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功、張富強、張耀輝等人都見識過許鐘神乎其技的醫術,所以看到他出手,不由生出一絲僥幸。
高曉雨緊緊的看著許鐘,她在許鐘授意下,第一時間聯系了馮雨欣,許鐘的意思是,馮雨欣會是何江龍生存下去的支柱和動力。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巷道中,偶爾想起風的嗚鳴。
許鐘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十幾分鐘,沒有人看得出他在干嘛。其實,許鐘已經將自己的內息輸入何江龍的體內,探查出他的傷勢,發現,比預想的還要嚴重。
何江龍的半葉肝髒被刺得支離破碎,一邊的腎髒也傷的極重,還有幾刀,只是割斷了腸道,肺部也中了一刀。
許鐘用溫和的內息護住何江龍的心脈,他能做的就是保住何江龍最後一口氣,讓他能夠撐到救護車的到來。
何江龍的情況,必須要立刻進行手術,該切除的切除,該縫合的縫合,以目前手邊的條件,他做不到。
同時,何江龍失血過多,超過了人體的五分之四,如果不是許鐘在場,何江龍早已魂歸九幽。
然而,十幾分鐘了,救護車仍然沒有到,現場每個人都很著急,許鐘早已汗透重衣,他知道,自己的還沒有從前幾天的體力透支中完全恢復,這一刻,只好盡人事听天命。
現場,每個人都看出許鐘的痛苦,他的汗水不住滲出,然後順著下巴滴下,在他和何江龍之間的地上,已經匯聚成一個小水窪,可是,沒有人敢上前打擾他。
張殷殷心疼的看著他,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恨不得能夠同他分擔,她狠狠的看了眼叔叔張富強,埋怨他的管理不力,治安不好也就罷了,叫個救護車也這麼難。
高曉雨也是心疼萬分,她的表現更甚于張殷殷,張耀輝看到這一切,立刻一陣黯然。可是,當他看到許鐘不顧一切救治兄弟時,他又是一陣愧疚,為自己的自私、狹隘感到羞愧。
高曉雨剛要打電話催,看到馮雨欣一路跑了過來。
現場一片靜寂,馮雨欣的高跟鞋在青石板路面上發出一連串快節奏的敲擊聲,仿佛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房上。
經此干擾,強弩之末的許鐘終于忍不住,一扭頭吐出一口鮮血,眾人一陣驚呼,馮雨欣看到場中情景,一下捂住了嘴巴,張殷殷、高曉雨就要搶出去扶他,他一擺手止住三人。
何江龍的眉峰抖了抖,身體向一側歪去,許鐘伸手擋住,連點何江龍身周數處要穴,緊接著,只見他雙手指間銀芒閃動,在何江龍身體前後這戳一下,那點一下。
眾人看得瞠目結舌,他們只能看到許鐘手上出現淡淡的白光,卻不知道許鐘在做什麼。
然而,殯儀館一個須發皆白的看門老者一時間無比動容,驚呼道︰「氣針,還是太乙五行針,中醫針灸的最高境界,這孩子是?啊,他居然將段氏的六脈神劍同太乙五行針完美融合,那就是六脈神針!」
老者熱淚盈眶,自言自語︰「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樣的醫術,我可以瞑目了。」
許鐘當然不知道周圍還有這麼一個高人,他雖然用氣針激起何江龍五髒六腑的生機,並將自己僅余的內息輸入,可是,何江龍的血液流盡,僅存的血液根本無法給髒器大腦攜帶足夠的氧氣,如此下去,何江龍即便保住性命,也會留下莫大的殘疾。
許鐘幾乎沒有考慮,便從隨身帶著的針包中抽出三個銀針,直接扎入頂心。
眾人不知道許鐘在干什麼,但是大家都看過功夫片,大概知道許鐘是在壓榨自身的能量,來挽救何江龍。
本來搖搖欲墜的許鐘臉色一紅,感覺經脈中枯竭的內息再次雄渾起來,他單手抵著何江龍胸口的玉堂穴上,該穴是任脈上的重要穴位,位于心口處。
許鐘通過玉堂穴,將自己的內息源源不斷輸入何江龍體內,散入他的四肢百骸,激發出勃勃生機。
掃地老者微微點頭,又微微搖頭。
點頭是因為驚嘆于許鐘的智慧和執著,欣賞他為了兄弟,舍棄一切的勇氣;而搖頭,則是不贊同許鐘這種過度壓榨自己的做法。
可是老者想了想,如果自己易地而處,確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但是自己也許不會這麼做。
老者再次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也許正是他這份執著和舍棄一切的勇氣,才能讓他在武功和醫術上有這樣的成就。自己的一生修行,卻不如他一朝頓悟。
何江龍眼皮抖了抖,慢慢睜開了眼,他疑惑的看了看對面的許鐘,然後又看了看在場的眾人。
「我……」
何江龍聲音有些嘶啞,可是,從大家驚喜交加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就連何江龍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受了那麼重的傷,覺悟幸免之理啊!
很快,何江龍就感覺一切生機來自于胸口,來自于老大抵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
可是,何江龍也看到,許鐘顫抖的身體,蒼白的臉色,頭頂扎著的銀針,源源不斷冒出的水汽,緊緊咬著的牙關,還有口角的血漬。
雖然許鐘在笑,可是笑容比哭還難看。
何江龍哭了,他嗓音沙啞,哽咽著道︰「老大……」
許鐘的聲音比他更加嘶啞︰「別說話,放松自己,不要抗拒。」
「可是,你……」
許鐘嘴唇咧了咧︰「我沒事!」
殯儀館一個工作人員遠遠喊道︰「救護車來了。」
眾人盡皆舒了口氣,許鐘氣一松,身子向一側歪倒下去,失去了知覺。不過,在最後一刻,他感到自己倒在了一個香氣襲人的溫軟嬌軀上。更奇怪的是,在昏死前的一剎那,腦海里閃過了木清韻的容顏。
劉墉親自帶隊,將何江龍和許鐘抬上救護車,羅中旭乘坐軍區的直升機也已趕到,他同劉墉不是第一次合作,立刻命令直升機直飛龍陽第一人民醫院。
季永忠胖胖的身子被投進了焚尸爐,幾分鐘後,方霏的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罐,她淒婉哀絕,在季永忠爺爺女乃女乃攙扶下,將季永忠下葬。
季永忠帶著方霏深深的愛戀,帶著爺爺女乃女乃深深的眷戀,還有深厚的兄弟情誼走了,留下老的老小的小,留下了無盡的傷痛。
何江龍和許鐘被第一時間送上了手術台,劉墉和羅中旭刻意將兩人放在一個手術室中,本來的打算是一人對付一個。
可是,劉墉給許鐘做了全面檢查後,發現這家伙只是極度虛弱,身體月兌水,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于是又讓護士將他送入病房,補充液體,嚴密觀察即可。
當劉墉和羅中旭檢查完何江龍的狀況後,二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的震驚愕然,何江龍受傷之重,失血之多,延誤救治的時間之長,可是,他居然不可思議的存活下來,許鐘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二人一個是市院院長,一個是軍區醫院主任,都是久經考驗的醫療戰士,他們知道孰輕孰重,立刻聯手為何江龍做了手術。
令人驚嘆的是,二人最擔心的髒器大出血一直沒有發生,整個手術過程中,何江龍的心率極慢,但是綿綿泊泊,沒有任何斷絕的征兆。
一直到手術做完,劉墉和羅中旭依舊是雲遮霧罩,護士們將何江龍送入特護病房,劉墉和羅中旭相繼走出手術室,被門口的張富強和張德功攔住,同時,龍陽市的財神爺,何江龍的父親,市財政局長何厚鏵來了。
張富強和何厚鏵點點頭,一同望向劉墉。
劉墉道︰「張將軍,張局長,何局長,何江龍隊長的手術非常成功!雖然切除了一個腎髒,三分之一的肝髒,但是不會影響他的正常生活,如果恢復的好,一個星期就可以下地。」
劉墉和羅中旭走後,幾人都舒了一口氣。張富強內疚的道︰「何局長,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江龍。」
何厚鏵搖搖頭︰「富強,不要說這樣的話,當初他選擇從警這條路,我就有這樣思想準備。我知道你也不想,以咱們兩家的關系,你對江龍不比耀輝差!」
張富強點點頭︰「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張德功道︰「不是給某些人,而是要給老百姓,給老百姓一個交代!如果有需要,國安局,軍方都會給你毫無保留的支持。」
張富強感動的點點頭︰「謝謝,我明白了!」
張德功道︰「走,咱們去看看許鐘。」
三個人走進許鐘的病房,他們發現,病房里除了張耀輝外,全都是女孩子,有張殷殷、高曉雨、馮雨欣,三人臉上寫著同樣的擔憂之色。
羅中旭再次確認許鐘的情況,模模他的脈門,听听他的胸腔,又照了照他的瞳距,奇怪的搖搖頭,按照檢查的情況看,許鐘不應該昏睡不醒的。
幾個年輕人看到長輩進來,都叫了人,張德功擺擺手,走到羅中旭身邊輕聲道︰「羅主任,許鐘的情況怎麼樣?」
羅中旭搖搖頭︰「很奇怪,根據我的檢查,他除了很虛弱,身體月兌水外,沒有其它病征,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