表彰會,當然天天見面,我不可能接受她的采訪時手里還拎著她的女乃罩罩。」「不可能一天都在開會,也不可能一天都在采訪,之後呢?」「我有我的事她有她的事,各忙各的。」他的腦殼有點發木,銳利與鋒芒頓失。「就這麼簡單?」「許子衿和我之間只不過是采訪與被采訪的關系,你想要多復雜?」吳媚三番兩次把這事端出來,雖然很老套但是很致命。一提起此事他便心虛氣短,有理變無理。此時他便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的事情一旦遭遇吳媚,往往變得如同一雙狗皮襪子一樣,沒有左右之分、沒有正反之別,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最後只有糊里糊涂收場,從起點又回到起點,收尾時才發覺只不過畫了個圓圈圈,沒有錯對、沒有是非、更沒有解決任何問題。至于為何會這樣,他也說不清道不明,既然如此不如息事寧人,該怎麼地就怎麼地。「好了好了吳姐,」他舉手投降,「我錯了,不說了。」「知道就好!」吳媚得意地笑了起來︰「該給我按摩了。」他倆之間仿佛有一種很奇怪的默契,彼此間的情緒過渡曲線起伏劇烈而又變化無常,剛才還是漫天陰霾,轉眼便成風和麗。若有第三者在場,真會懷疑他(她)倆都有輕微的人格分裂癥。這種關系也許只會發生在手足同胞之間,雞一嘴鴨一嘴,仿佛時時不能容忍,剛剛鬧得鼻青臉腫,轉眼便可破涕為笑勾肩搭背。「有時間我可以和你們的鄉長書記坐坐。」吳媚愜意的伏在那里,心安理得地讓他給自己按摩,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具體和他們商議一下政策傾斜問題。」既然如此何必當初?許鐘心里暗笑不止,嘴上卻故意淡淡的,「你要為難就算了,我原本說的也是活話。」「許鐘,說句心里話,」吳媚側過頭來很鄭重地說道︰「生意場上講究作熟不作生,跨行業做買賣畢竟有風險,你要理解我。說白了,我和你們鄉長見面純粹都是為了你,鄉上的優惠政策若達不到我的心里底線,我不會投資建廠。」「寧缺勿濫,這個我懂,主動權完全在你。」「這還差不多!」吳媚很風情地笑了起來,「今後不許你像狼一樣對我咬牙切齒!我看見你那副樣子我心里刀割一樣難受。」說著,順手在他腿上狠狠擰了一把。哎喲!許鐘吃痛,差點蹦了起來。他心里暗恨道︰明明是你盛氣凌人趾高氣揚才惹出這一出,怎麼反咬一口怪起我來了。如此看來,無論多麼精明強干的女人都有無理狡辯的一面。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翻臉比翻書都快,此話真真不假。于是他痞里痞氣答道︰「我錯了,你永遠正確就是。」心情不錯的情況下,許鐘實際上是很解風情的。韓國人的工作效率極高,幽靈在網上的競拍很快便有了結果,韓國公司最後出價高達三百五十萬。最終,這家名為「天裕」的韓國公司力壓群雄、獨佔鰲頭。于是,吳媚指示公司李副總立即浮出水面和對方聯系接洽。吳媚以前和天裕公司做過幾單買賣,彼此都比較了解。因此當如蘭苑剛一和天裕公司接觸上,對方便打過來三十萬訂金,並要立刻派人過來實地考察。這是如蘭苑歷史上最大的一宗買賣,因此吳媚極為重視,當即便趕回省城準備迎接天裕派來的代表。吳媚剛走,陳隊長就找上門來。陳隊長已經在蓮花派出所上了一個月班了,目前剛剛把手頭的工作全部捋順,他便來找許鐘準備讓他給自己針灸調理一番。陳隊長不愧是老偵察員出身,他在青雲觀里轉了一圈後便發現了一些反常之處。「兄弟,」他試探著問道︰「你到青雲觀後,這里的建築做過修繕沒有?」「怎麼了?」許鐘早就看出來他臉上的疑雲,反問道︰「有什麼異常之處?」「奇怪!」陳隊長也不拐彎抹角,直說道︰「你師傅的書房里一定有夾壁間。」「怎麼可能?」許鐘撲哧笑了起來,「我小時候一直就住在師傅的書房里,要有什麼勞什子夾壁間我早就知道了。」「你不要笑。」陳隊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非常嚴肅地說道︰「你師傅的起居房屋和你的起居房屋南北相對而建,結構對稱,長寬布局一模一樣,他的書房恰好和你現在的臥室相對應,按理說這兩間房子的大小應該是一樣的。我剛才隨意步測了一下,他的書房比你的臥室整整短了一百六十公分。這說明了什麼問題?這說明他的書房里存在夾壁間,短去的尺寸恰好是夾壁間的尺寸。」見他煞有介事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許鐘不禁暗暗吃驚,說道︰「師傅一向淡泊,觀里一無金銀、二無珍寶,這麼些年一直是太平盛世,按理說沒有必要做夾壁間啊。」「夾壁間實際上就是暗室,可以藏匿任何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不一定非得是金銀財寶,我在緝毒過程中就發現過不少毒販子利用夾壁間藏匿毒品。」許鐘到底年齡還小,一時按捺不住好奇,便和陳隊長兩人抬箱挪櫃尋找通往夾壁層里面的暗門。師傅的書房被翻了個底朝天,卻沒有發現暗門所在。還是陳隊長經驗老到,房間里找不到暗門便想起了頭頂的閣樓。觀里的建築都非常高大,上層均設有木板閣樓,于是兩人又找來梯子爬上閣樓。彎著腰、艱難穿過樓板上亂七八糟放置的雜物後,緊靠里面放著一只沉重的大木箱,兩人費力地挪開箱子,終于找到了通向夾壁間的入口。那是一塊一米見方的活動木板,翻起木板便看見了通往夾壁間的石階。望著腳下黑 的夾壁間,許鐘的心髒突突狂跳起來,自己在這里住了十來年,直到最近幾年才和師傅分開住,這麼長時間居然不知書房里竟然別有洞天!可見師傅一直在故意隱瞞自己。里面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拾級而入,雪亮的手電光下,夾壁間清晰展現在眼前。里面的面積並不大,只有五平方左右。石階對面靠牆處緊頂著一張桌子,桌上放著兩只皮箱,桌子旁邊是一把椅子,所有東西上都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陳隊長小心翼翼掀開一只皮箱,里面赫然是一個草綠色的電器,上面有曲里拐彎的洋文和花花綠綠的電線。「電台!」陳隊長驚異得叫出聲來。他原以為這個夾壁間不過是觀里的道士用來躲避土匪或藏匿廟產的一處密間,不料卻發現了這樣一件匪夷所思的物件兒。許鐘並不認識,只覺得很是怪異,于是小聲問道︰「這是什麼物件兒?」「發報機。」陳隊長臉上的驚異之色不亞于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見許鐘仍然不解,便擰著眉毛解釋道︰「準確地說,應該是美國四、五十年代生產的軍用無線電發報機。」「干什麼用的?」「傳送情報信息,相當于手機、收音機等無線信息傳輸設備,只不過功率更強大,通過這玩藝兒你可以把情報和信息發送到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這麼厲害?」「嗯。」說著,陳隊長又掀開了另一個箱子。這個箱子里表面放有幾套衣服,都是暗黃色尼料制服,衣服上放著一頂帽子,上面綴有青天白日帽徽,衣服底下則是一把精致的銀柄手槍和一柄短劍,另外還有幾本厚厚的硬皮本。「銀柄勃郎寧,好槍。」陳隊長抓起手槍在手里掂了掂,覺得分量有異,于是拉開槍機和彈夾看了看,原來是一把沒有撞針、沒有子彈的空槍。嚴格意義上說,這已經不能叫做武器了,充其量是一把玩具手槍。他眯著眼楮若有所思地說道︰「種種跡象表明,箱子的主人應該是國黨軍官,從領章軍餃上看,此人應該是個上校。」夾壁間寬度只有六十公分左右,空間有限,兩個人待在里面根本轉不過身來。許鐘建議把東西搬出去慢慢看。出了夾壁間到了院子里,只覺得外面的光線很刺眼,過了半晌才適應了明亮的陽光。兩人來到後院,在石幾上攤開硬皮本一葉一葉慢慢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