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音軒正殿梁上懸掛著彩燈,角落里放置荷花形狀的燭台,花枝交錯,層層疊疊,一支燭台上點燃十多個蠟燭。整個大殿亮如白晝,觥籌交錯,樂舞歡歌。
無論是亂世,亦或是盛世,帝王家的宴會總是上演著一幕幕歌舞升平的景象。
舞姬穿著露出肚臍的舞服,穿著半透明的燈籠長褲,衣服上貼著金箔片串著水晶石,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隨著舞步一閃一閃的。女敕白的手腕腳腕戴著銀質鈴鐺,叮叮當當的響聲清脆悅耳。
靈活的水蛇腰不斷扭動,勾人的媚眼仿佛能吸引男人的靈魂。
璃琴偷偷打量那些赴宴的人,男女老少皆有。只不過男人無論年紀大小,都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那些舞姬,一臉垂涎之色,好像恨不得立刻上前將人撲到發泄一通。女人自然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看向舞姬的眼神都能射出冰刀子。
璃琴不屑撇撇嘴,一群道貌岸然的之徒。
忽然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璃琴疑惑的看了過去,這一看差點驚得她扔掉了手里的果盤。瞪大了眼楮看著那人,璃琴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心里的震驚無法用言語形容。
幸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舞姬身上,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小宮女的失態。
鼓樂一停,舞姬依次退場。殿里有一瞬間的靜默,璃琴忙斂了心神,緊跟著前邊的宮女。好巧不巧的輪到她的時候正好是夏侯御風那一桌,璃琴硬著頭皮半蹲體將果盤放在長案上,見他低著頭沒有注意到自己,悄悄舒了一口氣。
夏侯御風本來低著頭,忽然聞到一股香氣,心里一動,驀地抬眸。待看清那張秀麗的小臉,他挑了挑眉,沒有驚訝,也沒有生氣。他神色淡然,對她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她會出現在這里。
璃琴還沒有站起來,不想他會突然抬頭,慌得一下子又蹲了下去。看著夏侯御風戲謔的笑容,璃琴心里堵得慌,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手撐著桌子要站起來。
夏侯御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給我斟酒」。
璃琴見每個席位旁邊都垂手跪坐著一兩個宮女,給那些達官貴人斟酒。為了不會引人矚目,璃琴沒有爭執,盤腿坐到錦墊上,執起酒壺給他添酒。
夏侯御風把那盤葡萄推到她那邊,輕笑道︰「賞給你的」。
璃琴受寵若驚的看著的他,目光四顧一圈,確定沒有人注意這邊,這才露出欣喜的笑容,小聲問道︰「我可以吃嗎?」
她眉眼彎彎,眼楮亮晶晶的,有細碎的粼光一閃一閃的,就像黑色夜幕瓖著顆顆星子。唇邊的笑容宛若旭陽一般,暖意洋洋的,讓人心里都溫暖起來了。
夏侯御風心神微晃,看著她湛亮的眸子,揶揄道︰「你別告訴我,你沒有偷吃」。
璃琴一曬,訕訕的笑了笑,小聲嘀咕道︰「就吃了三顆而已,這也看得出來?」他都還沒有吃呢,怎麼就知道少了?八成是猜的。
果然,夏侯御風無聲一笑,「看來我是猜對了」。
璃琴瞪了他一眼,伸手從果盤里抓了幾顆,不敢明目張膽的吃,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往嘴里塞了兩顆。抬眼望向坐在不遠處身穿盔甲的男人,眉頭緩緩蹙起。
雪墨雲怎麼會在朝為官?
第一次見面時就覺得他身上有種煞氣,似是浴血沙場之人才有的冷肅殺戮氣息,雖然他收斂得很好,可她卻隱隱能嗅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此刻她才發覺自己對雪家的情況了解的太少了,她一直糾結在跟雪墨翎的婚事上,卻忽略了他身後龐大的家族。嫡族庶族旁枝錯節,關系肯定也錯綜復雜。
璃琴想得入神,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望著一個男子發呆的行為很失禮。夏侯御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疑惑的蹙眉,轉過頭來不悅的敲了敲桌面。璃琴回神,面上赧然,默然無聲的將空酒杯添滿。
夏侯御風執杯抿了一口,淡淡說道︰「你認得宣武將軍?」
宣武將軍?是誰呢?
璃琴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雪墨雲。她反射性的點點頭,隨即遲疑的搖搖頭,接著又點了下頭,反復幾次,也不知道究竟是要表達怎樣的意思。
若不是他適才把目光投向她,她倒想自欺欺人,寧願相信是樣貌肖似的兩個人,寧願是自己認錯人了。
夏侯御風見她自己也一副迷糊的神情,便不再追問。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雪墨雲。宣武將軍有勇有謀,作戰時身先士卒不畏生死,對手下的兵將關懷備至,因而極受將士的愛戴。雖然只是個三品將軍,卻得到皇上倚重,而朝中大多文武官員也對他很敬重。
一年前邊關戰事平息,皇帝將宣武將軍召回京都,並讓他任命禁衛軍統領一職,掌管整個皇城安危。
歷來擔任禁軍統領的人都是皇帝信任的人。
他們雖沒有任何交集,但夏侯御風對這位剛正不阿的將軍還是有幾分敬意的。
殿里樂聲又起,優美清雅,已是換了另一種風格的舞蹈。身披薄紗的舞姬款款步入,衣帶飄飄,長袖如雲,宛若落入人間的仙子。舞步輕盈如行雲流水,似是蜻蜓點水不起微瀾。長長的衣擺逶迤曳地,滑過地面如同蝶翼輕拂花瓣。
璃琴視線在殿里掃了一圈,大多人看得是人如痴如醉,夏侯御風神色淡淡,似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宮廷多是大雅樂舞,那種悠揚平緩的調子,璃琴自問欣賞不了。長案上擺放著珍饈美味,可惜只能看不能吃,璃琴覺得有點餓了。
酒到酣處,那些大臣也不再拘謹,偶爾相互交談幾句,女眷們也小聲閑聊。
夏侯御風就像一尊冰雕,周圍的人都自覺退避三舍,沒有人跟他套近乎。他看起來就像是被所有人孤立了,雖然他神情一直都是淡漠無謂的,可璃琴卻覺得他心里定然寂寞,他不是不喜歡熱鬧,而是孤寂了太久,不敢奢求,不去期待。
看著夏侯御風一杯杯的灌酒,璃琴不由得緊蹙眉頭,壓低聲音勸道︰「王爺,飲酒傷身,少喝一些吧」。
夏侯御風定定的看著她,眼底有什麼情緒洶涌泛濫,一點點凝聚在藍眸深處,似要噴涌而出。燈光下,那原本湛藍的眸子深暗許多,竟然有黑色漫延。
那般濃烈復雜的情緒讓璃琴心里慌亂,不敢直視,匆忙撇開了眼。這一刻她後悔了,懊惱自己又一次心軟。他喝了那麼多酒,已有五六分醉意,若是說出什麼讓她無地自容的狂言亂語如何是好?
璃琴心里忐忑,低頭盯著眼下的那盤紫黑的葡萄。她看得出來他是喜愛她的,偏偏是那種她避之不及的感情。
羅赫宇曾說過,她身上有種讓人渴望靠近的溫暖,一旦沾染上,就想要的更多。
二哥也說過,若是不想麻煩纏身,就不要隨隨便便關心一個人。
夏侯御風飲進杯中酒水,辛辣的烈酒像是澆在了心頭,隨著血液沖上了頭腦,刺得眼楮脹熱酸疼。
「琴兒,你怎麼不長記性呢。給予一個男子過多的關心,對你來說未必是好事」。
他一手撐著頭,一手轉動酒杯,看著她笑,似是無奈,「這樣的你,我越發舍不得了……」。
璃琴心下一驚,猛然抬頭望著他。若不是考慮這兒的人非富即貴她一個都惹不起,她一定狠狠揍他一拳。
她每次剛剛諒解他的無理行為,下一秒他就能給她再添新‘仇’,把她的舊怨也一並引發了出來。
無心去看君臣其樂融融的景象,璃琴看著被自己解決了大半的葡萄,心想反正所剩不多了,干脆全部吃完算了。從袖子里搜出錦帕,將剩下的包了起來,抬頭對上夏侯御風疑惑的眼神,眨眼笑道︰「王爺您安心坐著,奴婢先退下了」。
在夏侯御風開口阻止之前她就干淨利落的離開了,退至席位後面靠著一根柱子,邊吃葡萄邊打量著坐在最前面的皇帝和一眾妃嬪。
最中間的雕龍大椅上正襟危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神情威嚴不容侵犯。
璃琴皺起眉,心里奇怪。風隱不是說皇帝還不到四十歲嗎?怎麼她看到的是年近花甲的老頭子?
皇家男丁都活不過四十歲……
腦海里響起風隱的話,璃琴怔了怔,目光掃過前面的那些人,落到夏侯御風身上。難道他也會有這麼一天麼?未老先衰。
看了半響,璃琴微微一嘆,收回了目光。若是有可能的話,讓二哥給他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治愈的方法呢。
後宮妃嬪個個盛裝打扮,濃妝艷抹,佩戴著華麗珍貴的首飾,更顯得貴不可言。那樣艷俗瑰麗的妝扮,卻不會給人一種俗不可耐的感覺。天生麗質的容顏,無論怎樣打扮都會是艷光四射的美人。
只是,她們享受著高高在上的殊榮,是否還會懷念曾經無憂無慮的日子?
那些精美的首飾在燈光下閃爍著燦亮的光芒,璃琴看了一會兒,覺得眼花繚亂。分不清哪個是謝玉影。
眼楮一轉看向垂手立在一步外的一個宮女,她悄悄挪了過去,輕聲問道︰「這位姐姐,你認識玉妃娘娘麼?」
那宮女倒是挺和善的,沒有多問就直接告訴了她。
「皇上右邊第二個位子,穿著碧藍宮裝的那位」。
璃琴一下子就鎖定了目標,細細打量起來。她站在坐席後面,又有柱子遮擋,置身陰影里,這般明目張膽的觀看那些宮妃,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只見那華服錦衣的宮裝麗人,神態端莊雍容,雲鬢高斜,點珠綴玉,鬢角著一朵紅色的絹紗宮花,平添了幾分艷色,眉眼與謝淺影有五六分相似,只是較之謝淺影的清冷高傲,她則多了幾分精明與嬌媚。
看那各有千秋的妃嬪,個個都是容色上佳的美人,風韻各異卻都媚骨風流,難怪那麼多男人都想成為那人上人。
璃琴收回目光,低眉順眼的站在不起眼的暗影處。將絹帕包著的葡萄遞到那宮女的手中,「謝謝你了,這些水果給你吃吧」。
宮女打開一看,吃了一驚,手一抖差點扔在了地上,好像手里拿著的是燒灼的木炭似的。璃琴急忙在她手背拖了一把,「放心吧,這是懿王賞給我的」。
「懿王?」宮女登時睜大了眼楮,滿臉不可思議的瞅著璃琴,顯然比剛才更驚訝了。
璃琴點點頭,故意做出一副很神氣的表情,得意地說道︰「我剛才給懿王斟酒,他就把這些賞給我了」。那炫耀的語氣,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一樣。
見那宮女把東西揣進袖里,璃琴微微一笑,本不想多言,但一想到沒有人性的宮規,她輕聲提醒道︰「姐姐還是在這里吃了吧,若是被別人瞧見會惹麻煩的」。懷揣這樣珍貴的水果,難保不會成為禍根。
‘罪證’是要提前銷毀的,不然後患無窮。
經璃琴這麼一說,宮女也想到了這一層,她小心翼翼的往四下瞧了瞧,確認無人注意才拿出布包。璃琴見狀笑了笑,「你到柱子後面吃吧,我給你看著」。
宮女看著璃琴,細聲道︰「要不咱們一起吃吧」。
璃琴擺擺手,「我吃過了」。她是吃得太多酸倒牙了,要不然怎麼會好心送人呢。
等宮女吃完,璃琴悄悄從側門退出去,本來想透透氣,不料走著走著就走遠了,漸漸地被眼前的景色吸引。
銀白月光傾瀉而下,鋪灑在水面,波光粼粼如同一面鏡子。明月懸浮水中,微微的晃動,像是搖搖欲墜的金盤。湖邊的廊道上掛滿了燈籠,假山旁的一大片菊花盛開,在燈光籠罩下展現著極致的美麗。
璃琴坐在回廊椅子上,趴在欄桿看了一會兒菊花,返回的時候在假山拐角撞到了一個人,聞著那滿身的酒氣,璃琴慌忙後退幾步,脊背撞到假山上,凹凸不平的石頭硌得後背生疼。卻不想那人竟貼了上來,將她圈在兩臂間。
璃琴前無去路,後無退路,推了推橫在肩側的手臂。那手臂竟像堅硬的石塊,她用盡了全力也沒能撼動分毫,心中又氣又急,一時忘了自己此刻是個卑微宮女,抬眸怒斥道︰「走開啊!」
那人背對著光,臉龐隱在陰影里看不清楚,只瞧得見那雙醉意濃濃的眼楮,那格外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讓人不寒而栗。
璃琴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似乎能感覺到對方正在吐著毒信子,下一秒就可以要了她的命。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在前面大殿里,很少有人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她剛才走來就沒有遇到一個人。當然,就算是有人在,璃琴也不敢喊救命的。主子調戲yin褻下人,不管清不清醒,罪過只會是賤如螻蟻的下人承擔。
也不知這人是什麼身份,若被人發現,恐怕容不得解釋就會直接把她拉出去杖斃。進宮前夏侯御風和風隱都給她講了不少宮規。
璃琴六神無主,肩膀被一雙大手扣住,那人慢慢靠近她,接著听到男子低沉的話語,「好香!乖乖伺候本皇子,本皇子會好好疼你的」。
竟然是個皇子!
璃琴頭皮發麻,死死攥著拳頭,男人灼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項,濃烈的酒氣隨風送入鼻端,她心里大急,抬腳揣在那人小腿上。耳聞一聲悶哼,肩頭的手也隨即松懈了幾分。
璃琴趁機掙月兌,剛跑了兩步,手腕驟然一緊,隨即一陣疼痛傳來,骨頭快要捏碎一般。那人用力一拽,她不受控制的往後倒退,直至撞上了男人強健有力的胸膛。
璃琴從未遭受到這樣的屈辱,又羞又怒,抬腳就要踩下去。不想那人似是早就料到了她會有這一招,輕巧的避開,接著抱著她幾個旋轉靠在了假山,高大的身軀死死壓住了她嬌小的身體。
男人似是怒了,聲音變得陰沉,「原來是只小野貓!不過,本皇子最喜歡馴服烈女」。說著他的手就撫上了璃琴的臉頰,輕輕摩挲,兩人近得鼻尖幾乎踫到彼此,「本皇子保證會讓你永生難忘」。
璃琴渾身發冷,手指模向腰側的錦囊,取出一粒藥丸緊握在掌心。她的布袋放在了玉陽宮,幸好她戴著錦囊。前幾天夏侯御風威脅要沒收她的藥丸,她就取了一些偷偷藏進錦囊以防萬一,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忽然間就不害怕了,微微仰頭,神情鎮定的望著頭頂仍然看不清的臉孔。
盯著男人壓下來的臉龐,璃琴抬起手,正尋思著怎樣找機會塞進他嘴里。眼看著就要被親到了,璃琴猛地一偏頭,耳中忽然傳入一聲悶哼,接著扣在腰際的手臂松軟下來,原本流連在臉側的手也垂落下去了。
他整個人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軟軟的往下癱倒。
璃琴不明所以,男人倒下去後,她看見站在對面的人,安心一笑,暗暗慶幸自己運氣好。
「風隱大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風隱看了眼昏倒的人,一副厭惡的表情。他從男人身上跨過去,仔細查看了一番,見她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
「宮里比外面更危險。剛才見你出來,等了半天不見回來,我還以為你迷路了,這才來找你,沒想到遇上這事。要是我晚來一會兒,你出了事可怎麼辦?」
璃琴攤開手掌,自信滿滿的說道,「我有這個,他要是敢做出過分的事,我就毒死他,讓他再也不能禍害女孩子」。
風隱笑了笑,「走吧,宴會快結束了」。
璃琴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將躺在地上的男人翻身仰面朝天,蹲看清楚了他的樣貌。稜角分明的臉龐,英氣的眉,高挺的鼻,不厚不薄的唇,是個英偉俊美的男人。
「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竟然披在了禽獸的身上。風隱大哥,這人是誰啊?」。
「二皇子」。
璃琴覺得不趁著此機會小小報復一下有些對不起自己。她坐到二皇子身上,揚手就往他臉上甩去,左右開弓,只听‘啪啪啪’的聲音響起,清脆無比。
雖然手掌很疼,璃琴听著卻很是舒心,不禁開心的笑了。
風隱忍著笑,一點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二皇子平日里仗著是皇後嫡出之子,在宮里耀武揚威不可一世,不知道有多少可憐的宮女遭到了他的凌辱。
看著二皇子紅腫的臉,風隱覺得很解氣,差點當場拍手叫好了。
這丫頭總會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璃琴盯著二皇子又紅又腫的臉,已經面無全非看不出原來英俊的模樣了。饒是這樣璃琴仍然覺得不解氣,握起拳頭在二皇子右眼楮狠狠揍了一拳,瞧著那只烏青的眼楮,她滿意的笑起來。
「風隱大哥,你看像不像豬頭啊?」
風隱見她得意忘形的笑出了聲,忙提醒道︰「這里距前殿不遠,你小點聲,要是把侍衛引來就不好了」。
璃琴捂著嘴悶笑幾聲,在錦囊里面搜了半天,拿出半截眉筆,‘嘿嘿’一笑,那賊兮兮的模樣活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風隱瞧見她手里的眉筆,訝異的挑挑眉,「你身上怎麼帶著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風隱有時候覺得她就像個百寶箱,時常在衣服里翻一翻就能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小物件。
璃琴嘻嘻一笑,得意洋洋的說道︰「我是個小巫女,會很多法術呢」。這眉筆小巧精致,上面刻著精美的花紋,她第一眼看到就愛不釋手,于是就隨手順來了。
在二皇子的額頭臉頰端端正正的寫下三個大字,王八蛋,正好連皇帝一起罵了。
風隱湊到跟前一看,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該解氣了吧,快些離開這兒吧」。
璃琴收好東西,站起來拍拍手,看著自己的杰作極其滿意地點點頭。走之前又賞了二皇子兩腳。快到正殿的時候,璃琴猛地停了下來,拽了下風隱的袖子。
風隱回身,不解的看著她。璃琴咬了咬唇,「風隱大哥,二皇子看見我的樣子了。我剛才那麼對他,要是他查出我是跟著王爺進宮的,豈不是要連累王爺了?我是氣糊涂了才沒有考慮後果,這可怎麼辦呢?」
風隱微微一笑,「沒事的!你是懿王府的人,二皇子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得罪王爺。最多就是背地里耍耍手段而已,不足為懼」。
璃琴見他如此輕松而篤定,緊繃的心神慢慢放松下來,終于笑了起來,恢復了一貫俏皮靈動的模樣。