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觀的後山上,三座墳冢比鄰而建,中間一座是許鐘的師傅清虛道長,右邊是首長,而最左邊卻是一座衣冠冢,主人是許鐘——
當日,他墜下深崖,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一幫親人好友就用他的遺物造了一座衣冠冢。
今日清明,冢前的數十人已經立了有好一會了。
劉亞男自認為是許鐘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她一早就來了,想著自己如今的一切優裕生活都和許鐘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沒想到這麼一個弟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她忍不住悲從中來。
每當兩個孩子提起舅舅的時候,劉亞男都會捂著嘴找個無人的角落痛痛快快的哭上一陣。
李娟麗是桃樹坪的村支書,也曾經同許鐘默契的搭著班子,將桃樹坪的新農村建設搞的有聲有色。沒想到,短短不到一年,已是草木依舊人事全非!
夜深人靜的時候,李娟麗還會想起許鐘給自己治病的情景,雖然會有些臉紅,但是不乏甜蜜。
吳媚的桃花山泉銷路很廣,目前已經在省內各大超市上架,業界非常可觀。工廠也一躍成為青羊縣第一利稅大戶。
可是,自從許鐘離開後,吳媚將工廠交給下屬搭理,自己再次回到了省里,經營蘭社的同時,緬懷過去的一切。這次若不是考慮為許鐘掃墓,也不會來到著個傷心地。
許子矜和胡冰冰也來了,胡冰冰婚後生活還過得去,許子矜和黃佔元的婚姻關系卻是名存實亡。
昔日的蓮花三少都來了,三人都穿著黑色的風衣,還有一件披在許鐘的碑上。
一年來,三人的事業上都有些建樹,不過感情仍然一片空白。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張耀輝,這廝自從見過市長千金高曉雨一面,就對其念念不忘,高曉雨剛剛上大學,張耀輝就對其展開了熱烈地追求。
令張耀輝感到悲哀的是,二人在一起最多的話題就是許鐘。
隨著時間的推移,許鐘的形象在高曉雨的腦海里不但沒有淡化模糊,反而越發的偉岸,和他一比,鋪天蓋地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女乃油小生。
高曉雨看著許鐘的墓碑,紅著眼楮道︰「咸魚大叔,你好嗎?」
張耀輝為高曉雨披上自己的風衣,遞過一張面紙道︰「小雨,差不多了。」
高曉雨沒有理他而是轉過身,對著山下,圈著嘴巴喊道︰「許鐘,你好嗎——」
眾人都圈著嘴巴,喊出了同樣的聲音,聲音在細雨中激蕩,傳的很遠很遠。
突然,高曉雨看見一個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後山上飛馳,他一邊奔跑,一邊哽咽著喊道︰「我很好,我很好……」
待再稍微近了一些,高曉雨猛地瞪大眼楮,一下捂住了嘴巴,其他幾個女人也是一般動作。
許鐘在距離眾人數十步之外停住了腳步,默默看著這些生命中重要的人。
何江龍、張耀輝、季永忠直接撲上去,一把抱住許鐘,齊齊哽咽著︰「老大,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許鐘紅著眼楮笑著︰「你們不怕我是鬼!」
張耀輝說了句令人發冷的話︰「我們一直在等待你魂魄歸來。」
許鐘爽朗一笑︰「有你們這些親朋好友,我怎麼舍得離開,我的命硬的很,閻王老子都不收。」
高曉雨找了個空隙一下撲過來,緊緊抱著許鐘,哭道︰「咸魚大叔!」
許鐘攤著手道︰「我說美女,我們認識嗎?」
張耀輝有些尷尬,高曉雨抬起梨花帶雨的俏臉,在許鐘胸口擂了一拳︰「好啊,把人家都忘了!」
張耀輝咳嗽一聲︰「他是小雨。」
許鐘抱著高曉雨的雙臂推開她,嘴里「嘖嘖」有聲︰「人家說女大十八變還真是不錯,這丫頭一年不見,也從當年的黃毛丫頭變成美女了!」
「討厭!」高曉雨笑著跑到了一邊。
許鐘一攬張耀輝的肩膀︰「兄弟,什麼個情況?」
張耀輝靦腆笑了笑︰「什麼什麼情況?」
許鐘給了他胸口一拳︰「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社會,狼多肉少,抓緊了!」
說著,許鐘向另外幾個女人走去,他倒也沒有厚此薄彼,每人一個溫暖的擁抱,幾個女人全都是潸然淚下。
這種場合,許鐘一律叫姐,只有一個妹子,還有三個兄弟。
當大家見完面之後,李援朝、程長青、張德功、龍五和幾個警衛也上來了,張德功一到,蓮花三少都高興的圍著他叫爺爺,張德功給大家介紹了程長青和李援朝,大伙也跟著叫了爺爺。
李援朝、程長青、張德功、許鐘依次給清虛師兄弟燒了紙錢,一行人浩浩蕩蕩就下山了。
中午,大家就在青雲觀湊合了一頓,許鐘一個電話,三錘和他媳婦又送來不少吃食,當二人看到許鐘活生生站著時,都是一臉難以置信。
吃完飯,李援朝一行先行離去,許鐘則留下同他們小聚。
李娟麗和劉亞男都先離開了,許子矜和胡冰冰也走了,青雲觀中一下子只剩下蓮花三少,高曉雨,吳媚和許鐘。
大家圍坐在桌前,喝著青梅酒,饒有興趣的听著許鐘講述這段時間的經歷。
許鐘淡淡的說了,仿佛這些事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一般,因為,其中有很多事需要保密,比如說他的中央特級警衛身份,比如說他救了文清的那一段。
略去這些,自然平淡了不少,不過幾個人還是津津有味的听著。
這時,許鐘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是個外國長途,于是跑到觀外接通了。
那邊,是墨雪慵懶的聲音。
「小雪,到了嗎?」許鐘喜道。
墨雪道︰「哥,我現在剛剛洗過澡,沒穿衣服,躺在有著200年歷史的象牙床上,你來不來?」
許鐘笑道︰「小雪,不帶這樣的,你離那麼遠,還勾引我,不是想讓我欲-火焚身麼?」
墨雪「咯咯」笑道︰「我就是這麼想的,我要鍛煉你這方面的意志力。」
許鐘道︰「等我有了意志力,恐怕你們又要失望了。」
「為什麼?」
許鐘笑道︰「因為,到時候就算你們一絲不掛在我面前,我也會無動于衷啊!」
墨雪笑呵呵道︰「那不是意志力,那是男性功能障礙。」
許鐘道︰「好了,說說,那邊怎麼樣?」
墨雪道︰「什麼都安排好了,有一個溫文爾雅的老管家,有兩個手腳麻利謹言慎行的女佣人,還有一棟帶游泳池的大房子。我已經入了瑞士國籍,將來我們的兒子也是瑞士人。」
許鐘道︰「很好!」
墨雪沉默了一會︰「如果你來,那就完美了!」
許鐘抿著嘴道︰「有時間我一定過去看你們。」
墨雪強笑道︰「不用了,跟你開玩笑的,你過來不是又要折磨我。」
許鐘笑道︰「我不折磨你又得折磨別人,不如你發揚一下高風亮節,挽救你無數的階級女同胞。」
墨雪呵呵笑道︰「我可沒那麼偉大,再說了,你一個大男人也不要整天兒女情長的,一定要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許鐘道︰「沒想到你對我期望值這麼高。」
墨雪笑道︰「我是望夫成龍,你努力呀!」
許鐘道︰「努力,一定努力。」
墨雪道︰「好了,你現在在老家了吧!」
許鐘道︰「是啊,在青雲觀。你不知道,好多過去的朋友都來看我呢!」
墨雪道︰「應該還有幾位紅顏知己吧!」
許鐘笑得有些尷尬,墨雪道︰「不聊了,保重,我會想你。」
「我也是!」
掛完電話,許鐘嘆息一聲,估計世間很多事都無法盡善盡美,比如說相愛的人未必就能相守在一起,有一些缺憾,有一些惆悵,卻也不失為一種淒婉之美。
走進青雲觀,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點,何江龍幾個起身同許鐘告辭,大家約定第二天在鄉上的青梅酒家會合。
高曉雨喝的有些高,走得時候抱著許鐘戀戀不舍,但還是被張耀輝拉走了。何江龍也相當操心,市長大人的千金,他一個刑警大隊長這會不免要兼一下保鏢之職。
幾個人一走,觀內只剩下吳媚和許鐘,氣氛一時間有些曖昧。
吳媚躲閃著許鐘的目光道︰「我收拾一下。」
許鐘望了望觀外,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太陽露出了臉,一道絢麗的彩虹掛在西天之上。
許鐘道︰「姐,一起收拾。」
兩人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完了,吳媚洗碗的功夫,許鐘從背後抱住了她,吳媚一下子癱軟在許鐘的懷中,伸出顫抖的手模著他堅毅的面龐道︰「我的許鐘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