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氏祠堂。
其中供奉著自宋朝以來歷代家主牌位。
雖然屋外陽光明媚,祠堂里卻是陰氣逼人。
木清韻和木清楠這樣的年齡,從小到大只參加過兩次這樣的家族會議,看到族中長老全部到齊,一個個臉上布滿了褶子,同他們比起來,老朽不堪的現任族長木婉清算是年輕了。
不過,看到這樣的規模,基本上族中主要成員全部到齊,幾個年輕人都覺得今天會有重大事情宣布。
木清萍心中有著隱隱的激動,姑姑之前已經向她透露,這些年,她代替姑姑,管理著家族中大小事務,實際上就是代行了族長職權。
為了這個家族,她辜負情深意重的陳少乾十七年,現在,終于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她能不激動嗎!
木清韻則有些茫然,不過她也不是太關心,好事壞事都離她還遠。
木清楠則有些緊張,自己父子二人苦心經營,到了這個為山九仞的時刻,難道又有變數,難道會功虧一簣?
木清楠緊張的看了看父親木仲,很顯然,老家伙的養氣功夫比年輕人強多了。
木婉清看了看眾人,咳嗽了幾聲,道︰「大伙都到齊了,咱們就開會吧!」
眾人沒有說話,木婉清道︰「今天將幾位老祖宗請出來,是想說幾件事。這第一件就是,我們木家從大宋以來,家主一直是女人,家族能夠傳承到今時今日,仍舊顯赫一方,有多少女人為了家族犧牲了自己個人的幸福。」
幾位長老陷入了沉思,頃刻間,眉頭又多了幾道褶子。
木婉清道︰「現在社會,男女平等,如果繼續沿襲這條老規矩,對女人不公平,對男人也不公平。」
木婉清說道這里,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現場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沒有逃過她的雙眼,老二木仲有些茫然,而木清萍和木清楠則是微微激動,沒心沒肺的木清韻則是一臉的無所謂。
「所以,我提議廢除只許女人擔任族長這條族規。」
木婉清的提議是振聾發聵的,她的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感到震撼。
幾個長老面面相覷,一個道︰「小清丫頭,這件事提出的有些突然,須容我們幾個老東西合計合計。」
另一個長老擔憂道︰「男人的**是無窮的,他真能掌管好這麼大的家族,不會敗了這萬貫家財。」
還有一個說︰「小清說得有些道理,我們也不能墨守成規,小清為了家族付出多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包括小萍那個小丫頭,也是一樣,她們將家族管理的井井有條,可是她們卻沒有幸福可言。」
木清萍走上幾步道︰「各位老祖宗,容我這個小丫頭說幾句,並非我偷懶,不想干下去,實在是家族事業不斷發展,我力有未逮。而我們族中也不乏出類拔萃的難得的,比如木清楠。」
木清楠雙目圓睜,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位自己欲至于死地而後快的堂姐,居然在家族長老面前舉薦自己,她是真心誠意,還是欲擒故縱,以退為進?
不只是木清楠,木仲的心情也是極度復雜的,他不知道木婉清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如果她說得是真,那麼自己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又是為了哪般?如果是假,那麼這位堂姐的心機不可謂不深,她的後招又是什麼?
木婉清接口道︰「我也同意小萍的話,小楠不錯,雖然學識淵博,卻能安于平庸的崗位,兢兢業業,是可造之材。」
幾位長老顯然沒有消化過來木婉清的提議,一個道︰「小清丫頭,還有什麼事?」
很顯然,他們沒打算現場決定什麼,不過也很顯然,這些老頑固的心理也有所松動。
木婉清道︰「這第二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改革木家的蠱術。」
木仲心頭一緊,看來,大姐的後手出來了。
「什麼意思?」
一個長老道。
木婉清道︰「時代在進步,世界都在講究和諧共存,我認為,我們家害人的蠱術、蠱蟲全部銷毀,而治病救人的可以保留。」
一個長老道︰「千百年的傳承,說丟就丟了,不可惜嗎?祖宗不會怪罪嗎?」
木婉清搖頭道︰「不是丟掉,二人去蕪存菁,留下好的,把不好的廢除掉。」
另外幾個長老這次很干脆,當場決定了這件事。
木婉清一陣劇烈的咳嗽,幾個長老非常擔憂,木婉清笑道︰「沒事,只不過我的後事需要你們幾個老祖宗操心了。」
其中一個長老掐指佔卜了一卦,面色一變道︰「不好!」
木婉清搖搖頭︰「還有最後一件事。」
她冷冷的望著木仲道︰「老二,你說說,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麼?」
木仲眉頭一皺,撫著胡須道︰「我還能干什麼!上有姐姐把關,下有佷女把持,我只能用殘生侍弄一下我的蠱蟲。」
「是嗎?」
木仲猛然抬頭,卻發現木婉清毫不退讓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第一,你的蠱蟲全部是殺人用的;第二,你跟黃希勾結什麼?」
「我……我的蠱蟲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以毒攻毒,你沒听過嗎?至于黃希,人家是堂堂省委書記,要找我這個升斗小民訓訓話,那還不簡單,我還能不答應。」
「訓話?不是吧!我看你們親熱的就像親兄弟,他憑什麼找你,你配嗎!老二,我知道你一直很有野心,但是,也要遵守規則,咱們內斗,那叫兄弟鬩牆,你勾結黃希,那就是引狼入室!」
木仲咽了口唾沫沒有說話。
木婉清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看上你什麼?但是,自從他擔任省委書記一來干的那些事,說明,他絕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你也老大不小了,還能圖什麼,如果為了兒子好,就收手吧!」
木仲望了兒子一眼,木清楠對著他微微搖頭,木仲笑道︰「收手,我沒做什麼呀!」
他打死也不能承認,家法是相當殘酷的。
木婉清點點頭︰「好,好,散會!」
祠堂大門剛剛打開,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防爆警察端著微沖,已經講祠堂團團包圍,一個穿著白襯衣的遠遠舉起話筒道︰「里面的人听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木仲臉色一變,心說,黃希那個老匹夫終于等不及了。
木清楠臉色煞白,警方這麼大的陣仗,一定掌握了什麼重大的證據,可是,貨物的所在不是只有自己知道,難道有人出賣了自己?
幾個長老不動聲色,眼皮抬也懶得抬一下,都是百歲高齡,早已看透生死,什麼陣仗沒見過。
木婉清也是波瀾不驚,她道︰「很熱鬧嗎?今天是什麼日子?段大哥,扶我出去看看,小萍,你也來。」
來到屋外,刺目的陽光,讓木婉清微微眯起了眼楮,她冷冷一笑,忍不住咳嗽幾聲,道︰「千百年來,我們木家還從來沒有遭到官府這樣的待遇,誰能給我說說,這是為什麼?」
最前面,一個掛著警督警餃的剛要說話,木婉清呵斥道︰「閉嘴,沒你說話的份,讓能拿事的出來說話。」
警督臉蛋一紅,在木婉清凌厲的氣勢下,竟然退了回去,他是害怕呀,木家太過神秘,傳承了千年的家族,多恐怖啊!說不定老太婆一不高興,對望一眼,就給自己下了降頭,施了蠱,那就倒霉慘了。
「木大姐,你是叫我?」
木婉清眯著眼楮,看著眼前穿著白襯衣,約莫有五十來歲的男人道︰「你是?」
「張文東!」
段德彰在一旁道︰「居然出動了省公安廳長,我們家到底犯了什麼樣的滔天大罪?」
木婉清點點頭,扭頭望了望木仲方向道︰「該來的總會來的,張文東,是你主子讓你來的吧!我倒是很好奇,他給我們家安了個什麼莫須有的罪名。」
張文東神色凝重︰「木大姐,還有各位,不是黃書記驚師動眾,實在是此案太過重大,簡直驚世駭俗,因為,我們警方在木家的貨倉里發現了超過一噸的海洛因。」
「什麼?」
木婉清、木清萍、木仲、木清楠同時驚道,可是,每個人的心思都略有不同。
木婉清、木清萍是在為家族擔憂,踫到這等大案,踫到這等欲置木家于死地的昏官,家族必定會陷入空前絕後的危機,能不能挺過去,還是五五之數。
木仲、木清楠則在心中大罵黃希王八蛋,本來只有幾公斤,現在變成了一頓,他真是要讓木家萬劫不復。
張文東道︰「對不起了,各位都是我省社會名流,我也不相信,你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所以,只是請大家跟隨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木婉清道︰「我是族長,我一個人去接受調查。」
張文東道︰「事關重大,你一個人不行。」
木婉清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張文東臉一黑,揮手道︰「全部帶走。」
木青萍上前一步︰「你敢?我和我姑姑都是雲疆省政協委員,看你這陣仗,哪里是像帶我們回去調查,根本是把我們當成的罪大惡極的恐怖分子。」
張文東果斷道︰「實話告訴你,我來之前,你們的政協資格已經被取消了。」
木婉清冷冷一笑︰「你們果然是有備而來。」
「有什麼會廳里再說,全部帶走,有不服的以違抗執法論處。」
段德彰就要暴起,木婉清用目光制止住他,輕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樣一來,更是落人口實。」
「難道……」
「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